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敢答應嗎?”
許春娘看向中年儒士,神色平靜,眼中卻閃過一絲凌厲。
中年儒士脖子一梗,不甘示弱的道,“比就比!我難道還怕了你不成?就讓在場所有修士做個見證,以免輸了的人賴賬!”
齊雲落看到這一幕,眼中有了擔憂之色。
“對方是白虎李家之人,早已成為三級陣法師多年。和他比,許道友太草率了啊!”
雖說與許春娘同行的這段時日,他已知對方在陣道方向有著不俗手段。
可但凡比試,便有輸贏。
若是輸了,白白錯失傳承不說,還損了一枚極品靈石。
就算贏了,就等於是將李家的臉面放在地上摩擦。
堂堂十大世家走出來的陣法師,居然輸給了名不見經傳的散修之士。
得罪李家,終歸是不智之舉。
白露微微搖頭,“你我皆知之理,許道友怎會不懂?但很多時候,一味的忍讓只會讓對方愈發猖狂。”
齊雲落深以為然,他在族中地位平平,早些年未結丹的時候,也曾被人狠狠打壓過一段時日。
那些日子他默默忍讓,可對方的氣焰更加囂張。
到最後他找了個機會報復了回去,才讓那些人消停了許久。
齊雲落取出命盤,手捏命珠,默誦咒語後將命珠擲入盤中。
他打算為許道友算上一卦。
白露瞥他一眼,搖了搖頭,“此卦難成。”
齊雲落不予理會,眼睛只盯著不斷滾動的命珠。
然而事實正如白露所言,命珠很快失去了黑白二氣的支撐,摔落於命盤之上。
他瞪大了眼看向白露,“你這未卜先知之術,也太強了吧?”
“不過循因果之理,稍作感應而已。這算什麼未卜先知。”
白露搖了搖頭,語氣澹然。
“卜筮之術依運而生,秉氣而成。你之氣運不足,失敗不是理所應當之事麼?除非你加入麒麟真氣,或有機會成功。”
齊雲落聞言,動作乾脆的將命盤和命珠收了起來。
“麒麟真氣太難修了,我努力了那麼久,才得了一點而已。哪能經得起如此消耗。”
白露微微勾唇,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齊雲落心中感慨,“你們白家的天賦也太強了。依你之見,許道友能贏嗎?”
白露不假思索道,“她能。”
“這是你感知到的?”
“非也。”
白露微微一笑,目光看向石門方向,意有所指。
“許道友行事穩重,她既然敢拿出極品靈石做賭注,必然有些把握。”
“原來你是猜的啊。”
齊雲落無語,偏頭看向她,神色中帶了一絲認真。
“那你究竟是為何,放著敖家風家不去,非要與許道友這麼一位散修組隊同行?”
“告訴你也無妨。”
白露輕笑一聲,黑白分明的眼神看上去有種別樣的純淨,“直覺。”
“僅僅是直覺?”
齊雲落難以置信,覺得白露未免也太輕率了些。
“我白家一族行事,本就是憑的直覺。再加上我的感知中,許道友氣息純粹,不似其他修士駁雜混亂。”
白露說完,動身朝著石門方向走去,“比試規矩已定下,我們過去看看吧。”
齊雲落回神,連忙收斂心神,跟上白露。
反正許道友氣息純粹與否他不知,但白露,他是鐵了心要跟緊的。
眼見兩人走來,許春娘衝他們微微頷首。
齊雲落原本有些不安,他的卦象未成,心裡總沒把握。
可看到許春娘如此鎮定平靜,他的心忽然就定了下來。
另一邊,中年儒士正養精蓄銳,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一名身量較常人略高、揹負重劍的女修站在他身邊,英氣的眉頭微微皺起,正是白虎族少主李洛斐。
她對這位向來自負的三叔,一直是恭敬有加、以禮相待,可他此番做法,確實有些衝動了。
以三叔之名望資歷,贏了,那是理所當然。
可輸了,丟的便是她李家的臉面。
李洛斐語氣不滿,“三叔,你此番行為,未免有些自作主張了。”
族中此次總共就來了四名陣師,其中三級陣師僅有三叔一人。
若他輸了,族中便再無高明的陣師坐鎮。
中年儒士眉眼閃過一絲心虛,很快被自信填滿。
“對方才學了幾天陣法,就敢如此囂張?我做事自有分寸,你不必多慮。”
李洛斐暗自皺眉,哪怕三叔這次贏了比試,繼續放任他這個性子不管,日後也恐會釀出大禍。
海域修真界廣袤無垠,雖然三仙島和十世家拔群出萃,但偌大的修真界,誰也不知其中隱藏著多少隱士高人。
萬一不小心踢到鐵板,搭上小命事小,連累了整個家族,那才叫死有餘辜。
李洛斐心下想著,語氣也強硬了些。
“三叔,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已盡知,分明是你挑事在先。不若你服個軟,賭約就此作廢如何?”
“什麼?叫我服軟?”
中年儒士臉上閃過一絲羞惱,不虞的瞪著李洛斐,“你身為白虎族少主,卻胳膊肘往外拐?”
他若真就此服軟,那才真了笑話!以後也不用出來走動了。
“並非是我胳膊肘往外拐,只是希望三叔能以大局為重……”
“我贏下賭約,不過是順手之事,根本不會影響大局!我做事,哪裡輪的到你一個小輩來插手?”
中年儒士不悅的閉上了眼睛,“不必多言,若我當真影響族中大計,自會回去領罰。”
見三叔如此執拗,李洛斐心中氣得不輕。
她承認三叔是陣道大師,可有一句古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連她身為白虎族少主,都認為自己是佔了家族和血脈之便利,才能一路順利修行至今,不敢自稱為絕世天驕。
然而族中包括三叔在內的許多族人,偏偏沒有這個覺悟,認為自己是世之奇才。
一旦他們失去家族資源的依託,哪裡還能有今日之成就?
李洛斐深吸口氣平復了心緒,雄踞一洲的實力,讓族人們自驕自大,失了謙卑之心。
或許只有真正的危機到來之時,才會讓他們覺醒。
只怕到了那個時候,為時已晚。
李洛斐心情複雜,一方面她希望三叔能贏,以免影響到後續試煉。
可另一方面,她又隱隱希望,三叔能栽個跟頭,長點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