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第一縷陽光照耀著西江時,大船便離開了青州,回頭望去,身後碼頭早已消失在了群山之中,漸漸消逝。
“師傅你起來也不叫玉兒。”沒等他看過幾道峰的風景,身後響起了南宮如玉的聲音。
她是聽著水流聲才想起來這會是坐在船,跟師傅出行,吵著讓小花替她梳頭洗臉,跑出來找李夜。
“小姐慢些。”小花跟在後面叫。
李夜拉著南宮玉兒的手站在船頭,看著濤濤江水,指著群山說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玉兒你是書沒讀過一卷,倒是先行了許多路了。
南宮如玉緊緊地抱著他的手,回道:“師傅我們這不是坐般嗎。”
李夜看著她笑道:“都是一個道理。”
南宮如玉想了想,點點頭回道:“原來坐船跟坐車都是一個道理。”
李夜和南宮如玉站在船頭,看著迎面而來的峽谷風景,小花靠在後面的的船板上坐著,呆呆地看著兩人。
南宮珏是南宮如玉的遠房表哥,從船後走上來問道:“先生,要不要帶著小姐回船艙,裡面舒服一些。”
“讓她多看看外面的風景。”李夜揮揮手,淡淡地說道。
“先生,那箱金幣?”南宮珏問道。
“怕什麼?就放在哪裡,我還真不信了......”想起關在船艙下面的西江月,李夜冷冷地說道。
南宮珏應了一聲,不再繼續發問。
伸了個懶腰,李夜想著自己坐著大船,帶著一箱金幣,帶著南宮世家的小姐沿江而下,去往那刀劍相向的慶州,不由得豪情萬丈。
南宮珏看著師徒兩人開心的樣子,上前道:“西江水寨還不知道西江月已經被我們關起來了!”
“不用操心。”範閒笑著說道:“他們青州的眼線,自然會想辦法通知西江水寨的。”
青州碼頭上的大船已經開走,二狗子像個傻子一樣站在碼頭邊上,他這個眼線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今天早上看見船沒有了,以為小姐等人已經成功,沒想到在碼頭上等了半天,竟是沒有任何迴音!
小姐沒有回來,所有的人都沒有回來!
一直讓他等到了天黑,碼頭邊上還是異常的平靜。
直到這個時候,二狗子才終於確認,出事了。
連夜出發,花錢僱了一輛馬車,連夜沿著山路往下游走去,一路奔波,一直走到了將要進入慶州的西江水寨。
一路往裡,最後找到了師爺,兩人沉重地進到了後院。
西江水寨年不過三十的老大,赫赫有名的東方明,王家的五公子,聽著二狗子的彙報,緩緩睜開雙眼,寒氣逼人。
“只要那船還在水行上,我就能找到他們!”
二狗子低頭站在花園裡,聽出這句話裡透著隱隱的憤怒。
......
這一日,陽江城的西江之上,突然多出了許多船,正在上下巡弋著,一夜之間空降在西江之上。
能夠在兩日內,調集了這麼多的船舶集中水道之上,能有這個能力的,只能是威名遠揚的西江水寨。
據說西江水寨專門在西玄域水路上討生活,不論是運貨,客運還是相關產業,尤其是暗中進行的私鹽私茶和販馬的生意,讓他們掌握了極為強大的實力。
而在那位王家之後,化名東方明的人當上了水寨大哥之後,著力與官府搞好關係,傳說這位爺可以與官府裡的某位大家稱兄道弟。
所以這些年來,西江水寨雖然明面上削減了黑道上的買賣,但開始逐漸洗白自己,正大光明地來到了民間。
釋出命令的,就是西江水寨的大哥東方明,慶州王家的的私生子,也是我稱五公子的狠人。
讓他吃驚的是,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收拾了西江月,估計還手動殺了自己不少的兄弟。
慶州的南宮世家已經被王家吃掉,東方明決定試一試,看看在新的時勢之中,自己能不能趁虛而入,正大光明地奪回原本就屬於自己的東西。
西江水寨的數十條船隻在江面上搜尋了許久,卻依然沒有找到那艘模樣明顯的大船,不免有些意外。
東方明聽著手下的回報,冷冷地說道:“看來那些人沒有下來,不要著急,繼續等著吧。”
“算著時辰,兩天的時間,……沒想到對方竟然一直沒有下來。”
東方明惱火無比,罵道:“繼續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中午的時候,一艘大船緩緩駛離了陽江繁華熱鬧的碼頭,下游而去。
同一時間,數十條西江水寨的船逆流而上,尋找著敵人的蹤跡。
太陽還沒有沉下山去之前,雙方終於在西江的一處淺灘遇上了。
數十條船隻迅疾而上,將那艘大船圍在了江心。
水寨頭領朝著大船上喊道:“船上的人聽著,交人交錢,我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大船上面一片沉默。
水寨頭領比劃了一個手勢,一共七艘船靠了過來,伸出竹竿勾住了大船的舷板,土匪們取出了身上的短刀,準備登船。
突然大船忽然動了起來,在一幫水匪瞠目結舌之下,突然間加速向著下方衝了過去。
大船瞬間發出的巨大的動力,將搭在船舷上的竹鉤全部撕碎,十幾個正在向上攀爬的水匪掉進水中,不死生死。!
大船疾速地向著下游駛去,只在西江上留下了無數的竹鎬,與在水面上掙扎叫救命著的水匪。
大船揚帆而下,速度奇快......眼見就離開了水匪的視線。
......
讓大船在西江上和那些水匪們周旋,李夜卻跟身邊的四人提前在陽江下流的碼頭下了船,租了二輛馬車,順著官道來到了瓜州城。
瓜州城南三教九流混雜,大家都清楚西江水寨的老大在尋找一個女人,而且已經尋找了不知多少天了。
城南有一個院子,是西江水寨在這裡的聯絡暗點。
隨著李夜乘坐馬車離那處院子越來越近,突然有人靠了過來,一個個手裡拿著武器,氣氛一時緊張起來。
跟在馬車後面的南宮珏將這幫人一頓痛揍,瞬間驚動了小院裡的主人。
“抓住他們,敢來這裡鬧事!”小院裡有人衝了出來。
隨著這聲喊,那些打手們抽出短刀,發一聲吼,向著李夜等人殺了過來!
李夜覺得左手微微一緊,轉頭望去,只見南宮如玉皺緊了眉頭,捏著拳頭想往前衝。
“別怕,有師傅在。”李夜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小手,說道:“你還小,打架的事情看著哥哥們跟師傅就行。”
小花站在他的身後,也握緊了手裡的長劍。
噹噹噹!只見南宮珏四個人圍在李夜的跟前,見小院門口無數把短刀飛了起來,緊接著便是無數聲悶哼,擋住去路的打手,都被震飛了出去!
南宮珏領著四名南宮世家元嬰後期的修行者,只是揮動手裡的長刀,便震飛了那些打手,氣勢沖天而起。
李夜平靜地牽著南宮如玉,往小院裡走。
“雖千萬人,吾往矣。”他對南宮如玉耐心地解釋道。
南宮如玉點了點頭,雙眼瞄著身邊的廝鬥,心裡很興奮,小手掌有汗流出。
“還是師傅跟哥哥們厲害,這些傢伙不堪一擊。”南宮如玉興奮地笑了起來。
李夜摸著她的小腦袋回道:“因為你師傅,厲害啊!”
跟在後面的小花一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看著回頭的李夜,趕緊捂住了嘴巴。
一行人直往堂前。
正廳的堂前,西江水寨的寨主東方明終於站了出來。
冷冷看著漸行漸近的這行人,開口說道:“都退下去吧,別丟人現眼了,有請佛都來的貴客。”
他此時面色平靜,內心卻是震驚無比,早猜到對方便是那艘佛都來船上的人,怎料對方根本不怕自己,反而明目張膽地找上門來!
不待伸手相請,李夜拉著南宮如玉的小手,腳下用力,很自然地進了客堂。
李夜抱著南宮如玉從下,小花挨著他坐在南宮如玉的身邊保護她,南宮明,南宮珏安靜地站在他的身後,五二、李虎手按刀柄,站在客堂的門口。
東方明見對方如此做法,氣的險些怒火衝心,這裡到底還是不是自己的地盤!
強壓心頭怒氣,對李夜一拱手道:“東方明見過公子,我的手下雖然冒犯了公子,但你也不用入如此重手吧,大家都要在江湖上行走的。”
此時他要是還看不出來李夜是皇城來的大人物,那他就真的是白痴了。
在五域之中,皇城裡的官差一直是五域中最恐怖存在,任何妄圖與官方對抗的勢力,最後便只有落個飛灰煙滅的悲慘下場。
“東方明?”李夜看著面前這個身著黑袍的青年,溫和笑了起來。
指著門外說道:“本官不希望有人知道我來了你的府上,這事你早晩都得好好處理一下才好。”
東方明的雙手顫抖,心裡已經掀起了驚天的波瀾。
他畢竟是西江水寨的寨主,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何時曾被人如此欺壓過?
只不過他是個聰明人,雖然還不敢確定自己的判斷,但對於對方的身份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
如果猜測是真的話,那這名年輕官員就大不簡單。
壓下滿腔怒氣,東方明恭敬地說道:“不知大人今日前來,有何吩咐。”
李夜看了他一眼,輕輕說道:“麻煩你先將外面圍觀的人打發了,我們再慢慢地聊。。”
東方明不知道李夜究竟打著怎樣的算盤,臉色陰沉,出廳跟站在堂外的師爺交待了幾句什麼。
李夜給南宮如玉倒上一杯溫茶,端給她慢慢喝下。
“彆著急,喝水又沒人跟你搶。”看著差點嗆出來的玉兒,李夜輕聲說道。
“嗯,玉兒聽師傅的話,不能著急。”喝完水的南宮如玉,輕聲回道。
看著走進來的東方明,李夜放下了茶杯。
“我今日前來,是問你一件事情。”
望著東方明,李夜淡淡地說道:“前幾天夜裡,在青州碼頭上,我坐的船上來了一個客人,讓我扣留了下來,不知道東方寨主對此事有何看法,準備如何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