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鴨先知,通天河上風聲蕭蕭,河面上冰雪漸融。
司馬靜雲和弟弟已經白雪城的家,來到了通天河邊準備過河,一路北行。
跟之前的想法不同的是,司馬靜雲打算在牛角鎮上跟弟弟分手,先去雪峰山看看王強,再去銀川城住上一陣子。
如此一來,她可以一邊看著弟弟的修行,一邊跟歐陽漫雪聊聊弟弟的終身大事。
既然弟弟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那就找一個女弟子來管著他,省得這傢伙以後在銀川城中惹出是非。
來到通天河邊已近午時,大鐵船剛剛開走,下一趟只怕要等上一到兩個時辰。
於是司馬珏帶著姐姐來到了二娃的食棚裡,打算在這裡吃過午飯再過河。
司馬靜雲正好覺得累了,便跟出來迎客有翠花問道:“有吃的嗎,我們歇歇,一會過河。”
翠花笑意盈盈地回道:“客人請進吧,剛剛煮好的五香羊肉。”
司馬珏拉著姐姐跟往裡走,一邊說道:“鳳凰城的小公主,一直在這裡......我每次路過都來這裡吃東西,可惜眼下她在皇城回不來了。”
翠花一聽,忍不住問道:“難不成,二位也是梅山的弟子?”
司馬珏搖搖頭:“我是雪原聖地的,這是我姐姐,歐陽漫雪是我的大師姐。”
翠花一聽樂了,拉著司馬靜雲的手說:“當年歐陽漫雪跟她弟弟倒是經常來我這裡,來來請坐,二娃端茶。”
僅是幾句話,便將關係拉近了一些,畢竟翠花也一直盼著不離和尚和宇文琉璃回來。
直到二娃端上茶,翠花切了幾斤羊肉,炒了一個小菜之後。
才挨著姐弟倆面前坐下,問道:“你們有我那妹子的訊息嗎?她何時才能回來?還有不離和尚也是,迴雪山後也沒訊息了。”
司馬靜雲看了弟弟一眼,輕聲回道:“琉璃公主只怕暫時回不來,不離師兄回了雪峰山,正好我此行也要去那裡。”
二娃和翠花聞言一怔,二娃滿面通紅地說道:“好傢伙,麻煩小姐見到我那兄弟,讓他給我捎封信,就說我想他了。”
司馬靜雲還沒說話,只聽司馬珏微帶訝異地問道:“難不成,你跟那和尚還有交情?”
司馬珏一問,二娃的聲音更小了一些。
翠花猶豫了一下,想了想跟司馬靜雲回道:“當年我們跟和尚是朋友,後來和尚帶著一個天雲山的公子過河......我已經好些年,沒見到那公子了。”
司馬靜雲一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翠花一句話,讓他瞬間又回到了當年,西門無痕兄妹來白雪城找師兄的情形,這一轉眼,竟然已經過去了十幾年。
想了想,回道:“那是我師兄,我也有十來年沒有見過他人的,希望這一趟能找到他。”
司馬珏愣了愣,一時說不出話來。
二娃一得頓時得意起來,臉上露出笑容,笑道:“當年有人想要和尚的命,還是那師兄救了和尚一命,那天夜裡可把我嚇壞了。”
“姐姐!”
司馬珏一時沒聽明白,只好問道:“你在說的是誰?我認識嗎?”
司馬靜雲搖搖頭,訥訥回道:“那個時候,你才多大,怎麼可能認識師兄?”
司馬珏哦了一聲,心道既然認識那就算了,眼前的羊肉正香,他的肚子餓了,要吃飯。
翠花自問常年待在通天河邊,也算是見多識廣,卻沒想到今日竟然遇到李修元的師妹,不由得歡喜不已。
看著司馬靜雲說道:“老人都說好事成雙,連從沒見過的姑娘都來了通天河,只怕當年的公子也快要回來了。”
司馬靜雲嘻嘻一笑,回道:“姐姐放心,這回倘若能遇上師兄,我一定讓他回來看看你們二位。”
二娃沒好氣地對自己的女人說道:“喂,公子跟和尚跟我們不一樣,他們是出世之人,要在山上隱居修行。”
沉默片刻,又自嘲地笑道:“我們只貪這些小錢,按說和尚掙的錢已經夠我們花的了。”
翠花一愣,脫口說道:“這不是閒著也沒啥事做嗎?”
司馬靜雲看著兩人的模樣,微笑著說道:“別急,我師兄若是要回樓蘭,肯定會先來看你們兩位。”
司馬珏眼看不行,只好提醒道:“姐姐再不吃,這菜就涼了。”
......
銀川城的歐陽重明心裡糾結無比,日日想著要不要去找李修元的麻煩。
牛角鎮上的土匪,銀川城的殺手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一通之後,終於找準了方向,往藍田鎮而去。
司馬靜雲跟弟弟過了通天河,要不了多久,就能見到王強了。
歐陽軒寫給歐陽夏雲的信已經在前往梅山的路上,如此,就算之後有事情發生,也跟他,跟他的爹孃無關了。
至少他可以跟梅山解釋,有些事情並不由他來控制。
藍田鎮上的師徒三人卻在給工匠石建化交代完院子修整之事後,便按計劃離開了小鎮,一路往南而來。
院子裡的桃花正在綻放,雪原大地的冰雪正在消融,黑土地冒出一片片細細的青芽,春來了。
便是藍田鎮的春天比樓蘭要晚上許多,可終究還是來了。
如此,馬蹄踏在堅實的大地上,比歐陽軒迴轉的時候快上了許多。
當師徒三人一路賓士三天之後,已經遠遠地離開了塔格雪山,來到了壩上草原。
這是他上回離開洪荒世界時沒曾來過的地方,因為他直接從洪荒的天山之巔,穿越黑洞,降臨在梅山之上。
望著漸漸變成綠色的荒原,小蝶兒問道:“師傅以前來過這裡嗎?”
即便從離開藍田鎮後師徒連續三天都遇到土匪,依舊沒有影響小蝶兒的心情,烏鴉則是已經習慣了。
從他第一次跟李修元離開決勝關後,身邊便一直不缺少土匪和殺手。
搖搖頭,李修元說道:“沒有,上回我走的是另一條道。”
眼見天色已經暗,師徒三人一路牽著馬兒找了一處小溪的邊上紮營。
望眼望去,百丈外的還有一些牧民趕著羊群已經在溪邊生火,想必是草原上的牧民趁著雪化,去銀川城做生意。
小蝶兒聽後哦了一聲,對烏鴉說道:“師弟你看那些人,比我們還要勤勞。”
烏鴉等著李修元生火燒水,聞言往遠處看了一眼,回道:“這種事情,要問師傅。”
小蝶兒嘴角一撇,說道:“師弟你何時才化形,給師傅煮一壺茶啊?”
李修元看了烏鴉一眼,笑道:“你師姐說的也有些道理,畢竟你這模樣,有些本事是無論如何也學不會的。”
烏鴉搖了搖頭,說道:“到了梅山再說吧。”
小蝶兒撓了撓腦袋,想了半天,才回道:“算了,我也不催師弟了,師傅我們離梅山還有多遠啊?”
李修元一愣,這才想起來這一段路他沒走過,想想只好回道:“差不多十天左右吧?”
一邊說著,一邊牽著馬兒去喝水,小蝶兒剛將帶在身上的枯樹取出來,在河邊生了一堆火。
跟烏鴉說道:“師弟你餓不餓,餓了就先吃一塊餅吧。”
......
夜幕漸沉,春天的草原上升起了夜幕,靠近水邊的霧更是濃了一些。
離著數百丈遠的地方,幾個來自銀川城的修士,也在生火做飯,這樣的天氣還得喝上二兩烈酒怯寒氣。
霧裡的火光飄忽不定,照著一箇中年男人的臉,顯得有些陰沉。
看著身邊的同伴,中年男人說道:“十天啊,十天足夠做很多的事情了,看來這傢伙並不知道有多少要想他們死。”
圍在火堆邊上一共有八人,有來自白雪城,有來自銀川城,跟土匪們不一樣,他們算是獨行俠一類的修士。
卻因為一個懸賞走到了一起。
說完的這傢伙,便是來自白雪城的獨孤絕,倘若王強遇到的三好老人沒死,就會發現這傢伙是他的鄰居。
也是一個跟他差不了多少的大修士,坐在他邊上的矮個也是一箇中年男子,名叫王笑虎,同樣是白雪城中吃獨食的一個傢伙。
卻因為收到訊息說他們要面對的少年會妖法,所以在路上相遇之後,乾脆抱團了。
在他看來,大不了少分一些好處......更不要說,誰知道拼到最後能有幾個活下來?
沒準自己撿了一個便宜呢?
坐在獨孤絕對面的是一對夫婦,男的不到四十,一雙鷹眼臉如刀削,卻是銀川城中有名的北地雙鷹。
男人叫何雄,女的叫李梅。
按說夫妻兩人也算是跟獨孤絕一樣的大修士,完全可以金盆洗手,一心修行求無上道。
奈何夫妻倆過慣了刀口上的日子,很難安靜下來。
這不,一聽到來自玉龍雪山上的訊息,便急不可待地出山了。
剩下的四人,雖然不是雪原聖地的弟子,卻多多少少跟聖地有牽連,不是自己家的親人在聖地,就是朋友在聖地做長老。
一個胖子叫趙甲,在他身邊的青年男子叫吳雲。剩下的兩人乾脆沒有報上自己的姓名,像是怕給人惦記上一樣。
而且這四人一路上都是黑紗蒙著面,跟女人一樣小心。
八人一路行來,卻沒有料到在壩上草原遇到了玉龍雪山懸賞的師徒三人。
一番商量之下,決定等夜深之後再動手。
喝了一口酒,王笑虎淡淡一笑,說道:“我重視每一個遇到的敵人,即便他還是個瞎子。”
他的聲音並不陰冷,甚至有些好聽,跟女人的聲音一樣顯得溫柔。
獨孤望點了點頭,說道:“這倒是一個好習慣。”
望向遠處的獵物,北地雙鷹的目光變得愈發陰冷起來,男人何雄顯得也愈發沉默起來。
女人李梅看了自己的男人一眼,淡淡地笑了笑:“你急什麼,他一個瞎子,難不成還會飛走了?”
蒙著臉的趙甲和號碼雲兩人靜靜地坐著,如同二尊雕塑,冰冷、堅硬。
另外兩個黑衣人則是拿出自己的酒壺,一邊從火堆上撕下一塊烤肉,一邊喝了一口酒。
他們的心思很簡單,只要跟著六人的身後發財就是,想要自己衝鋒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比起傳說中的危險,在兩人心裡玉龍雪山上的懸賞根本算不了什麼。
他們兩人之所以悄悄地溜出來,只是想看看傳說中的少年是不是真的會妖法?
如果有,他們甚至可以放棄發財,拜少年為師,一切只是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修為更高。
獨孤絕看著面前的王笑虎,看著這傢伙心情不錯,只是他卻笑不出來。
因為他也不知道那黑夜中的少年究竟是不是真的身懷妖法?
如果少年身懷妖法,那會瞎了雙眼會不會有影響?黑夜裡的少年能不能看到自己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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