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明惠打了兩甕去年釀的酒,李夜揮揮手,帶著小花和南宮如玉悄悄地離開了般若寺。
“師弟何時再回?”看著走到山門處的三人,身後的明惠靜靜地問道。
李夜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輕聲回道:“如果師傅他們走的早,我便回來的早一些,師兄也可以過來走動一下,不用老守在這裡。”
跟在明惠身後的無憂,看著他喊道:“小師叔,見了師兄讓他安心在家,無憂會下山去看望他的。”
李夜揹著南宮如玉,揮揮手道:“修行不易,各自珍惜!”
話音未落,還在大殿前的廣場上盤旋,人卻已經漸漸隱去。
明惠看了無憂一眼,淡淡地說道:“回去吧,順便跟你師傅也說一聲。”
正當兩人轉身往大殿上走去的時候,放睛了數日的般若寺,終於飄下了瀝瀝的春雨。
“要不要這麼準時?這酒剛剛釀好呢?”
走在前面的明惠,輕聲嘀咕了一聲。
走在山道上的小花取出了兩把油紙傘,輕輕撐開,遞給南宮如玉,自己撐起了一把。
南宮如玉將雨傘撐在兩人的頭上,附在李夜的耳邊問道:“師傅,爹爹是不是悄悄下山去了?”
李夜笑道回道:“你爹爹怕淋雨,等你回到家,就能見到他了。”
南宮如玉若有所思地點點了頭,說道:“爹爹也太嬌氣了,還沒玉兒堅強。”
跟在後面的小花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玉兒你亂說什麼喲,那可是你爹爹!”
李夜搖搖頭,皺著眉頭說道:“下雨了,小心路滑。”
南宮如玉扭頭看著小花笑道:“小花小心,別摔倒,師傅要背玉兒,幫不了你。”
“玉兒你今天沒練劍吧?”李夜問道。
“沒呢,一早小花姐姐就忙著收拾東西。”南宮如玉嚷嚷起來。
“那回到家,下午再練一個時辰吧!”
“師傅,玉兒好不容易回家,能不能今天不練?”
“也行,今天不練,晚上也可以不吃飯!”
“那不行,玉兒不能捱餓!”
“那要不要練劍?”
“好吧,玉兒說不過師傅,算你狠!”
......
李夜將南宮如玉送到了南宮世家的門口,沒有跟她一起進去,而是坐著馬車離開了南宮世家,往前繼續。
“玉兒跟你爺爺說,師傅回來吃晚飯。”
站在大門前跟李夜揮手的小姑娘,耳朵裡傳來了李夜的聲音。
“嘻嘻,師傅肯定是去給玉兒買好吃的東西去了,小花我們回家囉!”
久不回家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往大門裡跑去。
馬車一路前行,穿過了上次李夜遇襲的小巷,轉了一彎,來到了佛都府主的門前。
守衛自然不認識身著僧袍的李夜,李夜只好取出自己的牌子,靜靜地放在他的眼前。
守衛不認識李夜,但是見過皇城的宮牌,上回納蘭雨來了幾回,護衛們自然見過。
嚇了一跳,讓李夜等在門前,一個守衛趕緊往裡通報。
沒一會,府主蘭平偉帶著護衛親自跑了出來,跟門前的李夜躬身行禮。
李夜沒有說話,示意進去再說,二人一路往府裡走去。
“國師大人不是在山上修行嗎?”蘭平偉小心問道。
其實兩人都沒見過,雙方都只是互相猜測。
“下山轉轉,順便來看看你這個府主大人。”李夜看著他笑了起來。
蘭平傳一驚再次行禮,小心問道:“難道是下官做錯事了?”
上回考察和交待接管府主一事,李夜也沒出現,一切都是納蘭雨出面。他以為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事,讓國師大人親自上門問罪來了。
兩人進到府主大院裡的客堂,李夜笑道:“別耽心,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交待你。”
“國師請吩囑,下官必定認真去做。”
“上次皇太后來佛都,帶了一封皇上給你的信函,可在?”為了保險,李夜多了一個心眼。
畢竟姜若雨來佛都,只有南宮世家少數幾個人知道,外人根本無從得知。
蘭平偉一聽,趕緊往後堂跑去,半晌拿出一個黃色的信函遞給李夜。
李夜開啟,隻眼了一眼,便還給了他,笑道:“蘭府主,恭喜你了。”
“蘭某的一切都是國師和皇上所給,對此在下一直銘記於心。”
蘭平偉可不敢忘記當初納蘭雨找到自己,給自己交待的那番話,沒有國師,恐怕人這一生也坐不到眼下這個位置上來。
李夜微笑繼續說道:“你好好做好一年二年,估計皇上的旨意就會下來,西玄域不會有人跟你爭這個位置。”
此話一出,蘭平傳再次露出了感激的神情,認真地請教道:“國師此行,所為何事?”
畢竟在官場裡混跡了多年的他,明白李夜沒事不會來這裡找他。
李夜想了想,微笑問道:“慶州之事,在我跟納蘭將軍離開後,處理的如何,按任的城主有沒有再起紛爭?”
從東方明接任了慶州城的守將後,他便沒有再關心過慶州的事情,眼下剛回到佛都,還沒來得及問南宮軒轅,只好跟蘭平偉打聽。
“慶州城自從國師去過一回後,北海之人再不敢插足,西江上的水賊也轉了正行,眼下那裡很平和,大家都在作各自的生意。”
蘭平偉一想到國師竟然將西江的水賊頭頭收編到皇朝軍隊,不由得感慨萬千,心道也只有國師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平安就好,也不枉我跟納蘭將軍走一回。”李夜微笑說道。
蘭平偉笑著問道:“聽說有一回在中域跟西玄域交界的處,發生過一次北海土匪襲擊之事,不知後來如何處理?”
李夜一聽,不由微微皺眉,輕聲回道:“那事已經過去,跟你沒關係,不會拿你問罪,且自安心。”
雖然他並不喜歡跟官場的人打交道,但是眼前這傢伙畢竟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物,他不得不過來敲打一番,一是為了蘭平偉自己,也是為了保證西玄域的安寧。
“前車之鑑,你可不要再犯皇甫燁的錯誤,北海的人畢竟跟皇朝不是一條路,我們終有一天會變成敵人的。”
李夜看著他淡淡地說道。
蘭平偉似有所思,醒過神來,起身深深跟李夜行了一禮,臉上也是感恩的神情。
“國師說的在理,下官萬不會再跟北海之人勾結。”他是聰明人,已經看見了皇甫燁的下場,如何敢再走他的老路。
範閒瞥見蘭平偉的臉一下子漲紅,知道他對此事很是看重,想來不會再踏前人的錯路,這才滿意才點了點頭。
李夜沉思了好一會,看著他說道:“目前五域,除了北玄域的府主我不認識,其他四府都在皇上親手提拔起來的府主,你可萬萬不能行差踏錯。”
南玄域的楊開義,東玄域的諸葛明,以及眼前的蘭平偉,都是李夜跟大皇子二人一手提拔起來的府主,五域二人已經掌握了四域,便是留下一個北玄域,李夜也不怕他們鬧翻天。
畢竟天山劍宗還在北玄域,那可是納蘭雨的老家,便是想亂也亂到哪裡去。
李夜低頭想來,自己不知道不覺之間,已經將三個府主都換了一回。
自己不是皇帝,卻替皇帝行使了不少的權利,還好自己沒有權欲,否則大皇子肯定會提防自己。
朝中可是坐著左相跟右相兩個老傢伙,哪裡會讓自己輕鬆得意?
看著李夜一副沉思不語的模樣,蘭平偉忍不住問道:“不知納蘭大將軍會不會再來佛都?下官得請他喝上一杯。”
李夜搖搖頭,回道:“納蘭將軍在皇城得護著皇上,哪能成天往外跑,上回若不是慶州有亂,我也不好叫他離開皇城。“
蘭平偉一聽,呵呵笑道:“確實如此,納蘭將軍畢竟負責皇城的安危。”
李夜看著他繼續說道:“你等著皇上宣旨面旨的時候,倒是可以去找他,他可是一個無酒不歡的傢伙。”
“如此,下官就老實守住南玄域,等著皇上的宣旨了。國師大人此行是回皇城,還是要繼續回山修行,要不要下官准備一些物品送上山去?”
這個時候的蘭平偉,最想討好的便是眼前這個五域傳奇的傢伙,心想天高皇帝遠,而眼前的國師大人可是皇帝的兄弟啊。
侍候好了這位主子,自己的事情也不會再用耽心了。
“沒有那麼誇張,我什麼都用不著,你不用費心了,我過些日子還得回山。”李夜知道他的心思,也沒有說破的意思。
“我們西玄域跟北玄域?會不會有一天他們......”蘭平偉看著李夜,小心地問道。
李夜看著他說道:“五域皇朝又不只有你一個府主,你怕什麼?只要我還在,皇上還在,就不在讓北海的人打進五域皇朝來。”
蘭平偉低頭沉思了半晌,看著他說道:“但願他們不要來招惹我們,否則別說北玄域,恐怕北海也不得安生啊。”
“這一點我不否認,我不去惹他們,自然也沒會害怕他們來五域裡生事,若是他們敢進軍五域,我敢說他們絕對活不下來。”
南疆大戰尤在眼前,如今的李夜已經不是當初的少年,風雲再起時,恐怕又是一場血流成河的大戰。
而這一回,李夜的手段恐怕比上一回更加冷酷。
“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其他的不要多想,想了也沒用。”李夜看著他靜靜地說道。
他可不想讓眼見這個好不容易找出來的一個府主,再變成皇甫燁那樣的人。
“國師大人放心,我們盡到自己的本份,成為國師和皇上希望的那樣的人。”蘭平偉也算是一個好官,自然明白眼前國師的意思。
畢竟這可是一個連皇上和皇太后都要看重的人。
停頓片刻後,李夜看著他,認真地說道:“我有個想法,你要做好準備......”
這一聊,兩人的午飯也是讓府裡的人端著送進到客堂,一直聊到申時過半,直到蘭平偉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李夜這才準備離開。
看著李夜準備離開,蘭平偉忍不住說道:“國師大人可以住在府上,這裡方便安靜。”
李夜走到門口,看著方寸山延綿不斷的山脈,搖頭說道:“我還是去老地方,我那徒弟還等著我回去吃晚飯呢。”
蘭平偉思考很長時旬後,認真地問道:“那件事情?”
“你現在就可以準備了,如果銀兩不夠,你就往皇城報,說是我的意思,皇上自然會批給你需要的銀兩。總之,把事辦好。”
蘭平偉點了點頭,這些事對於他來說,都是曾經辦過的事,沒有什麼大問題。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下官希望可以站在國師身邊,一起沙場殺敵!”
看著往外走的李夜,蘭平偉認真地回道。
“行了,今天說的夠多的了,你沒事也別來找我,我忙得很。”
交待完要說的事情,李夜離開了府主的大院,坐上了蘭平偉替他安排的馬車。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心想得找個地方自己的寶貝徒弟買些吃的帶回去。
離開南宮世家大門時,南宮玉兒的交待,他可沒忘記。
有了徒弟,也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