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紫竹院裡的眾人都紛紛破境。
阿貴和小紅都夫妻二人齊齊破境到了元境後期,眼看就要看到那道門檻了,這對他二個來說是夢境一樣。
這是二人從來不敢想的事情,沒想到因為李夜的原因,這些年來夫妻二人的境界一再突破。
而李夜已經讓他們看到了長生的希望。
李小龍這一夜從聚氣六重破境到了築基之境,只要用了李夜的淬體寶藥,以後修行之路會比阿貴和小紅兩人更順利。
南宮如玉早早跟白衣女子回屋歇息去了,這是白衣女子多年後頭一次跟兒兒團聚,母女二人都說不完的話。
夏梧桐心裡暗自神傷,也早早回屋歇息去了。
她要好好想想自己以後在路,是留在五域繼續修行,待有天飛昇去找另一個世界的父母,還是跟著白衣女子去修羅天域?
只不過,她聽說去了修羅天域後再不能回五域後,她的心裡又糾結起來,萬一李夜去了另一個地方呢?
畢竟這事連白衣女子自己也無法預料。
想著想著,漸漸沉睡而去,修行十幾年來,從未如此糾結。
李夜一個人獨坐堂前,守著一夜的雨滴,聽著雨打紫竹和芭蕉的聲音。
堂前一盞孤燈,一壺春茶,還有一個去意徘徊的離人。
輕輕轉動著手裡的茶杯,怔怔望著堂外突如其來的陣雨,心道我知道自己不甘心就此離去,你也不用下一場雨來打溼我此刻的心境。
善戰者方堪對戰?善飲者方堪對飲?
我已經為你們準備了無數的驚喜,這些恐怕連皇城的皇上都不知道,這些都是來自天上的武器,你們要我一一展現給你們嗎?
對李夜來說,只要皇城還沒淪陷,只要納蘭雨還在,他就能打贏這一場大戰,那怕北海諸島傾巢而出,哪怕北玄域的二皇子背叛了五域皇朝。
他是希望在這場大戰結束之前,自己能壓制住自己的境界,不要莫名其妙、突如其來的來一場破境,然後逼自己不得不飛昇。
恐怕那時無論是自己的先生和眼前的白衣女子都無能為力。
他還得留下一些時間,回到皇城替妹妹淬體,為父母等人煮一道藥湯,助他們破境。
想到這裡李夜忍不住重重以嘆息了一聲,留給自己的時間真的太緊了。
他決定回到皇城後,便是天塌下來,也要先回家跟父母和妹妹團聚幾天,將家裡的諸事安排妥當,再上戰場。
因為他知道一旦上了戰場有可能就是一去回不來。
那座戰場不僅是一座修羅場,很可能是他飛昇之地。
以他眼下的情況,根本不可能還有時間去方寸山巔或者天山之巔。
就如老和尚說的,諸佛所佑之下,何處不能飛昇?
想到這裡,不由得佩服老和尚的無邊智慧。恐怕是自己明珏和明惠師兄二人,待到破境飛昇之時,也會想著往方寸山巔而去。
只有老尚心懷慈悲,以天地為劫爐,以凡體去應劫。
他還得留下一些時間,將自己要做還來不及做的事情,託付給自己的先生。
因為李紅袖的原因,先生至少還得在五域生活十年到地奪十年,他作了甩手掌櫃,只能將剩下的爛攤子扔給自己的先生。
就象當初皇主早早盯上了自己,將自己的爛攤子丟給了自己。
李夜讓阿貴把已經睡下的小白叫了起來,兄弟兩人就著半甕酒,又喝了起來。
將近子時,月上中天,小白才揮揮手道:“哥哥這事交給我,保證讓你滿意!”
李夜的臉上無比凝重,拉著他的手說:“不要逞能!”
小白咧著嘴笑道:“哥哥放心,怎麼說我也是高手了。”
李夜嘆了一口氣道:“你還是我兄弟。”
呆在堂前,直到雨盡,直到雞叫三聲,二人才起身回屋。
縱然天塌下來,生活還得繼續。
......
這一覺,李夜睡得很沉,這是他的家,一個十幾年不曾回來的地方。
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杆。
洗漱一番的他來到堂前,白衣女子已經帶著夏梧桐和南宮如玉去逛街了,只有阿貴守著一爐火,爐上壺著一壺將沸的泉水。
移步客堂,李夜看著他問道:“昨天晚上又破境了?小紅姐跟小龍如何?”
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李夜,阿貴咧嘴笑道:“小爺我跟小紅都破境到元嬰後期了,估計再修行個五年十年,就能突破到神仙的境界了。”
李夜看著他笑道:“這世上哪有神仙,所謂的神人只是一我們修行的一重境界,待你突破後才會知道後面還有......”
他不是並不是作態,而是真實的情況告訴給阿貴,既不想打擊他,也不想讓他有一種錯覺。
就算修為破境到分神,只是比旁的修行者多一些壽命而已,並不是不死神仙。
阿貴一聽,看著他嘿嘿笑道:“便是那般,我跟小紅也知道足了,當年跟少爺一起我可沒想過能修行到今天這樣的境界。”
“你在風雲城了好好生活,慢慢修行,這裡是你的福地,不要輕易地離開,如果小龍沒有更好的先生,也不要輕易離開,這裡是一個安靜的世界。”
想到外面世界的紛擾,李夜忍不住出聲提醒眼前這個自小跟在自己的大哥。
阿貴看著他笑著回道:“能幫少爺管著這家業,我跟小紅都很滿足,小龍我不打算讓他離開,我可不想象夫人那樣,長年見不到少爺。”
李夜想了想,看著他說道:“小龍剛破境,不適合接著淬體,我回頭將他淬體的藥草給你,你過上一個月再給他淬體,”
阿貴一聽,知道李夜不可以長時間留在風雲城,便點頭應道:“我替小龍謝謝小爺的苦心,我們一家人都受著少爺和夫人的福澤呢。”
李夜搖搖頭苦笑了數聲。
“一會去跟唐掌櫃和胡掌櫃二家人打個招呼,晚上大家去酒樓吃飯,大家好好聚聚。另外我一會把釀酒的法子教你,你去......”
李夜估計呆不了幾天就得離開,他要將這些事情儘快安排好。
如果阿貴學會了釀酒,留下來的人也多了一些收入。
釀酒的一干事物,家裡都要,只要阿貴準備一下,李夜打算吃過午飯就教他動手,授人以漁,這才是李夜的宗旨。
阿貴一聽,看著他問道:“這麼著急麼?”
李夜看著他笑道:“難道你不想學麼?如果你不想我不會強迫你。”
阿貴一聽,急得跳起來道:“誰說不想學了,我這就去準備,吃完午飯就動手。”
“先去通知他們吧,釀酒的事下午再說。”李夜看著離開堂前的阿貴喊了一聲。
......
沒過多久,正當李夜捧著一碗白粥喝的時候,剛離開的阿貴又走了進來,後面跟著風雲城的夏城主。
看著李夜說道:“少爺,夏城主有急事打你!”
李夜揮揮手,回道:“你自去忙吧,這裡不用你招呼了。”李夜不想阿貴聽到二人將要談話的內容。
如今的夏城主已經是李夜的下屬,只見他趕緊上前眼李夜行禮。
李夜伸手拉著人坐下,笑道:“你吃過了,要不要一起再來一碗?”
夏城主搖搖頭:“下官吃過了,不急。”
李夜沉得住氣的夏城主,不由行淡淡地微笑了一下,捧著一碗粥慢慢地吃完,又吃了一塊餅子。
完了才動手煮茶,一邊洗茶溫壺,一邊輕聲說道:“我還是夏城主的晚輩,用不著客氣!你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喝茶再說。”
看著一臉焦急的夏城主,李夜淡淡地笑著回道。
“國師已經知道了?有人已經來送信了?”夏城主瞪著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李夜抬起頭來,望著他微笑說道:“我一個前輩來這裡找我有事,將北海的戰事告訴我了,這事我會處理的。”
夏城主鬆了一口氣,看著他說道:“既然國師已經知曉,我就算完成任務了。”說完將一封黃色封著火油漆的封件放在了桌上。
“戰火已起,便不用太過著急,有我家先生在皇城壓陣,夏城主用不著太過耽心。”
夏城主接過李夜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終是展顏一笑,看著他說道:“有國師在,這一場戰爭,我們都有信心。”
完了看著李夜繼續問道:“需要我準備些什麼嗎?”
李夜想了想,靜靜地說道:“備上一些快馬,不要馬車!”
時間緊急,這一回李夜打算快馬加鞭地趕回皇城,就如他當年從方寸山下來,趕回皇城揮師南疆一樣。
夏城主看著他點頭回道:“一路之上國師可以跟驛站裡換馬,我給你多備上風匹,以防不時之需。”
李夜看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抬頭問道:“上官將軍和夫人都在麼?我打算下去過去拜訪一下二位。”
眼見自己就要離開五域,李夜想著再替小姐姐做些什麼,不說為了小姐姐,他們家裡還有父母跟上官秋明那小傢伙。
能幫助他們破境,這也是李夜的心思。
從上天山開始,他便沒忘記地給將軍府送上自己的一份心意,不管自己跟小姐姐的未來如何,這緣份他是認了的。
夏城主看著他笑道:“將軍夫人帶著公主去了皇城,據說是找你母親去了,將軍一人獨自在府上,要不要下官陪同國師一同前往?”
“算了吧,我自去就是,這只是過去坐會,沒別的大事。”李夜想著自己算什麼?女婿麼?可眼見自己就要離開五域,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小姐姐。
就算再見,恐怕也是數年,或者是數十年之後的事情了,那個時候......
一想到這裡,李夜禁不住再嘆了一口氣。
兩人只是分開了十年,分生出了許多的間隙。如果再分開十年、二十年,之後的二人還會操持當年那初心嗎?
撓了撓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看著夏城主說道:“你們生活在風雲城,是真的自在快活,我非常羨慕啊!”
這是李夜的心裡話,他一直渴望有一份簡單的生活,如天山那般簡單。
一飯一菜,一茶足亦。
夏城主是知道李夜的經歷的,看著他苦笑道:“旁人羨慕國師的榮華富貴,卻沒有幾人能明白國師真正想要的東西,真是不可思議。”
李夜笑著揮手說道:“那是因為夏城主賢良,瞭解我的過去,若是換了別人,肯定罵死自己。”
夏城主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風雲城裡出了國師大人,是風雲城的榮幸,也是五域皇城的榮幸啊。”
李夜看著他沉默片刻,笑著回答說道:“夏城主管好一方無事,這是風雲城百姓數十年的榮幸,這可是不爭的事實。”
夏城主搖搖頭回道:“國師才是我等學習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