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紅袖的勸說下,唐秋雨最終沒有為秋水劍的出爐指定日期。
李夜在青石院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悄然離開。
跟不久前一樣,般若寺中的早課尚未做完,李夜已經回到寺裡,低頭打掃山門石階上的塵土和落葉了。
珊珊來遲的無憂,坐在臺階上,撐著下巴看李夜掃地,一如昨天。
抬著了一眼,李夜問道:“你沒事吧?”
無憂有些糊塗,說道:“我沒事,小師叔你有沒有事?”
李夜低頭看了看自己,拍了拍腳上粘著的草籽,心想估計是清早趕路時粘上的,他沒有仔細去清理,說道:“我能有什麼事?……這些日子寺裡有沒有什麼事情?”
無憂搖搖頭,道:“寺裡能有什麼事?只有明惠師伯問我你什麼時候回來,讓你回來後去找他。”
“午後再去。”李夜想了想,低下頭繼續掃地。
他心裡明白,明惠師兄找他,無非就是詢問無相法身第七層修練心得。
自己上回寫了一半,正好這回在玄天觀後山突破到小成。
掃完地吃完飯後回去再抄寫下來,再去見他。
此刻的他既有破境後的歡喜,也有修練上的無奈。
那至關重要的還魂草和分神境的妖獸魂,還不知道上哪去尋找。
就算將第七層破境到小成的心得寫下來,後人也無法借鑑呀。
難道天地間,還有第三種方法?
如果有,這千百年來,如何只有破虛老和尚一個修成?
直到這個時候,李夜到有些後悔,當初在天山上沒有仔細檢查破虛僧修行的山洞,得到戒指後自己便喜不自禁,忘記去尋找更多的機緣。
現在回頭想想,他既然在那裡修行了上百年的時光,肯定留下了不止一處機緣。
說不位將無相法身破境的方法在留在了那裡。
回到風雲城,一定要再去天山找一找,李夜打定了主意。
無憂呆了半個時辰,看著掃到大殿廣場上的李夜,覺得無聊,便乖乖地告辭而去,說是晚上去李夜的小雜院煮粥吃。
......
吃過午飯,回到小雜院歇息了一個時辰。
直到未時將盡,李夜才踩著點推開了明惠大師的禪門。
靠在佛臺邊上的歇息的明惠睜開了眼睛,沒有坐起。
依舊保持著他認為的舒服姿態,似笑非笑地看著李夜。
“至於累成你這模樣嗎?才去了北坡幾天,回來居然還要先睡個午覺才來見我”他無奈說道。
李夜低頭想了想,看著明惠的眼睛說:“師兄我這些日子真的很累,那個第七層的功法才到小成,就是將我的心得寫出來,也沒有什麼值得借鑑的地方,還是等一等吧。”
說完,取出青色的劍胚放在桌上。
只見一道寒光閃過,明惠兩眼一瞪,坐直了身體,伸手一抄,拿起了李夜放在桌上的劍胚。
捏在手裡看了又看,半晌才抬頭看著李夜說:“這就是你要鑄造的本命劍?”
李夜搖搖頭,笑道:“這不是我的劍,是我給青城唐秋雨先生鑄的劍。
現在才是劍胚,我師傅說要將它煉成劍,還得費不少功夫和時間。”
“青城的劍客?就是上回來寺裡找你的那兩個女人?”
明惠一邊撫摸著劍胚,一邊問道。
“就是她,她跟我先生和師孃的關係不錯,找到我歐陽師傅求劍,師傅就把這苦力活交給了我,這些日子沒日沒夜地鑄煉,就是為了這把劍。”
李夜拎起茶壺倒了兩杯涼茶,自己端起一杯往嘴裡送。
明惠神情微異看著他,想了想說:“這劍胚的材質不錯,就算是你拿來做本命劍也足夠了。”
李夜聞言搖搖頭,道:“材質是一回事,我要的是一把重劍,就是我以前穿在身上那件玄鐵甲,我師傅又給我找了些天外殞鐵......“
“怎麼樣?你這鑄一把本命劍還有這許多的講究,你師傅跟先生兩人也太講究了吧,哪有我們修行起來簡單?”
量惠看著他,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李夜怔了怔,看著他繼續說道:”估計等我把這把劍鑄好,就可以開始打造我自己的那把劍了。”
明惠掂了掂手裡的劍胚,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
看著李夜說:“這把劍不輕呀,你想打一把多重的本命劍?”
李夜低頭想了想。笑道:“怎麼說也得比這把劍重三倍吧?”
“一百斤的重劍?你領悟了舉重苦輕的劍意?”明惠不可思議地看著李夜,一臉的不相信。
李夜看著他,點了點頭,道:“我在天山上就領悟了,那時候我用的是一把石劍,好象告訴過師兄了......”
“怪物!你是一個小怪物。”明惠搖搖頭,又點點頭。
看著他說:“你要知道,有多少人窮其一生也無法領悟這樣的劍意?”
那意思是,你才活了幾年,才練了幾年的劍?
“我先生說領悟劍意,是不過是劍道剛入了門,以後的路還很長,有可能窮其一生也無法修行到至高的境界,所以我得趕緊把這把重劍鑄造出來才行。”
李夜看著一臉震驚的明惠,靜靜地回道。
“說的也是,修行那有盡頭?越到後頭吃的苦頭越多,你要有心理準備。”
說完這番話,明惠將劍胚還給了李夜,伸手去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地說道。
接過明惠遞過來的劍胚,李夜小心地收了起來。
想著自己《無相法身》近日來修行的一些心得,忍不住想討教一番。
不禁輕聲說道:“師兄,在發現在學習鑄造技術的時候,對我肉身的修煉也有不小的幫助,如果我不跟師傅學鑄劍,這第七層功法的小成怕是沒有這麼快。”
“鑄造一道,也講究精氣神的修煉,你如果沒有無相法身的肉身的基礎,恐怕你也沒有機緣做歐陽東籬的弟子。肉身的修煉、劍道的修練,鑄造的學習這三者如果都修行到圓滿的境界,你將會是五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明惠若看著他,有所思地說道。
“等我鑄好自己的重劍,往後的日子裡,恐怕會很少再去鑄劍,實在是太辛苦、太費神了,這些日子裡我就沒有好好睡過一個安穩的覺。”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李夜看著明惠認真地說道。
這鑄劍的苦,只有他自己明白。說出來沒有相信,他估計明惠也不會想到,自己在這把劍胚上花費了多少心血,流了不知多少汗水。
多少個夜裡醒來,夢中還在做鑄劍打鐵的夢。
明惠看著他一臉的不忿,忍不住微笑起來。“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先過好當下的日子吧。”
說完放下手裡的茶杯,從佛臺上撿起佛珠,輕輕地捻轉。
李夜看著明惠,也忍不住輕嘆了一聲:“說什麼都好,眼下最好緊的還是抓緊將無相法身的第七層修行完成。”
“不要急,一切隨緣。”明惠輕聲回道。
看著眼前的明惠似有入定而去的意思,李夜想起了先生的歐陽東籬說的那番話。
急忙說道:“師兄,我想請個長假,下個月跟我家先生進山去採藥,一來自用,二來賣了過日子......快的話中秋前後就能回寺,最遲在下雪前趕回。”
生氣明惠入定,李夜一口氣將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去吧!在山裡採到靈藥,記得給我留一份。你走的時候跟無憂那小傢伙說一聲就行了,寺裡的事情我會安排妥當,你不用耽心。”
明惠說完便揮揮手,閉上了眼睛,嘴裡開始頌經。
看著面前將要入定的明惠,李夜嘴角動了動,終究沒有說些什麼。
只是轉過身,輕輕掩上禪門。
這些日子苦夠了,突然閒適下來,竟然有些不適應。
想著無憂早上說的那番話,心想這傢伙晚上要過來吃粥,抬頭看了一眼開色,心道左右無事,還是先回去再歇息一會。
......
風雲城將軍府,正在花廳中喝茶的許靜雲,收到了自驛站轉來的一封信,淡黃的信封上烙印著一隻鳳凰,表明此信來自鳳凰山上的鳳凰宗。
林月如在一旁抱著孩子,看著她問道:“許師傅,是不是宗門有事?”
許靜雲展開書信,快速地瀏覽了一遍,回頭看著林月如道:“是有事,還是一件喜事。”
“說來聽聽,讓我也分享一下。”林月如抱著上官秋明,微笑著說。
“我師姐的弟子將她皇家學院的名額讓給了無雙,宗門催我們儘快去中域皇家學院報道,再不去這名額就作廢了。”
許靜雲靜靜地看著手中的書信,淡淡地說道。
“雙兒要去皇家學院?她不是在鳳凰宗麼?”
林月如不解地問道。
許靜雲將手裡的信紙疊好,放進了信封。
看著林月如笑道:“鳳凰宗跟皇家學院不衝突,五域裡許多天驕都比了那裡學習,皇家學院的資源比宗門裡要好的多,很多宗門都將自己資質好的弟子送去那裡,這個名額可是非常稀缺的。”
“這麼說來,這還真是一件喜事了......只不過,我又會有很久見不到無雙和您了。”
林月如喜悅的神情裡夾著一絲憂鬱。
“我們師徒倆在風雲城呆的時間夠久了,再呆下去無雙就廢了,你若想她可以在秋明再大一些後,來中域的皇家學院來看她。”
許靜雲輕聲地回道。
林月如一楞,心道不知不覺中,師徒兩人回到風雲城已經一年多了,確實夠久的了。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看著許靜雲道:“思來想去,為了她的前程,也只好如此,畢竟這風雲城的天空太小了,連書院李夜那小子也呆不住,一去也不知何時才回,葉知秋估計更是牽掛。”
“我雖然沒做過母親,但是兒行千里母耽憂,這個道理我還是能理解的,只是世事難料,難求兩全之美,分別總是難免的。”
許靜雲想著跟上官無雙在鳳凰山上的光景,忍不住也嘆息了一聲。
在鳳凰山上雖然安靜,但是無論功法還是修練的資源哪裡比得上皇家學院?
況且自己是無雙的師傅,兩人一還可以一同進入學院,自己以陪同弟子的名義在學院裡自行修練,每月還能拿不到的資源。
這樣的好處,許靜雲怎麼可能錯過?
這個時候,她想起了許久不見的唐秋雨,心想也只有自己的師姐和她的弟子,才會將這富貴的名額給了無雙和自己。
想到這裡,又忍不住輕輕地嘆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