未及多時，水沸茶香李修元為老人倒了一杯寒梅靈茶。
看著他靜靜地說道：“師傅試試這道茶，跟神龍谷裡的靈茶有何不同之處。”
龍清風一愣，心道不就是一道靈茶嘛，難不成還能開出一朵花來不成？
當下端起面前的靈茶淺淺地嚐了一口，嗅著不一樣的清香，老人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就這樣，師徒兩人也不說話，靜靜地喝了二道茶。
一揮手，老人如一陣風一樣轉身離去。
遠遠地，大殿深處傳來了老人的聲音：“這茶……為師要去好好感悟一番。”話沒說完，大殿裡已經失去了老人的身影。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捧著半杯溫茶，想著得問問師傅，看看神龍大陸究竟有沒有聖人的存在。
畢竟在他看來，但凡有聖人的地方，天道才會完整。
也唯有完整的天道，這樣，無數的修行者才能得到更多的機會。
否則像當初的五域一樣，拼死拼活，也只是出一個相當於堪比化神境的修士。
桌上茶已殘，火將熄滅，李修元也懶得去添炭生火。
而是轉身出了大殿的後門，在山間漫步起來。
高山流水，層林盡染，讓他想到了當初的方寸山的玄天觀。
清虛師傅和酒痴師傅早已經飛昇離開，自己去一直沒有他們的訊息，連去了杏花谷裡的先生，也沒有兩個師傅的訊息。
這一路走來，自己身邊的最親的人和師長一個個先後離開自己，再沒了訊息。
不知道青石小院裡的那一株青梨，是否依舊年年綻放一樹梨花？
下次回去，他一定要去玄天觀上住上一年。
將一樹梨花從綻放，看到花謝，直到吃到那一樹略顯青澀的青梨。
那一樹青梨沐沐吃過，夏梧桐也吃過，南宮如玉也吃過，甚至自己的妹妹李小雪，和將軍府的小姐姐，他也帶給了她們。
包括在國師府裡的父母雙親。
這一回，他想帶著小黑回去，讓小黑去感悟五域中凡人的生活。
走遍五域曾經走過的每一個地方，去往更多自己還沒有去過的地方。
例如南疆年的大草原，去看看當年的兄弟耶律齊，帶著皇后娘娘一起還鄉，去看看那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美景。
那才是他出生、生活過的天地。
九天十地，諸天星辰，那也比不過自己曾經出生的地方啊……
想到這裡，李修元暗自下了決心，在直面須彌山的風雨之前，定要在杏花谷裡靜靜地生活幾年。
至少讓自己的爹孃和身邊的親人突破到更高的境界，為他們鑄造一些防身的靈劍。
便是神劍，對眼下的李修元來說，也只是揮手之間的事情。
等到他鳳凰涅槃六轉之上，用鳳凰之炎鑄煉神劍，便是一身汗水的事情。
倘若此時龍清風跟在自己的弟子身後，肯定會大吃一驚。
渾身沒有絲毫修為的少年，只是隨意漫步山間，腳下踏在山道上的落葉、塵土，竟然沒有一絲的痕跡。
這個境界已經超出了當年在五域方寸山上的修行的踏雪無痕。
這是超出了這方天地的力量，這是世間最乾淨、最純粹的不垢之體。
當下的李修元，才算得上是行走在人間的神佛，舉行投足之間，終於達到了當年先生對他的要求。
達到了大佛寺老和尚說的不漏之體。
站在山間的少年，便是一座大山，沒有絲毫的缺陷。
秋日最後一抹暖陽，照耀在少年的身上，泛著淡淡的金光，跟山間的層林融為了一體。
分不清那是大山，那是少年。
……
日頭漸斜之時，小白終於帶著小黑回到了大殿之中。
看著兩人摘回堆成小山一樣的靈果，李修元忍不住摸著小黑的羽毛問道：“你在山裡沒有變形吧？”
小黑扭頭笑道：“呱呱，小黑怕死，不敢亂來！”
小白看著小黑的模樣有些生氣，說道：“這傢伙就會偷懶，這大多數的果子都是小白摘回來的！”
小黑不幹了，呱呱叫道：“小白亂說，那些高的樹枝不是小黑，你哪裡夠得著？”
聽到大殿裡的動靜，靜悟一番的龍清風走了出來。
看著兩人說道：“你們二個愚蠢的傢伙，都是兄弟，為何要分得這麼清楚？難不成還需要為師我出手？！”
李修元拍著小白的肩膀，微笑著說道：“小白你個吃貨，這些靈酒釀好，大部分我都留給你和師傅！”
師徒四人安靜地圍在桌前喝茶，
老人看著兩人說道：“明日開始，你們就在大殿後面壘上兩個灶臺，跟著你們哥哥一起學習釀酒。”
小白早就等不及了，當年在定安城外喝了第一杯酒之後，他便一直惦記哥哥的酒。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氣茶，笑道：“小白要跟哥哥學學這本事。”
李修元給三人添上熱茶，看著小白說道：“只要你想，這釀酒可比你修行簡單多了。”
“呱呱，小黑也要學。”小黑不甘示弱地說道。
李修元看著他說道：“如果你偷懶，就讓小白收拾你。”
小黑一聽，將伸進杯裡的腦袋抬起來，看著小白微嘲說道：“小黑眼下可不怕這傢伙了，要不要打一架試試？”
小白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了起來：“隨便你怎麼想，想打架也得先把酒釀好了。”
龍清風看著自己的三年徒弟，竟然沒有一處相同之處。
想著世間的修士果然跟這神龍谷中的樹葉一樣，世上沒有一樣性格的少年，山間也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樹葉。
嘆了一口，看著三人說道：“能夠修行到破虛飛昇之境，是神龍大陸修士們最大的夢想，而這個夢想，你們師兄給了你們師兄兩人。”
想著自己此生再無遺憾，老人也禁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
小黑一愣，扭頭看著李修元靜靜地說道：“小黑好像很久便跟著哥哥了，這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小白開心地笑了起來，說道：“我在下界的時候，便帶著哥哥飛出了定安城，那個時候小黑你在哪裡？”
小黑一聽，頓時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龍清風看著兩人笑道：“說來說去，你們兩都是在臥龍山上的化龍池裡開始的新生。”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看著兩人笑道：“師傅說得有道理，那時小白是個吃貨，小黑還是一團龍魂。”
……
此後數日，落了最後兩場秋雨，眼見天空就要飄雪。
花了五天的工夫，李修元帶著小白和小黑，在龍清風幫助下，在大殿後面搭了一個木棚，壘了兩口灶。
在小黑和小白的吵鬧聲中，總算是滿滿地釀了十缸靈酒。
按李修元的意思，七缸留給師傅和小白，自己的小黑到時候帶走三缸。
小白倒是無所謂，他花了整整五天的時間，在李修元手把手地指導下，親手釀了二缸靈酒。
李修元又將如何製作酒麴的方法留給了小白。
用小白的話說，以後不論去到哪裡，自己跟師傅都不會缺酒喝了。
大不了，自己動手釀製就好，一次不成，多試幾回。
這也是李修元最驕傲的一件事，在他看來，自己所教釀製靈酒的這些傢伙，只有小白最聰明，最用心。
跟洪荒世界的大塊頭朱厭快有得一比了。
完成了釀酒之後，李修元便將小白和小黑趕進了深山之中，讓他們兩人多找些野獸回來過冬。
而他則是要開始悟劍，試著將三招神龍劍法，融合為一招。
喝了神泉、寒梅靈茶的龍清風在突破一個境界之後，也將自己關進了房間之中，說是要去細細感悟天地之道。
李修元整日都躺在大殿後面的屋簷底下，時不時去山間漫步，試著將神龍山間的風花雪月，融進自己的劍招之中。
陰陽之力的感悟和融合離他還早，他得先試著融合神龍劍法。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空已經漸漸有雪花落下，李修元變得越來越憔悴，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畢竟融合劍式，比他當初感悟神龍劍法難上了許多。
若不是他曾在冥河上漂流了千年的時光，只怕眼下只需要兩天，就能讓他想到吐血。
這些日子老人在閉關，小白和小黑進了深山也不見回來。
整個大殿只剩下李修元獨自一人徘徊，殿裡殿外，山間小道，小溪旁邊到處都留下了他清瘦的身影。
而之前大長老的管家被龍清風一劍傷了神海之後，大長老再也不敢試人來試探老人的底線，更不要說請老人替鑄劍了。
而李修元乘著石棺而來的那日，本來在神龍谷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只因那石棺來得快，去得更快。只是在神龍谷裡繞了一圈，便又呼一聲飛得無影無蹤。
於是，誰也不知道谷中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奇怪的事情。
日子緩慢的流淌著，冬意漸濃，山風漸寒，雪花紛紛……李修元又過起了一個人的生活。
一時間，李修元像個幽魂一般，穿行於大殿四周和山間小道之間。
終於，第一場雪飄飄灑灑而來，神龍谷一夜白頭，坐在大殿裡的李修地，隱隱可以聽到山間的小溪沒有被凍住。
淙淙流水，自山間穿流而來，往遠方而去。
白天，是漫天風雪迎面而來，而進山打獵的小白、小黑也沒有回來的意思。
夜晚，卻有一輪月雪掛在天空，滿天繁星灑下銀輝，照耀著坐在大殿屋簷底下發呆的少年，只是他臉色顯得愈發憔悴。
抬頭望月，李修元忍不住喃喃自語道：“師父吧，弟子現在沒有什麼劍法傍身，融合這三招劍法對我真的很重要……”
漫天星輝的雪夜，星光滿天，一孟寒風颳過，李修元蒼白如雪的臉色更加難看。
讓人感覺他整個人彷彿不在大殿裡屋簷底下守著一盆炭火，而是在大雪紛飛的凜冬跟這滿世界的飛雪融為了一體。
“弟子一來怕死，二來又怕在神龍谷裡惹上麻煩，所以，能否給弟子一個提示，讓我可以好好修行？”
冷冷的夜空只有一輪清冷雪月，跟漫天的星光，沒並有傳來老道士的聲音。
無可奈何之下，李修元只好咧嘴苦笑：“原來，求人不如求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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