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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天外天【下】

趙讓朝著紅衣小孩指著的山洞看了一眼,發現山洞中並不幽閉,頂上還有光落下來。

洞壁光滑平整,定然是花費了極大的氣力才修建完成的。

“以前這裡有個菩薩像的。”

走到山洞裡一半的距離時,紅衣小孩指著洞壁上的一塊凹陷說道。

趙讓湊近看了看,果然是有一塊佛像形狀的陰影,看樣子已經經年累月的放置了很久。

“後來怎麼沒了?”

趙讓問道。

紅衣小孩先是搖了搖頭,接著咧嘴一笑,說道:

“白鶴山畢竟是道觀嘛!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趙讓不禁苦笑……

自己被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嘲諷了,也算是一份難得的經歷。

“我當然是知道。這不是看你沒穿道袍?”

趙讓打趣的說道。

紅衣小孩雖然一直生活在白鶴山上,且師傅眾多,但趙讓覺得他一定不是道士。甚至將來也不會當。

“嗯?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紅衣小孩似是沒有聽懂,專門停下了腳步。

“因為你就是沒穿道袍啊!”

趙讓還納悶這哪有什麼為什麼……不是明擺著的事情?一眼就看清楚了。

“哦……”

紅衣小孩拖著長音說道。

“哦?”

趙讓有些搞不懂他了。

沒成想紅衣小孩的語氣一下變得很是淡漠:

“我還以為你沒那麼俗氣呢,結果還是都一樣。”

趙讓皺著眉頭,品了品紅衣小孩話中的意思。

“穿在身上的是道袍,但只有刻在心裡的,才是真正的大道?”

紅衣小孩已經走出了山洞,聽到趙讓這麼說,突然瞪圓了眼睛,流露出一股濃濃的驚喜:

“你竟然能想到這一層!”

趙讓笑了笑,突然想起自己多年前在書裡偶然看到的一句道家對聯。

“心存邪念,任爾燒香無大益。持身正大,見吾不拜又何妨!”

“不錯不錯,道藏第七卷,第三百八十九頁!”

紅衣小孩邊鼓掌邊說道。

“你還能記住具體的頁數?”

趙讓不可思議的問道。

讀書還能記住頁數,這可真是令人拍案叫絕!

“怎麼?難道你不行嗎?”

趙讓慚愧地搖了搖頭。

“我師傅說,讀書要從每一個字開始,再到一個詞,一句話,一篇長,全部都得拆開來反覆咀嚼。別說是在哪一頁了,就是一共有多少字都得知道,這才是做學問呢!”

趙讓讚歎之餘,突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整個白鶴山中,能這樣花費大心力研讀道藏的,只有一個人——白鶴子的師弟,現在白鶴山的代掌教。

“教你讀書的師傅,是誰?”

趙讓小心翼翼的問道。

“清玄子。”

這個名字趙讓從沒有聽過。

但既然紅衣小孩願意回答,他便繼續問道:

“清玄子是誰?”

“白鶴子的師弟,現在的代掌教。”

雖然已經有所感覺,但真正聽到紅衣小孩這麼說出來,趙讓還是深深地吸了口氣。

代掌教那般文文弱弱的樣子,怎麼會教出來這樣劍道通玄的弟子?

不過轉念一想,紅衣小孩可不止代掌教一個師傅,倒也是能說得通了。

可知道了他其中一個師傅正是如今的代掌教之後,趙讓對他劍道的師傅更加好奇!

“你沒見過清玄子嗎?”

紅衣小孩隨口問道。

“見過,我還吃了他做的魚!”

趙讓回道。

“啊,他還給你做魚吃了啊!”

紅衣小孩語帶羨慕的說道。

“師傅對讀書要求很嚴……只有我能通篇背下一整卷道藏還能回答上他全部的提問時,才會做魚給我吃,當作獎勵。”

“那你吃過幾回?”

紅衣小孩先是伸長了兩根指頭,緊接著又縮回去一根,說道:

“只有一次……但很快就有第二次了!”

趙讓沒有反駁,話鋒一轉,接著問道:

“那你的劍法是跟誰學的?”

紅衣小孩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對於他不想或者不能回答的問題,他向來都是這樣處理,彷彿根本沒聽到一般。

兩人之間陷入了沉寂。

蜿蜒的山路,高聳的崖壁,也讓他們倆不敢分心,就這麼一前一後,安安靜靜的走著。

趙讓略微有些害怕,因此他只低頭盯著自己的雙腳,根本不往其他地方看。

“我們到了!”

趙讓這才抬起頭來,看到前方儼然是一片平整的空地。

這座山峰,彷彿是被人用斧子從半中央狠狠砍去一大塊,由此形成了一片極為平整的空地。

空地旁側有一道在岩石上開鑿出來的階梯與下方相連。

趙讓看了一眼,覺得這條路好似比剛才自己走來的路要好走很多。

那師姐和小師妹每日過來給羽衣問安,應該走的都是這條路才對。

“剛才我們為什麼不從這邊走?”

紅衣小孩反問道:

“你不是要從天外天走嗎?”

趙讓被他問糊塗了……捋了捋思緒,說道:

“是你說羽衣住在天外天的,然後我就跟著你走。我又沒來過,怎麼知道還有另外一條路可以選?”

紅衣小孩想了想,覺得趙讓好像說的沒錯,便說道:

“你說得對,是我前面沒聽明白。”

不管哪條路,能走到地方就是好路。

眼下已經走到了這裡,趙讓也不會再深究什麼。

這片空地上有座用石頭蓋得房子,通體雪白。

找齊這麼多顏色、尺寸、形狀都差不多的石頭,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還要運送到半山腰來。

看來白鶴山對這位南地過來的道長的確很是重視,否則不會耗費那麼大的氣力給她修建房子。

石頭房子周圍全都是土地。

這些泥土也都是從山上運上來的。

趙讓在心中略一估算,單單是運送上來這些泥土,就夠是個壯勞力忙活十幾天的!

土地泛著油光,肥力很足,顯然是有被人認真打理。

除了一小片是空著的以外,其他地裡都種著東西,但趙讓沒有一樣能叫得出名字。

“羽衣不在!”

紅衣小孩突然說道。

“你怎麼知道?”

趙讓反問道。

按照師姐和小師妹所說,羽衣已經病了很久,根本沒有外出。一應事物都依靠弟子們幫她打理,所以不可能不在。

“你看到那個架子了嗎?”

“靠近石頭屋,倒數第二個,上面爬藤耷拉下來那個。”

趙讓應了一聲,示意自己看到了。

但他還是不明白紅衣小孩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如果羽衣在家的話,她已經把那耷拉下來的收拾好了。”

“她是絕不會容忍自己的院子有一點不完美的!”

這個理由和判斷十分讓人信服。

趙讓已經在腦子裡勾勒出羽衣的大致感覺。

能夠持有唐家獨門解藥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甚至可以說她就是唐家人,並且在家族中還有很高地位,以至於像唐晚晴這樣的厲害角色,都得受制於她。

對於一個家族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血緣!

血緣不僅是維繫整個家族穩定的紐帶,也是向外開枝散葉時最有力的武器。

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

大威一統天下沒多久,天下就分裂成了北境和南地。

而像蜀中唐家這樣的存在,朝代更迭對其根本沒有影響。甚至南邊的偽帝,為了增加自己的勢力和影響,還要主動放下身段,與其交好。

“你知道羽衣叫什麼嗎?”

趙讓問道。

紅衣小孩搖了搖頭。

這次他是真不知道。

就連他道藏師傅,清玄子的真名,他也不知道。

在道門中,大家都以道號相稱。對於德高望重,修為高深的道士,再冠以“道長”的尊稱。

有些年老的道長,估計連自己都記不住以前自己的俗家姓名了。

紅衣小孩看了看天色,對趙讓說道:

“羽衣就住在這,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你是不是要走了?”

趙讓見他神色倉促,該是想起了什麼急事。

紅衣小孩說道:

“嗯,我要走了。”

趙讓並未挽留。

他對這孩子印象很不錯。

如果能在愚鈍一些,多吃點虧,就更好了。

所以他對紅衣小孩說道:

“好,你去忙吧。等我辦完事,就請你吃飯。”

趙讓本想說“請你喝酒”,但想起對方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所以才在出口的時候將喝酒換成了吃飯。

紅衣小孩覺得請客吃飯這個說法很新鮮,高興地說了幾個自己愛吃的菜後,跳起來拍了拍趙讓的肩膀,像是老友分別般。

走出去一段路,還不忘回頭提醒趙讓:

“你要快點辦完事啊!”

趙讓笑著點了點頭,隨即目送他身上的那一抹紅色消失在階梯的轉彎處。

再回頭看著羽衣的石頭房子,趙讓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

唐家人個個都是用毒高手。

唐晚晴的陰風已經厲害到了無形無影的地步,更不用說在家族中地位比她更好的羽衣。

院子裡種植的這些不知名的植物,趙讓覺得有可能都是極為稀有的毒物。

這座山峰上沒什麼霧氣,清涼的山風使得趙讓十分舒爽。

抻了抻胳膊,衣服不小心蹭到了院子外的圍欄,趙讓不敢大意,當即拔刀,把這塊衣衫直接割斷,讓其隨風吹到山下。

做完這一切,心中餘悸未曾消,忽然聽到那石頭屋子裡傳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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