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端起靈茶輕輕地吹了一口氣,淺淺地喝了一口。
少頃,看著她說道:“我來見你一面,卻是為了我那寶貝徒兒……”
端木若蘭聞言一驚,看著老和尚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才輕聲說道:“原來當日明珠來飛仙島,卻是跟著前輩嗎?為何前輩那時不願意見我一面?”
老和尚看著她搖搖頭,靜靜地說道:“說什麼?勸你不要攻打南疆嗎?是好是壞,都只是你們的因果,我不會插手。”
想到耶律明珠因喪父之痛當時決絕的心情,便是老和尚在心裡也嘆了再嘆。
還好,他守住了自己的原則。
原則換成李修元帶著耶律明珠去飛仙鳥,非得一劍斬了雲中塵。
連面前這個女子,怕也不能倖免,畢竟那傢伙可是一個不計後果,愛恨分明的傢伙。
端木若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幽幽地問道:“不是說,明珠的師父是五域皇朝的國師大人嗎?”
在他的心裡,當年的殺父仇人比自己還要小上兩歲,哪能如面前老和尚這般慈悲?
老和尚一聽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她靜靜地說道:“明珠有兩個師父,你說的那人現在天山上修行……”
想了想,老和尚繼續說道:“當年明珠見到那傢伙的時候不過三歲,他可是又當爹又當娘,若不是因為種種原因,她這會應該在天山陪著那傢伙。”
端木若蘭一聽,禁不住心刀割,胸口一陣刺痛。
當年拋下耶律明珠是她一輩子的痛,雖然眼下少女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樣,便是一身修為她也看不懂了。
除了要替爹爹和哥哥報仇,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嘆了一口氣,端木若蘭看著老和尚靜靜地說道:“原來明珠有幸,竟然有兩個師父疼她,教她本事。”
老和尚彷彿已看透了他的心,靜靜地說道:“你便止於三鎮吧,莫要前往南雲城,莫要讓我那徒兒為難。”
端木若蘭一驚,因為他突然間想到一個可怕的事情。
眼前的老和尚給她的感覺深若大海,比飛仙島的公羊春秋還要可怕不知多少,若是這樣的高人幫助南疆大軍……
她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老和尚搖搖頭繼續說道:“你別多想了,我不會插手五域之間的生死廝殺,最後的結果我也不關心。”
“我只是不想她在最後一刻跟你刀劍相向,這是我唯一能替你們母女兩人做的事情。”
說到這裡,老和尚嘆了一口氣:“打完這場大戰,我會帶著她離開這方世界。”
這是端木若蘭第二次聽到自己的女兒將要離開,她心亂了。
之前耶律明珠跟她說的時候,她並不相信,開什麼玩笑,自己的女兒才什麼樣的修為,憑什麼飛昇離開這方世界?
直到面前的老和尚再次跟她提及此事,她才有些慌亂了。
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神仙,如此,自己女兒自然不用去苦苦修煉、飛昇了。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她突然間心煩意亂,想要拋下眼前的一切,跟著耶律明珠離開這方世界了。
只是,耶律齊可是因她而死,她無論如何也無法跟老和尚開口。
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前輩,為何我看不懂明珠的修為?”
這也是她藏在心裡的疑問,在她看來,除了面前的老和尚怕是無人能替她解答了。老和尚一愣,隨後淡淡地笑了起來:“此事跟你明說倒也無所謂,畢竟她最後不會在這方世界有更多的緣份了。”
“她自離開草原,李修元便沒有讓她修行這方世界的真氣,她一身的修為跟這方世界的修士完全沒有可比性,她修煉的是……”
說到這裡,老和尚看著她靜靜地說道:“此事這方世界只有你一人知道,我不想有第三人一探其中的秘密,你明白?”
在老和尚看來,倘若眼前的女人守不住這個秘密,將這些不該說的話也告訴雲中塵父子,他也不在意如李修元一樣,任性一回了。
而聽到這裡的端木若蘭終於忍不住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直到當下一剎那她才明白,為何以自己渡劫之境的修為,卻無法看清自己女兒的一身修為。
原來,從小開始,耶律明珠便是修煉了那讓她永遠不可企及的功法。
那可是隻有神仙才能修煉的啊?便是飛仙島的公羊春秋,也是望塵莫及。
而那個身在天山修行的國師大人,竟然在三歲的時候,便讓自己的女兒修煉瞭如此可怕的功法。
如此一來,這場大戰南海還有希望嗎?
便是眼前的老和尚跟她挑明自己不會過問這場大戰,她也有一種深深地恐懼。
因為,她的女兒在戰場之上!!
在這場大戰沒有結束之前,耶律明珠不會離開!!
倘若自己的女兒受到傷害,眼前的老和尚難免會親自出手干預,畢竟世外的神仙已經為了自己的女兒在五域生活了十年啊!
老和尚卻沒有理會她的震撼之情,而是繼續說道:“你只要安住三鎮,不要前往南雲城,我答應在帶著她離開之前,讓你們見上一面。”
便是老和尚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也在李修元的一再感染之下,悄悄地染上了一絲人間的煙火之氣。
雖然在他看來,難免會被老道士笑話自己。
那又如何?他可是諸天遊蕩,在修羅戰場枯坐千萬年,終於尋到了一個如意的傳人。
為了自己的寶貝弟子,他不介意在此方世間犯一回戒。
端木若蘭聞言,當下起身跟老和尚深深一福:“多謝前輩指點,若蘭當安心待在惜春城,等著跟女兒相逢的那一天。”
“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不要過問,我也不會過問。”
揮揮手,老和尚化為一道清風,消失在端木若蘭的跟前。
耳邊卻傳來一句:“至於你跟李修元的因果,我勸你也忘了吧,畢竟當年一戰的緣起你可是心知肚明。”
端木若蘭心裡再次泛起了一道漣漪,心道天山上的傢伙既然能教自己的女兒如此可怕的功法。
就算自己上了天山,也不是那傢伙的對手啊?
難不成,自己永遠都報仇無望了?
不說別的,單單是老和尚跟他攤明自己不會過問五域之事,就比公羊春秋的心境坦蕩了不知道多少?
老和尚的心裡只有自己的女兒,他要把自己的一身本事傳給耶律明珠,又哪會在意五域這方小小的世界?
桌上的油燈跳了一下,端木若蘭的眉梢也跳了一下。
嘆了再嘆,他決定聽從老和尚的勸告,安心守在惜春城中了。
……
不出納蘭雨的預料,南雲城外安靜了兩天。
莫說進攻的號角,連一個南海將士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守在城樓上的將士們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若不是荒原上被數十萬大軍踐踏過的痕跡,任誰也不會想到這裡剛剛發生過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是夜,荒原上吹起了風。
已是亥時,南雲城裡除了在城牆上值守的將士外,整個軍營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就在這時,南雲城外不到一里的荒原上,卻意外地有陣陣的青煙,隨著一陣陣的清風,往南雲城而去。
營帳之中,雲中塵和軍師尚東林正在守著一壺靈茶,在兩人的面前是從三鎮而來的公羊春秋。
雲中塵看著公羊春秋問道:“前輩,我老爹為何隨你一起來前線?”
公羊春秋看著他搖搖頭,靜靜地回道:“我們帶來的糧草,十之七八沉入了南海之中,若是三鎮外的軍糧再出差錯,你拿什麼跟對方耗下去?”
尚東林點了點頭,看著兩人皺著眉頭道:“跟眼前這場大戰比起來,倒是三鎮外的那些糧食更加重要了。”
雲中塵恨恨地說道:“若是今夜有了效果,三天之後,便是我們攻破南雲城之時。”
公羊春秋點了點頭,看著兩人說道:“此爭能不戰而屈人之兵能拿下,自然是一件善事,也能為我們減少許多的傷亡。”
說完,看著兩人淡淡地說道:“你倆且在此喝會茶,我去前方瞧瞧。”
雲中塵一愣,看著他問道:“要不要晚輩陪你一道?”
公羊春秋揮了揮手,往帳外走去:“不用,我又不是找人拼命,用不著你陪。”
南雲城中,城主府的客堂之內,燈火通明。
楊開義嗅著風中那道淡淡刺鼻子的氣息,看著納蘭雨笑了起來:“數十年來恍若一場大夢,讓我又回到了當年的那一夜。”
納蘭雨看著一旁的王天化笑了起來:“只有這傢伙當年餓了偷吃,沒有嚐到我們那生不如死的苦頭。”
坐在一旁的歐陽東籬和花落雨不明就裡,禁不住輕勸輕地皺起了眉頭。
花落雨忍不住嚷嚷道:“姐夫,說人話。”
納蘭雨一聽樂了,看著她笑道:“這事不是前些天剛發生嘛,小黑還特意跑回來替華生找解藥呢。”
花落雨一聽,忍不住指著歐陽東籬說道:“姐夫的意思是,我夫君這樣的修為也會中那邪毒不成?”
納蘭雨搖搖頭,笑道:“我哪知道,你明天早上起來不就知道了?”
說完看著坐在一旁的王天化問道:“有沒有把解藥發下去?”
王天化嘿嘿一笑:“這可不能提前發了,等他們差不多發作以後,才會有作用,這可是當初國師總結出來的經驗。”
納蘭雨一聽,臉上頓時露出了古怪的神情,看著胡歌、唐朝、花落雨等人說道:“如此,你們怕是要委屈一到兩天了。”
花落雨聞言嚇了一踏,看著他說道:“你可別嚇我,我膽子小,真要有麻煩,我可沒力氣幫你打架。”
楊開義想著當年的一幕,忍不住哈哈笑道:“那倒不會,我估計他們明天就會放出話來,給我們三天的期限,讓我們開門投降了。”
胡歌和唐朝兩人都沒有經歷過當年的南疆大戰,被納蘭雨一通話說得雲裡霧裡,心裡急得不行。
忍了半天,實在憋不住了只好問道:“大將軍,你說我們今天都會中毒不成?”
納蘭雨看著歐陽和籬嘆了一口氣,攤開雙手無可奈何地說道:“沒辦法啊,誰叫今夜的風是往北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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