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買了三雙布鞋,桌上擺了一堆的空間戒,桌上煮了一壺靈茶正冒著熱氣。
收拾完自己的小院,洗漱一番,換了一件乾淨的僧衣,華生來到了師父的佛堂。
了塵看著華生寸長的黑髮,忍不住問道:“你於世間行走,又何必剃光了一頭黑髮?”
華生搖搖頭:“我在路上修行佛經的時候,它就自己掉了下來,我也拿它沒辦法啊?”
老和尚看著他淡淡一笑:“說說,你回來怎麼會招惹到崑崙掌門?”
華生嘆了一口氣,將自己穿越黑洞為了保護妹妹跟澹臺小雨,以至於身受重創失去了一身修為。
好死不死,竟然降臨於崑崙後山禁地,因為一身修為盡失而為當年死去老人所化的煞氣入體。
以為崑崙掌門以為三人在崑崙禁地撿到了天降寶貝,悍然暗算自己一事,以及在伽師皇城發生的種種。
甚至在大漠裡差一些就回不來的種種統統說了一遍。
直到日落西山,老和尚盞燈之時,還沒說完。
感覺有些餓,華生將從山下買回來的糕點出來,擱在桌上,自己捏著一塊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回道:“弟子在斷龍山下將皇城的大將軍斬了,書院的慕容冷煙也被我廢了一隻手臂,還有一個不認識的老尼姑……”
直聽得兩個老和尚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畢竟斷龍山下發生的事情還沒有傳到雲起寺來,估計書院也不好意思提這醜事。
派出長老截殺雲起寺的晚輩,本來就是一件丟人且出格的事情,這下好了,一隻手臂,只怕又得消耗書院不少靈藥。
便是慕容冷煙,也是耽誤將近十年的修行了。
最後華生指著桌上的空間戒說道:“這些便是在山道上要殺弟子的一幫修士,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
“弟子在山上為師父和前輩請了裁縫,怕是過幾天就要上山了……還有買了柴米油鹽,要等雜貨鋪的掌櫃進貨,才能送上山來。”
吃了幾塊糕點,華生感覺肚子不那麼餓了,才靠在一旁嘿嘿地笑了起來。
“剛剛那和尚要弟子的命,說是寺中執法堂的長老……弟子怕死,只好砍了他,請師父和前輩責罰。”
華生跟死去的中年僧人一樣,也是拼了斬了對方,再跟師父來請罪。
你要我的命,那就要做好準備,留下自己的性命。
了塵悠悠地嘆了一口氣,問道:“你妹妹呢?你回家見到爹孃沒有?還有一個小姑娘呢?”
事情已經過去,了塵也懶得責罰自己的弟子。
就像華生說的那樣,你都要我的命了,我難不成站在那裡被你砍上幾劍?便是他怕也做不到。
老和尚瞪了華生一眼:“自然是重重地懲罰你,先歇息幾天,就去問天峰吧。”
華生嘿嘿一笑:“我送妹妹送到半路,最後朱九陪著她倆去鳳凰山了,澹臺小雨把我給忘了……”
華生嘆了一口氣,將澹臺小雨的事情說了一遍。
然後看著佛臺上的菩薩幽幽地說道:“我也沒想到,只是在黑洞之中穿行一番,她竟然只是把我給忘了,也忘了曾經去過的地方……”
了塵聞言一時無語,也跟著望著佛臺上的菩薩,心裡暗暗地嘆了一口氣。
當年澹臺小雨跟華生一起登問天峰,兩個老和尚還歷歷在目,沒想到好不容易回到天玄大陸,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看著面前的
老和尚,了塵嘆了一口氣問道:“師兄,此事你可能良方?”
了塵看著他搖搖頭:“此事,只怕誰也無能為力,她這是選擇性遺忘,她還認得皇城的朱九,知道自己是鳳凰山的弟子……”
那意思明顯不過,這枯的情形只怕誰也沒有遇到過。
華生也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我給她喝過靈茶,吃了靈藥,都沒用。”
了塵嘆了一口氣,望著佛臺上的菩薩說道:“這是她的命,不是病,又豈是靈藥所能醫治?”
華生低下頭,看著手裡的半杯靈茶,說道:“一待弟子完成跟問天峰前輩的約定,只怕不得不離開這方世界……”
“我回到一趟老家王村,租我家鋪子的掌櫃說這些年,我爹孃便沒有回過,不知道師父可曾有他們的訊息……”
了塵聞言一驚,隨後搖頭苦笑道:“他們若一直沒有訊息,只怕在某個秘境得到機緣,已經破境飛昇了……”
老和尚沒有吭聲,只是默默地捏著華生的手,靜靜地探尋了半晌。
才不甘心地問道:“你這一身修為,有辦法找回來嗎?”
華生點了點頭,回道:“我????????????????這同樣非靈藥所能醫治,得將我這無相金身,突破到第三層才會恢復……”
說完伸手雙掌,就在兩個老人目瞪口呆這下。
一隻手掌升起一團淡淡的黑霧,另一隻手掌卻閃耀著濃濃的金光,看得兩人一時說不出話來。
“便是這道煞氣也是一樣,悟有我悟了無相金身的第三層,才能化去。”
華生看著兩人認真地說道:“原以為,弟子已經墜入了魔道,後來才知道,在我沒有恢復修為之前,這煞氣卻是我的保命法門。”
說完間,跌坐佛堂的華生一半身體是黑霧瀰漫,另一半身體金光閃閃。
眨眼之間,讓兩人老人看到了人間最真實的神佛與魔。
了塵默然無語,過了好一會才喃喃自語道:“只可惜,一段金玉良緣啊……”
老人非常清楚,倘若澹臺小雨無法恢復記憶,那便意味著華生離開的時候,很有可能是獨自離去。
了塵想了想問道:“華生,你征服問天峰下的深淵,需要多久?”
“不知道,有可能一年,有可能十年,有可能更久……無論花上多少年,弟子都要完成當年的承諾。”
華生想了想回道:“待得弟子上了山,世間若有人來找我的麻煩,就讓他們來問天峰吧,只要他們能登上問天峰。”
他非常清楚,自己登上問天峰那一瞬間,只怕整個問天峰都將封閉起來。
就算是崑崙掌門姜一劍親至雲起寺,只怕也無法踏上問天峰哪怕半級臺階。
了塵聞言,看了一眼身邊的老和尚,苦笑道:“問天峰有靈,好不容易等到了你的歸來,又怎麼再世間的風雨刮上去?”
華生哈哈一笑:“若不是弟子急著想要領悟這無相金身,真想在半山挖一個大坑,來一個我埋一個。”
說完,取出手抄的無相金身法訣,放在了塵的面前。
微微一笑:“給我的前輩告訴我,無相法身需要靈藥淬體,無相金身卻是靠悟,悟了,便破了。”
華生不知道何時會離開這方世界,趁著兩個老人都在,將這修煉的手冊拿了出來。
老和尚伸手拿起無相金身法訣,嘆了一口氣:“我跟你師父無相法身才修煉到第六重,要修煉這還早得很。”
華生搖搖頭,正色回道:“
這口訣已經烙印在弟子的神海之中,手冊前輩可以再抄一份,跟師父一人一本。”
老和尚這才點了點頭,問道:“你打算歇息幾日?”
老和尚倒不是害怕世間的風雨,只怕會影響到華生前往問天峰的心境,不得不替他擔心。
華生想了想回道:“就三天吧,弟子想好好睡上一覺,再將降魔劍法修煉一番,再去問天峰。”
了塵聞言怔了怔,脫口問道:“會不會太快了一些?”
華生哈哈一笑:“再晩幾天,弟子怕那個老尼姑要追到這裡來殺我,當日在斷龍山下,她可是掉進了酉河中,大船都被弟子一箭毀了。”
告別兩位老和尚,華生回到小院已經是亥時。
清明已過,院子裡的梨花卻依舊掛在枝頭,散發出淡淡的幽香,想想,只能說這些裡地勢高,連春天也比皇城晚上了半月。
華生躺在床上,嗅著滿園的花香,有一種錯覺。
好像自己昨天才剛剛離開,妹妹還在,朱九還在,那個地主老爺卻沒了。
往後的年年月月之中,自己跟誰去還債?
……
便是想????????????????要賴床睡上一天,華生也只是睡到巳時便睜開了眼睛,然後搬了凳子,坐下屋簷下看樹上的梨花。
山下的小鎮,在老家王村,他買了足夠多的乾糧,為的就是怕去了問天峰之下怕捱餓。
等他看著這些花兒發呆的時候,才想起來,昨天還跟妹妹在杏園後山的小溪裡捉魚,今天澹臺小雨就忘了自己。
呆坐了一會,卻想起劍法還沒開始煉。
正想著要活動一下筋骨的時候,卻忍不住往問天峰的方向走去,畢竟那裡是他初遇澹臺小雨的地方。
山還在,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問天峰靜靜地注視著腳下的遊子,嗚嗚的山風吹來,帶來漫山遍野的清香,華生坐在石階上,輕輕地撫摸著。
就像撫摸一枝枯枝,一枝青竹一樣。
時不時有幾隻鳥兒在他身邊驚飛,華生心有所思之下……沒有拿出長劍,卻取出一小刀。
既然要離開,他決定在問天峰這三千石階之上,留下自己的痕跡。
把自己的劍意,把自己領悟的兩招降魔劍法雕刻在石階之上,供後人觀摩、學習。
又有風起,坐在石階上的華生僧衣緩緩飄舞,手中小刀用力,在黑色的石板上,刻下一筆。
他決定將自己讀的這卷佛經,完整地雕刻在問天峰的石階之上,再去征服那深淵下的妖魔鬼怪。
遠遠地,白鬚老僧緩緩而來,坐在問天峰下的樹林邊上,靜靜地望著坐在石階上的華生。
看了一會,卻怎麼也想不明白,華生沒有去問天峰頂看看風光,卻坐在第一級石階上,用一把小刀雕刻了起來。
於是,老和尚只好問了一句:“華生,你這是在銘刻一座新的大陣嗎?”
在老和尚看來,唯有佈下一座新的大陣,才需要華生花上心思,坐在這裡修行了。
華生一愣,隨後淺淺笑道:“不是,我想在這三千石階上刻下一卷佛經,將我領悟的降魔劍法刻在上面。”
老和尚望著高聳入雲的三千石階,明白華生這是想給雲起寺留下一些痕跡,當下感動無比。
嘆了一口氣,說道:“如此,這得需要花費不少的心血啊。”
華生淡淡一笑:“不怕,我就當是在三千石階上修煉降魔劍法,刻完這卷佛經,再去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