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西的邊緣,一個早已從人們記憶中淡去的角落,靜靜矗立著一座荒廢的庭院——“幽夢園”。
園內雜草叢生,偶爾有幾聲鳥鳴,也不過是匆匆過客,在這裡留下短暫的迴響。
當趙讓踏入這片園子時,他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
園中蜿蜒曲折的小徑顯然是很久以前修建的,鋪路的石板已經殘缺不全,縫隙間長滿了各種野草。
小徑兩旁,一些破敗的亭臺樓閣靜靜地佇立著。
趙讓的目光在這些廢墟間遊走,試圖從這些殘垣斷壁中尋找出與胡老闆有關的線索。
走到園子的深處時,一座半坍塌的涼亭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亭頂上的瓦片殘缺不全,幾根樑柱也搖搖欲墜。
但即使如此,它依然透出一種別樣的韻味。
趙讓走進涼亭,在西北角發現了一叢被精心照料的藥草。
這些藥草與城西醫館中的藥材非常相似,散發出的香氣也如出一轍。
再一看,其中一株藥草的根部似乎有被人為挖掘過的痕跡。
趙讓隨手撇了一截樹枝,小心翼翼地順著痕跡向下挖去。
沒過多久,一塊石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下方蓋著一個古樸的木盒。
木盒裡放著一本泛黃的賬本和一封信件。
賬本詳細記錄了胡老闆與城西幾家藥鋪的交易明細,而信件更是胡老闆寫給他妹妹的,抬頭落款俱全。
最關鍵的,是胡老闆採買的這些藥材,都在最後備註著“城主府,狄”四個字。
“城主府,狄?”
趙讓眉頭緊鎖,低聲自語,腦海中開始回想起關於城主府的一切。
狄,是現任城主的姓氏。
趙讓從未聽說他與藥材生意有什麼瓜葛。
但胡老闆的賬本上卻頻繁地出現了這個名字,而且都與大量的藥材交易有關。
思來想去,趙讓決定先從賬本入手。
根據賬本的記載,趙讓發現了一些規律。
首先,這些藥材交易的數量都非常大,遠遠超過了藥鋪日常的需求。其次,交易的時間都集中在每個月的特定幾天,似乎是在進行某種定期的活動。
離開幽夢園,回到城西,老年醫者的死所造成的騷亂已經平息。
趙讓找到了幾家與胡老闆有交易的藥鋪,開始逐一調查。
“回春堂”中濃郁的中草藥香撲鼻而來,瞬間使得趙讓感覺神清氣爽。
這家百年老店沉靜而古樸,藥櫃上的藥材井然有序,各種珍稀草藥應有盡有。
此刻店內無人,趙讓走向掌櫃,微笑著問道:
“掌櫃的,胡老闆是常來此處購藥?”
掌櫃正在低頭盤賬,聽到趙讓的問話,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買藥的老闆多了,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位。”
“應該算是你們最大的主顧吧,買的都是又貴又珍稀的藥材!”
趙讓說道。
掌櫃似是這才反應過來,很是為難的說道:
“這……涉及到客人隱私,不便透露。”
趙讓早有準備,從懷中摸出一塊銀錠,悄悄塞到掌櫃手中:
“還請行個方便。”
掌櫃掂了掂手中的銀子,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既然客官這麼爽快,那我就告訴你吧。你說的這位老闆,的確買的都是些極為稀有藥材,像是千年靈芝、天山雪蓮之類的。不過最近他卻是買了很多夜交藤。”
離開“回春堂”後,趙讓又來到了另一家藥店“百草軒”。
這家店雖然規模不大,但生意卻十分興隆,同樣也是記錄在賬本上,胡老闆經常光顧採買的鋪子。
趙讓剛進門,就被一位熱情的小夥計迎了上來:
“客官裡面請,需要點什麼藥材?”
趙讓環顧四周,低聲問道:
“你們這裡可夜交藤?”
夜交藤是一種安神養心的良藥,有很強的鎮靜作用,尤其是對失眠多夢、心神不寧療效很不錯!
小夥計點了點頭:
“前幾天還是有的,不過最近這味藥材確實緊俏,整個鎮海城都快被買空了。”
趙讓心中一動:
“為何會如此緊俏?”
小夥計撓了撓頭:
“具體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聽說有個大買家在到處收購夜交藤,出價還特別高。”
“最後一批夜交藤也定好了今晚上交貨,再來新貨,至少得是半個月後了。
夥計接著說道。
趙讓心中疑雲重重。夜交藤雖然珍貴,但平日裡並不是什麼稀缺藥材,怎的突然之間就變得如此緊俏?而且,聽小夥計的語氣,似乎整個鎮海城的夜交藤都被一個神秘的大買家給收購了。
他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總覺得這件事與胡老闆的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那可知這最後一批夜交藤何時交貨?”趙讓試探著問道。
小夥計想了想:“應該就在今天晚上吧,到時候會有專人來取貨。”
夜幕降臨,趙讓換上一身夜行服,悄無聲息地來到了“百草軒”附近,找了一個隱蔽的角落藏了起來。
月色朦朧中,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停在了“百草軒”門口。
一個身穿黑衣的人從馬車上跳下來,走進了藥店。
趙讓在暗處,目不轉睛的觀察著店內的情況。
只見那個黑衣人走到櫃檯前,與小夥計交談了幾句,然後小夥計從櫃檯後面拿出一個包裹,遞給了黑衣人。
黑衣人接過包裹,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無誤後,點了點頭,將包裹揣在懷中。
就在此時,異變突起,如黑夜中的流星劃破靜謐的蒼穹。
那如夜色一般深邃的身影,似乎被某種神秘力量觸動,突然轉身向趙讓藏身的方向看來。
他的雙眼猶如兩顆黑色的星辰,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趙讓心中一震,彷彿被雷霆擊中,暗叫不好,身體下意識地想要躲避,但那股來自黑衣人身上的壓迫感,卻讓他感到行動都變得遲緩起來……
黑衣人緩緩從懷中摸出幾枚烏黑的暗器,緊緊握在手中。
那些暗器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幽幽的藍光,彷彿是來自幽冥的毒蛇,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趙讓此時已經躲無可躲,只能從暗處一躍而出。
手中烏鋼刀劃出一道寒光,直取黑衣人咽喉。
那是一道驚豔的刀光,凝聚了趙讓所有的勇氣和力量。
刀光劃破夜空,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向黑衣人襲去。
黑衣人反應極快。
他身形一側,便輕鬆地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動作輕盈而迅捷,彷彿一隻黑色的幽靈,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反手一揮,黑衣人將手中的暗器向趙讓襲來。
那些暗器帶著呼嘯之聲,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詭異的軌跡。
趙讓身在半空,無處借力,陷入了一個無法逃脫的困境……
千鈞一髮之際,他猛地一刀劈向地面,藉助反震之力,他的身體在空中強行扭轉,險之又險地避過了暗器的襲擊。
那些暗器擊中地面,發出“嘶嘶”的聲響,冒起一縷縷青煙,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
趙讓落地後,不敢有絲毫大意。
面對的是一個極其強大的對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喪命於此。
黑衣人也沒有急於進攻,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雙眼緊緊盯著趙讓,彷彿要透過他的雙眸,看穿他的靈魂。
突然,他的眼中精光一閃,身形如鬼魅般向趙讓襲來。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彷彿一道黑色的閃電,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趙讓早有準備,揮刀迎上,與黑衣人戰在一起。
兩人的刀光劍影在夜空中交織在一起聲響清脆悅耳,卻又帶著肅殺之意。
趙讓越打越心驚,他發現黑衣人的招式精妙遠在自己之上。
對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妙無比,都經過了千錘百煉!
並且他對自己的刀法似是瞭如指掌,總能提前預判到自己的攻擊。
更讓趙讓感到不安的是,黑衣人似乎並沒有動用全力……
他的每一次攻擊都輕鬆愜意,彷彿只是在玩弄自己一般,像貓捉老鼠,總是在關鍵時刻收手,為的只是讓自己無法脫身。
趙讓心中一急,再度揮刀向黑衣人劈去。
這一刀他用盡了全力,刀身上閃爍著耀眼的寒光,劃出一道驚豔的軌跡。
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顯然沒想到趙讓會突然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當下也不敢大意,身形急速後退,同時揮出一掌,迎向趙讓的刀鋒。
“轟!”
一聲巨響在夜空中迴盪開來。趙讓的刀鋒與黑衣人的手掌相撞在一起,爆發出耀眼的火花。
這一擊之後,兩人都陷入了短暫的僵持。他們都在等待著對方露出破綻然後給予致命的一擊。
月光如水,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夜風輕輕吹過帶來一絲絲涼意,卻又無法吹散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
黑衣人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臉色瞬間變得漆黑如墨,彷彿中毒了一般,踉蹌著後退幾步,然後“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趙讓也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刀身上竟然沾染著一種詭異的黑色液體,正散發著腥臭的氣味令人作嘔。
趙讓心中一驚暗叫僥倖……
如果剛才不是自己及時收手,恐怕現在已經和黑衣人一樣倒在了地上。
他抬頭看去只見黑衣人正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黑色的毒液從他的七竅中流出,模樣慘不忍睹。
這是黑衣人自己的暗器所攜帶的劇毒,本是想在趙讓全力一擊之後,用暗器給予他致命一擊的。
卻沒料到趙讓竟然會提前收手,導致暗器上的劇毒反彈到了他自己身上!
趙讓看著地上痛苦翻滾的黑衣人心中一陣後怕……同時也感到一陣慶幸自己躲過了這一劫。
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彷彿給他披上了一層銀鎧。
趙讓走上前去,想要從黑衣人身上找到一些線索。
但當他伸出手去搜黑衣人的身時,卻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虛弱和眩暈。
趙讓心中一驚,暗道不好……這劇毒竟然如此厲害,自己只是沾染了一點,就已經開始發作了。
他急忙封住自己的幾處大穴,防止劇毒進一步蔓延,然後從懷中摸出一顆上次藍實子送她的丹藥,吞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感到稍微好受了一些。
此時黑衣人已經沒有了聲息,顯然是毒發身亡。
趙讓心中一陣惋惜,這條線索就這麼斷了……
不過也不是毫無收穫,至少趙讓從這黑衣人的武功路數看出了一些端倪。
這黑衣人的武功雖然精妙,但卻透著一股陰邪之氣。
而且他的招式中還夾雜著一些西域的影子,這讓趙讓不得不懷疑這黑衣人的身份和來歷。
很快在黑衣人的身上,趙讓又找到了一塊令牌。
令牌通體烏黑,上面刻著一個詭異的圖案,除此之外,其他再無。
趙讓心中暗歎一聲,將黑衣人的屍體處理妥當後,便匆匆離開了現場。
回到客棧,趙讓從懷中摸出令牌,仔細端詳起來。
令牌上的詭異圖案似乎是一種古老的文字,他看了半天也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