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惠佛堂出來後,明白了踏雪無痕急不來的道理後,李夜便不再糾結這一身法的進展。
心想自己花上八年甚至十年的功夫,總能修行成功吧。
每日裡依早花上二個時辰練劍,一個時辰修練身法。
山上的風雪沒人停下,他的修行也沒有停止。
這一日,來到寺中的藏經閣翻閱經文,無意間再次看到了關於無相法身的介紹,便認真又看了一回。
無相法身在某種意義上跟五域中的練體境界差不多,只是加入了對佛法的理解和修行。
第一層:淬體,完成肉身最簡單的改變。
第二層:煉皮,無相法身對應的境界是我相。我相煉皮,皮抗刀槍。
第三層:煉骨,無相法身對應的是人相,人相煉骨,骨若金剛。
第四層:煉筋,無相法身對應的是眾生相,眾生煉筋,身若猿猴,靈動自若。
第五層:煉血,無相法身對應的是壽者相,壽者煉血,金丹能抗元嬰境。
第六層:煉骨,無相法身對應的是無我相,無我煉骨,是謂佛骨道心。
第七層:煉魂,無相法身對應的是無人相,無人相無魂相,是謂天人合一。
第八層:煉氣,無相法身對應的是無眾生相,眾生相煉氣,氣血合一,能脫凡體。
第九層:煉心,無相法身對應的是無壽者相,無我煉心,證道破虛。
當年破虛僧就是將無相法身修行到九層肉身修行圓滿,最後渡完九劫,踏虛而去。
如今李夜已經修練到第六層煉骨,內視之下,全身的骨頭已經從淡淡的金光向純金色進化。
只要全身的骨頭全部進化進純粹的金色,六層功法即是圓滿,他就可以去找明惠要第七層煉魂的功法。
“那清涼寺的老和尚花了上百年的光景,也才堪堪將無相法身修行到第六層,我才不到十歲,卻能修行到第六層,想想也該知足吧?”
“只是父母和妹妹還在風雲城,這一點卻是不能跟四大皆空的老和尚比,我還是得多花些力氣,爭取早些時候將這功法修行到圓滿,以便儘快回到父母的身邊。”
合上經文的李夜,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揹著雙手出了藏經閣。
方寸山的風雪跟天山上面的風雪一樣酷寒涼冷,寺裡除了幾個修練羅漢金身的練體僧人,偶爾出現在風雪裡,大多數的僧人都選擇在各自的禪房、佛堂裡靜修。
於是,只剩下李夜一人,象一隻灰色的蝴蝶一樣在般若寺的前殿後山奔跑疾行。
山間風雪無定數,偶爾間李夜奔跑在茫茫的風雪裡,看不清哪是風雪哪是人。
偶爾又穿行在冬日陽光的雪地上,雖然雪地上還是留有一串串腳印,但是踩下的痕跡卻是一日比一日還淺上一些。
不知苦修了多少個日子,終於在某日的已時,站在小雜院的風雪中練劍的李夜仰頭向天,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清嘯......
低頭一看,紫色的竹劍上,靜靜地貼著五朵雪花的一半。
去年斬雪三朵,今年一劍斬去五朵雪花,功夫不負苦心人,自己跟先生一劍斬雪十五朵的距離,是越來越近了。
“不知道我的斬雪對上沐沐的落葉劍法,是那個厲害一些了。”
收了竹劍劍,李夜拍掉身上的積雪,低頭呢喃道。
......
此時的白玉城,也是一城風雪。
花滿樓的窗前,坐著從青城回往皇城中的唐秋雨和夏梧桐。
自五域天驕擂臺賽上受傷痊癒後,唐秋雨便帶著夏梧桐回到了青城修養。
經過了半年的修養,此時的夏梧桐已經更上層樓,踏上了金丹四重的境界。
唐秋雨的境界也在前不久破境,突破到了分神三重。
“師傅,我們開春後就去西玄域轉轉吧,老在中域,悶得慌呢!”
養好身體的夏梧桐,又恢復了往日裡的俏皮勁。
“你不就是想著去找那小傢伙吧?我知道你惦記著他,但是你二哥卻跟他水火不相容,這一點你可要考慮清楚。”
唐秋雨看著窗外的飛雪,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
夏梧桐小臉一紅,低著頭說道:“若不是李夜當時救了我,徒兒這會估計還在床上躺著呢,他離開中域的時候因為我還沒恢復,連聲謝謝都沒有來得及說。”
“他離開前我去見了他,已經替你說過了。就算他真是數千年最有悟性的劍道修行者,但是他的境界始終太低,想要成為大修行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你有希望五年內突破到元嬰的境界,再往後你們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遠。”
唐秋雨淡淡地說道。
夏梧桐一聽,呆了片刻,喃喃地說道:“以後的事情誰能預料?”
唐秋雨怔了怔,說道:“你能,我也能,她也能。”然後指著靜坐一旁喝茶的花天下,笑了笑。
花天下一楞,看著唐秋雨說道:“那個,你們師徒兩的事,扯到我身上幹嘛。”
夏梧桐怔怔看著唐秋雨,很意外自己的師傅最關心的問題居然是李夜的修行。
無奈地說道:“李夜雖然境界不高,可是他修行出了劍意。”
心想唯一的方法,便是證明李夜是劍道天才。
這是唐秋雨和夏梧桐都明白的道理,這個時候說出來,想著就是悟性如此高的天才。
說不定哪一天爆發起來,他修行上的境界也如他的劍道一樣,突飛猛進。
然而唐秋雨的回答,卻無異於在她的頭上澆了一桶冷水。
“如果境界高到一定的境界,例如他是築其你是元嬰,那麼無論什麼樣的劍法在你的面前都不值一提,這就是絕對的實力。”
夏梧桐聽後,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誰在背後說我兄弟的壞話?”正在花天下想出言安慰夏梧桐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納蘭雨生氣的聲音。
“你跑過來幹嘛?你的店不用看著嗎?”
花天下白了納蘭雨一眼,輕聲地問道。
納蘭雨拖了一張椅子挨著花天下坐下,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敲著桌子說道:“我在樓下就聽見了有人在背後論論我兄弟,自然要上來看看。”
唐秋雨嫌棄地看著他,輕聲回道:“我說的,怎麼你要跟我打一架?”
納蘭雨一驚,身子往花天下身邊靠了靠道:“好男不跟女鬥,我跟唐先生打什麼架?”
夏梧桐在一邊捂著嘴笑。
花天下輕輕地敲敲桌面,說:“唐先生說,即便是築基境的劍道大師,也打不過元嬰境的普通修行者,這個道理你怎麼看?”
納蘭雨一聽,心道這麼白痴的問題也說得出口。
扭過頭看著唐秋雨說:“有這麼傻的築基期修行者麼?他腦子讓門擠過?沒事去跟元嬰境的修行者拼命?”
花天下一楞,她沒想到納蘭雨會這麼回答她的問題。
只好說道:“如果是元嬰境的修行者硬要去欺負他呢?”
說到這,唐秋雨和夏梧桐師徒兩人齊齊地盯著納蘭雨,看他如何回答花天下這個問題。
沒料到納蘭雨兩手一攤,笑著說:“他傻麼?打不過當然跑路呀,站著等死麼?”
說完嫌棄地看了花天下一眼,意思是這麼弱智的問題也好意思問出口。
三個女人讓納蘭雨的回答驚呆了,心想這也是答案麼?
但是細細想一想,換成自己難道不是第一時間就想法子跑路?難道真的要打臉充胖子,站在那裡等著捱揍?
夏梧桐笑道:“還是納蘭大哥說得對,我記得某人也說過,打不過當然要跑路,等打得過的時候再回來報仇......”
“某人是誰?”唐秋雨和花天下異口同聲地問道。
夏梧桐小臉一紅,低下著看著面前的杯子,不說話了。
納蘭雨一聽,哈哈大笑,看著兩個女人道:“某人當然是我兄弟了,我記得他跟我說過這話,也聽過他遭遇襲擊的故事,生死關頭,保命最重要,命都沒了,拿什麼去報仇?”
“男人不是寧死不屈麼?”花天下瞪了納蘭雨一眼。
唐秋雨也笑著說:“你們男人修行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夏梧桐聽到師傅的問話,也禁不住瞪著納蘭雨,也想知道他的答案。
“修行的目的?當然首先是為了活著,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活著修行才有希望,死都死了,還談什麼修行的目的?”
納蘭雨指著西北的方向,淡淡地說道。
“我兄弟不遠萬里去西玄域修行,為的是什麼?還一呆就是十年,難道他腦子進水了?佛門苦修很不容易,不信你們去試試?”
納蘭雨此時的臉上泛起了一種思念的神色。
而思念之人自然是他稱為兄弟的李夜。
“我倆在這白玉城許多年了,但是卻不知道清涼寺裡的老和尚,原來是一個得道的高僧,我兄弟來到這短短數日,便能與那老和尚結緣,得到他心心念念要修行的神功,你以為我兄弟不會修行?”
納蘭雨看著身邊的花天下,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聽納蘭雨提到清涼寺,花天下自然知道李夜的奇遇,心裡禁不住芳心亂跳。
雙眉微皺,想了半晌,才輕聲說道:“他是佛門弟子,自然與佛門有緣。”
“我兄弟說了,他是不會出家做和尚的,他家中還有父母和妹妹!”
納蘭雨看著花天下,搖搖頭,繼續說道:“玄悲大師在清涼寺中修行百年,有誰得到過他的傳承?”
“離佛太近,便看不見真佛,原來是這個道理。”夏梧桐輕輕地說了一句。
聽了自己徒弟的自言自語,唐秋雨微微蹙眉,內心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