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雲走的不快，仔細欣賞著兩邊的路景。
事實上沒什麼景色可看，這是一條不大的街道，兩邊是普通的商鋪，不少老百姓進進出出，一些老百姓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這些人不會想到，僅僅一年之後，戰火便會籠罩住這片大地，包括眼前的城市，無數國土生靈塗炭，四萬萬同胞中大多數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楚凌雲只是個小人物，他改變不了大趨勢，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他會盡可能去打擊敵人，減少國人的損失。
他比這個時代的人更痛恨日本，他對同胞可以和顏悅色，面對日諜的時候卻是兇狠殘暴，因為他明白，日本人所做的一切，比他兇殘不止上百倍。
他抓到的這些，連利息都算不上。
“林石？”
走了沒多久，楚凌雲突然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軍校的同學林石。
學校的時候，林石和他關係最好，畢業之後一開始兩人還寫信聯絡，後來楚凌雲更換了靈魂，聯絡漸漸變少。
林石的成績不錯，畢業之後留在了南京，看到他，楚凌雲之前靈魂中那些軍校的記憶，瞬間湧上了心頭。
楚凌雲剛想上去叫住林石，突然停下腳步。
林石和箇中年男人在一間商鋪前擦身而過，楚凌雲眼尖，看到兩人經過的瞬間，林石往男人手裡塞了個東西。
兩人像是不認識一樣，繼續走自己的路。
等男人從自己身邊經過時，楚凌雲看了他一眼，男人年紀約莫四十歲，穿著一身淡青色長衫，帶著頂黃色帽子，走路很有精神。
記下男人的長相，楚凌雲這才向前加速。
“林石。”
楚凌雲喊了聲，正在走路的林石猛然停下，回過身子看到楚凌雲後，驚色變為了喜色。
但他一開始的慌張，還是沒能隱瞞住楚凌雲。
“凌雲，你怎麼在這，你不是在武漢嗎？”
林石回過身子，快速來到楚凌雲身前，興奮的拍了拍楚凌雲的肩膀，畢業之後，兩人已經大半年沒有見過面。
“我調回南京了，你現在在哪，還在36團？”
楚凌雲同樣錘了一下他的肩膀，用力不大，這是兩人許久不見後最喜歡的動作。
“沒有，兩個月前我調到了國防廳下面的一個小部門，現在就是個普通職員。你呢，上次你寫信說去了軍事情報處武漢站。我回信給你後，你再也沒有給我寫過信，我還以為你小子失蹤了呢，差點沒請假去武漢找你。”
林石個頭比楚凌雲低一點，年紀比楚凌雲大一歲。
“你知道我工作的性質，有些事不方便說，就沒寫信。”
楚凌雲微微一笑，林石的表情不自然的緊了下，隨即笑道：“也是，咱們那麼多同學，誰能想到你現在搞情報去了，你現在還在軍事情報處？”
“在。”楚凌雲看到泥鰍走了過來，馬上說道：“給我一個能聯絡到你的電話，改天我約你。”
“行，你帶筆了嗎？我今天出門急，什麼都沒帶。”
林石說道，楚凌雲身上帶著筆，他本來就是拿著地圖出的門，隨時可能會勾勾畫畫。
兩人互留了電話，泥鰍也來到了楚凌雲身邊。
“組長。”泥鰍叫了聲，又看了眼林石。
他調查的是機密情報，在不知道林石身份之前，他並沒有說出自己的調查結果。
“林石，我還有工作要忙，過幾天聯絡。”
楚凌雲收起寫有林石電話的紙條，林石稍稍一怔，馬上明白了怎麼回事。
“行，你先忙，我先回去了，一定給我打電話。”
林石走的時候還做出了個打電話的手勢，等他走遠後，泥鰍才說道：“組長，這片區域有修腳服務的真不少。這邊共有九家澡堂子，每家都有修腳師傅，而且不止一人。另外有三家煙館也有修腳，他們那修腳更貴，師傅手藝更好。”
“除了他們外，還有一些路邊的修腳匠，這個暫時沒有算清楚，有些修腳匠攤位不固定，另外他們還有上門服務，我估計這一片的修腳師傅至少有上百人。”
“這麼多？”
楚凌雲眉頭緊皺，這具身體的老家在寧城，加上他之前一直讀書，沒怎麼出來過，並不清楚修腳在這個時代已經非常流行。
特別是揚州，揚州修腳師傅遍佈全國，有些村子更是人人都會，靠這門手藝來討生活。
泥鰍點頭道：“還好只有這一片，要是整個南京城更多。”
楚凌雲凝眉苦思，目前想接著查下去有兩個方案，一個是找很多人來，請這些修腳師傅給他們全部修腳，讓莊師傅來進行對比，看看能不能找到給姜炳輝修腳的同一人。
另外一種就是先排查，先把不可能是日諜的人排查出去，減少人數，再來重複第一個方案。
第一種方案能夠節省時間，缺點是需要動用的人太多，很容易走漏風聲，特別是處裡還可能有內奸的情況下。
況且那麼多人，無法確定莊師傅是否能夠辨認出來。
第二種浪費時間，但勝在穩妥，不容易打草驚蛇，莊師傅辨認的時候也會輕鬆很多。
思索了會，楚凌雲最終選擇了第二種方案。“你繼續去查，這一片無論有多少修腳師傅，除了學徒外，必須要查清楚。”
莊師傅是說過，給姜炳輝修腳的人至少有十幾年的功底，但這是技術活，有的人天賦高，可能幾年時間就能比上人家十幾年的水平。
為了保險起見，楚凌雲還是決定大規模篩查。
“是。”
泥鰍繼續帶人去調查，楚凌雲則返回處裡，他出來的時候把問題想簡單了，沒想到南京有這麼多的修腳匠。
“找個明亮的地方，給他的雙腳拍照，所有部位全部要拍的清清楚楚。”
回去之後，楚凌雲馬上來到審訊科，讓沈漢文去拍照。
泥鰍那邊調查不知道要多少時間，先拍下照片，留下影像。
姜炳輝修腳快一天的時間，時間越久，之前的痕跡便越少，他這些痕跡可是以後對比重要的物證。
“組長，他是我昨天跟丟之後去修的腳。”
沈漢文瞪大眼睛，楚凌雲剛才離開之後，他苦思冥想，總算是開竅了，明白楚凌雲為什麼會對姜炳輝的腳那麼感興趣。
他是真沒想到，一雙腳還能成為線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