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淡淡的金光閃耀,山間的天地靈氣往石坪而來。
就在端木慶和端木風雲默默注視之下,端木家族的執法長老端木無悔在他們眼皮底下,再破一境。
李修元見怪不怪,只是捧著一杯溫茶,喝了兩口。
端木無悔更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只是來了一趟北邊的芙蓉鎮,原本是要替死去的端木青雲討一個說話。
說不得要替他報仇雪恨,跟人廝殺一場。
沒想到,被一個莫名其妙的老人攔在了這半山,眼前的少年煮了一壺茶,跟自己三人講起了道理。
問題是,這道理壓根沒提及端木青雲之事,卻讓他數十年雷打不動的修為再破一重。
讓他終於看到了那道壓了他半輩子,以為今生都沒有希望踏入的門檻。
看著面前雲淡風輕的少年,端木無悔起身揖手說道:「多謝先生為我開示,讓我一日之間,明白了些許天地之間的道理。」
生死與仇恨,是兩回事。
聽了李修元的一番話,再加上之前老人將一些因果擺在檯面上說了出來。
讓端木家的二位長老唏噓不已,這個仇他們怕是無法替端木青雲找回什麼場子了。
因為端木慶告訴二人,當初趙虎可是勸他不要去蹚孟家的一潭汙水,而且趙虎也明說自己斷了一條手臂活該,今生都不會再回中原了。
即便是這樣,端木青雲依舊不管不顧地去了皇城,踏進了孟家。
最後,還跟著孟無痕跟女皇借來的五百禁
軍一起,浩浩蕩蕩殺來了小鎮,這事,能怪誰?
李修元眼見破境後的執法長老一時不說話,只好問道:「如此,不知道三位意下如何?要不要在鎮上歇息一晚?」
若不用拳腳相向,他倒是可以讓一會要下山回鎮裡的公羊博,招待三人。
執法長老端木無悔一聽,拍了一下大腿,笑道:「這裡山清水秀,是要住上幾日再回。」
就在這時,公羊博帶著幾個工匠往山下而來。
李修元跟老人招了招手,說道:「麻煩前輩替三位在鎮上的客棧訂三間客房,晚上麻煩你替我招待他們......」
老人哈哈一笑:「沒問題,一會三位下山的時候,先生給我打個招呼就行。」
說完跟著幾個工匠一起,說說笑笑往山下而去。
李修元看著端木風雲不解的模樣,解釋道:「這些工匠是從萬坪鎮請來的,山上寺院清苦,不方便,我便讓他們住在鎮裡客棧。」
老人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這裡確實是北邊最偏遠的小鎮了。」
執法長老卻想到李修元之前所說的話題,忍不住問道:「先生在要帶著幾個徒弟離開這方世界?」
在他看來,若想要離開,唯一的辦法便是飛昇。
而老人所說的花椒,顯然是一個連孟無痕都比不上的修士,如此一個女子,如何能輕易離開?
還有眼前的李修元,在他看來也絕對不到飛昇渡劫的境界啊?
李修元聞言一愣,心道這
卻是老人公羊博給自己找的麻煩。
於是只好說道:「我們師徒三人原不是這一方世界之人,只是路過而已......至於花椒能不能跟我一起離開,那要看天意了。」
年輕氣盛的端木慶聞言更是震驚不已,脫口問道:「難不成,這天外真的還有另外一片天空?」
「那是自然,這一片大地我看到的地方很小,可是外面的世界很大,我去了不少的地方,你們也應該去看看。」
李修元看著三人靜靜地說道:「不想老死一方,就拼了命
地修行,這話我同樣跟之前離開的前輩說過。」
大長老端木風雲聞言一驚,問道:「這也是天道的規則?」
「不錯,這也是天地的道理。」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說道:「每一個世界都有一方天空,有自己執行的法則和道理,在修士看來便是你們能修行到的最高境界。」
稍稍停歇了片刻,李修元說道:「於天地而言,便是你們一生能看到的長度。」
老人聞言一時無語,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像是在為執法長老的破境而歡喜,又像是為自己的矜持而後悔,他也想有一日能超脫這方世界的天地,飛昇到另一個新的世界去。
執法長老則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沉默了半晌才看著面對的老人問道:「大長老,怎麼說,我們都還有機會?」
大長老嘆了一口氣,苦笑道:「若你能放下世間的俗事
,自然有機會。」
執法長老點了點頭,看著身邊的端木慶說道:「小子這回出來,你算是長眼了,以後莫要跟青雲學,想什麼去皇城求富貴。」
「皇城的富貴啊......」
李修元看著三人嘆了一口氣,苦笑道:「便是赫連明月,若她不拼了命地修行,就算她做了這一方世界的皇帝,也照樣等不到飛昇的契機。」
無論是皇權富貴,還是一方諸侯,在李修元的眼裡都是過眼雲煙。
從秦時明月到大周的天空,甚至大唐的歷代皇帝,除了珝兒跟著青雲和高月兒去了神龍大陸,又有誰能長生?
想到這裡,禁不住看著端木風雲笑了笑:「大長老也無需難過,有些道理可以當下頓悟,還可以一邊修行,一邊慢慢地感悟。」
「厚積薄發得來的修行,有時候比頓悟之下更能走得長遠一些。」
他跟眼前的三人只是一面之緣,能說一些自己理解的道理,在李修元看來已經不容易了,更多的機緣,那真的要看緣份了。
大長老聞言卻歡喜不已,低頭細細一想,確是這個道理。
只要自己明悟了一些天地的規則和道理,以後修行的時候未必不能慢慢感悟一些天地之道。
至少,在以後的修行中,怕是要少走許多彎路了。
就在他倒掉壺裡的殘渣,換上第三道春茶的時候,耳邊傳來了老人的傳音,聽得李修元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冷冷地回道:「不用,
讓他們來找我吧,我就在半山等著他們。」
端木無悔聞言之下眉梢一跳,忍不住問道:「難不成,又有人來找小先生的麻煩?」
端木慶的臉上卻在這個時候,出一抹興奮的表情。
要打架了,他終於可以看看眼前少年的本事,說不得,他還能偷學二招。如此,他這回出門,也不算是枉行。
端木風雲嘆了一口氣,看著李修元輕聲問道:「要不要我們三人出手,替先生擺平眼前的麻煩?」
「不用,三位可以先下山去鎮上客棧,公羊博前輩已經等在那裡。」
李修元看著三人淡淡地笑了笑:「天要下雨,我又能如何,能講道理就講道理,講不了道理,我就埋了他們。」
「轟隆!」如天空落下一道驚雷,重重地劈在三人的頭上。
端木慶看了身邊的端木無悔說道:「執法長老,我要坐在這裡,看著李先生如何應付今日的風雨。」
端木風雲嘆了一口氣,跟李修元說:「麻煩先生轉靠公羊先生,我們三人在山間再坐一會,不急著回客棧。」
李修元淡淡一笑,似乎早就看穿了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思
,而他也不介意三人坐在這裡觀望。
就算三人想要暴起傷人,跟來人一起聯手,他大不了多費些手腳,一鍋燉了。
想到這裡,李修元嘆了一口氣,跟客棧的老人回道:「端木長老喜歡看熱鬧,前輩就先回家歇息,完了我再喊你。」
公羊博聞言禁
不住苦笑道:「如此,我也去山下看個熱鬧吧,這事整的,他們不讓人過安生的日子啊?」
李修元望著陰霾的天空笑了笑:「這殺人放火的事,難不成也有美感,能讓前輩來看熱鬧?」
出了客棧的老人搖搖頭:「原本我也不喜歡,只是這皇城刮來的風雨,我得看一回,若是下回赫連明月回來,我得跟她講講道理。」
李修元哈哈一笑:「那確實。」
算算日子,皇城的風雨也該來了。
就像面前三個來自天水鎮端木家庭的人,李修元暫時沒心思去管這麼許多,坑早已經挖好,敢來,他就埋。
正尋思著要不要請眼前的三人去寺中客堂時,忽地從山下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端木三人眉頭一皺,扭頭往山下望去。
只見一隊鐵騎往山下衝了過來,端木慶數了一下,輕聲說道:「一共有十八人,看樣子三個高手,帶著十五個修為不弱的修士。」
還沒等李修元起身,山下來人已經跳下馬背,有人將馬兒牽著往山下的樹林邊上而去,打算跟之前的禁軍一樣,把馬兒拴在那裡。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李修元起身走到石階上面,放出神識,冷冷地注視著山下來人。
看服飾不像是皇城的禁軍,難不成是拜火教的長老?還是皇城的孟家來人?
前後只是片刻之間,拴好馬兒整理好行裝的一行人,齊齊抬頭往雲起寺的山間望來,顯然之前公羊博已
經為他們指明瞭上山的路。
站在石階上的李修元默然無語,任由山風將一襲黑衫吹得嘩嘩響,一如黑巖城前,那一面迎風招展的龍旗。
望著半山佇立於石階上的少年,山下來人顯然一驚。
一個蒼老聲音冷冷地說道:「萬道皇城孟家孟先明跟三弟孟賢雲,長老王不凡來訪,請此地的主人出來說話。」
立於石階之上,把自己站成一棵樹的李修元。
放出神識,往山下望去,只見一個頭發有些花白,一襲白袍的老人走在最前面。
在他身後是二個一襲青衫,一個不到五十,一個四十左右的男人,二個男人跟在老人身後,正緩緩往山間走來。
而跟在三人身後的是列成二隊,十五個一襲黑衣,刀劍出鞘的修士。
一隊人馬還沒有開始登山,一道濃濃的殺氣,已經往立於半山的李修元迎面撲來!
嘆了一口氣,李修元揮了揮手。
冷冷地說道:「我便是此間的主人李修元,三位請上來說話。」
頭髮花白,跟李修元打招呼的正是孟家的二長老孟先明,抬頭之間望著立於半山石階之上的蒙面少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因為直到現在,孟府也不知道芙蓉鎮裡跟他們作對的修士到底是誰?
便是孟無痕也只知道花滿意有一個姐姐叫做花椒,這還是他從文家人嘴裡得知的。
孟先明搖搖頭,沉聲說道:「少年人,讓你家大人出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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