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山下青石小院中的唐秋雨在梨樹下煮茶回氣,靜待李紅袖的分神劫到來。
單說山坡上的李紅袖這會已經倒了關鍵時候,只見她頭頂上的那道真氣旋窩越來越大,旋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她筋脈中如山洪一樣的藥勁也一一遍一遍地洗刷著她全身的筋脈。
向著分神的那道天塹衝去,如同一道咆哮的山洪,衝著山間的小溪。
而此時的李紅袖卻惶恐起來,因為她發現自己的元嬰有崩潰的跡象。
以為自己破境失敗,渾身禁不住顫抖起來。
先生看著李紅袖的模樣,當下走了過去,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沉聲吩囑:“元嬰潰散是正常現象,元嬰只有跟你本體結合,開避出神海,元嬰化成元神,才能算是跨入分神的標誌,守住心神,不要驚慌!”
隨著先生的真氣進入李紅袖的身體,她頓時清醒了起來。
點點頭,也不回話,穩住了心神,繼續看著筋脈中的那道山洪往關口衝去。
一遍又一遍,眼見那道關隘就要垮塌......
這時候,天空中的烏雲已經越來越厚,隱隱有雷鳴生起。
破境中的李紅袖已經渾身溼透,臉上有大滴的汗珠往下掉落。
這是她破境最難的一次,也是最痛苦中的次,筋脈中的痛楚已經讓她生不如死。
雖然她沒有生過孩子,但她知道這比生孩子還要痛上百倍。
先生看著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的李紅袖,又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的烏雲。
凝聲說道:“紅袖,守住心神,雷劫就要來臨,只不過是三道而已,過了第一道你就將我給你的丹藥吃下,對抗後面二道雷劫,我要離遠一點,否則我若跟你一起渡劫,會很麻煩。”
說完飄身離開李紅袖的身旁。
他不敢告訴李紅袖,如果拖著先生一起渡劫,李紅袖必死無疑。
李紅袖點點頭,開口回道:“夫君,你躲遠一點。”
就在此時,李紅袖頭頂的那道真氣旋窩,突然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化做一道氣流匯入了她的頭頂。
只聽李紅袖大吼一聲,在她的身體內有一道“呯”的聲音響起......
那道堅不可摧的關隘,終於在強勁洪流的衝擊下轟然倒下。
月上中天,子時剛過,李紅袖破境成功,天空中已經有劫雷欲斬落。
修行一道就是向天爭命,逆天而行,自然要承受天劫的考驗與懲罰!
劫雷也稱雷罰!
只不過五域中人為了好聽一些,將雷罰說成了劫雷。
雷聲轟轟驚動了梨樹下的唐秋雨,放下手中的茶杯,向著雷聲處飛躍而去。
天中的陣陣雷鳴也驚動了打坐中的納蘭雨,收住心神,出得門外,抬頭往山上雷鳴的方向望去。
他沒有恐懼,因為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也要經歷過一場雷劫。
玄天觀中的一幫修道者也紛紛從夢中驚醒,走出門外,望著後山的方向。
心道這青石小院中的某位究然要渡分神之劫。
歐陽東籬在雷聲響起的時候,就已經走出木屋,拉出一張竹椅躺在外面,望著青石小院的方向,心道:“想不到這莫先生的女人終於熬過了這一關,迎來了分神的天劫。
李紅袖來不及感覺那剛剛生成的神海和元神,就咬緊牙關,睜開一又秀目,望向了天空中的那道劫雷。
轟隆……轟咔!
才一出現,天空早就醞釀好的劫雷頓時彷彿找到了傾瀉的物件,一股紅色的雷電瘋狂轟向李紅袖......
只是一道雷電轟出,天空就彷彿被一個巨大的手掌往下拍了一下,天地間彷彿都在震顫。
天劫之威,強悍如斯。
只是一道雷電,就將李紅袖轟倒在地,衣衫破碎,露出了被雷電撕開的血肉。
李紅袖掙扎著爬了起來,她知道自家的男人就在不遠處看著自己,伸手捏住先生給她的那丹藥,慘笑一聲塞進了嘴裡。
然後重新結跏跌坐,靜靜地感受著丹藥在身體內化開,剎那間在筋脈中流動,快速修復著自己的傷勢。
這時候唐秋雨已經飛奔過來,挨著先生站住,一眼鳳眼緊緊地盯著李紅袖。
張嘴喊道:“妹妹挺住,再有二道就過去了,一會姐姐揹你回家!”
一邊用力喊叫,卻不知道她在緊張之下,另一隻手已經緊緊抓住了先生的胳膊......
轟轟轟……
不到半刻鐘的光景,第二道劫雷已經生成。
雷電在李紅袖上方爆裂,形成了巨大的空間黑洞。
一縷縷電流,轟擊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身上游走,她的衣服早已經化成了灰燼。
每一道電弧,都是天劫雷電。
不等李紅袖叫出聲來,天空中突然又轟下了第三道劫雷,這一回竟然是二道劫雷齊至,先後一起轟擊地李紅袖傷痕累累的身上。
如果沒有分神境的修行,這二道劫雷,早就將她轟殺成了齏粉。
即使如此,此刻的李紅袖已經沒有了人形,整個人趴在地上,先生給的那塊蒲團也成了碎片,散落一地。
趴在地上的李紅袖一動不動,頑強地運轉著剛剛生出的真元之力,慢慢地吸收著天劫後從天而降的福澤。
......
待得李紅袖吸收完天劫之力,抬起頭來,唐秋雨跟先生才奔了過去。
唐秋雨取出一件羅裙輕輕地替李紅袖披上,微笑著說:“妹妹如今也是分神的天人了,恭喜恭喜!”
李紅袖無力地倒在她懷裡,有氣無力地回了句:“讓姐姐笑話了。”
說完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就暈了過去。
先生再度掏出了一粒丹藥,輕輕地塞進李紅袖的嘴裡。
自言自語道:“這吃得苦中苦,方能成就人上之人,一切,只不過剛剛開始。”
“您也太變態了吧?有這麼說自己的女人麼?”
唐秋雨抱起李紅袖,瞪了先生一眼。
先生一楞,回過神來,看著唐秋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說道:“那就麻煩唐先生了。”說完滿眼疼愛地看著暈了過去的李紅袖。
接著又道:“世人以為入了分神便是神人,豈不是分神才是修行之道有天始,後面還有渡劫九境,一境一雷劫。”
正抱著李紅袖欲往山下走的唐秋雨身子一晃。回過頭狠狠瞪了一眼先生道:“你不嚇我行不行?我才三重呢?我不管,我等著紅袖妹妹,到時候我姐妹兩的渡劫都交給你了。”
說完也不等先生回話,抱著李紅袖就住山下的小院奔去。
先生一楞,差掉摔倒到在,心道你這是什麼話?你是我的什麼人,要賴上我了?
轉眼又想到李紅袖在梨樹之下說的那番話,禁不住老臉一紅。
呢喃道:“難不成真要學那臭小子,找兩個老婆回來?這一個都快要我了我老命了。”
話雖如此,腳下卻沒有放慢,看著遠遠而去的唐秋雨喊道:“那個唐先生,你慢點,這夜黑看不見路。”
卻不知,他人在地上喊,天空中的烏雲早已散去,那一彎新月靜靜地掛在空中,冷冷地銀輝照耀著大地。
今夜月色正好,適合渡劫。
......
辛苦破境折騰了大半夜,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晚,直到已時李紅袖和唐秋雨才打著哈欠推開房門。
姍姍來到梨樹下坐下。李紅袖一幅懶洋洋的模樣,唐秋雨伸手去拎火爐上的茶壺。
先生看了看她,放下手裡的書卷。
淡淡地笑道:“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怎麼睡了一夜還是有氣無力的樣子?”
卻不料李紅袖脖子一梗,看著自家的男人回道:“你去那山坡上挨幾道劫雷試試,就是你那寶貝徒弟,聽他說當初他在天山破境的時候也是躺了好些日子的。”
這回卻是李紅袖會錯了李夜那番話,當初李夜突然病倒,以至於經月不起,卻是一場莫名其妙的災禍。
以致於病癒後他便忘記了東方玉兒的模樣,後來偶爾跟先生說起那場病,大家卻誤會成他是渡金丹劫所傷造成的後果。
李夜後來知道後,也是隨意笑笑,也不多作解釋。
時間長了,在李紅袖嘴裡,就成了李夜那小子也怕劫雷。
唐秋雨看著兩人鬥嘴,忍不住笑了起來,倒了一杯茶給李紅袖。
笑道:“再怎麼說,妹妹也是捱過天劫的修行者了,往後就是金光大道,加油努力吧。”
李紅袖端起茶杯,幽幽一嘆:“我這裡是盼了許多年的事情,這真的實現了,反倒感覺有些不真實,就象做了一場夢一般。”
唐秋雨看著她倦懶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李紅袖的臉蛋。
笑道:“還是先生的丹藥好,這昨晚還是傷痕累累,只是睡了一覺,就感覺象換了一幅模樣,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李紅袖抻手抓住了唐秋雨的手,正欲回腔,院子裡卻想起了歐陽東籬那渾厚的聲音。
“我說兄弟,是不是弟妹昨夜破境渡劫,吵得我半夜驚醒,你可以好好賠我一頓好酒才行。”
話沒說完,人已在先生對面的石凳上落坐,來人正是後山的歐陽東籬。
李紅袖小嘴一撇,突然冒出一句:“要喝酒,找你那寶貝徒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