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兒醒來之後,雖然沒有給椒赫連若雪帶來什麼驚喜,卻打亂了兩人日常的修行。
因為師傅要小蝶兒看眾生,看自己,而眼下離秋收尚早,村民哪有空閒天天爬山,來寺裡見佛?
於是,她只好輪流拉著二女陪他去山下逛街,經常一逛就是大半天。
逛不動了,就坐在客棧裡叫上一壺春茶,二碟瓜子生,直到快要太陽下山,才從山下打包了飯菜回寺裡。
椒原以為先生只是想著小蝶兒這一覺沉睡太久,放任她去山下游玩,不料一連半月天天如此。
不由得心裡起了疑惑,終於找到李修元打聽原委。
李修元看著她苦笑道:「我讓她在寺裡看眾生,卻沒想到這是農忙時節,村民哪有空閒來寺裡見佛?」
「你跟小蝶兒不一樣,你想要破境,我卻怕她破境,你要修行,她要修心所以,你不要理會她。」
椒這才明白過來,又將先生的意思告訴了赫連若雪。
到後來,連兩女都懶得陪小蝶兒去逛街了,於是小蝶兒又盯上了老人。
請老人在不同的館子裡吃飯,一坐就是連吃兩頓,把老人侍候提都不知道山上還有一幫苦苦修行之人。
想了半晌才看著李修元問道:「這是為何,難道那鐵柱上還有別的法門不成?」
跟清風講了一些世間法與佛法,李修元便不再過問他對於感情的選擇,修行是自己的私事,他不會去管。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苦笑道:「這是二頭驢,我怎麼拉?一個心中有佛,要出家修行佛法大道;一個非君不嫁,寧願在這寺中過清苦的生活」
當著老人的面,看著小蝶兒問道:「你醒來的
李修元想想又多說了一句:「你們修行的法門我不懂,你若遇到困難可以請教公羊博前輩,他可以做你修道的師傅。」
秋風起,他在等,等著皇城的雨。
淡淡地笑道:「還行,你們兩個總算沒有讓我失望。」
即使是烏鴉和小蝶兒,以至於椒以後的人生,他這個做師傅的也不會去幹涉。
李修元沉吟了良久,才跟老人回道:「佛法四萬八千門,各法入各眼,只看路人緣。」
烏鴉懶得理她,閉著眼睛說了一句:「師傅,郡主來了這裡很久了,你不會讓她一直在這裡待下去吧?」
他也算是為赫連若雪的修行盡了一份力,接下來感情之事,就要交給她做姑姑的去分擔了。
「在福山刺了你一劍的那個惡女人,拜火教的聖女帶著兩個女人上山了。」烏鴉冷冷地說道。
「我師傅告誡我求人不如求己,要學會自己解決遇到的麻煩你和郡主都是大修士,擁有比山下村民更悠長的壽命.」
清風一愣,脫口說道:「前輩嫌郡主在這裡影響你修行了?如此,我明天便勸她搬去山下鎮裡的客棧。」
站在小蝶兒的肩頭,烏鴉望著長長的長道,驚叫道:「師姐,那惡女人來了!」
當日,他為了力求工整,在鐵柱上曾先刻下了縱橫交錯的線條,只是為了讓每一個佛經看上去都工整一些。
只是一場不期相遇的邂逅,他甚至沒有表示過任何愛慕之意,事情就演變成當下這樣的情形。
更不要說赫連若雪了,他決定將這個麻煩還給那個女人。
卻忘了一件事,當下他的一筆一畫卻有了一些規則之力。
思之再三,清風看著面前的菩薩正色說道:「清風要在以後的日子仔細想想,畢竟於佛法一道,我才剛剛開始修行。」
只有小蝶兒最開心,先生沒有怪她,她就很歡喜。
在他看來,或
許一行人離開東海,前往下一段天路,再細說,也不遲。
看著小蝶兒笑道:「小蝶兒,往後你就在山上陪我讀佛經吧。」
線條代表規則,如此說來兩人能在走出小路之後便破境渡劫,很可能那些線條,從自己的指間,從他的身體之中,飛進了兩人的體內。
老人雖然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卻也輕輕地點了點頭,打算過些日子再問李修元此事。
其實這一剎那間,卻是李修元的心裡掀起了驚天的巨浪,驚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烏鴉聞言一呆,扭頭看著李修元怔怔地說道:「我跟師姐一樣,那天陪清風去,我也只是看到一些線條。」
小蝶兒拉著李修元的衣袖小心問道:「師傅,小蝶兒和師弟是不是太笨了?」
原本那片山林並不是他一個人的機緣,而是三個人的。
過了許久,才怔怔說道:「她這一路跟我過來,我也沒辦法扔下她不管,除非她的家人來此,勸她回皇城。」
李修元點了點頭:「倒是郡主每天要去坐上一個時辰,清風坐得更久,差不多會坐上半天。」
這一回,卻是輪到老人迷惑了。
老人嘆了一口氣,眼見秋風將起,只怕她姑姑就快要來了。
這一日,清風在抄寫佛經,赫連若雪地涼亭悟劍,椒在煮茶.
公羊博跟李修元去菜地裡摘菜,烏鴉和小蝶兒剛剛吃過早飯,準備下山去買零食的時候。
甚至這些日子小蝶兒急得天天去鎮裡看眾生而這一剎那,讓他一顆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只不過,老人也知道小蝶兒沒辦法,只好隨著她的性子。
這事可是清風之前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一時間,只好怔怔地望著眼前的菩薩發起呆來。
小蝶兒笑了起來,拍了拍烏鴉的翅膀,從神龍塔出來雖然只是破了一境,可她卻不再怕執法長老那樣的修士了,更不要說是一個聖女。
老人才跟小蝶兒說道:「村民們心思大多淳樸,你只是看到世間眾人的一隅。」
李修元想了想回道:「這事交給我吧,我只是想跟你聊聊關於你以後,以及郡主以後的事情。」
老人笑道:「等到皇城的人來過,等著你師傅帶著你們去東海,你便能看到世間不同的眾人,不同的人心。」
李修元淡淡一笑:「我要不了多久就會離開這一方世界,這裡的一切就交給你跟山下的老人了。」
原本,他為了小蝶兒領悟天地之力,領悟法則之力不能化凡而操碎了心。
「倘若她一直放不下你,便是她的家人將她接回了皇城,她過不了幾個月依舊還會回來芙蓉鎮迴避解決不了問題。」
這一刻,李修元歡喜不已。
了半個時辰的光景,在菩薩的面前,李修元將無心當年的往事,將無心三次上山修行,三次下山還俗之事,一一說了出來。
連老人也看著小蝶兒和烏鴉一時怔怔無語,心道烏鴉笨我想得明白,可是你不行啊?
你可是斬了拜火教執法長老神魂的天之驕女啊?
看著老人一臉遺憾的模樣,李修元伸手摸著烏鴉的腦袋,心裡卻暗自歡喜。
李修元不懂女兒的心思,只好在一個下雨天,把清風喚來了地藏面前。
小蝶兒嘻嘻一笑,看著烏鴉笑道:「師弟你也不錯,可還是要繼續加油哦。」
聽了老人這番話,小蝶兒才收起心思,跟著老人乖乖回到山上,陪師傅唸經。
這回,輪到老人也皺起了眉頭。
於情之一事,當年的公羊博便是一個情痴,哪裡懂得去開導清風,要做一個怎
麼樣的出家僧人?
先生為他講了兩個結果不同的故事,前前後後,卻都離不開一個情字。
只要三人不與魔為伍,在他看來,便是椒明天喜歡上一個車伕,他也不會反對。
眼前的地藏自然不會回答他,可是清風卻在這一瞬間震驚不已。
規則之力,法則一事,眼下他還不想告訴兩個小傢伙。
小蝶兒以為師傅生氣了,當下嘻嘻一笑:「小蝶兒跟師弟一樣笨,我哪裡看得見什麼劍氣,我只是看到了一些線條而已。」
最後,看著他靜靜地說道:「世間安得雙金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清風,我不是佛也不是菩薩,不能替你解決所有的麻煩。」
過了一會,看著老人猶豫的眼神,李修元才解釋道:「小蝶兒在很多年前,就看見了一道火焰劍意,倒是我忘記了。」
烏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師姐偷懶了,這些日子她天天去鎮上玩,哪裡去涼亭裡待過?」
那些線條來自於那片山林中小徑兩旁的石壁,這還是老道士和地藏後來告訴他的事情。
直到夏日將要結束,山間吹來一縷秋風的時候。
清風想了想這事也不能怪在自己的頭上,畢竟他也沒招惹過赫連若雪。
李修元搖搖頭:「非也,她是郡主,不可能在此出家為尼,你在山間再修一座雲起庵吧?」
「好好想想,你要不要先入人間,去紅塵裡走上一回,再出世修行.不出家,一樣可以修佛法,做一生一世的道侶。」
那個在山林中,他曾為她讓道回頭的赫連明月。
看著眼前的菩薩,李修元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我做不了你的師傅,也無法為你解決眼前的麻煩,但這事不能總拖著。」
小蝶兒眉頭一皺,問道:「哪個惡女人?」
最後看著菩薩笑了笑:「菩薩你也見過我那弟弟,你能告訴我他現在去了何處?是不是已經見到了佛國的三藏?」
小蝶兒撓撓頭,問道:「那要怎麼辦?」
想了半晌,才看著李修元苦笑道:「這樣的事,老頭我從來沒遇到過。」
「清風看見的郡主看不見,同樣,小蝶兒和烏鴉看見的,卻是清風眼下還看不到的法門,他們各修各的,互不影響。」
倘若那些教徒禁軍不長眼睛,跟上回的土匪一樣,只怕又得像秋天的稻草一樣,倒在李修元的劍下。
老人似乎知道赫連明月要來,他倒是不怕這女人,只是盼著她少帶一些無辜的手下來這裡。
清風雙手合十,靜靜地回道:「清風謹記先生的教誨。」
清風笑道:「有前輩好做清風的師傅,甚好。」
就在清風目瞪口呆之中,李修元又將大唐無量的故事說了一遍。
直到小蝶兒收住了心,李修元才將她和烏鴉喚進了客堂。
石階上響起的腳步聲微不可聞,可小蝶兒依舊聽得非常仔細。
「既然如此,那就再打一架?」烏鴉搖搖頭,看了一下自己的羽毛,好像還不行。
小蝶兒點了點頭,捏著拳頭站在山門前,冷冷地說道:「先看看情況,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