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女子回話,烏鴉搶先說道:「我家公子已經連著兩天回頭,今日輪到小姐你了。」
西門夢蝶想了想,看著面前的女子認真地說道:「姐姐你沒聽到那雷聲嗎?後面山林有妖怪在打架,你還是回家吧。」
李修元靜靜說道:「前日我曾為一老翁讓路回頭,昨天因一婦人要去山林,我們再次回頭。」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話說我讓了兩回,今日還請姑娘為我回頭。」
小靈兒點了點頭,拉著李修元的手說:「師傅,青蛟姐姐告訴小蝶兒,我們若是連著回頭三回,就永遠走不出去了。」
烏鴉這才跟著說道:「所以,今天就是天上下刀子,我們也要從這裡闖出去。」
李修元聞言一愣,跟烏鴉皺著眉頭說了一句:「為何,不早一些告訴我?」
烏鴉嘎嘎笑道:「告訴你,你也不會聽我們的……總之,今天不行了,我們必須走出去,師姐要破境了……」
李修元臉上露出一抹凝重的神情,在他心裡也有一種聲音,那就是不能回頭。
「轟隆隆……」
就在這裡,天空中連著落下兩道劫雷,嚇得小蝶兒哇哇驚叫了起來。
烏鴉也嘆了一口氣,說道:「都說了,今天不適合進山,裡面雷聲不斷……」
一時之間,面前的女子竟一時無語,因為她也震懾於這一道接著一道的劫雷,她也是一個修士。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天空又響了一道雷。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問道:「如此,你可以告訴我,你前往這片山林又是為何?」
女子望著頭上的一線天,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回道:「家中有事……聽說那山林裡有神仙,還有靈藥,我想採摘兩株帶回鎮裡賣掉,如此也能渡過眼下難關……」
沉默半晌,李修元沒有說話,心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或許這才是三寸人間,每天都會發生的事情……為一斗米折腰,一文錢難死英雄好漢。
跟在他身後的西門夢蝶也同樣的沒有出聲,因為他是蠻荒的小公主,沒有到過人間,她無法體會眼前女子的心情。
烏鴉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麼,嘎嘎說道:「你回頭吧,這事,烏鴉大爺幫你……」
李修元這一剎間,卻想到他當年跟小黑一起降臨大秦,身無分文,在路邊偶遇張良之下的情形。
還好,那個時候的張良,有一顆善良慈悲的心,收留了他和小黑。
否則,他還真不知道如何度過那幾天最難熬的日子。
想到這裡,李修元拉緊了西門夢蝶的小手,跟面前的女子回道:「就像烏鴉所說,姑娘請回頭吧,我們替你解決這些麻煩。」
他身上有靈石,有金幣,還有靈藥,不管這方世界流通何種錢幣,他應該都可以應付。
大不了,再賣一甕靈酒……這玩意,總會有修士需要。
女子眼見李修元和烏鴉的一番話,耳邊再次傳來了一聲劫雷的轟鳴,心道前面的路果然難行。
想了想,只好跟李修元點了點頭:「如此,給公子添麻煩了。」
西門夢蝶發出一聲歡呼:「姐姐別怕,小蝶兒也可以幫你哦。」
靈藥她有,靈石當年李修元給了她不少,更不要說金幣了,烏鴉把打劫來的錢財,可是分了一半給她。
搖搖頭,李修元正色說道:「請姑娘在前面帶路吧,我這徒兒急著要離開這裡。」
女子點了點頭,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而去。
李修元心裡苦笑不已,他沒想到這樣的事情竟然會被自己遇上,還是一連三天在同一個地方遇到
三個不同的人。
莫不是老天真的要給他一些磨難?還是老天想讓他幫助眼前這個女子解決遇到的麻煩?
身後傳來轟隆隆的劫雷,卻打不動李修元往前的決心。
哪怕身後洪水滔天,他要做的事情已經做了,給青蛟的佛經已經講了三天,便是當年在東海之上,他也沒有如此仔細與妖獸說法。
烏鴉趴在他的耳邊嘀咕道:「他估計一會的劫雷很恐怖,你要幫幫我?」
李修元笑道:「沒問題,給你一張神符,最後用。」
小蝶兒嘟著嘴嚷嚷道:「師傅,你說要是我母親和爹爹在,一會小蝶兒渡劫會不會嚇死他們?」
「你在定安城中,已經把他們嚇死過一回了。」
李修元搖搖頭,跟烏鴉輕聲說道:「你若渡劫之後,連你的師姐都打不過,那我都要替你丟人了。」
烏鴉搖搖頭:「我的本事不就用來跟師姐打架的。」
李修元一愣,拍了拍它的羽毛笑道:「我西門孤星都不服,就服你,以後你師姐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小蝶兒一聽,禁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
如一串銀鈴在長長的石徑小道上響起,往兩邊飛去,讓烏鴉和李修元忘掉了頭上那陣陣的劫雷。
只不過,還沒等他走出一里地,前面的女子發出一聲驚呼:「哎呀不好了!我過不去了。」
李修元聞言一愣,跟烏鴉說道:「去看看,前面發生了什麼?」
烏鴉拍著翅膀往前撲騰飛去,只是瞬間便驚叫起來:「這裡有妖怪啊……我早上看了還是好好的,這會怎麼路上遍佈荊棘?」
李修元聞言之下,一時間望天無語。
心道你這是真的要我跟這眼前的女子落下一個因果,明知這荊棘無法阻擋我的去路,非得讓這女子承下一個人情。
西門夢蝶一聽,氣得嚷嚷道:「師弟,你放在把火,把它們統統燒了,小蝶兒跟師傅要出去。」
李修元想了想揮手說道:「那就放一把火,燒了這些荊棘吧。」
烏鴉點了點頭,跟一身青絲羅裙的女子呱呱叫了一聲:「往後退遠一點,我要放火了。」
就在烏鴉噴出一道金色的火焰,往自青石板下鑽出來的荊棘焚燒而去之時。
山澗之上,青蛟的劫雷,也到了尾聲。
望著整個天空已經變成了黑色,青蛟禁不住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將捏在手心裡的符紙,靜靜地貼在頭上。
望著天空中那將要落下來如雨的劫雷,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了。」
一道金光自石壁上落下,照耀著已經化為人形的青蛟身上,將她緊緊地籠罩在佛光之下。
遠遠地,婦人自山林中漫步而來,抬頭望向天空中落下的劫雷,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轟隆隆……轟隆隆……」
最後一道劫雷卻是各種顏色的劫雷齊下,欲將這一方天地的妖孽斬於劫雷之下。
就在婦人默默地注視之下,一道巨大的金劍自青蛟身上迎風而去,斬向自天空落下的數十道不同顏色的劫雷。
最後在一陣恐怖的電閃雷鳴之中,自天空落下的劫雷被這一道金劍斬破,便是剩下的劫雷落下。
最終於止於石壁下的佛光之前,趴在地上已經化作少女的青蛟,臉上滿是淚水,怔怔地望著自天空落下的神光。
就在她沐浴著天降神光的當下,一件青絲羅裙自風中飄來,最後落在她的身上。
「修行不易,祝你一朝得道,可以開始新的修行。」
隔著百丈的距離,婦人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只怕那少年,也沒想
到,他這前腳剛剛離開,你就破境渡劫……」
青蛟默默地穿上婦人給她的羅裙,輕撫自己第一件青絲所織成的裙襬,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跟山澗下的婦人遙遙一拜,說道:「多謝前輩賜我羅裙,讓我可以走出這片山林。」
婦人淡淡一笑:「那少年怕是沒有你能穿的羅裙,這事,你怕是不能怪他粗心了。」
漸漸地,天空中的神光漸逝,一縷陽光普照這片山林,看著青蛟的眼裡,這片山林變得特別清晰。
被天空雲彩照耀之下,山澗上下,都在這一刻煥發勃勃生機。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婦人注視著山澗上,石壁下的青蛟,靜靜地問道。
穿上羅裙的青蛟俏生生站立石壁前,望著面前的佛經發呆。
一張恍若歷盡千百年風霜,卻依舊紅顏永駐的面容,不知歷經了多少苦難,這一刻綻放出最美麗的一刻。
沉默片刻,青蛟回道:「我要將這一卷佛經記下,然後離開這裡。」
婦人靜靜地微笑著,饒有興趣地望著山漳上的青蛟,想了想回道:「我過兩天便要離開,不如你跟我一道走吧。」
青蛟想著已經離開的少年,跟婦人輕聲回道:「如此,多謝前輩……我真的很想看看外機的世界。」
說完舉目眺望這片山林,想著自己盼了數百年,不想真的一朝成真。
「想想,就跟做了一場夢一樣啊……」
青蛟望著天空落下的一道金光,喃喃自語道,「我以為這一輩子都要死在這片山林了,卻沒有想到會有今日……」
在她看來,自己原本只是想將烏鴉和那小女孩吞噬,然後尋求一線生機。
婦人淡淡地說道:「就算你化形,也只是修行的開始,先不要太得意了。」
青蛟笑了笑,有些惘然地回道:「先生說他要去外面的世界,一個叫芙蓉鎮的地方,我也想去那裡看看。」
婦人淡然一笑,點了點頭。
自言自語道:「正好,我也要回那個小鎮,看來,我們還真是同路啊?」說完看著她笑了笑。
青蛟隔著山澗,跟婦人盈盈一拜。
狹窄的石徑中,熊熊的火焰一路往前焚燒,烏鴉羽毛上的火焰圖騰,在散發著淡淡的光彩。
看在西門夢蝶的眼裡,烏鴉身上彷彿就像有一團燃燒的火焰。
「師弟,我們可以走了吧?」
小夢蝶看著面前漸漸熄滅的火焰,抬頭跟李修元說道:「師傅,我們走吧,讓這火一邊燒,我們一邊走。」
李修元一怔,忍不住伸手去觸碰漸漸涼下來的石壁,心道看來只能一邊燒一邊走了。
要不然,只怕天黑,自己一行人還困在這小道之中。
沉默片刻,低聲跟前面的女子說道:「如此,我們便緩緩往前吧,這火焰並不會將這石壁燒得滾燙……」
在他看來,烏鴉這一回不僅修為突破,連著神火也進化了。
女子吸了一口氣,望著遠處依舊燃燒的火焰,目光如湖水一般幽深。
看著李修元和小蝶兒回道:「好啊,我們便一邊前行,一邊等著那些火焰熄滅下來。」
說完提步往前緩緩而去。
小蝶兒問了一句:「師弟,你放的這把火,不會燒到小蝶兒和師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