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被針對的那個弱女子卻比他們想象當中的要聰慧機敏、勇敢果決,當她發現那些刺客下意識避開了太后那一側,看向她的眼神裡卻滿含殺意時,她立馬主動撲過去,幫自己的丈夫擋住了砍向他的那一刀。
她想的是,反正都要死,那她還不如藉著這個機會,謀一個救駕之功,為孩子、為孃家搏一線生機。
千鈞一髮之際被自己髮妻推開,又眼睜睜看著她替自己擋了砍來的亂刀,一直唯唯諾諾、對大盧氏唯命是從的大齊現任皇帝,第一次表現出了他執拗的一面。
他不顧太后反對,答應了自己快死的髮妻會親自撫養他們的兒子,也就是現在的大皇子蕭元瑾。
蕭元瑾彼時也是刺客的重點針對目標,好在他不僅有聰慧勇敢的母親、寧願自己沒人保護也要讓人先保護自己兒子的父親,更有悍不畏死、豁出命去為他拖延時間的忠心下人。
為了保護被奶.娘抱在懷裡拼命躲避的他,他和他父親、母親身邊的其他下人幾乎全都死完了。
現場的慘烈情形讓他父親猶如一頭髮狂的困獸,這個一向識時務的老實人突然爆發出強烈的仇恨、悲憤,並表現出了一股子即使與擋路之人玉石俱焚也絕不讓步的執拗。
面對這個已經理智全無,但卻距離登基僅有一步之遙的男人,即使是大權在握的盧氏一族,也不得不憋屈的暫時做出讓步。
當然,他們的讓步也是有條件的。
太后大盧氏答應大齊現任皇帝“不合規矩”的親自撫養蕭元瑾的前提,是他不得追封蕭元瑾的親孃為皇后。
她以蕭元瑾的親孃挾恩圖報,故意破壞皇室規矩為由,堅持以“太子妃”這一身份的最低水準為蕭元瑾的親孃辦喪事。
大齊現任皇帝勢單力孤,皇室宗親根本就沒幾個是站他這邊的,眾人拉鋸兩日,最終以他實在不忍髮妻的屍體就那麼被人丟在一邊,所以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先讓她入土為安而結束。
當然,這是他以為的“結束”。在大盧氏和盧氏一族其他人的眼睛裡,這件事還遠不到結束的時候。
他們阻止不了大齊現任皇帝把蕭元瑾養在身邊的決心,但他們又不想留著蕭元瑾這個根正苗紅的嫡長子繼續礙眼。
於是,在蕭元瑾親孃喪禮期間,太后大盧氏不僅故意糊弄了事,而且還趁機給守在靈堂的蕭元瑾下了一種隱蔽性強的慢性毒。
雖然因為皇帝發現的及時,蕭元瑾得以在毒發之初被太醫救治,僥倖撿回了一條小命,但他卻從此過上了體弱多病、雙腿不良於行的日子。
體弱多病且還不良於行的皇子,在皇帝有其他健康皇子的情況下,與帝位是絕不會有任何緣分的,盧氏一族殺他的動力一下小了很多。
再加上皇帝一直把蕭元瑾當個小尾巴似的帶在身邊,不僅與他同吃同住,而且就連上朝都會讓自己信得過的宮女太監帶著蕭元瑾在後面的小屋子裡等,一旦有什麼異常情況,他第一時間就可以聽到動靜。
如此一來,盧氏一族實在很難找到萬全的機會再次對他下手,權衡利弊之後,他們對蕭元瑾的態度,一下就從“非殺不可”,變成了“尋到機會再說”。
一方保護的無比嚴密,一方又沒有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了蕭元瑾的心,蕭元瑾這才得以磕磕巴巴活到如今。
在原書劇情裡,蕭元瑾雖然自身處境一直不怎麼好,但卻依然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了不少身邊人。
也是因此,他與同樣熱血未涼、心地善良的他的“質子”伴讀虞子禎一直相處得十分融洽。
雖然直到兩人身死,他都不知道他以為的“好兄弟”其實是女兒身,但從原主即使死了都想保護蕭元瑾,都想讓他一生順遂平安到老,甚至因此生出強烈的遺憾和執念來看,原主起碼沒有辜負蕭元瑾對她的維護和信任。
回憶著這些劇情內容,虞子禎和蔣先生一起進了南書房覲見皇帝。
果然正如劇情所述,在南書房窗邊的小角落裡,有個只比虞子禎大了一點點的小男孩兒靜靜坐在屬於他的小書桌後面。
他身體瘦弱、面色白中泛青,但五官卻格外精緻,聽到動靜抬起頭時,那雙鑲嵌在他寒氣森森小臉兒上的、乾淨澄澈的桃花眼裡彷彿嗖的一下就射出四個大字:生人勿近。
虞子禎雙眼圓瞪,心裡有土撥鼠在放聲高歌、轉圈兒尖叫。
好可愛的小正太呀,萌的她心都化了,好想rua啊啊啊!
“子禎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心裡的土撥鼠已經建起魔仙堡,面上虞子禎卻在恭恭敬敬、規規矩矩的和蔣先生一起給皇帝見禮。
皇帝走過來,親手扶起她,然後用眼神示意蔣先生,“免禮,都免禮。來人,賜座。”
虞子禎笑著謝恩,然後在小太監搬來的錦凳上落座。
至於蔣先生,他在皇帝這兒就只有站著回話的份兒了。
皇帝又吩咐人給虞子禎準備茶水、點心和乾果蜜餞攢盒,“喜歡吃什麼就自己拿。”
虞子禎笑眯眯點了一下頭,“好的。多謝陛下。”
她乖巧又愛笑,皇帝一見就喜歡上了,他看向自己兒子,“這是朕的嫡長子蕭元瑾,今年八歲,與子禎你應該很有話說。”
這就是親爹濾鏡了,不然就蕭元瑾的那副高冷模樣,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他能和同齡人有話說的。
虞子禎笑著站起身,有模有樣的朝著蕭元瑾躬身行禮,“子禎見過大皇子。”
蕭元瑾微一頷首,然後沉默著低下頭,徹底不理人了。
皇帝很尷尬,他頗有些手忙腳亂的示意虞子禎,“你坐。你這孩子也太守規矩了。你們還小呢,以後相處還是隨意一些吧。”
虞子禎笑著重新坐回去,“好的,我聽陛下的。”
皇帝暗暗鬆了口氣,私心裡覺得鎮北王的這個嫡長子可真是個好脾氣的。
轉念一想,這麼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他卻要按照太后大盧氏的要求,宣召對方入京、進宮,皇帝頓時感覺自己的良心在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