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櫃有絕對的把握,左手握劍阿珏如何接下自己這致命一劍。
這時少年已經跟那蒙面女子兩人的劍糾纏在一起,一時間誰也解決不了誰?
少年沒想到這女人瘋起來,比他還要瘋。
嶗山道士皮天風嘆了一口氣,他已經看到劍十三傷在大掌櫃一劍之下的模樣,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出手。
就像他沒有出手幫大掌櫃一樣,他也沒有幫劍十三去攔下大掌櫃的一劍!
就在映月樓一幫姑娘驚天動地的尖叫聲中……
站在桃花樹下的阿珏依舊沒有閃避,他怔怔地看著少年跟蒙面女子打鬥,看著兩人的劍法發起呆來。
而這個時候,哪怕他只要分一下神,有可能就會被身後不遠處的大掌櫃一劍穿心。
只是,嶗山道士和大掌櫃都忘了一件事情。
眼下的阿珏劍在左手,他的右臂受了傷沒錯,可是他左手卻是完好無缺。
就在大掌櫃刺出奪命一劍,欲要將阿珏,將藍田山莊的劍十三一劍穿心的時候。
一直如如不動,將自己站成一棵桃樹的阿珏往前挪動了一步。
只是一步之遙,便讓大掌櫃的奪命一劍刺空……
然後大掌櫃如被雷擊一樣呆立當場,甚至嶗山道士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呼,更不及出劍相救……
以至那個跟蒙面女子鬥之中的少年往後飛掠三丈,如見鬼魅般,尖叫了一聲。
明明看到自己將阿珏一劍穿心的大掌櫃,低下頭來,怔怔地望著穿過自己胸口的那把鐵劍……
喃喃地說了一句:“怎麼可能……”
話沒說話,便“撲通!”一聲栽倒在阿珏的腳下,倒在映月樓花園中的桃花樹下。
一陣春風拂面而來,吹落枝頭的幾朵桃花,花瓣軟軟跌落,灑在大掌櫃染血的背上,頭上,劍上。
“啊……殺人啦,大掌櫃死了!”
遠遠的,首先尖叫起來的是映月樓的姑娘們。
在她們看來,眼下馬大姐廢了,大掌櫃又死了,這映月樓轉眼也要倒下去了。
還有一些早就想了離開的姑娘們在心裡歡呼,心道大惡人死了,只怕龍虎幫群龍無首,自己終於可以離開映月樓了。
師爺沒有發出一聲尖叫,而是在阿玟一劍將大掌櫃穿胸而過的瞬間,便悄悄地從一群黑衣人中隱去。
他知道有夜雨樓在,長安從今天起,就沒有龍虎幫了。
剩下的一群黑衣人眼見大掌櫃被阿珏一劍斬了,嚇得轟的一聲往四下竄去。
他們跟師爺想的一樣,只怕他們下一個要投靠的,就是傳說中的夜雨樓了。
嶗山道士看著依舊風雲不驚的阿珏,揖手苦笑道:“你不會怪我沒有出手阻止大掌櫃偷襲你吧?”
便是嶗山道士皮天風打死也想不明白,世上的劍客能將一隻手修行到極致已經殊為不易。
卻沒想到在江湖上消失了十年的劍十三,竟然修成了左手劍。
而且從出劍的速度和狠厲來看,絲毫不弱於劍十三的右手劍。
不等阿珏回話,皮天風想想不對,又接著問了一句:“還是說,十年前你使的劍便已經是左手劍?”
他想起了一個可怕的事情,那便是江湖誰也沒見過藍田山莊少爺出手,見過他劍招的人都死在了他的手裡。
如此一來,即便是十幾年過去,也無人得知劍十三究竟是右手劍?
還是左手劍?
“呵呵。”阿玟沒有回答他。
回頭望去,只見早就沒有少年的影子,這傢伙比那些黑衣人還要跑得快。
就在阿珏的鐵劍刺進大掌櫃胸口的一剎那,便倒掠而去……
眼看少年離去,阿珏只好回過頭來看著嶗山道士問道:“你還有事嗎?沒事我要回家了。”
嶗山道士皮天風沒想到劍十三壓根沒聽懂他的話,只好揖手苦笑道:“我也要回家了,但願我們有緣還能再會。”
阿珏想了想,看著他笑了笑:“下回若是不打架,我可以請你喝一杯酒。”
今日嶗山道士沒有趁人之危,在阿珏看來這傢伙人品還算不錯,可以坐下了喝一杯酒。
皮天風一聽大喜,淡淡地嘆了一口氣:“只怕你重回江湖之事,要不了兩個月,就要傳遍天下了。”
阿珏揮揮手:“沒關係,我債多不愁,隨便他們來找我!”
說完看著蒙面女子笑了笑:“你是留在長安接收這座樓子,還是跟我走?”
蒙面女子一聽,趕緊收起了手裡的長劍,拉著他往映月樓外走去,一邊走一邊碎碎念。
聽得阿珏不停地點頭,看得嶗山道士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偌大的龍虎幫啊,說沒,就沒了。
等著阿珏帶著蒙面女子消失在映月樓的花園裡,一幫回過來的姑娘才一路往門外追了過去。
有人叫道:“我的阿珏啊,你怎麼就走了。”
……
回到客棧王一退了房,他打算要去找一個有酒有肉有故事的客棧去大醉一回。
三藏和尚死了,眼下他暫時找不到李修元了,他決定要放縱一下自己。
正當他往客棧外走去的時候,跟迎面而來的小光撞在了一起。
“你要去哪裡?”小光看著王一問道。
“你去了哪裡?”王一看著眼前的少年皺起了眉頭。
雖然他暫時不想見慕容漱玉,但是不代表他不關心眼前的少年,更何況眼下他心裡十分低沉。
小光哈哈一笑:“我去一個地方看殺人了,現在回來想找你去喝酒。”
王一聞言怔了怔,伸手捏住了少年的手,替他把了脈之後,才回道:“正好我也想喝酒,你知道哪裡有好酒嗎?”
小光點了點頭,拉著他的手往外走:“我知道有一個客棧,對面還一家酒肆……”
當王一和小光坐著馬車來到紅塵客棧的時候,阿木正在大堂裡替客人倒茶端水。
小光看著坐在櫃檯裡的秦湘玉喊道:“掌櫃的,來一間上房,再來一壺美酒,切一盆牛肉來。”
秦湘玉聞言一撇嘴,指著門外說:“要喝酒去對面四十七閒來酒肆買,我這裡只有燒酒。”
便是這些年過去,老人依舊守著李修元當年定下的規矩。
要喝酒,自己來買,不跟紅塵客棧扯在一起。
就算秦湘玉是他寶貝徒兒,也不行。
王一聞言,往櫃檯上擱了幾枚銀幣,看著秦湘玉笑了笑:“麻煩掌櫃找個人,替我買一壺好酒,謝謝。”
秦湘玉是刀婦嘴豆腐心,沒想到王一來跟她這一出。
於是跟不遠處的阿木喊了一聲:“阿木,給對面對客人買一壺酒回來,有賞。”
阿木過來從櫃檯上撿起幾枚銀幣,看了看王一和小光,隨後嘿嘿笑了笑:“客人稍等,一會兒就好。”
秦湘玉又看著王一問道:“客人是要在這大廳裡喝酒,還是回房間慢慢喝?”
王一看了一眼小光,小光指著不遠處靠窗的桌子:“就這裡。”
兩人來到桌前坐下,王一看著秦湘玉笑了笑:“掌櫃你這客棧名字起得不錯,我決定在這裡長住了。”
秦湘玉聞言一喜,咯咯笑了起來:“那敢情好,改天我讓賣酒的姐姐,給你們打個折扣。”
“這酒如何?”王一沒有喝過,看著小光問了一句。
小光拍了拍胸口,笑道:“這酒莫說天下一絕,也是長安城裡絕無僅有了。”
王一點了點頭,看著他問道:“說說吧,今天你去哪裡看熱鬧?又是誰把誰殺了?”
小光往櫃檯裡的秦湘玉招了招手,笑道:“掌櫃的,你想不想聽長安城最大的八卦,這會估計還沒傳開呢。”
秦湘玉聞言一驚,“唰!”的一聲從櫃檯裡鑽出,往兩人所在的桌邊飛掠而來。
拍了拍小光的肩膀笑道:“說來聽聽,要是夠嚇人,老孃我明天請你吃肉。”
就在這裡,抱著一甕黑豆酒的阿木也回到了紅塵客棧,一路往王一走來。
小光看了秦湘玉一眼,扭著跟王一神秘地說道:“我說出來嚇不死別人,肯定會把你嚇個半死。”
王一從阿木手裡接過酒甕,拍開後往桌上的碗裡倒了三碗酒,自己端起喝了一口之後,吼道:“好酒。”
看著小光問道:“說怕,這世上還沒有能嚇死我的事。”
站在一旁的阿木也豎起了耳朵,他也想知道,究竟什麼樣的大事,能把流星劍王一嚇個半死。
小光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之後怔怔地說了句:“你當年沒見到的那傢伙沒事,我今天見著他了。”
“轟!”的一聲,王一瞬間站了起來。
一手拉著小光的手大喝一聲道:“我沒有騙我?你知道這事不能開玩笑的!”
“切,看把你急的。”
小光一甩手,從王一的手裡掙脫出來:“這事只有你跟我知道,我怎麼會騙你?這事還不足以石破天驚!”
王一聞言又喝了一口,清醒過來的他冷靜地坐在椅子上。
看著小光露出一抹怪笑:“那傢伙怎麼樣?他知不知道你是誰?你們兩有沒有打一架,你贏了還是輸了?”
就在秦湘玉和李木雲裡霧裡之中,王一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小光看著他嘿嘿一笑:“我才不想理他,我斬了他一劍,他沒有還手……還有,龍虎幫的大掌櫃被他一劍斬了,他現在的名字叫做阿珏……”
“阿珏……?”
秦湘玉一聽如被雷擊,讓她想起了十年前路過大湖邊,坐在柳樹下那餓暈的男子。
後來跟著她回到紅塵客棧之後,阿木給他改了一個名叫大傻的傢伙……
想到這裡,秦湘玉回頭看著阿木問道:“阿木,剛剛離開的大傻是不是十年前,我從湖邊撿回來的那個阿珏?”
李修元也沒想到剛剛離開的阿珏,便斬了長安城中最大幫派的大掌櫃,而且還讓面前這個少年砍了一劍。
想到這裡,只好拱手跟秦湘玉回道:“如果客人嘴裡的阿珏穿著一件白衫,握著一把鐵劍的男子……那就是阿珏吧。”
“豈有此理!這傢伙竟然在紅塵客棧躲了十年,害得我為棄劍而去,這個王八蛋,小光那傢伙現在去哪了?”
王一火了,不是因為劍十三沒有死。
而是因為這傢伙竟然跟那兩個女人一樣,合起夥來擺了自己一道。
“豈有此理,阿木,那個阿珏究竟是什麼來路,為何要在我的客棧裡做十年的夥計?”
秦湘玉也怒了,既然能一劍殺了龍虎幫的大掌櫃,肯定不是一個尋常的人。
阿木搖搖頭,苦笑道:“我哪知道,他又沒跟我提起過他的身世。”
王一看了小光一眼,跟秦湘玉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我知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