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珍城之北,大山之中,便是中域皇家學院。
一座經歷千年風雨,始終沒有名字,比五域皇城的歷史更悠久。
為皇城和五域諸地培養了無數名將賢臣,終於在皇主夏長風的努力下,正名為皇家學院,一座神秘且近乎神明的學院。
一座不論是五域的中的修行之士,還是文人名臣費盡千辛萬苦,一定要走進去的地方。
大山無名,陡然起於平原河流之間,直衝天際,幾近與西玄域的方寸山接壤。
學院有名,府視紅塵濁世,屹立於五域之中。
秋末殘陽光線之下,群山山腳下是一片面積極大,在青石板鋪就的學院廣場和無數幢石頭堆砌的宮殿,也有青青草地組成的緩坡。
緩坡的四周。青草如畫,其間隱現數條山間小道,小道栽著一排排的花樹,花樹的後邊是一散落在山間的一幢小木屋。
都是用山間的紅松打造而成,不規則地地修建在山坡間。
就在這人間仙境中的一幢小屋裡,上官無雙呆呆地望著窗外最後一季秋花。
看著草坡下方那片並不高大卻顯得莊嚴的學院建築,不禁有些出神沉默。
很長時間後,她回頭望著許靜雲極為喃喃地說道:“師傅,未來的幾年我們就要在這裡度過麼?”
許靜雲看著仰著小臉,鬱鬱不樂的小徒弟,有些莫名的失落。
微笑著說道:“徒兒,這裡的環境可比鳳凰山上好多了……你這入學的名額可是來之不易呀,這學院中的修練資源也不是我們宗門所能相比的。”
小姐姐沉默良久,半天后憋出一句話來,小聲嘀咕道:“可是,人家還是想去方寸山找李夜那小子嘛!”
許靜雲一楞,看著小且姐半晌說不出話了,過了許久,才幽幽吐出一句:“你可得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雖然在學院金丹弟子只要破丹化嬰就可畢業入世,但是如果你自己不想走,可以繼續留在學院裡修行。”
“直到你突破到為師這樣的境界,那時候你想走起留都由你,既可去皇城中選個女官入職,也可以留在學院做教員。”
“這是多少修行者盼都盼不來的事情,就連你父親,當年也不曾入過這皇家學院,否則他現在肯定能進入皇城中入職了。”
小姐姐撇了摘小嘴,沒有說話。
許靜雲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又嘆息了一聲,接著說道:“你看你的情況,估計再有一月最多二月,就能從破境到金丹五重。”
“這是一道重要的分水嶺,你要打起十二萬精神重視,這個檻如果沒過好,會影響到你以後破丹化嬰。”
“而為師感覺到最多二月,就要破境到分神二重,而我那師姐肯定這會已經破境到三重了,她那徒兒夏梧桐也不是省油的燈,我們師徒可不能落後她們太多,知道麼?”
小姐姐點點頭,心想就是這個道理。
只是心裡老是惦著方寸山上的李夜,心中難免鬱郁。
聽到師傅將二人的情況一分析,也知道這個冬天是哪裡都去不了,只能老老實實呆在學院中一邊學習,一邊修行破境了。
“也不知道李夜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但願莫先生能在般若寺中為他找到修行的法門,早早地將境界提升起來,這樣我以後跟他打架也不算是欺負他的。”
說到這裡,嘴角微微一翹,心得暗自得意。
心道自己經過這幾年的吃苦,早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屁孩,跟著放學回家的李夜,在將軍府大門前在雪地裡打架的那番光景了。
怎麼說自己也是金丹中期的高手,放在皇家學院也是不可多得的學員。
久坐窗邊的許靜雲站起來伸了一下腰肢。
望著一窗的秋色淡淡地說道:“那小子幾近如妖,不能按常人的思維去度量他。你可別大意,說不定再見面時,你已難望其項背了,我可不是嚇你的。”
“雖然李明珠那笨蛋女人拎不清,為了入自皇城而退了李夜那小子的婚,你沒聽你母親說話,李夜那小子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就連坐在他邊上的莫先生也是平靜如水,你認為這件事情正常嗎?如果換你是李夜,當時你會怎麼做?”
小姐姐一呆,想了想回道:“如果我是那小子,肯定會大罵李明珠一通,再怎麼也得要她賠償一些靈活石才行!”
說完這番話,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許靜雲看著她的模樣哈哈一笑,漫不經心地說道。
“可是據我所知,李夜那小子那天是出奇地安靜,當下就退還了當初李明珠拿給李夜她母親的那件訂親玉器,還微笑著將李明珠送出了紅袖酒樓。”
“玉兒妹妹知道這件事情嗎?”
怔了怔,小姐姐仰頭看著許靜雲,喃喃地問道:“她當初可是喜歡李夜那傢伙的很,每天都纏著我去找他玩......”
“事過境遷,誰知道呢?你以為天下的女子都如你這般痴情麼?”
許靜雲拍了拍小姐姐的肩膀,哎呀了一聲道:“這早上沒吃東西,果然不行,趕緊收拾一下出去吃東西,這皇家學院的食物,果然比鳳凰山上的精緻多了。”
小姐姐一呆,呆呆地看著許靜雲,想了想還是起身去換了件白色繡花的羅裙。
一邊整理著衣衫一邊埋怨道:“師傅你都是分神境的神人了,十天半月不進食都不會捱餓的,怎麼現在反倒惦記起學院中的飯食了?”
許靜雲一邊拉著她往外走,一邊嘮叨:“這個你就不懂了,俗話說得好,有吃有喝才是人間的煙火味。只要沒有破虛而去,那會離得了這人間的煙火?”
師徒兩人急匆匆地衝出木屋,往山下的飯堂奔去。
行走在山間小道,小姐姐突然問了一句:“那個師傅,是不是破虛飛昇後的修行都不用再吃東西了呀?”
許靜雲聽完一楞,差掉摔倒在路邊的花叢中。
待得回過神來,狠狠地瞪了小姐姐一眼,大聲吼道:“我哪知道,這得問我師傅去。”
小姐姐被她嚇得縮了一下頭,往後退了兩步,看著李靜雲轉過身子繼續往前走,才拍著胸口吐了一口氣。
呆了呆忍不住又回了句:“師傅,那個師祖不是已經飛昇了麼?”
她的意思是,您讓我去找誰打聽呀。
許靜雲一氣,不再理她,腳下的步子卻是更快了些。
......
距離小姐姐和許靜雲約有百來丈的道畔亭間,有一師一徒正在相對飲茶淺薄談,午時時分,秋陽正烈,也不知道她兩哪裡來的這般好興致。
那位師傅約摸三十來歲,容顏清美,身著素色道袍,有一股脫塵之意。
目落石桌上的紅泥火爐,繼而抬頭望向遠處山間小道上走來的兩人。
忽然開口說道:“玉兒……鳳凰山上的師徒兩人來了,據說她入學的名額也是梧桐公主指定的。”
坐在對面的女孩身穿一件學院標配的紫色羅裙,一頭青絲用一條白色的絲帶隨意地挽在腦後,顯然有幾分秀麗。
伸手拎給火爐上的茶壺往杯中注水,應道:“師傅……那好象是上官姐姐和她師傅。”
“許靜雲?”
“嗯,鳳凰山上的......”
“哦,好象是你唐師叔的師妹。”
“夏師姐的師傅?我怎麼一直沒有見過她?”
“她師徒兩人常年不在宗門中修行,你見不著也是正常。”
這師徒兩人正是東域府主的千金東方玉兒,跟她的師傅蘇清月。
青城宗門中分神七重的高手,五域中呼風喚雨的存在。
東方玉兒放下茶杯,正欲呼叫小姐姐入亭吃茶,不料蘇清月卻打斷了她。
淡淡地說了句:“聽說你兩當年可都是喜歡李夜那小子,還都與那小子有過婚約,如今你母親已經替你作主退了婚,要將你許配給皇城的二公子,你想想一會要如何面對你好姐妹,為師這事可幫不了你。”
東方玉兒一呆,剛剛抬起的小手僵在了半空中,嘴裡喃喃不知道說些什麼。
跟李夜一樣,從李夜自從天山那夜莫名其妙高燒大病一場後,他的腦海裡就再也記不起東方玉兒的模樣。
東方玉兒也鬼使神差,從那天起就再也想不起李夜的模樣,這既是命運的捉弄也是無可奈何之下的結果。
......
李靜雲饞著學院飯堂的食物,拉著小姐姐一路奔走,眼見就靠近了道畔的石亭,也遠遠看見了坐在亭中的蘇清月和東方玉兒。
李靜雲跟蘇清月平日裡很少往來,只是去青城中找唐秋雨時見過兩回。
反倒是東方玉兒當年在風雲城裡見的日子要多些,雖然事隔幾年,東方玉兒個頭雖然長高了些。
但是一張臉蛋卻沒怎麼改變,遠遠一見,便認了出來。
心裡咯噔一聲,心道壞了,怎麼遇上這師徒兩人。
當下扭頭著了一眼小姐姐道:“白天不能說人,夜裡不能說鬼,果然有道理。你當年在風雲城中的小姐妹就在前面的亭中,你想想要如何跟她說話。”
“可別撕破了臉,往後你兩都要在這學院中混廝,抬頭不見低頭還得見上幾回的。”
正在低頭走路的小姐姐聽師傅一說,猛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前方石亭中的師徒兩人,她不認識蘇清月,但是東方玉兒卻是忘記不了的。
按她的脾氣,張嘴就要臭罵一通的,只是聽了許靜雲的一番吩囑,暗自思量了一下,心道卻也是這個道理。
兩人同在一個學院,日後難免會有更多的交集,實在不好交惡,便忍住了心頭怒火,當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換了一幅平靜的面容,放慢了腳去,靜靜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