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裡土匪們最高明的地方,便是他們會把自己偽裝成商隊,甚至跟漫漫黃沙化成一體,把自己化成大漠的一部分。
在他們看來,如果找不到合適動手的機會,便會一直跟蹤要打劫的商隊,直到他們等到一個最好的時機。
在眼下這個前不靠村,後不著店的荒漠之中,就是最好的埋骨之地。
一枝冷箭射出,比商隊多上一倍的土匪們在一陣嗚嗚的吼叫聲中。
打馬衝上過來。
李修元從那商人一臉驚慌的神情中得知,他們根本不知道何時被大漠裡的土匪盯上了。
就像大漠裡的風一樣,沒有人知道會從哪裡來。
商隊的夥計們心慌之下,所有的人都圍成了一團,等著領隊商人的命令,他們知道大漠之中,無路可逃。
而這個中年商人顯然看到三藏三人臉上的神情。
當即跟三藏雙手合十說道:“請法師救救我們。”
三藏面露悲憫,自李修元手中接過禪杖問道:“施主,你有辦法保護這些可憐的商人嗎?”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殺手和土匪,是他最憎厭的一群人。
???????????????就像他跟菩薩說的那樣,自己雖然有慈悲心,卻不是對殺手土匪和欲要吞噬自己的妖獸準備的。
看著打馬圍上來的數十個,人人都蒙著黑色紗巾,看不出面容的土匪。
李修元靜靜的,掏出了一把如半月的彎刀,這是死去烏木的佩刀。
也是西域修士最喜歡用的兵器。
於他來說,刀也是劍,這就像當年先生教沐沐把劍法當成刀法修行一樣。
小和尚看著哥哥拿出了一把奇怪的彎刀,當即膽子也大了幾分。
看著李修元問道:“阿木哥哥,這些土匪是什麼?”
“你就把他們當成那夜的狼群,就好。”
李修元靜靜的回了一句,然後將手裡的韁繩遞給三藏,一步一步往圍上來的土匪們走了過去。
冷冷地說道:“現在滾,我可以饒你們一命。”
“小子,我看是你活夠了吧!”
騎在馬上,一個西域男子看著李修元冷冷地呵斥道:“這裡是大漠,是強者的世界。”
雖然臉上蒙著黑紗,依舊遮不住男人一臉的鬍鬚,這樣的面孔從涼州開始,李修元就已經習慣了。
更不要說,他當年在月支城,不知看了多少。
但是,這次卻不一樣,就像這土匪首領說的,這裡是荒漠是強者的世界。
於是,他笑了。
咧開嘴笑道:“你們若是跑快一點,還能活著回家,我一旦動手,我的兄弟一旦動手,你們都會埋骨此處。”
看著眼前一身西域服飾的少年,商隊的領頭人看著三藏緊張地問了一句。
那是害怕李修元無法對抗這些土匪,在商人眼裡,錢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一行人的性命。
這也是大漠中土匪們橫行的原因。
三藏聞言,看了一眼小和尚:“無量師弟,你和阿木施主能保護這些施主嗎?”
三藏心裡也沒有底,因為他沒見過阿木跟人動手。
小和尚搖搖頭,冷冷地說道:“哥哥和無量在這裡,就沒有人可以傷到師兄,放心。”
三藏嘆了一口氣,從小和尚手裡接過韁繩,牽著三匹馬兒往後走去,打架的事他不會,但是他要帶著馬兒離開。
“殺了那小子,搶了這些貨物!”
“小子,死開點,別髒了我們大哥的刀!”
一幫土匪們大聲吼叫了起來,在他們眼裡,李修元只是比小和尚稍大一些的少年,如何是他們的對手?
而此時的李修元卻放出神識,看眼前這些將近百人隊伍的土匪鎖定,眼睛一一從他們蒙著黑紗的臉上掃過。
然後,他憤怒了!
憤怒之下,他並沒有立刻咕喊出那個名字,他只是決定今日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在土匪隊伍裡的某個人。
一個他當年在四十七號酒肆門前放走的西域修士。
一個名叫楊珏的青年,一個想要打秦湘玉紅塵客棧的傢伙,一個先後幾次帶著西域的修士來圍殺自己的青年。
此時,他的手裡握著一把彎刀,有著詭異的弧度,這是一把他從來沒有用過的兵器。
冷冷地看著離他不過三丈的土匪們,說道:“來戰!”
就是這樣一把彎刀,在這瞬間醒了過來。
站在茫茫黃沙中的李修元,身後是數十個商隊的夥計,還有三藏和小和尚。
小和尚大吼一聲,握著鐵劍衝了上來,站在李修元的身邊。
如小老虎下山一般,跟李修元喊道:“哥哥,無量來幫你。”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原本打算一人掀翻這些土匪的他,這一瞬間改變了主意,他要在今日破小和尚的殺道。
光殺了狼還不算,他要小和尚狠下心來,親手斬了面前這些沒有道理可講的土匪。
或許是感覺到了李修元兩人決死之心。
騎在馬上一臉大鬍子的土匪首領喝道:“放下所有的貨物,你們兩人自斷一臂,我可以網開一面,讓你們活著離開。”
商人的領隊一聽,頓時喊道:“別殺我們……”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我們願意奉上貨物,只要能活下去。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望著虛空喃喃自語道:“菩薩,我是不是自作多情?眾生,真的值得去救嗎?”
虛空中並沒有傳來菩薩的聲音,或許這一刻的菩薩也不願看見這些可憐可悲的眾生。
原本已經我心如鐵的李修元,只因三藏是一個慈悲之人,所以想要打救這些可憐的商人。
沒曾想到,這些傢伙倒是搶先背叛了自己三人。
想到這裡,李修元冷冷地對小和尚說道:“無量,你說要不要救這些可憐的傢伙?”
無量想了想,回道:“師傅說,眾生可以負我,我不能拋棄眾生。”
“老和尚糊塗!”
李修元手裡的彎刀指著前面的土匪首領說道:“你信不信,我拍拍屁股就走人,讓你們把他們殺個遍地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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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鋥!”的一聲,已經拔出腰畔彎刀的土匪首領顯然愣住了。
他沒想到畫風變得如此之快,這少年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前一刻還要化身英雄,為這些可憐傢伙拼命的少年,竟然因為商人領隊的一句話,一個表情,而瞬間改變了心意。
這,便是他也做不出這樣的決定。
想到這裡,看著李修元和小和尚兩人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來,笑得無比的放肆。
指著一幫瑟瑟發抖的商人夥計說道:“這知道嗎?他們比荒原裡的狼群還要怕死,他們不值得你拼命。”
“作為對你的尊敬,我可以不砍你們二人的手臂了,帶著那個和尚逃命去吧。”
土匪們打的是商隊貨物的主意,眼見李修元改變了主意,便是二個少年,他們也不願意拼命了。
因為一臉鬍鬚的土匪首領,看出了小和尚的修為,他不想冒險。
“哥哥……”小和尚急了,在他的世界觀裡沒有任由土匪殺人的道理。
誰知李修元卻打斷了他的話,而是冷冷地說道:“對面火燒山,與我何相干?他們值得我們兄弟出手?”
說完這句話,緩緩將已經出鞘的彎刀放了回去。
彈琴要看心情,殺土匪也得看他的心情。
這一刻的李修元心情很不妙,他甚至懶得去打理眼前這些吼叫著欲要衝上來的土匪。
就在李修元欲要轉身的一刻,趺坐地上的三藏嘆了一口氣。
幽幽地說道:“世尊演說法,度無量眾生……阿木,我佛慈悲。”
李修元聞言怔了怔,扭頭看著低眉誦經的三藏搖搖頭:“我說和尚,你只是唸經可救不了他們,眾生不值得你入地獄。”
五尺禪杖插在黃沙之中,豎在三藏的身邊,有一道淡淡的光輝落下,將其籠罩了起來。
其光輝卻沒能將這些商隊的夥計馬匹,甚至連小和尚也無法籠罩進去。
或許,這一刻的菩薩,只要保佑她心懷慈悲,悲憫之意的佛子。
一幫商人夥計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紛紛看著那說錯話的領隊,人人眼中都在冒火。
這好不容易有人願意站出來,你老人家好死不死去招惹他幹嘛?
李修元卻在這個時候嘆了一口氣,苦笑道:“菩薩,我又不是這一方世界的了民,就是他們死光了,也不關我的事。”
與此同時,一個蒙面土匪再也忍受不了李修元的囉嗦,揮動手裡的彎刀,拍馬往李修元衝了過來。
口中吼道:“要麼死,要麼滾!”
誰都沒有想到,在一幫土匪首領沒有發出命令之前,這個傢伙已經忍無可忍,揮刀往李修元衝了過來。
鏗鏘之聲,於電光石火之間在一幫土匪和商隊的夥主耳中迴響,驚得小和尚往一旁跳開,抽出劍要欲要斬出……
才發現衝上來這個騎在馬上的土匪竟直挺挺地往後倒去,如一根樹樁一樣往黃沙之下栽倒。
而且還是一具無頭的屍體!
沒有人看見李修元何時將已經歸鞘的彎刀拔了出來,也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一刀斬了騎在馬上的土匪。
受驚的馬兒撒開腿往茫茫的大漠裡衝去,明知等著他的是死亡,它也要逃離此地。
只是一剎那,它從少年的眼裡看見了死亡之光。
“南無阿彌陀佛……”趺坐在地的三藏念起了往生咒,他管不了阿木,更管不了土匪。
唯一能做的,就是為死去的土匪念一段經文。
“啊……殺人啊!”有商隊新來的夥計尖叫了起來。
“大哥,動手殺了這小子!”騎在馬上的土匪們紛紛下馬,鋥鋥鋥中彎刀出鞘,欲要撲上來跟李修元拼命。
嘆了一口氣,李修元抬起頭來,看著依舊在馬背上的土匪首領,那個一臉鬍鬚的男人笑了起來。
“按我的本意是要離開的,奈何那和尚慈悲,不忍看這些可憐的傢伙死在你們的刀下,你要不跟我打一場吧?”
一邊說,一邊跟身後嗷嗷叫著,欲要動手的小和尚傳音:“這傢伙你打不過,讓我對付他,你去對付那幾個……”
要破小和尚的殺道,他就要讓這傢伙親自動手。
土匪首領氣得鬍鬚直抖,冷冷地從馬背上躍下,來到了李修元身前的五尺之地。
緩緩地拔刀,指著李修元說道:“我要殺了你們兩人,那和尚也得死,這商隊將無一人能活著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