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一箭算是李修元送給公子蘇和數十萬大秦將士的禮物,也算是他替小虎跟單于大王清算發生在月氏王朝的舊恨。
這在李修元當日留下長城之外荒漠上的暗箭,也是明箭。
只是單于不帶大軍前來,他挖的大坑就算白費一番力氣。
只是他沒想到,這傢伙不甘心失敗,還真的好死不死地帶著二十萬大軍來到長城之前,要跟對方再戰一番。
這清晨的驚天爆炸,卻是一個天大的意外,右將軍被炸成了重傷,金不換和單于大五僥倖逃過一劫,沒有被爆料波及。
二十萬大萬一日之間損傷三分之一,所有的糧草化為一團火焰昇天。
一場大戰還沒開打,匈奴大軍便不得不宣告撤軍。
這還是公子蘇膽小,倘若換成李修元是大秦的主帥,這一戰便能全殲匈奴大軍於長城之前。
當公子蘇回到太子村已是兩天後的事情,而他從兩女口中得知離開的李修元要送他一個大禮之後。
才明白那一陣陣驚天動地爆炸的來源。
至此,夫妻兩人對李修元的一番交代深信不疑,公子蘇交代以後日子裡,要相府小姐跟著孟姜結為姐妹,一起修行。
而這時的一行已經,已經過了明月城,李修元租了一輛馬車,躺在上面想著皇城裡的那些事情了。
一路上小虎不是跟前母親呆一會,就是跑到後面先生的馬車上,跟著先生讀上一個時辰的詩書,又跑去閼氏那裡睡覺。
只是他是最快樂的,因為遠離了大漠,眼見離皇城越來越近了。
一行人行走了回皇城的官道上,不疾不徐。
而皇城書院的夫子卻急得不行,最急的是張良,還有小黑也是一籌莫展,成天望著山下的方向發愁。
因為淑子生病了。
就在夫子打算替張良和淑子籌辦婚事的當下,已經是築基之境的淑子卻莫名生起了病來。
請了皇城有名的醫生看過,沒有一人能得出最終的原因。
便是夫子將自己的靈藥,以及李修元的靈藥用了,甚至小黑回到四十七號酒肆裡,把哥哥釀的靈灑,挨個打了些給淑子喝下。
也沒有半點效果。
眼見淑子一天天憔悴,身體一天天消瘦,張良急著如熱鍋上的螞蟻,尋遍了整個皇城醫館,卻找不到救命的良方。
無奈之下,只好跟消失的師傅託夢,要夢裡跟老人尋求良方。
從初春淑子生病,眼見熬到快要清明。
離清明還有兩天,念念不忘的張良,終於在夢裡等到了消失已經久的老人。
見眼師傅竟然置於雪山之上,張良忍不住問道:“師傅,你回皇城了?是不是在夫子所有的山巔之上?”
老人搖搖頭:“我離皇城不知有多遠,哪能回來?何事成天唸叨?”
老人身在天山之巔,正在尋求自己破境飛昇的機緣,怎麼可能回到皇城俗世之中?
老良一聽禁不住拉著老人哭道:“師傅求你救救淑子,我請遍了皇城的良醫,連夫子也沒有一點辦法了。”
誰知老人跟他搖搖頭,靜靜地回道:“莫說為師沒有辦法,便是我回到了,也來不及了,那丫頭缺少的是生機。”
想了想又說道:“這叫天妒紅顏,老天給了她美麗容顏,聰明的智慧,便一定會少給他一些什麼。”
這事李修元不知道,老人卻早有預料。
這是他的大意,沒有告訴張良也忘了告訴李修元,因為在他看來,只要李修元皇城,這些都只是小事。但他卻沒想到李修元跟他一樣,一頭跑進了大漠之中。
想到這裡,老人苦笑道:“這事天上地下,只有一人能幫你。”
“誰?我那兄弟嗎?他現在長城啊?”
張良急得團團轉,大聲喊叫:“我眼下就算帶著淑子去長城找公子蘇,也來不及了啊?”
“痴兒啊!”
老人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這也是淑子命中該有的劫,明日便讓夫子給你們把親事辦了吧,先沖喜,用你的生機喚醒她的生機……”
“然後呢?難不成我再帶著淑子去長城?”
張良急得不行,一拍大腿道:“就先沖喜,然後我帶著她去找我那兄弟去救命。”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老人搖搖頭道:“不用,等你衝完喜,就讓淑子回到四十七號小院吧,如果我沒猜錯,神仙就要回來了。”
在老人看來,四十七號酒肆的生機可比夫子所在的雪山要多上幾分。
畢竟雪山陰冷,並不適合眼下的淑子。
張良一聽大喜,大吼一聲道:“我那兄弟要回家了?!”
便是一聲大吼,張良從夢中醒來……衝進夫子的客堂,大聲叫道:“請老師替我夫妻兩人沖喜。”
夫子一愣,看著他靜靜地問道:“沖喜,你從哪裡聽來的旁門左道之法門?”
張良急得頭上直冒汗,趕緊說道:“這是我那消失多日,去了大漠師傅在夢裡所說,說是先給沖喜喚回淑子生機,然後回四十七號等我那兄弟回城。”
夫子聞言一驚,脫口說道:“小黑的哥哥要回皇城了?”
“我師傅說得不會錯,他在大漠裡遇到我那兄弟了,請老師成全我們夫妻,救淑子一命。”
夫子聞言嘆了一口氣,靜靜地說道:“那還等什麼,趕緊回你那府上去,今天就辦。”
於是當天午時,陽氣正當頭下,張良在自己的府上,在侍女的幫助之下跟淑子拜堂成親。
因為一切從簡,沒有請任何賓客。
見證人只有夫子和小黑,以及府上的管家,和兩個侍女。
就在廚娘目瞪口呆之下,連一杯喜酒也沒請夫子喝,便趕著馬車把淑子一路帶著到四十七號閒來酒肆。
這裡早有淑子自己的房間,小黑伸手幫忙開門,開啟哥哥的陣法,安頓好淑子之後,一行人才坐在院子樹下煮了一壺茶。
張良看著夫子喃喃自語道:“只要淑子病好,張良就算欠老師和我那兄弟一條命了。”
小黑看著他搖搖頭,皺著眉頭回道:“張良哥哥別急,小黑已經嗅到哥哥的味道了。”
馬車之上,李修元打了一個噴嚏。
心裡轉了幾圈也找不到誰在想念自己,於是只好怔怔問道:“師父,難不成是沐沐和玉兒涅槃不順?”
神海里過了良久,才傳來老道士的聲音:“非也,是大秦皇城的張良在想你,他的夫人生機缺失,眼見就要活不過明日亥時了。”
“嗡!”的一聲響起,李修元只覺得眼前直冒金星。
驚得直叫:“要不要這麼殘酷?她可是築基境的修士啊,怎麼會缺失生機?”
老道士淡淡地回道:“這是她的命,不是病,生機缺失你不知道麼?你在玄武大陸沒有經歷過?”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道:“弟子那回生機缺失,還是洪荒世界的老龜給了我,也不知道眼下他在何方了。”
老道士呵呵一笑道:“沒想到你還記得那老傢伙,放心,他死不了,你還是想想明日快馬加鞭回到皇城吧。”老道士也知道,這天下地下,若有能補回生機的良藥,自然是從那萬里幽冥河盡頭,神山上帶回的神水了。
天地陰陽,天地萬物生命之源,醫治淑子的生機缺失,在老道士看來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只是除了這,李修元身上也沒什麼能彌補生機的靈藥。
沒辦法,老道士只好回覆了自己這個寶貝徒兒的請求。
李修元聽到這裡,淡淡笑了笑:“還好,一切都來得及。”明日不用午時他就能回到皇城,更不用說淑子能撐到夜裡亥時了。
不料老道士又說道:“按道理這會她已經是個死人了,不料大秦那個神秘的老傢伙竟然給張良出了一個主意,讓那小子成親沖喜,換回那丫頭的一線生機。”
李修元聞言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念念不忘,必有迴響,還那張良不是豬腦子,懂得跟他師傅救命。”
“辦完此事,不要再多事了,除非你現在就想帶著小黑離開。”
老道士冷冷地說道:“為師跟你說的話你半句都沒聽,還自作主張跑去忘川之上多管閒事,也不嫌累得慌。”
李修元呵呵一笑:“那對苦命的夫妻,也是徒兒當年在修羅戰場上的因果啊?”
老道士一愣,隨即笑罵道:“那因果已空,已經不要再多事了,記住,他們現在是地府的人了。”
漸漸地,神海中再無老道士的聲音。
他有一件事懶得告訴李修元,也不能告訴李修元,那便是,倘若李修元出手救了淑子一命,便得花費神水的原漿。
而不是給張良和夫子喝下稀釋過的神水。
如此一來,淑子跟張忍受便只有一世情緣,甚至張良無法陪淑子一起去征服九天十地了。
這是張良的命,老道士不能亂了這方世界的天道。
淑子的命跟李修元有幾分因果,他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一日,直到酉時過半,李修元才帶著小虎投了客棧,這在閼氏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因為往日,還沒到酉時,一行人已經坐在客棧裡煮茶歇息了。
只是,眼見離皇城越來越近,她也不好多問什麼?她只想著趕到皇城,讓小虎去書院裡去學習六藝。
哪怕在皇城花上十年的時間求學,讓小虎在這裡慢慢長大,母子倆也值得。
李修元沒有明說家裡有人等著自己去救命,既然一切還來得及,他便不會著急。
否則這會,他便會連夜策馬狂奔,往皇城而去了。
淑子就跟黃泉村裡的小靈兒一樣,也是自己的妹妹,他怎麼可以眼睜睜看著她死在張良的懷裡?
清明時節雨紛紛,便是大秦的皇城也一樣。
兩輛馬車一匹馬兒緩緩馳進皇城的時候,天空正飄著濛濛春雨,風裡還有一抹淡淡的花香。
似乎在告訴自遠方歸來的遊子,再不回來,春將去也。
小虎卻不介意這漫天的春雨愁煞行人,而是鑽出腦袋看著雨霧中的皇城那巨大的城樓,扭頭看著李修元問道:“先生,這就是大秦皇城?”
李修元看著他淡淡地笑道:“你要在此生活八到十年,會不會感覺寂寞?”
小虎搖搖頭回道:“不會,只要先生和母親在,小虎就不會寂寞。”
巳時一刻,兩輛馬車停在了錦觀坊一路往前,四十七號閒來酒肆的門前。
還沒等李修元抱著小虎下車,院子裡便傳來了小黑的一聲驚叫:“張良快來,我哥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