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李白在李修元的面前坐了下來:「我要叫師傅嗎?」
「不用,叫我先生就好了,我不會再收徒弟了。」
李修元沒有在意李白的語氣,而是拎著壺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一路從家裡跑出來,李白有些渴了,端起杯子猛地喝了一口,跟著哇地一聲都吐了出來,一邊伸出舌頭,一邊罵了起來。
「先生這茶太燙,我們過年的時候用來燙豬才會這麼滾燙。」
李修元輕輕地敲了一下桌子,說道:「心急喝不下熱茶,這個道理你娘沒有教你嗎?」
「沒有。」
李白搖搖頭:「我娘只教過我,心急吃不到熱豆腐。」
「這不是一個道理嗎?」
李修元看著他笑了笑:「在跟我學劍之前,你要先學會如何跟先生煮一道滿意的茶。」
「不就是煮茶?很難嗎?」
看了李修元一眼,李白擺出了一副大人的模樣,不可思議地回道。
「在煮茶之前,先學習如何尊敬長輩?」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悠悠和地說道:「從理論上說,我是你的老師,你在學堂裡敢這樣跟先生說話?」
原本有些倔強的李白,聽了李修元一通訓斥,只好嘿嘿笑了起來:「我以為跟著先生學劍法,做個粗人就行了。」
李修元一聽笑了起來,說道:「你知道不知道,劍法跟你讀書寫字一樣,需要平心靜氣。」
「我不知道,請先生教。」
眉頭一挑,學著大人的模樣,跟李修元揖手說道:「學生李白,見過先生。」
花了三天的時間,當李白終於給先生煮出一道還算過得去的茶時。
臉上露出了當年李修元初學茶道時笑容,甚至讓李修元有一種錯覺。
便是穿越了時空,原來所謂的人和事,只是重新再主演了一回而已。
當李白的母親得知自己的兒子自己找了一個先生,開始學習茶道和劍法之後,也就由著他了。
或許母親看來,與其成天跟一幫孩子打架,還不如跟著先生學習一些新的知識。
這一天,李白忽然問道:「先生,你何時教我練劍啊?」
「等一等。」李修元回道。
「等什麼?」
給先生添了些熱茶,李白問道:「練劍還要看日子嗎?先生又不是算命的先生。」
「等我釀完這些酒,給你削一把竹劍。」
李修元端起杯了吹了吹杯中熱氣,淺淺地喝了一口,臉上沒有流露出來,心裡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李白一愣,脫口問道:「竹劍也能練劍?」
「不然暱?你是練劍,又不是揮劍殺人。」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等你把竹劍練好了,以後自然會明白其中的道理。」
李白點了點頭,笑道:「先生釀酒,要不要我幫忙?」
李修元想了想,搖搖頭:「你不是我的徒弟,這些髒活不用你出手。」
李白想了想,忍不住說了一句:「先生不會騙我吧?這都好幾天了,我只是學著煮了一道茶,到現在還沒見到先生的劍。」
李修元淡淡一笑:「你若是後悔了,現在就回家去,去做那幫孩子王去。」
李白一聽生氣了,頓時一聲不吭地往鋪子外南走去。
李修元也不理他,自己端著一杯茶喝。
在街上轉了一圈之後,李白不知道想了些什麼,最後轉回了北門口的酒鋪。
李修元也不生氣,只是笑道:「你怎麼又回
來了?」
「我要跟先
生學劍!」
李白不是一個蠢人,整個城裡,他從來就沒見過李修元這樣能夠飛花摘葉,傷人於無形的高人。
「等我釀完酒,給你削劍。」李修元微笑著應道。
……
又過了兩天,在李修元的打磨之下,李白已經能煮得一手還算不錯的茶了。
手裡捏著一根楠竹,李修元手裡已經有了長劍的模樣。
李白湊上過頭問道:「先生,這劍今天能就削好嗎!」
等了這麼些天,他有些等不久了,只盼著早一些開始練劍。
李修元將竹臉放在小火爐上燒烤,一邊笑道:「今天烤一烤,再削得仔細一點,明天吧,明天開始教你練劍。」
李白看著先生額頭上的汗珠,不由得笑了笑:「辛苦先生了,是學生太心急了一些。」
李修元搖搖頭:「你若是怕吃苦,這劍還是練不成的。」
李白拍了拍手,笑道:「我讀書都不怕吃苦,練劍自然也不怕。」
……
又過了五天,站在灑鋪後面院子揮劍的李白一頭亂髮,時不時發出一聲聲怒吼,感覺就像一頭想要下山的小老虎。
他沒想到,先生只是給他提了最低的要求,一天揮劍二千次,也把他累得不行。
整整花了一個時辰,再回到櫃檯前。
看著坐在櫃檯裡的李修元笑了起來:「先生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搖搖頭,李修元笑了笑:「跟你說了,你是在練劍不是在殺豬,你只要保持相同的力道,竹劍沿著相同的方向揮出即可。」
說完從李白手裡接過竹劍,隨手揮出一劍。
看著沒有帶起一絲劍氣的先生,李白皺起眉頭:「不用力,如何能斬斷那些街邊的桃樹?」
李修元搖著頭說道:「那是你以後才要修行的道理,先把這揮劍的動作練到你血肉裡面,讓你隨手就出斬出相同的一劍。」
「學生記住了。」
李白想了想,嘿嘿笑了笑:「先生可不許騙李白哦?」
「臭小子!」
李修元一劍抽了過去,說道:「你看我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做,拿你來消磨?」
「先生,我說錯了。」
在李修元這些日子的教育下,李白學乖了,學會了很多東西。
……
又過了十日,轉眼間清明已經過去了半月,已經是暮春了。
每天在後院練一個時辰的劍,煮半個時辰的茶,聽先生講半個時辰的書,成了李白每天的修行。
李修只是教了他斬雪的劍法,卻沒教他拔劍術。
畢竟在他眼裡的李白,以後還是為仕途為主,跟王一和小光等人的命運並沒有什麼相似之處。
即便如此,眼下的李白,也能每天揮劍三千遍,也不再喊累了。
而酒鋪也終於對外開張賣酒,賣的只是最便宜的黑豆酒,李修元看來,這是他釀得最得意的一道酒。
一道人人都喝得起的酒,酒糟還能拿去餵豬。
李白練完劍,洗了臉回到櫃檯前坐下,笑道:「先生,狗兒他娘說先生的酒糟好使,等過年殺了豬,要送一些給先生。」
李修元得意地笑了笑,喝了一口茶,回道:「先把你的劍練好再說。」
李白想了想,小心地問道:「狗兒他娘讓我問問先生,可不可以教狗兒也練劍?」
李修元瞪了他一眼:「你張開眼睛看看,我很閒嗎?」
過了好一會,李修元才繼
續說道:「要教你去教,我沒空。」
……
一個不是先生的先生,
一個不像是學生的學生。
在北門口從春天待到了夏天。
街邊的桃樹上的花瓣早已經凋零,換成了一個個毛絨絨的青桃。
午後的時光,李修元關了鋪子的大門。
終於,帶著李白來到了學堂的後山教練劍,這些日子兩人時不進就要來這裡玩玩。
說是為了滿足李白的好奇心。
李修元指著不遠樹枝說道:「李白,現在沒有下雪,你就先斬落葉吧。」
李白抬頭一看,只見枝頭樹葉青青,哪來的落葉飛花?
「先生是不是看錯了,這裡沒有落呆,也沒有飛花。」李白嘴裡咬著一根狗尾巴草笑道。
李修元搖搖頭,從地上撿起一小塊泥土捏碎,揮手往李白頭上的而去,只聽一陣噗嗤之聲,頓時有紛紛的樹葉往下掉落。
「還不出手?」李修元大吼了一聲。
「先生莫叫,李白就來……」
一陣呼呼聲中,李白將手裡的竹劍舞得水洩不通,舞得呼呼作響,只是一會,便嗷嗷地叫了起來。
「用這辦法不行啊,先生,李白學不來。」李白蹲在地上叫了起來。
李修元看著他說:「我教你的斬雪,最重要的是什麼?」
李白想了想,點頭說道:「先去感應自天空掉落雪花的軌跡,找出它們的痕跡,再揮劍斬去!」
李修元伸手摸著他的頭說道:「那你感受到這些樹葉飄落的軌跡了嗎!」
李白搖搖頭:「這樹葉落下太快了,我還沒想好呢?」
「你豬腦子啊,等你看到它們的時候,已經遲了,你要用心去看,我之前教你用心看世界的法門呢?」
【鑑於大環境如此,
李修元氣得罵道:「你是白痴麼?上了山就把在家裡學的本事忘記了。」
李白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如果按先生意思,豈不是自己閉著眼睛也能對敵、
想了想,他將竹劍遞李李修元,笑道:「先生閉上眼睛,給李白示範一下。」
李修元一見,頓時明白了過來,拎著他的耳朵笑道:「我只示範一遍,能不能看清楚,就看你的本事了」
李白他看著他點頭笑道:「明白!」
接過竹劍,李修元拿出一方手巾蒙上的雙眼。
說道:「動手吧,看看是你的落葉快,還是我的劍快!」
李白吸了一口氣,從地上抓起一把青草,喊道:「先生等我喊一二三,一,二……」
三還沒有喊出聲來,惡作劇的李白便將手裡的青草往先生的頭上扔去。
說話之間,只在電光石火之間,李修元手裡的竹劍如長了眼睛一般,唰唰連斬數劍,看得李白眼花繚亂。
等他明白過來之後,李修元已經收了竹劍,靜靜地將竹劍遞到了李白的跟前。
淡淡地說道:「看清楚了,數一下,上面有幾片青草?」
「一,二,五……十三片,整整十三片,先生你可是太厲害了,是我見過最牛的牛人啊!」
李白看著竹劍上的青草那整齊的劍痕,心裡被深深地震驚了。
這一次,比他初見先生以花瓣斬落街邊的桃樹枝還要恐怖。
他只是隨後從地上抓起一把青草,先生竟然能蒙著眼睛,揮手揮了十三片……
李修元搖搖頭:「
算了,你去山間撿一起松針竹葉,回家慢慢練吧。」
取下蒙在臉上的手巾,李修元笑了起來。
李白想了想,試著問道:「先生,竹葉松針也能練劍?」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罵了一句:「你到底去不去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