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讓手中的令牌,宛如夜空中的黑洞,深邃而神秘。
它烏黑如墨,非金非玉,觸感冰涼,彷彿不屬於這個塵世。
這令牌的材質,竟是無法辨認,讓人不禁對其背後的製作工藝和來源產生無盡的好奇。
再次翻轉令牌,那詭異的圖案和背面的小字彷彿在訴說著一個驚天秘密。
趙讓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這令牌,難道與西域有關?
這個想法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激動,但同時也伴隨著一絲恐懼。
他回想起黑衣人的武功路數,那股透露出的西域風格,與這令牌的聯絡似乎越來越明顯。
難道說,那黑衣人真的是來自西域?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西域與大威北境的關係一直複雜而微妙,既有交流也有衝突。
而近年來,西域諸國的動作越來越大,頻頻派遣密探潛入中原,刺探情報,攪動風雲。
這黑衣人,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趙讓的思緒如脫韁的野馬般狂奔。
他為何要收購大量的夜交藤?這種普通的藥材,除了安神養心的功效外,還有什麼特殊之處?
還是說夜交藤可以用來製作某種特殊的藥物?
亦或者,它本身就是一種秘密的武器?
趙讓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這已經不僅僅是一起簡單的命案,更可能牽扯到西域和中原之間的爭鬥,甚至關乎國運!
一夜無話,第二日趙讓睡醒後,整理了一下思緒,決定先從客棧夥計,也就是曾經的攤主那裡打聽一些訊息。
走下樓,看到攤主正在忙碌地擦拭桌子,於是走上前去。
“老闆,跟你打聽個事。”
趙讓輕聲說道。
老闆點頭哈腰地說:
“客官您儘管問,小的知無不言。”
“這城裡有沒有西域人聚集的地方?”
夥計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後小聲說道:
“有,城南的典當鋪和古董店,經常有西域人出沒。他們似乎對那裡的寶貝特別感興趣。”
趙讓心中一動,暗道:“果然如此。”
他向夥計道了聲謝,然後轉身離開客棧,直奔城南而去。
城南的典當鋪和古董店果然如夥計所說,熱鬧非凡。
趙讓遠遠就看到幾個身穿異域服飾的西域人正在店裡挑選物品。
古董店內光線柔和,每一件古董都閃耀著獨特的光輝。
靠近門口的架子上,擺放著一排精美的青銅器,其中一件青銅鼎格外引人注目,它三足兩耳,鼎身上雕刻著精美的獸面紋,顯得既神秘又威嚴,應該是古代貴族用來祭祀或宴饗的禮器。
在青銅器的旁邊,則是一系列溫潤的玉器,包括璧、琮、環、佩等。
其中一塊玉佩雕刻成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鳳凰的羽毛細膩入微,彷彿隨時都會展翅高飛。
對角還擺放著一些陶瓷器皿嗎,胎質細膩,釉色瑩潤,碗內還繪有精美的山水圖案。
除了這些大件外,店內還有許多小玩意兒,比如一些古代的銅鏡、錢幣、印章等。
店深處,還有一個專門陳列書畫的區域。
書畫作品有的筆力雄健,有的意境深遠。
其中一幅山水更是引人注目!
它畫面開闊,山巒疊嶂,雲霧繚繞,彷彿不是中原景色。
幾個身形魁梧的西域人圍在櫃檯前,身上散發著濃烈的異域氣息,與這家古董店的古樸典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深邃的面龐上滿是嚴肅,眼中閃爍著對店內古董的執著與狂熱。
其中一人,手握一件精美的青花瓷,那瓷器白藍相間,宛如一朵盛開的青花,在店內柔和的燈光下流轉著迷人的光澤。
“店主,這件瓷器我們要了。”
西域人操著生硬的北境話,聲音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顯然是對這件青花瓷情有獨鍾。
古董店的老闆是一箇中年男子,看上去溫文爾雅,但那雙精明的眼睛卻透露出商人的老辣。
掃了一眼那件青花瓷,心中暗喜,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他知道這件古董的價值,更知道如何與這些西域人周旋。
“客官好眼光!”
店主微笑著說道。
“但這青花瓷乃是前朝珍品,價值連城,不是輕易能出手的。”
西域人聞言皺了皺眉,他們顯然對古董的價值有著自己的判斷,並不完全相信店主的話。
為首的那人用西域話快速地與同伴交流了幾句,隨後轉向店主,語氣中多了一絲強硬:
“我們遠道而來,只為求得這件寶貝。你開個實在價,我們絕不還價。”
店主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古董這東西,講的是緣分。你們既然看中了它,說明你們與它有緣。但價格嘛,不是我說了算,是它本身的價值決定的。”
他說得輕描淡寫,卻讓西域人們感到一陣無奈。
與這位精明的店主討價還價並不容易,但他們又實在割捨不下這件心愛的古董。
為首之人沉吟了片刻,又開口說道:
“我們願以十匹健馬交換這件瓷器,如何?”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股決絕,似乎這已經是他們的底線。
店主聞言一愣,仍舊搖頭說道:
“客官說笑了,我雖愛馬,但更知古董的珍貴。這青花瓷乃是無價之寶,豈是區區十匹健馬所能換得的?”
“我們再加五匹!十五匹健馬!這總行了吧!”
西域人中的領頭者下了決心,大聲地報出了新的價格。
然而店主依然不為所動,他淡淡地看了西域人一眼:
“客官還是請回吧,這件瓷器我是不會賣的。”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股決絕,讓西域人們徹底怒了,開始用西域話不停的威脅店主,甚至握住了腰間的馬刀。
店內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圍觀的人群也紛紛後退,生怕被波及。
店主卻依然保持著冷靜,他知道這些西域人雖然兇狠,但並不會真的動手。
就在這時,一道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
“且慢動手!”
人群分開,只見一個趙讓走了進來。
西域人們和店主都愣住了,他們齊齊看向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
只見趙讓微微一笑,走到櫃檯前對店主說道:
“老闆不如給個面子,將青花瓷轉賣給我,我再另選一件寶物與西域朋友交換如何?”
語氣中透露出一股自信和大度,讓店主和西域人們都感到一陣驚訝。
店主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片刻的沉默後,終於再度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試探:
“這位公子,你可知這青花瓷的價值?它可是我店的鎮店之寶。”
趙讓輕輕一笑:
“老闆,你我都知道,這青花瓷並非真品,而是一件做舊的贗品。”
此話一出,店內一片譁然。西域人們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他們緊緊盯著趙讓,彷彿要用目光將他洞穿。
而店主則是臉色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只是眼中多了一絲警惕。
“公子何出此言?”
店主緩緩問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善。
趙讓並不在意店主的態度,他指著青花瓷說道:
“首先,這青花瓷的胎質過於粗糙,與前朝的工藝水平相差甚遠。其次,這青花的顏色過於鮮豔,顯然是後期人為地加上去的。最後,這瓷器的款識也有問題,字型與前朝的不符。”
趙讓的話讓店內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寂。西域人們的眼神在趙讓和店主之間來回遊移,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店主緊緊地盯著趙讓,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陰沉。
“年輕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店主緩緩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
“你說我這青花瓷是贗品,可有什麼證據?”
趙讓絲毫無懼,指著青花瓷上的款識說道:
“這就是證據。這款識的字型與前朝的不符,顯然是後人偽造的。而且,這青花瓷的胎質和青花顏色也有明顯的問題,只要稍懂古董的人都能看出來。”
店主冷笑一聲:
“年輕人,你可知道我這青花瓷是從何處得來的?又可知道它的來歷?”
趙讓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它的來歷,但我知道它是一件贗品。而且我還知道你這店裡不止這一件贗品!”
店主聞言臉色大變,他緊緊地盯著趙讓:“同為北境人,為何要幫一群西域蠻子說話,卻與自己同胞過不去?”
趙讓知道店主這樣說無非是想煽動起圍觀眾人同仇敵愾罷了,對於這些看客,他更是不在意: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看不慣你騙人而已。”
店主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是你先不識抬舉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他拍了拍手,從店內走出幾個壯漢將趙讓圍了起來。
趙讓冷笑一聲說道:
“怎麼?想動手?”
說著他身形一閃便躲過了壯漢的拳頭,然後反手一擊將其打翻在地。
其他壯漢見狀紛紛圍攻上來,但都被趙讓輕鬆擊敗。
店主見狀大驚失色,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如此厲害……心一橫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向趙讓撲去。
趙讓不費吹灰之力,將其一腳踢飛,跌落在櫃檯之後,撞爛了整整一架子“古董”,然後走到櫃檯前將那件青花瓷往地上一撥,把它摔的粉碎。
“這就算作是你騙人的懲罰,做生意的,還是要記得多說實話!”
趙讓說著便轉身向店外走去。
西域人們見狀對趙讓的身手和膽識感到十分佩服,紛紛跟在他身後,也出了店門。
店主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盯著趙讓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怒火和不甘,但自己不是趙讓的對手,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趙讓並不在意這些,他心中想的是如何從這些西域人身上得到更多的線索。
這些西域人帶來的健馬,讓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公子,請留步。”
就在這時,一個西域人走上前來,對趙讓說道。
趙讓停下腳步,轉身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西域人正站在自己面前,臉上滿是絡腮鬍子。
“有何指教?”
趙讓淡淡地問道。
西域人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公子剛才在店內為我們解圍,我等感激不盡。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可否告知?”
趙讓心中一動,暗道這是個好機會:
“我叫趙讓,你們呢?”
西域人聞言一愣,似乎沒想到趙讓會這麼直接。
他愣了一下,才說道:
“我叫阿圖爾,他們是我的同伴。”
趙讓點了點頭,又問道:
“你們從西域而來,不知有何貴幹?”
阿圖爾看了看周圍的人群,似乎有些猶豫。但想到趙讓剛才的所作所為,他還是決定相信趙讓。
於是,他低聲說道:
“實不相瞞,我們是來北境尋找一種藥材的。這種藥材對我們非常重要,但在西域卻十分稀少。我們聽說在北境河邊有大量的這種藥材,於是便不遠萬里前來尋找。”
趙讓聞言心中一動,暗道:“果然如此。”
他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繼續問道:
“不知你們尋找的是何種藥材?或許我可以幫你們打聽打聽。”
阿圖爾看了看周圍的人群,似乎有些猶豫。
但想到趙讓剛才的所作所為,以及自己等人對那種藥材的迫切需求,他還是決定相信趙讓。
於是,他低聲說道:“夜交藤。”
趙讓心中一震,果然與自己猜測的一樣!
這群西域人,帶來了幾百匹雄壯的健馬,他們的目標明確——夜交藤。
那些健馬的馬鞍上,只見上面刻著獨特的標記——那是落日馬場的象徵。
落日馬場!
那個名震西域、甚至在整個天下都享有盛名的馬場,竟然與這些西域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趙讓的思緒如潮水般湧動。
回想起自己上次西域之行,那時他曾結識了一位名為海迪耶的三品大宗師境的西域大劍豪。
海迪耶,自號青衫客,而落日馬場,正是海迪耶的產業。
趙讓心中雖然翻起了驚濤駭浪,但面上卻依舊保持著平靜。
微微皺眉,裝作思考的樣子,然後搖了搖頭:
“夜交藤?這名字聽起來有些陌生,我並未聽說過。不過,我可以幫你們打聽打聽。”
“多謝趙公子,不過我們已經買夠了!剩下的健馬本想換個好東西帶回去敬獻給主人,沒想到看中的竟然是這傢伙!”
趙讓擺了擺手,笑道:
“不必如此客氣。我本就是愛管閒事之人,能幫到你們也是我的榮幸。”
然後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那些健馬,裝作好奇地問道:
“這些馬兒看起來非常神駿,不知是從何處得來的?”
阿圖爾看了一眼那些馬兒,眼中閃過一絲自豪:
“這些馬兒都是來自西域的落日馬場。落日馬場雖然不是西域最大的,但一定是最有名的!不知公子可否聽過那句話?”
趙讓順水推舟,問道:
“哪句?”
“凡有落日之處,必有落日馬場的健馬賓士!”
趙讓聽後讚歎道:
“我曾聽聞落日馬場的大名,今日一見,這些寶駒果然名不虛傳!”
阿圖爾見趙讓對落日馬場如此讚賞,心中不禁對他更加信任了幾分。
“阿圖爾兄,你們不遠萬里來到北境,只為尋找夜交藤,想必這種藥材對你們來說非同尋常吧?”
趙讓試探的問道。
阿圖爾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他看了看周圍的同伴,似乎在徵求他們的意見。
片刻後,開口說道:
“實不相瞞,趙公子,我們確實對夜交藤有著極大的需求。但具體用途,我並不十分清楚。”
“哦?連你也不知道具體用途嗎?那為何還要如此大費周章地前來尋找?”
阿圖爾苦笑一聲:
“趙公子有所不知。我們這些人都是奉命行事,只知道主人需要這種藥材,至於具體用來做什麼,我們確實不知。”
趙讓心中雖然有了些許猜測,但面上卻依舊保持著平靜。
他看了看那些健馬,突然轉移了話題:
“阿圖爾兄,你們這些馬兒如此神駿,不知是否願意出售幾匹給我?”
阿圖爾聞言一愣,隨即笑道:
“趙公子若是喜歡,儘管挑選便是。這些馬兒雖然珍貴,但比起趙公子對我們的幫助來說,卻算不得什麼。”
趙讓也不客氣,挑選了一匹健馬後便準備與阿圖爾等人告別。
這些西域人雖然表面上客氣,但實際上對自己還是有所防備,想要從他們口中套出更多關於夜交藤的資訊,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和耐心。
誰料翻身上馬時,身子一顛,懷裡的那塊令牌不小心露出了一角。
阿圖爾等人看到後臉色大變!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恐和敬畏,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趙讓暗道:“這些西域人果然知道這塊令牌的來歷。”
不過他卻是裝作沒事人一樣,將其重新塞回懷裡。
阿圖爾等人見狀,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那塊令牌他們太熟悉了——正是西域落日馬場的信物!
落日馬場在西域的地位超然物外,其馬場主海迪耶更是名震天下的三品大宗師境劍豪。
他的令牌在整個西域都享有極高的威望和地位,任何持有這塊令牌的人都可以在西域暢通無阻甚至可以調動落日馬場的任何力量。
阿圖爾等人沒想到趙讓竟然會有這塊令牌!
趙讓看著阿圖爾等人變幻莫測的臉色心中暗自計較……他故意露出令牌的一角就是為了試探這些西域人的反應,現在看來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這塊令牌果然與落日馬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那我們就此別過吧。我還有事情要辦就不陪你們了。”
趙讓拱拱手說道,隨即躍馬揚鞭,離開了城南。
回到客棧後並沒有立刻上樓回房而是在大廳裡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點了一壺茶慢慢地品著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沒過多久阿圖爾等人也跟著來到了客棧。
趙讓笑道:
“兄弟幾個是跟著我過來的?”
阿圖爾尷尬地笑了笑:
“趙公子說笑了。我們只是恰好也住在這家客棧罷了。”
趙讓也不揭穿他們的謊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這些西域人在認出了那枚令牌後,肯定是不會輕易的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