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生切了一塊烤肉遞給治澤明玉,又給他倒了一杯馬奶酒,之後才切了一塊肉給身邊的小黑。
小黑也不矯情,他怕這個時候說話嚇壞眼前的少年。
畢竟這傢伙連堅昆王庭都沒離開過,便是一朵妥妥的花兒。
跟華生一樣,小黑也不是一個天生的殺手,他也喜歡看不同的花兒,所以,這會他是安靜的。
而治澤明玉顯然很少跟外來的人交流,好不容易遇上華生,心裡自然高興。
難免多喝了一杯,想著如何說服華生在這裡多待幾天。
對他來說,就算華生跟他說說外面的故事,也跟他父王說的有不一樣的意思。
而此刻的華生卻將治澤明玉當成了自己的弟弟,只想給他烤一塊肥美的烤肉。
甚至想著一會放火的時候要先把這傢伙喊醒。
雖然他知道一把火根本傷不到堅昆王庭的小公子。
但是他心底的一抹柔軟,不許他在這一處世外桃源亂來,畢竟他不是陰山深處的土匪。
而且他還得考慮不能讓這傢伙喝醉了,至少夜裡能清醒過來。
對於眼下的草原來說,他可以是一匹流浪的駿馬,也可以是一匹躲在暗處的草原野狼,一切,都是因為堅昆王庭跟蘭氏王庭的汗王。
而治澤明玉嘴裡啃著羊腿,喝著馬奶酒,聽說華生說的故事,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哪裡會在意眼前的青年是不是野狼。
只是小黑沉默不語,只顧吃肉喝酒,只到喝了三杯之後華生瞪了他一眼,這才若有所思地想起了什麼。
於是也不吵鬧,不再喝酒的小黑,便要安靜地吃肉。
草原上羊肉吃的倒是不錯,餵飽了小黑也餵飽了治澤明玉,讓他對華生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還是那句話,有酒心歡悅,歡悅生美德。
美德之下的治澤明玉聽到了遠遠母親的呼喚,跟華生不好意思地笑道:“華生哥哥,我娘喊我回家了,我明天再來找你玩哦。”
華生跟他揮了揮手,想了想,從懷裡摸出一小壺靈酒遞給治澤明玉。
看著他靜靜地說道:“這酒你明天找一個時間再喝,只喝三杯就好……應該可以幫助你突破到金凡後期……”
附在治澤明玉的耳邊,華生終是不忍心拒絕這個像自己弟弟一樣的傢伙。
在他看來,自己的這小壺酒當能助他突破到元嬰之上的境界。
治澤明玉一愣,正想推辭,卻看到華生那雙明亮的眼睛,於是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像寶貝一樣接過然後欲往懷裡揣。
華生看著他的模樣嘆了一口氣,心道這堅昆汗王果然把自己的兒子當成了花兒一樣來養。
想了摸出一枚空間戒,耐心地跟他講解了起來。
直到他將懷裡的靈酒收起了空間戒,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快回家,記得明天再喝。”
治澤明玉抬頭望著華生笑道:“華生哥哥謝謝你,我明天再來找你玩啊。”
不遠處的呼喚聲再起,少年大聲應了一聲,撒開腿往王帳的方向奔跑過去。
小黑看著眼前的華生,全不似慣常在陰山上的狠厲之色,倒像是小鎮杏園後院裡的花兒,露出了一抹難得一見的溫柔。
於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說華生,要是哥哥看到你這樣子,肯定會說你是一個乖寶寶。”
華生回頭看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道:“他又不是我的敵人,何必呢?我又不是土匪。”
放下手裡的酒杯,華生躺在草地上,放出的神識鎖定了治澤明玉跑向一個大帳外的婦人。
婦人伸手摸著兒子的腦袋,臉上露出了疼愛的神情。
於是華生想起了自己的母親,若是這會的他回到小鎮,估計母親也是這副神情。
離離原上草,原來都是母親掛念遠行兒女的眼淚。
一抬頭,天空卻是一片烏雲遮住了月兒,連星光也只是稀疏地幾顆掛在天邊,讓華生忍不住輕嘆了一聲。
“這可真是一個殺人放火夜。”
躺在一旁的小黑,望著不遠處吃草的馬兒嘿嘿笑了起來:“我們何時動手?早些離開這裡吧,免得明日那傢伙又來找你。”
華生想了想,靜靜地回道:“先睡一覺,怎麼著也得下半夜吧。”
小黑一聽樂了,閉上眼睛說:“那我先睡會,你醒了再叫我。”
……
看著打起呼嚕的小黑,華生就著火堆前的光亮,低頭給治澤明玉寫了一封信。
兩人雖然可能往後再無相見的一天,但有些話他要透過這傢伙告訴堅昆王庭的汗王。
畢竟下一個目標是蘭氏王庭。
只要兩個王庭的大軍還有南疆三鎮甚至南雲城前,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他就必須去親力親為。
戰爭面前無親情,更不要說只是萍水相逢了。
枕著微涼的春風睡了一覺,當華生再醒來的時候,遠處的王帳已經再沒有火光,想是王帳之人已經入了夢鄉。
輕輕地喚醒了小黑,華生在他耳邊交代了一番。
自己去放火,這送信的事情卻要落在小黑的身上。
“把這信放在那傢伙的床頭。”
華生靜靜地說道:“然後你就回到這裡來,我去放火,完了我們立刻離開這裡。”
小黑點了點頭,接過信函化作一道閃電往王帳的方向飛了過去。
華生將地上的物件收拾停當,抬頭望著漆黑的天空,想到去到蘭氏會不會也有這樣的天氣。
兩人分工不同,小黑送完了信卻悄悄地跟在華生的身後。
眼看華來到一處黑乎乎的帳外停下。
就在華生欲要點著火折時的時候問道:“這裡有二處……要不要全燒了?”
華生嚇了一跳,回頭看著他說:“不要,既然留了信函,便留下一處吧。”說完要去點火摺子。
小黑拍著翅膀叫停了他的動作,輕聲說道:“先離開遠一些,我來……”
在小黑看來,華生倒的點火油,要不了一會兒就能給人撲滅,還不如不放。
華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扭著往不遠處隱去。
小黑眼見華生離開了王帳的營地,才張口吐出一道神火,然後化為一道閃電,往夜幕中的華生飛去。
“快點,就要燃燒起來了。”飛落華生的肩膀上,小黑輕聲催促起來。
他可不怕草原大軍,但是華生不行。
華生回頭望去,王帳不遠處已經有一道火焰在燃燒,嚇得往不遠處的馬兒飛奔而去,這個時候,他只想遠遠地離開此處。
未及多時,王帳的營地裡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吼叫。
從夢中醒來的牧民紛紛去河邊打水,趕著去滅火。
當華生騎著馬兒趁著夜幕開始狂奔的時候,熊熊烈火已經照亮了整個堅昆王帳的營地。
救火之人的喊叫聲,受驚馬兒的嘶吼聲,糧草在火焰中的發出的噼裡啪啦的聲音,遠遠地傳進了華生的耳中。
回頭遠遠望去,華生嚇了一跳。
跟小黑問道:“師叔,這火焰不會把整個王帳牧民的家園焚燒一空吧?”
小黑呱呱笑道:“怎麼可能,你師叔我放的可是神火,只會燒掉那座倉庫裡的糧草,多一根草都不會燒著。”
華生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輕輕地甩動馬鞭,向著西邊衝去。
前方路漫漫,還需要他一路趕去。
而且他還要跟堅昆王庭比快,不能讓這些傢伙把訊息送到蘭氏王庭。
只不過,還沒等他跑出多遠,身後已經隱隱有騎兵的聲音響起,被惹怒的了王帳大軍,幾乎在瞬間便從普通的牧民就成了殺敵千里的大軍。
就算華生眼下已經站在了破境的邊緣,卻也不是堅昆王庭逾以千騎大軍的對手。
馬背上的華生眯起了眼睛,眼下便是讓他獨自面對十個渡劫之境的強者,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但是如果真要換成面對著草原上的千軍萬馬,怕是自己跟小黑都不行。
否則,這場大戰也不用出動五域皇朝所有的精銳部隊了。
華生沒料到自己已經離開了這麼遠,對方的大軍還能找到追殺自己的方向,驚慌之下拉著馬兒往面前並不寬的河流而去。
小黑也跟著叫道:“草原上有我們的氣息,這過了河,他們怕是再難找到我們離開的方向了。”
華生點了頭,一手輕輕地拍著馬兒讓它趕緊過河,手裡還捏著韁繩讓另一匹馬兒跟上來。
還沒等華生拉著馬兒渡過河對岸,後方不遠處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華生只好揮動馬鞭,馬兒吃痛之下掠上河岸,往前奔去。
未等華生回過神來,岸邊草原上的一群野馬受驚之下發出一陣驚呼,發出一陣嘶吼撒開蹄子狂奔起來!
一陣夜風掠過華生的臉龐,身下的馬兒長嘶一聲,跟著這裡野馬一起狂奔起來,連著華生手裡牽著的馬兒也跟著狂奔起來。
小黑一愣,跟著嘎嘎地笑了起來:“這可是天意啊?還看什麼,跟著這些馬兒一起奔跑吧。”
華生點了點頭,嘿嘿地地笑了笑。
這裡的野馬沒有上千也有數百匹,而且都是沒有馴化過的野馬,哪裡是堅昆王庭大軍所能捕捉的。
便是大軍過了河,也只會認為他們驚了河邊的野馬,萬萬料不到放火的華生已經藏在這裡野馬群裡狂奔而去。
遠遠地,響起了一陣嗚嗚的號角聲,那是王庭大軍撤退的號角。
小黑忍不住歡叫道:“我們脫身後啦。”
草原上的野馬連狼群都不怕,這也是堅昆王庭的大軍撤退的原因,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兩個放火的傢伙,竟然敢利用野馬逃脫。
這是草原上的定律,他們卻沒想到這些狂奔中的野馬其實怕華生肩膀上的小黑。
因為它們從小黑的眼裡看到了死亡的火焰。
於是這些連野狼都不怕的野馬拼命加速,向著月亮落下的方向衝了過去!
馬背上的華生髮出一聲歡叫,這也是他入草原以來最激情煥發的一回。
於上千的野馬之中,撒開狂奔的馬群讓他有一種衝鋒陷地的感覺,如同來到南雲城前,跟著南疆大軍在萬千敵人萬面衝殺、斬敵!
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野馬們長嘶吼,在草原上縱情馳騁,遠遠地將堅昆王庭的大軍拋在了身後。
這種最原始的,充滿狂野力量的威馳,深深地震懾了華生的心神。
指著天邊的光亮,華生大聲說道:“風吹草低見牛羊,我們卻在追逐天邊的第一抹黎明。”
小黑緊緊地抓著他肩膀上的衣衫,發出聲聲歡呼,彷彿是在獎勵狂奔中的野馬們,你們才是草原上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