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一愣，頓時想起了當年哥哥無法修行時的情形。
跟當年比起來，她明白哥哥已經在一次又一次創造奇蹟了，更不要說她在五域天山經歷的那些事情。
如果她和師姐一直留在鳳凰山，只怕到眼下依舊是金丹境的修士。
一念及此，倒是讓她對哥哥的修為更加關心，畢竟穿越黑洞之下，她和澹臺小雨的修為還在，只有哥哥的修為沒了。
這事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哥哥為了護住她跟師姐兩人，才會如此。
嘆了一口氣，華玉也懶得起來，靠在床上喃喃自語道：「師姐你若一直這樣，只怕你終有一天會失去他……」
躲在被子裡的澹臺小雨露出半個腦袋，分明沒有聽明白華生的意思。
眼下的她只想早些回到鳳凰山，或是回家，再不濟，也要遠離華生。
因為崑崙山上的華生，以及崑崙的掌門跟夫人，嚇壞她了。
靜坐佛堂的華生哪裡知道妹妹跟澹臺上雨的心思，眼下的他只想著自己何時才能如老和尚說的那般。
將自己的無相金身突破到第三層境界。
而當年李修元告訴他，無相金身全在悟，悟了，就破了。
直到老和尚提醒他要修行佛法，他才明白過來，自己回到天玄大陸，不僅僅只是為了完成自己的承諾。
更是為了修行佛法，打磨自己的心境而來。
直到快要午時，朱九才風風火火敲響了小院的大門。
華玉開門一看是朱九，當下忍不住埋怨道：「朱九你要是再不出現，估計哥哥就要帶著我們回鳳凰山了。」
朱九看著她笑道：「今日早上，被幾個哥哥抓住去見父皇，沒辦法，我已經躲著好些天沒去給他請安了。」
兩人進了客堂，朱九看著桌上的佛經，忍不住愣了一下，問道：「怎麼著？你這是要重回佛門？」
華生看著朱九想了想，說道：「我想明天動身，前往鳳凰山。」
倘若老和尚沒有告訴華生身染煞氣之事，他還想在皇城靜養幾天再走，眼下看來好像不行了。
他決定立刻就走，否則沒準崑崙的弟子又要來伽師城找自己的麻煩。
華玉也沒想到哥哥真的說走便走，只是一想到師姐的情形，心道或許回到鳳凰山才是最好的決定。
朱九一拍大腿，回道：「也行，那就再等一天，我把這裡的事情安排一下，就陪華玉妹子去鳳凰山看看。」
華生笑著說道：「那就決定了，明早就動身。」
華玉想了想，看著華生問道：「哥哥要不要去買些衣裳和吃的？你鞋子好像大了一些。」
華生搖搖頭：「麻煩妹妹幫我跑一趟，隨便買幾件衣裳和鞋子回來就成，今日我不想出門。」
說完看了朱九一眼，朱九會意之下跟華玉笑道：「你就帶著小雨去逛逛，男人的衣服好買。」
華玉看著哥哥點了點頭：「吃過午飯，我帶師姐一起去。」
等到華玉帶著澹臺小雨出了門，等著朱九關上小院的大門之後，華生煮了一壺靈茶。
他決定今天先讓朱九突破到元嬰後期，到了鳳凰山再破境。
一邊燒水，華生一邊看著朱九一臉正色地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們要暫時做一個切割，以後我妹妹和小雨就交給你了。」
朱九聞言嚇了一跳，看著他問道：「你這是託孤嗎？究竟在崑崙上還出了什麼麻煩事？」
朱九知道，要說的，華生昨天已經跟
他說了一遍。
而今日華生的情形卻大不相同，看來是出現
了一些連華生也無法預料，或是控制的事情。
華生苦笑道：「是我自己惹上了***煩。」
說完將當年在崑崙秘境裡發生的一些事情，前後的因果，跟朱九說了一遍。
最後看著他苦笑道：「我現在修為盡失，只剩下佛門肉身之力，跟一身煞氣，只要跟人動人，就會露餡……」
「噝……你入魔了？！」
朱九二話不說，拉著他的雙手認真檢查了起來，看著他一臉清明的模樣，不可思議地搖搖頭：「不像啊？」
華生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道：「我的前輩說眼下的我是一念成佛，一念入魔，你怕不怕？」
「我怕個屁！」
朱九嘆了一口氣，問道：「就算你到了鳳凰山，也有可能被人追殺，到那個時候，你要怎麼辦？」
華生哈哈一笑，拍著他的肩膀回道：「只要你替我看住妹妹，不讓她離開鳳凰山，便是與天下人為敵，那又如何？」
華生心道自己的保命的底牌不知有多少，但凡拿出一樣，便能讓一方宗門頭疼。
想到這裡，忍不住安慰道：「我一個人，誰也不怕。」
朱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苦笑道：「你牛。」
水沸茶香，華生給朱九倒了一杯靈茶。
嗅著淡淡的茶香，靜靜地說道：「現在，讓我助你再破兩境，等到了鳳凰山，我幫你破境渡劫。」
轟隆一聲，如同一道雷劈在朱九的頭上，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靈茶說不出話來。
華生端著面前的靈茶笑了笑：「這靈茶可是***爹親手所種，這方世界有錢你也買不到，能不能破去兩境，就看你的悟性了。」
朱九聞言也不多說什麼，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華生將他當做兄弟，他自然不能辜負了這番情意，他已經許久，沒有嚐到破境的滋味了。
靜靜地，華生陪著朱九喝了兩杯靈茶，看著閉上雙眼，陷入頓悟之中的朱九點了點頭。
心道你總算不是一個白痴。
移步客堂外，來到春霧茫茫的湖邊，看著柳枝上的新芽，想著雲起寺小院裡的那一樹杏花也將要綻放了吧？
妹妹若是最後不能跟自己一起離開，那麼最後的結局便是跟朱九一起，也只有朱九，他才放心。
畢竟兩人當年一起共過生死，朱九也不會因為自己入魔而視自己為洪水猛獸。
生於世間，能有一個知心的朋友，在他看來這就夠了。
一念及此，華生當將年乾爹給他削的竹劍拿了出來，捏在手裡隨手揮出。
果然，只有一道閃電，卻再沒有那一道凜冽的劍氣。
嘴裡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看來只有像老和尚說的那樣，將自己的無相金身破境，才能化去一身的煞氣，恢復自己的修為。
只怕這個時候回到雲起寺，師父也會以為自己再次修為盡失，成了一個廢人。
放眼望去，舉世皆敵。
華生卻有一種回到南疆陰山上的那種感覺，明知山中有土匪，自己跟著小黑師叔一起，卻要偏向虎山行。
……
伽師皇城，一座大殿之中。
一盞燈，一張桌子，邊上坐著幾個老人，還有十幾個穿著黑衣蒙面的人。
為首的一個青衣老人咳嗽一聲，嘆了一口氣。
看著眾人說道：「相信大家都清楚今日所為何，太子不想讓這件事
影響到太子妃，那隻能由你們來出手了。」
四下一片安靜。
過了一會，才有另一個老人問道：「這
事若是讓婆婆知道，只怕你們幾個以後也不用出現在皇城了……」
青衣老人嘆道：「這事由崑崙引起，而掌門夫人已經深受其害，便是婆婆回來，也得講個道理。」
死寂，四下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一幫黑衣人不用出聲，他們只需要等幾個老人拿出意見，他們去執行就可以了。
所以，黑衣蒙面人在等。
另一個老人想了想說道：「諸位，你們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見過身入魔道之人了？」
此話一出，幾個老人齊齊沉默，因為他們想到了崑崙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說來說去，這一方世界，他們見過身入魔道的傢伙，竟然是來自崑崙。
雖然那傢伙最後被掌門師兄鎮壓在秘境之中，後來隨著秘境的消失而消失，這事，連崑崙弟子也不知道。
除了眼前幾個在伽師皇城裡做供奉的老人。
其中一位老人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掌門夫人已經身受劫難，那便動手吧，婆婆回來，再說。」
為首的青衣老人長嘆了一口氣，冷冷地說道：「明天，就將那小子帶回崑崙！」
……
這一夜，是朱九激動興奮又失落的一夜。
他怎麼也沒想到，只是喝了兩杯靈茶，便連破了兩境，差一些，就要踏破天塹去城外渡劫了。
讓他更加絕望的是，華生將妹妹和澹臺小雨的真實修為告訴了朱九。
朱九頓時有一種想要去死的心情，將他剛剛破境的喜悅無情地摧殘，然後煙消雲散而去。
華生看著他笑了笑：「別介意，你好好照顧我妹妹，以後就由她來保護你。」
朱九不甘心地問道：「既然她倆的修為如此恐怕，為何還要讓我陪著去鳳凰山？」
華生嘆了一口氣，苦笑道：「下回，她倆只怕無法跟著我一起離開，我也不想她們的雙手染上這方世界的血腥。」
完了看著朱九笑道：「你好好地跟在我妹妹身邊，說不定有一天也能跟著她一起離開這方世界，那樣我們或許還能重逢。」
朱九這才恢復了幾許信心，看著華生問道：「那小雨呢？萬一她無法恢復記憶，豈不是害了你，害了她一生？」
華生嘆了一口氣，苦笑道：「不然呢？她現在看著我就跟一個惡魔一樣，連話都不願跟我說半句。」
朱九聞言久久無語，一邊替自己破境開心，一邊又替華生和小雨傷心。
未幾，想了想又問道：「話說我嫂子還沒空來見你，你不跟她打個招呼，就離開這裡不成？」
華生搖搖頭：「見了說什麼？找她討回崑崙的公道，罵他一頓崑崙的掌門無恥，算了吧，我怕了。」
朱九想了想也是，一個是朋友，一個是自己的爹孃，換成他，估計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兩人一路出了客棧，華生叫了一輛馬車，一直將朱九送到了宮外的府坻。
這才坐著馬車往城門處而去，他不知道明天出門會不會遇到麻煩，趁著天黑，他要去看看伽師城的城門。
這也是李修元當年教他的本事，想要活得久，就得時時給自己留下一條活路。
特別是在危機來臨之前，別說他還在帶著妹妹和小雨離開。
細細一想，早知如此，還不如不進伽師城，下了崑崙直接往鳳凰山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