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琉璃抬頭望著天空,靜靜地說道:“他們眼中看到的只是鸞鳥”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說道:“倘若她們明天問你,有沒有見到夜中裡的神鳥,你會怎麼樣?”
宇文琉璃伸手纖纖玉指,將額前的亂髮更向耳邊,輕聲呢喃道:“那就告訴她們,我跟芷蘭妹妹喝了二杯靈酒,睡著了。”
李修元搖搖頭,心道自己竟然教眼前的少女去說謊,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然後輕聲說道:“要是你哥哥知道鸞鳥是你我化身,不知會怎麼樣哦!還有明月姐姐,會不會把她嚇死?”
李修元重重地吸了一口氣,說道:“還好,你自己知道就好。”
心裡卻想著到底發怎樣才能幫助眼前這傢伙抑制心魔,從上古被人坑害的陰影裡走出來。
若是宇文琉璃繼承了上古鸞鳥的思想,他想都不用想,這傢伙鐵定會變成眼下的自己。
但凡有一絲風吹草動,就有暴走的衝動。
看著少女皺著眉頭的樣子,李修元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心裡一遍又一遍地盤算著要如何才好。
思到想去,在見不到師父之前,只能按自己的笨辦法來了。
當初在老和尚只是讓自己以身試魔,卻沒有給自己留下克服心魔的心法。
想想,他就覺得頭痛。
心動之間,抬著望著雲霧飄散,露出一抹神白雪皚皚的天山之巔,頓時讓他心裡一亮,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然後他黑色的眼瞳竟然變成了紅色
看著宇文琉璃說道:“妹妹,你看那天山之巔,我們過些天就要去哪座山裡探險了。”
宇文琉璃抬頭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喃喃說道:“我要報仇!”
這一夜,李修元好話說盡,終於將少女勸回了竹棚之中。
重新煮了一道靈茶,反覆跟她交代了數遍,直到宇文琉璃跟他做出保證之後,這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看著她苦笑道:“早知道那傢伙這麼可怕,當初就不帶你去見那老龜了。”
想來想去,這一切好像都是自己的錯。
折騰了大半夜,宇文琉璃也累得不行,看著一旁打呼嚕的慕容芷蘭用小手掩嘴,打了一個哈欠。
看著他怔怔地說道:“明天怎麼辦?我要不要回去找哥哥?”
在她看來,倘若讓她明日直面哥哥跟澹臺明月的盤問,說不定會忍不住將真相說出來,而眼前這個傢伙絕對不會讓她這樣做。
李修元搖搖頭,一邊給她鋪好睡袋,一邊說道:“明天不要回去,跟我在這裡念二天佛經吧。”
宇文琉璃一愣,不解地問道:“死生關頭,神魔之間,跟你念唸佛經就能不墮魔道了?”
李修元面無表情地說道:“不然呢?我好像就是這樣對付心魔的你也可以試試。”
仙魔不兩立,無論眼前的兩人願不願意,都要面對這一殘酷的事實。
尤其是宇文宇文琉璃,一個剛剛覺醒了鸞鳥記憶的少女,還沒有認真面對過自己的心魔。
還好,今天夜裡有李修元陪在她的身邊。
還好,身為上古鸞鳥的少女身邊有一隻涅槃四轉的鳳凰。
否則,便是換成了宇文傑和澹臺明月,誰也無法勸說暴走的少女。
初秋的天山,一陣微冷的山風吹進竹棚,喚醒了慕容芷蘭。
睜開雙眼的她,一臉的惘然之情,心裡好像昨夜有什麼事情發生,卻實在想不起來。
看著一旁還在打呼嚕的宇文琉璃,慕容芷蘭頓時懶得鑽出獸毯。
而是懶懶地看著一旁已經捏著一枝狼毫凝眉抄經的少年。
喃喃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昨天夜裡發生了何事?”
鍋裡已經煮好一竹筍肉粥,透著淡淡的香氣。
李修元的跟前放著一壺靈茶,早起的他已經抄了數頁的佛經。
看著慵懶的少女,李修元淡淡地回道:“辰時過半,要不要起來吃粥,我放了些竹筍在裡面。”
山間傳來嗚嗚的聲音,竹棚外有雨水沿著竹片滴在石板上發出的聲音,只是一夜秋風起,便有了秋雨如約而至。
久旱逢秋雨的少女並未露出鬱悶的神情,反而微笑著露出少女嬌憨。
伸展著小手,笑道:“外面下雨了。”
“那又如何?眼下的你可是煉虛中期的修士,這點微風細雨如何難得住你?”
這一回李修元沒有抬頭,而是低頭繼續抄寫佛經。
他要爭取在二日內將佛經抄完,至少在自己離開玄武大陸之後,給宇文琉璃一個可以克服心裡魔障的法門。
而克服心魔,在眼下的他看來只有佛經是最直接的辦法。
慕容芷蘭撇著嘴說道:“這秋雨一起,要不了幾天,我們就可以去樹林裡找蘑菇了,天天吃肉膩得很。”
說完鑽出獸毯走到宇文琉璃的跟前,捏著幾根長髮放在她的臉上撥弄。
惹得宇文琉璃閉著眼睛嚷嚷道:“姐姐你變壞了。”
慕容芷蘭撓了撓頭她的黑髮,說道:“外面下雨了,我們怕是回不去了,趕緊起來洗漱一下,我肚子餓了。”
宇文琉璃睜開眼睛看著她,好奇問道:“昨夜還是好好的”
“這下雨天還要講道理麼?”慕容芷蘭咯咯笑道:“你跟小豬一樣,修羅已經把粥給你煮好了,快起來。”
看著低頭不語的李修元,宇文琉璃情懷懶懶地問道:“所以,今天我要開始跟你念佛經了?”
“不可以嗎?”李修元抬起頭來,看著她說道:“先吃粥,再跟著我一起念。”
當宇文琉璃坐在桌前,捧著一杯靈茶,認真跟李修元唸誦佛經的時候,慕容芷蘭只是忍了半個時辰,便直呼受不了吃啦。
若不是因為天空的雨絲沒有停歇的意思,這會的她已經暴走,嚷嚷著要回去找大師姐和百里雲煙了。
打小在無極聖地修行的她,還是頭一回當面聽人將枯燥無味的佛經一字一句地念誦出來。
宇文琉璃因為鳳凰城裡便有佛寺,偶爾跟著母親和哥哥也會去裡面轉上幾回,倒不是特別的抗拒。
反而是念著念著,彷彿迷失的小船找到了停泊的港灣,心裡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而李修元則是一心二用,一邊從頭開始教宇文琉璃唸誦,手裡的狼毫卻沒有一絲的停頓。
就像他在竹峰教陳小燕琴道那樣,且聽屋外的風花月雪,手裡彈出的卻是山間小溪。
慕容芷蘭因為不懂佛法,故而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不是一心二用。
低頭跟著李修元唸誦佛經的宇文琉璃已經進入了一種空明的狀態,一字一句跟著將佛經頌出。
隨著二人一個唸誦,一個跟讀,宇文琉璃緊緊皺著的眉頭終於漸漸舒展開來。
鳳凰谷中,南宮軒轅的小院之中。
跟著自己的孫女從五域的南宮世家到了修羅天域的桃源,又從修羅天域來到了九天之上的鳳凰谷。
南宮軒轅和玉清瀾感覺每換一個地方,自己便如枯樹逢春,煥發無數的生機。
二個老人在宋天玉的幫助下,在沐沐母親的守護之下,終於突破洞天境天地限制,將一身真氣化為仙靈之氣。
並在夏日來臨之際,二人先後破境到了煉虛之境。
用宋天歌的話說,兩個老人從此以後,便能擁有比在修羅天域更為悠長的生命。
這一日,便是跟著前來的東方昊天和李明珠也先後破境到煉虛境。
直到這時,南宮如玉才將師孃的訊息告訴了李明珠。
李明珠一聽有了妹妹的訊息,當下就要往杏花谷而去。
嚇得南宮如玉趕緊拉住了她。
“等到中秋我們再去吧。”南宮如玉看著二人搖搖頭,說道:“師孃懷了寶寶,眼下可受不得驚嚇。”
李明珠一聽,無不遺憾地說道:“真是太可惜了,妹妹終於要做母親了,而我竟然不能守在她的身邊。”
玉清瀾一聽,把椅子往她身前挪了挪位置,認真地說道:“這個時候,你怎麼可以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李明珠怔了怔,看著她苦笑道:“是啊,這一轉眼我都幾十年沒見過他們夫妻二人了。”
自從當年在風雲城紅袖酒樓中,為了攀上皇城的高枝,李明珠不惜退婚下毒之後,李紅袖和先生二人,便斷了跟她的來往。
直到東方昊天一家跟南宮如玉的母親一夜離開,姐妹二人從此天各在方,再無相見之期。
直到李紅袖跟著先生等人來到杏花谷之後,才漸漸原諒了姐姐。
便是如此,東方昊天也明白夫妻二人情況,哪敢此刻出現有李紅袖和先生的面前?
南宮如玉看著二人咯咯笑道:“沐沐姐姐跟小青姐姐已經去了哪裡,還有唐師孃也在她的身邊呢”
“唐師孃?難不成是公主的師傅唐秋雨?”
之眼南宮如玉不曾在李明珠面明提及過杏花谷的事情,更不要說唐秋雨也變成了自己的師孃。
想到這裡,只好靜靜地笑了起來:“說起這事,還是我師傅給她和先生做的媒呢。”
李明珠一聽,頓時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坐在一旁的南宮軒轅,看著自己的寶貝孫女問道:“玉兒,你師傅人呢?他不是恢復記憶了嗎?”
一聽爺爺問到師傅的去向,少女竟然罕見地羞澀起來。
看著四人說道:“師傅在修羅戰場上飛昇,聽老道士說他去了另一個我們去不了的地方,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很遠嗎,玉兒你為何不跟著一起去?”
玉清瀾一把拉過變成了少女模樣的南宮如玉,心疼得不行:“我這跟做夢一樣,玉兒竟然只是去了一趟修羅戰場,就變回了少女模樣。”
“那得謝謝師傅。”
南宮如玉若有所思地說道:“若不是師傅救了沐沐姐的小姨,玉兒也得不到涅槃的機緣,哪能回到當年的時光?”
李明珠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想著當年那個被自己退了婚的少年,心裡百感交集。
看著南宮如玉問道:“玉兒既然你都回到了少女的模樣,那你師傅呢?”
在她的心裡,當年天山腳下的少年,只怕跟自己的女兒一樣,應該也是三十多歲的模樣了吧?
不料南宮如玉看著她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師傅眼下比沐沐姐大三歲,你說他多大了?”
李明珠想著涅槃之後的沐沐,頓時驚呼道:“李夜那傢伙也返老還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