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這人,不就是那個在永州收了他們家六兩銀子的汙吏嗎!?
這麼巧,居然在這裡又遇上了!?
因為年輕官吏把面罩取了下來,所以蘇不驚才能一眼認出。
這個人實在是讓她印象深刻!
那是他們家第一次被人坑了整整六兩銀子啊!
想不到這麼久不見,這人還是如此貪婪無度。
“呵呵呵…”蘇不驚望著左面的官官,意味不明的輕輕笑出了聲。
站在她旁邊的蘇不憂疑惑的抬頭,牽著蘇不驚的手,小聲的問道:“阿姐,你在笑什麼啊?”
蘇不驚仗著臉上蒙著面罩和眼紗,肆無忌憚的咧著嘴笑。
直到笑夠了,蘇不驚才悠悠的吐了口氣,“沒什麼,只是在笑造化弄人的緣分,真是妙啊!”
“小弟,你之前在永州的時候,不是一直想和阿姐一起外出辦事嗎?機會來了哦…”
蘇不憂聽得更加困惑,顯然已經記不清,那個坑了他們家六兩銀子的人的臉了。
他歪著腦袋,想要再問,卻被側面蘇遠山的話音打斷了。
“天氣酷寒,毯子是我們家用來遮身避寒之物,實在是沒辦法交出來啊!”蘇遠山苦難的說道。
“少來!誰還管你們怎麼辦!快點給老子拿出來,不然我就記你們家一個劣,讓你們都去伺候人當奴才!”
年輕官吏說著,不管不顧的衝上馬車,用力的把車內的毛毯搶到懷裡,兩指摩挲了下柔軟的面料,滿意的笑了起來。
蘇遠山似笑非笑得看著他,不言語,只覺得這副貪得無厭的嘴臉格外眼熟。
可能是他們一路上,看到過太多這樣的人了!
惡人的臉總是千篇一律的醜惡。
蘇不惟起身就要去討公道,卻被跑來的蘇不驚一把拉住。
“妹妹?他搶我們…”蘇不惟義憤填膺的揮著拳頭。
蘇不驚淡定的把蘇不惟拉扯回來,打斷道:
“急什麼!有咱們出氣的時候!臨死之前的螞蚱,讓他多蹦噠幾下怎麼了?”
蘇不惟聞言,被眼紗遮住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轉,像是想起了什麼高興的事,語氣輕快的低聲道:
“我明白了,妹妹,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找他聊聊心…嘿嘿!”
蘇不驚:……
二哥怎麼說得這麼猥瑣啊!
得了好處,年輕官吏迅速按照程式做好記錄。
他還趕著去找別的人家,繼續撈好處呢!可半點耽誤不得!
看著離去的年輕官吏,蘇遠山開口道:
“為了防備官府那裡下了海捕文書,有備案,我報的是舒姓,名字按大郎、二郎、三娘和四郎擬的,在外叫人可別記錯了。”
蘇不驚等人齊齊點頭,表示知曉。
“對了,阿爹,剛剛那個人就是之前在永州收了我們六兩銀子的人。”
蘇不驚看到家人們沒一個提起六兩銀子的舊事。
知道他們恐怕都不記得那人的臉孔了,語出驚人的提醒道。
蘇家人全都震驚了。
要不是有眼紗蒙著,怕是眼珠子都能詫異得突出來了。
他們實在沒想到,兜兜轉轉的繞了一圈,本以為只有一面之緣的人,竟然還能再遇到。
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再遇到的。
“哈!沒想到再遇到他,我們竟然還是在被他坑!從永州被坑到扶州?”蘇不惟氣笑了,拳頭卻越來越緊。
“等會兒休息的時候,我準備和二哥一起找他聊聊心。”
蘇不驚更是直言不諱的表達了自己想要發洩的心情。
“…記得帶上我!”蘇不憶頓了頓,沒有阻止蘇不驚的意思,反而要求自己也加入聊心的行動中來。
蘇不憂見哥哥姐姐們都要去辦事,當即表示自己也要跟著一起去。
這次他不要留下來守馬車!
蘇遠山和趙氏自然是擔心不已。
不過他們的擔心並不管用。
兩人稀裡糊塗的勸說了蘇不驚等人半晌,希望他們能明白,忍忍海闊天空。
可勸來勸去,最後竟演變成由他們倆來望風。
蘇遠山:……
趙氏:……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勸了個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下來收物資的官吏們才把這邊的難民全部搜刮完,同時稟報了宋大人還有很多人沒物資上交。
對於這些沒有藥材、食物等物資上交的落魄難民,那位宋大人另有打算。
沒有價值,那就用人來湊!
“你們既然沒有食物上交,那就每家每戶挑些機靈能幹的人出來,跟在公子身邊當僕從,趕路的時候就灑掃伺候著,修整的時候就外出找食物回來。能去服侍公子,那是你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難民們有口難言:倒八輩子血黴,才讓他們這輩兒碰到百年不遇的天災,你管這叫前世修的福分?
那他們前前世造的孽,估計不止殺人放火、滅人九族那麼簡單了!
許是看出了難民們的不以為然,宋大人冷著臉說道:
“哼!你們要去扶州避禍,還得靠公子的人引路呢!不然你們沒有方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去了,也還是躲不過狗皇帝帶來的天罰!”
事實確實如此。
要不是難民們想著扶州安全,為了少走些彎路,他們也不會扎堆同行。
有僕從的人家還好,至少可以用奴才去抵,不用賠上至親朋友。
可那些沒有奴才的人,他們又為什麼要把親朋好友,送給人家當呼來喝去的僕從?
“憑什麼只有我們這面的人要被你們這樣搜刮?你們那面的人呢?不會是故意針對我們的吧!”
有人忍不住抗議出聲,不少人跟著附和。
宋大人環抱胸口,揚聲道:“呵!什麼叫搜刮?沒遇上蛾災倒也罷了,我們如今物資嚴重不足,收點東西怎麼了?你們找鏢局護送不需要花錢?天下哪兒有免費的午餐!”
“當然不止你們這邊的難民,只不過那邊兒的,早在我們兩方匯合之前,就處理妥當了!”
“要知道,我們可是會一路護送你們去扶州呢!只讓你們交點野菜野果已經非常便宜了!等你們平安到了扶州,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宋大人一個悶棍一顆糖的威脅十分有用。
有苦難言的難民們箝口側目,終究沒有爆發。
宋大人說得對,只要他們能活著跟去扶州,以後的日子就還有盼頭。
現在生活不易,那是先苦後甜,他們總能等到苦盡甘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