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跟你拼了!”赫連明月快要崩潰了,身為女皇,身為聖教教主,身為這一方世界的絕巔修士,卻被眼前的少年困住了。
這是她絕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李修元依舊沒有放開她的靈劍。
而是靜靜地說道:“這便是我的道理,也是這一方世界的規則之力,你想不想聽??”
從雲起寺山下壓抑住的情緒,這一瞬間爆裂開來,赫連明月再也無法控制。
她只想一劍將面前的少年斬頭,不管事後鎮上的公羊博會不會跟她拼命,這一刻,她只想要李修元去死。
“我不聽你去死吧!”
發出一聲怒吼,赫連明月乾脆連手中的靈劍也放棄了,再次變身,化作了上古神鳥,一隻燃燒中的鳳凰。
鳳凰于飛,憤怒之下一道神火往李修元迎面噴來!!
我手中的靈劍斬不死你,這一道神火噴出,也要將你瞬間焚去,少年灰飛煙滅之下,她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而當下的李修元並沒有一把能遮擋天地神火的芭蕉扇。
於是,收起手中竹劍,李修元嘴裡唸誦佛經,拈花之指中的那些線條,於剎那之間在他身前化作了一朵金色的蓮花。
蓮花次第綻放,每綻開一片花瓣,便將鳳凰噴來的神火吸走一點。
到最後,鳳凰噴出的神火漸漸消失,在李修元的面前,在一卷烙印在石壁上的佛經面前,凝聚出一朵巨大的,燃燒中的金色蓮花。
佛前有無數世界,每一朵綻放的蓮花裡映照出一方世界,每一方世界裡有一團神火在靜靜地燃燒.
就在鳳凰注視之下,這一朵燃燒的金色蓮花緩緩升起,越過這一片山林,往九天之上而去
已經吃過午飯,回到半山煮茶的公羊博,帶著花椒和小蝶兒兩人。
就在花椒生火煮之際,卻突然間驚叫了起來.
一朵燃燒中的金蓮自先生的掌中緩緩升起,一路往上,往山上的寺中飛去。
就是三人默默注視之中,燃燒中的金蓮飛入雲起寺,將三世諸佛面前的明燈點亮,燃燒中的神火化作點點星光,落入佛殿裡的油燈之中。
蓮花開啟,花瓣往紫竹林的菩薩飛去,往地藏佛堂飛去,往諸多羅漢的身前飛去.
一片花瓣落在客堂,落在無心面前的硯臺裡,於是,自他筆下有了一絲神韻,經卷上的佛經在閃閃發光。
半山的老人發出一聲讚歎,花椒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小蝶兒叫了一聲:“師弟,可以起床了。”
申時的秋光,從窗外灑落,把客棧照得明亮了一些。
而這個時候的雲青嬌已經趴在桌子上做起了夢,赫連若雪吃過午飯之後,熬不住之際,已經進屋睡覺去了。
禁軍們沒有收到女皇的命令,要麼在山下的大帳中,要麼在小鎮外的路邊軍營裡歇息。
有的在聊天,有的打起了小牌.
“你不過鳳凰三轉,不是我的對手,我何必騙你??”
哪怕眼前的鳳凰對噴出神火,欲要將他焚於這山林之中,李修元依然從容不迫,搖頭說道:“我連鳳凰之身都捨棄了。”
在李修元眼裡,便是當年自己鳳凰之體,也遠勝當下的赫連明月。
“啾”對於李修元的回應,神火被收的鳳凰發出一聲怒吼。
乾脆瞬間撲上來,欲要衝進他面前的世界,去撕碎他的這可惡的嘴。
化身鳳凰的赫連明月,力量何止大了一倍,不再是之前在雲起寺前的女皇陛下那樣矜持。
“你這又是何苦?”
李修元發出一聲輕嘆,手裡的拈花之手不變,右手卻在這一瞬間化掌往前拍出。
大喝一聲道:“禪定!”
這一道佛門手掌,李修元在時間的長河中沉浮了千百年之久,天地間什麼樣的妖獸他沒有遇到過?
便是當年忘川之下的神龍,也一樣被他一掌鎮壓。
就在鳳凰化為一團火焰,欲將這一方清淨界點燃之時,一道金光自李修元身前拍出。
“啾啊,我跟你沒完.”
沒等鳳凰挾著一身神火撲進自己的身前,李修元拍出的一掌便將鳳凰拍出飛上了半空。
就在鳳凰發狂地吼叫聲中,虛空之中突然有一些密麻麻的線條往她湧來,不一會便將她禁錮
不得已之下,只能往下跌落。
在一陣怒吼聲中,鳳凰再次變回了赫連明月的模樣。
“小賊,拿開你的妖法,否則我跟你同歸於盡。”
赫連明月掙扎一番,發現自己身上明明沒有任何繩索,可就是被無數的繩索縛住了一樣,讓她無法動彈。
李修元靜靜地看著她,搖搖頭:“這不是妖怪,這是天地間的規則之力,所以,你要不要聽??”
赫連明月搖搖頭:“你又不是天,我憑什麼聽你的?”
“可是我能聽懂他的意思。”
李修元說完指了指頭上的天空,靜靜地說道:“這個道理,我跟芙蓉鎮裡的老人公羊博說過,他的愛人葬在這裡。”
“我讓他慢慢將他心愛的女人從心裡抹去,好讓她能安心去面對下一世的輪迴,而不是記住這一世的愛人。”
嘆了一口氣,李修元的情緒有些低落:“此為去唸。”
赫連明月大怒,冷冷地呵斥道:“忘記過去便是背叛,要被天譴,他敢嗎?”
李修元搖搖頭,輕聲說道:“人間太大,地獄太小,裝不了這漫天的怨念凡人身死道消便要去忘川之上喝那一碗湯”
“除非你被對手斬得神魂俱滅.那一道湯我也會煮,你若想喝,我可以拼著被天道責罰,給你煮一碗嚐嚐.”
說到這裡,李修元乾脆收起了前面的世界,於“嗡!”一聲之下,連他身後的佛光也瞬間消失。
跌坐在石壁之下,李修元苦笑道:“相信我,我在那橋上站了不止百年,什麼樣的人間修士我沒見過?”
“我不信”
赫連明月發出一聲怒吼,欲要再底價掙脫身上的束縛,卻發現之前的那些繩索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於是電光石火之間,一手將跌坐地上如菩薩一樣的少年拉起來,往山林中飛掠而去。
一陣浮光掠影,山林中的古樹自李修元眼底閃過。
未幾,赫連明月帶著李修元已經站在一座低矮的墳塋之前,指著上面的一行字冷冷地說道。
“除非你把她喚來,或者告訴我她去了何處.否則我不會相信你的鬼話。”
李修元看著墓碑上的一行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前輩的愛人已乘黃鶴仙去,你又何必再去驚擾她的神魂?”
“我不管,除非你證明給我看,否則我跟你沒完。”
赫連明月說到這裡,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喝:“你想跟我講道理,就得按我的規矩,我給你二天時間,夠了吧?”
李修元聞言一呆,心道你倒是跟我槓上了啊?
想到這裡,頓時無力地跌坐在地,嘴裡喃喃自語道:“天地陰陽,生死一線,你以為我是神仙,想去就去?”
赫連明月嘴一撇:“我不管,你不知道不能跟女人講道理嗎?”
“你不講道理”
這回換成了李修元發出的憤怒的聲音,直到這時他才明白過來,便是眼前的女皇,聖教的教主,也只是一個女人。
當一個女人不講道理的時候,你就不能跟她講道理。
望著漸漸陰暗下來的天空,喃喃自語道:“我說陛下,難不成,你想在這一方山林過夜不成?”
“嗡”回答他的不是赫連明月的聲音,而是一縷金光,一道轟鳴之聲。
正如他自己所說,天地陰陽,生死一線。
一瞬間的李修元,坐地日行九萬里。
等他睜開眼,已經來到了忘川之上,一雙熟悉不過的眼睛出現在他的面前。
卻是正在橋上煮湯的孟婆只覺一陣清風拂過,等她轉過身來,卻看到一臉愁容的李修元。
驚得她大叫一聲:“這風打哪來,怎麼把弟弟刮來了忘川之上?”
只一瞬間,李修元臉上的愁容換成了歡喜,上前拉著孟婆的手笑道:“被一個不講道理的女人,逼著來見大姐。”
說完,兩人在木棚邊上坐下,李修元花了一會的工夫,將遇到的麻煩事跟孟婆說了一遍。
最後為難地說道:“她也不是什麼惡人,我總不能見一個殺一個,殺到最後把自己變成諸天世界中的魔王吧?”
孟婆聞言之下,禁不住嘆了一口氣。
幽幽地說道:“你在這橋上吹了將近兩百年的風雨,看過多少痴情之人,難不成還要在別人的故事裡,再難過一回?”
搖搖頭,李修元正色說道:“這一次不會,我只想知道了解那女子的去向.跟那女人了結因果,然後離開那一方世界.”
孟婆聞言之下,忍不住抱怨道:“這老天也是,不是說踏上天路嗎?怎麼將你踢去一方莫名其妙的世界,讓你去修心了。”
“我師父說,你心裡想的天路是什麼,就會面對什麼樣的天路,我還有兩個,不,三個徒弟跟我一起,不寂寞。”
孟婆起身,給他倒了一碗熱茶。
想了想回道:“如此也好,總比你當初在修羅戰場那種地方打打殺殺的好,小靈兒還在,你要不要喊她過來?”
聞言之下,李修元端著熱茶一晃,差一些潑出來打溼衣衫。
輕嘆一聲道:“先辦正事吧。”
孟婆嘻嘻一笑:“這事不歸我管,你得把那傢伙請上來,話說,你今天有酒嗎?”
李修元搖搖頭,喝了一口熱茶,掏出一截香點燃,放在桌邊。
隨後一嫋嫋的青煙升起,嘴裡呢喃道:“大哥若有得閒,請上來為小弟解憂如何?我真的遇到麻煩了。”
孟婆望著忘川霧氣茫茫的忘川河,凝聲說道:“我說,這可不關我的事啊。”
光影變幻,一股清風隨著這一道直通九幽的沉香,出現在忘川橋上。
光影定處,卻是一襲黑衫的秦廣王,臉上帶著一抹驚喜,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李修元搬了一張凳子放在桌前,取出一甕靈酒拍開,倒了三碗。
一揖倒地,跟秦廣王說道:“小弟遇到一個麻煩的女人,打又打不得,殺又不能殺,只好過來請大哥幫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