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身上的玄鐵甲,估計你這次傷得會更重。”先生看著靠在床邊的李夜,將補過的玄鐵甲放在桌上。“
我給你加了十斤,現在是八十斤了,明年再加到九十斤,再往後就不用穿它了。
“以後就不用再穿?”李夜不解地看著先生。
“你想穿著它一輩子呀?到了方寸山,我就找人把你身上的玄鐵煉化,打一把重劍給你用。”
“估計到時這把重劍你還得背在身後,跟穿在身上有什麼分別?”
“先生我殺生了!昨天殺了人!”李夜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右臂上的傷口傳來一陣刺骨的痛。
“殺就殺了!你早晚都要邁過這道檻。你今天情況如何,有沒有想嘔吐的感覺?”
先生看著桌上的木劍,笑著說:“想不到人居然用這把木劍殺了葉無涯,到時他都想不明白你在重傷了右手的情況下,還能用左手劍殺他。”
“什麼感覺都沒有,就是傷口很痛,還有些心慌。”李夜搖搖頭。
“這都是正常情況,畢竟你第一次對敵就是拼命,等以後殺得多了,哪會如此丟人!”
先生嫌棄地看著李夜。“還有你會左手劍的事情,家裡誰都不要說,這是殺手鐧。”
李夜點點頭,看著先生說:“我雖然在天山修練了兩個的劍法,也領悟了若水劍意,但是真的跟人拼起命來,還是經驗不足。如果葉無涯手裡無劍,我估計用拳頭就可以殺了他,那會如此狼狽。”
正說著,隔壁的書生走了進來,看著躺在床上的李夜抱拳笑著:“感謝小師傅替我報了仇。”
先生看著他,輕輕皺了一下眉頭,道:“此事只有你知道,回中域後千萬不能說出去,要記!”
書生聽後點了點頭。“放心,我回去不說,他們也不敢來問我。”
“如此最好。你收拾一下,一會我們回城。”先生看著書生說。
“小師傅不要人照顧?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城?”書生有些驚訝。
李夜笑笑,自嘲著說道:“我的命硬,我自己就有藥草,留在寺裡有師兄們照顧。”
先生向窗外看了一眼,說道:“過幾天我讓小青過來,她的嘴緊,有什麼你讓她告訴我。”
李夜輕輕地撫摸著右手的傷口,笑笑說道:“沒想到平生頭一回殺人,竟然是在大佛寺中,說出去誰會相信?”
先生道:“你想要誰相信?”
李夜低頭想了想,看了一眼書生,然後輕輕地說道:“最好誰都不要相信。”
先生也看了一眼書生,道:“如此就好!”
書生跟李夜道別:“陳風謝謝小師傅的救命之恩,山高水長,容日後再報答。”
先生拍拍他的手道:“好好修養,不要急著去做寺裡的活。”
李夜點點頭,跟書生抱拳道:“一路順風,來日再見。”
......
入夜,李夜坐在窗前,用獸皮輕輕地擦軾著桌上的三柄劍。
溪中一戰,若水劍正面受硬抗了葉無涯正面的一劍,本以為會受損,剛剛控軾之下才發現竟然沒有絲毫受損的痕跡,先生在處理葉無涯的屍體時找出了他的兩所劍,一長一短,據先生說都是難得一見的寶劍。
因為他夜已經有了若水,先生便將長劍拿走,留下了短劍給他。
現在想想自己的若水當在葉無涯的寶劍之上,而他的短劍居然能刺破自己無相法身的肉體,也是一柄寶劍。
再看看先生給自己的黑木劍,居然在最危險的時候刺穿葉無涯的心臟,也是一柄利器。
而且是自己破了殺生的劍,是上天山後修練的第一柄劍。
他在腦海裡回憶跟葉無涯交手的每一個場景,心道自己雖然在山上修練了兩年的劍法,終究只有劍招而無殺氣。
遇到葉無涯這個成名多年的劍道高手,竟然只有招架的份。
而天山上的兩位老人出於對自己的保護,也沒有跟自己生死過招,最多也就是在山洪中面對那未知的危險。
如果又後要在江湖上行走,還得尋找生死歷練的機會。
擦完劍,右臂的傷品牽動,他躺回了床頭,輕輕嘆了一口氣,這回真是死裡死裡逃生,揀回了一條小命。
取出葉無涯的空間戒,凝神進去一看,嚇了一跳。
裡面沒有雖然沒有什麼功法,但是有十幾瓶各種丹藥,而自己和先生都只會配製藥液,而不會煉丹,這些丹藥自己一種都不認識,看來只有見到先生再細問了。
黑色的長袍有幾件全新沒有穿過的,自己的身材也穿不上,看來只有拿去寺的焚燒池燒燬才幹淨。
裡面還有十幾個大小不一的錢袋,有金幣也有銀幣,有的比自己賣掉寶石金寶閣老闆給自己的錢袋還要大,估計最少也有二萬多,恐怕葉無涯也想不到他一生的操作蓄全都交給了自己。
如此一來,父母往後的生活費用,自己跟先生去西域修行的開去,都不用再愁,至少幾年的時間用不著去採藥草來賣了。
他決定回城後將這枚戒指留給母親,這樣她存放藥草和金幣也會更安全,誰也不會想到風雲城的夫子的夫人會有一枚空間戒。
“李明珠,我到底應該恨你還是應該感謝你呢?”李夜輕輕地呢喃著,閉上了眼睛。
......
藏經閣上,白鬚長眉僧的佛堂,老和尚結跏跌坐。
看著佛臺上的《法華經》,白鬚長眉僧眼裡有一些歡喜,有一些慈悲。“力量圓滿,行間有劍意,果然是在抄經的時候修練劍法。”
“再差一卷《大乘涅槃經》就圓滿了。”老和尚說道。“這就是天生就有的佛法吧。”
白鬚長眉僧笑笑:“這個機緣在無塵的身上。”
“他重傷在身,恐怕短時間去不了方寸山。”老和尚臉上的一些耽憂。
“再等上十年又何妨?”白鬚長眉僧道。
老和尚嘆息了一聲,道:“這中域皇城的手也伸得太長了,我這徒兒連風雲城也未出過,如何會上他們惦記上?”
“人世間最為難測是人心,有些人心不足想吞象呀。”白鬚長眉僧望著佛臺上的經文道。
“我們替他解決這些麻煩?”
“這是他自己的因果,勿需我們出手。”
“接下來如何安排?”
“我們不動,你沒見這二日他有傷在身還在抄寫經文?”
老和尚聞言感動,只是習慣性地不想流露,笑了笑,然後唸了兩聲佛號。
“我們注意他小雜院附近的動靜,你也注意一下寺裡近來的陌生人。”白鬚長眉僧說道。
“當然,他是你的弟子,但他在寺中修行,如果再有人前來生事,我也會考慮出手一次。”
老和尚讚歎道:“師兄慈悲。”
“我從未想過,會收一個朝聞道而夕入道的弟子。”老和尚繼續說道。
長鬚白眉僧抬頭看了他一眼,伸手給他倒了一杯茶。
認真地說道:“他已經殺生,此生難入佛道。”
“殺生就難入佛道?那可是別人埋伏他,而他的修為已經讓我封住了,他能保住小命已經是奇蹟。”老和尚有些生氣。
“我只是說難入,又沒說不能入。”長鬚白眉僧嘆息了一聲。
“也許你我二人的佛法太淺,待他跟莫先生去了般若寺自有佛陀度他。”老和尚垂下眼簾,低低說道。
“他現在只是一隻幼龍,等他長大那一天,必將攪動五域的風雲,你們只需靜待時日,便知分曉。“
“師兄慈悲。”
......
馬車奔駛東域的官道上,車輪盡斬楓葉,冷風咧咧入窗,透著一絲肅殺。
李明珠端坐車內,一臉糾結。她已經離開風雲城兩日,眼皮卻一直跳個不停。此番雖然將東方玉兒的婚事退掉,但些時他的臉上卻毫無喜悅。
東方昊天雖然答應了她前來風雲城退婚,卻不知道他對李夜動手。
她對葉無涯的行蹤也毫無頭緒,她覺得自己不僅失去了妹妹和妹夫,還會失去更多的東西。
一向驕傲的她對接下來的事情失去了掌握,由於未知便心生恐懼。
為什麼當初要帶著玉兒來風雲城?為什麼見到將軍府的林月如衝動,自己也跟著衝動,以至於早早就為玉兒訂下親事?
如果這一次李夜和莫先生要跟她計較,她會很麻煩。
如果這一次葉無涯要對先生動手,不僅葉無涯會很麻煩,整個東玄域府都會很麻煩。
這一刻她後悔了,後悔當初的衝動,後悔不該帶葉無涯來風雲城,後悔不該讓葉無涯一個留在風雲城。
一步錯,步步錯。
心神不寧的她,端起茶杯,連茶香都沒有嗅就喝了下去。
看著邊上的侍女,說道:“回去後有人問起此事,你就說什麼都不知道。會有人死我並不在意,我只在意怎樣選擇,才對自己有好處。”
正在煮水的侍女渾身一顫,輕輕回道:“知道了。”
侍女看出她心情有些糟糕,不敢多話,說道:“您先睡會?”
“嗯”李明珠回了一聲,靠著車內的軟被躺下,閉目養神。
讓她發愁的不止是妹妹和先生對她的態度,是東方昊天對中域二皇子的招納一直沒有明確表態。
如果這回葉無涯在風雲城出了差錯,她不知道回去後要如何跟自己的夫君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