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師父了塵的佛堂,發現師父早的面前放著兩杯清茶,正冒著淡淡的熱氣。
華生愣了一下,隨後跟師父見了禮:“師父得知弟子要來見您?”
佛堂裡了塵和尚看起來不到五十,跟華生一樣只是穿著一件粗布僧衣,清瘦的臉上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招呼華生坐下後說道:“你妹妹難得來一回,你為何不多陪陪她?”
華生想了想,將自己的心事說了出來:“師父以後不用再為弟子的身體發愁了,這些年讓師父費了太多的心血,弟子心裡十分難受。”
了塵和尚一驚,也不說話,伸手抓住他的小手靜靜地探尋起來。
片刻之後,才看著華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面露驚色地問道:“這是何時的事情?你才多久不見為師,這重傷之下如何破境?”
華生想了想回道:“弟子昨夜夢裡得菩薩傳法,醒來後便開始修行,再後來發現丹田竟然一日之間修復了許多……”
對於自己的前世今世,華生在現在也沒有搞明白,自然不敢將所有的情況一一告訴師父。
就算他說出來,只怕師父也不敢相信。
了塵和尚聞言一驚,脫口問道:“你修了何種佛法,有這麼神奇?竟然一日之間連破三境!”
“弟子修行了佛門的無相法身,師父也可修行,待弟子回去將功法抄錄下來。”
華生想了想,本是佛門心法,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前世,於佛門終是一件善事。
說完,將無相法身修行的法門跟師父詳細地說了一遍。
最後認真地說道:“弟子看來這其中的靈藥應該難不倒師父,最重要怕是那還魂草,或者一顆分神境的獸魂了。”
了塵和尚聞言之下讚歎不已,看著華生問道:“這些法門,你都記住了嗎?”
華生咧嘴嘿嘿一笑:“沒事,都烙印在弟子的腦海裡了,回頭我便抄錄一份給師父試試。”
了塵和尚嘆了一口氣,悠悠說道:“師父老了,怕是無法修行這樣法門啊?”
華生搖搖頭,認真地回道:“這只是佛門肉身之法,以師父的修為,當花不了十年便能修行圓滿。”
“師父若是怕找不到那還魂草和獸魂,這事交給弟子,待弟子突破到金丹之境,便去行走江湖,為師父尋找靈藥。”
於華生看來,他早晚要行走江湖去尋找爹孃。
為自己、為師父尋找靈藥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只不過重修一回,根本就難不倒他。
看著身邊跟自己穿著一樣粗布衣衫的華生,了塵和尚笑道:“這些年你跟師父在寺裡苦修,有沒有怨言?”
華生一聽雙手合手,輕聲說道:“弟子幸得師父照拂才能聚氣成功,跟師父比起來,這些苦又算得了什麼?”
了塵和尚揮揮手,笑道:“悟道無定時,想不到為師沒有教你的本事,你卻在夢裡得到了,善哉。”
華生低頭想了想,回道:“弟子的緣份便是師父的緣份。”
乾爹將佛門心法傳給了自己,自己今日再傳給佛門,想想不經意間,這佛門的心法竟然隨著自己輪了一個輪迴。
當日來自佛門,今日再回佛門。
心裡思量之下,也是滿心歡喜,不由得微笑了起來。
於是看著了塵和尚說道:“師父,我妹妹說弟子在書院尚有一個指腹為婚的女子,秋天來到的時候可能會來寺中……她們最終要去崑崙探險……”
花了一會功夫,華生將妹妹跟自己說的那番話跟師父講述了一遍。
然後靜靜地說道:“弟子修的是佛門肉身之法,需要一個地方磨鍊自己的肉身之力。”
了塵和尚一愣,看著他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所以,你要跟著妹妹和書院的未婚妻一起去崑崙?”
華生搖搖頭,靜靜地回道:“師父說笑了,弟子身上不過銅錢十文,靈草都沒有一枝,如何配得上書院的天驕之女?”
“至於前往崑崙修行一事,那也不是弟子要去的地方,有妹妹去就行了。”
在華生心裡,他壓根就沒有想過離開雲起,要去尋找爹孃也至少得到金丹中期修為以後,否則,出門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了塵和尚不再跟他糾結,伸手往兩人的杯中添上清茶。
靜靜地說道:“你在寺裡呆了這些年,雖然沒有上殿做早課,想必佛經你也讀過不少吧?”
華生沒想到師父將自己的話題一下子轉到了佛經上面,不得不老實回道:“弟子往年無法修行,閒時都在讀經。”
“讀懂了麼?”了塵繼續問道。
“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華生想了想,當年乾爹也沒讓自己去讀佛經啊。
還好之前讀了不少,想想其中的道理,果然有許多的地方想不明白。
了塵和尚笑了笑,靜靜地回道:“你不曾出家,為師也沒有教你佛門心法,你是不是覺得委屈?”
華生捧著手裡的茶水,搖搖搖頭道:“不會!於對昨日的弟子,但凡能活著,便是奇蹟、”
了塵和尚聞言輕嘆,靜靜地說道:“譬如昨天種種死,又見今日種種生,善哉。”
“佛經裡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難不成說的就是弟子眼下的情況?”
想著桌上的那捲佛經,華生終是忍不住看著老和尚嚷嚷了起來。
看不起眼下的我,那便退婚吧,正好我也不想平添一個包袱出來。
了塵聞言微笑拈花,看著佛臺上的菩薩說:“世人皆說佛法慈悲,可是他們心中又何時慈悲過,你只要記住兩個字便好。”
“那兩個字?”華生一聽,忍不住緊張地問道。
了塵將目光從佛臺收回,看著他笑道:“隨緣。”
……
師徒兩人一直聊到申時將盡,華生將要起身離開的時候突然問道:“師父現在看弟子是何境界?”
了塵和尚皺了一下眉頭,回道:“什麼意思……哦,為師忘記了……你現在看起來便是剛剛聚氣的模樣。”
華生這才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喃喃自語道:“原來我妹妹是看了弟子這副模樣才生氣,如此也好。”
“想想也好,畢竟你修改的佛門心法,跟旁人無關。”
了塵和尚看著他笑道:“只是這樣一來,怕你那未婚妻來到這裡,怕是真的要退你這門難得的親事了,你不怕麼?”
華生搖搖頭,靜靜地說道:“弟子自然怕啊,可是想想跟那天在山崖之上相比,弟子更怕死啊!”
了塵和尚一聽樂了,輕輕地拍了拍桌子:“有一個地方適合你去修煉佛門的肉身力量,你敢不敢去?”
華生一聽連忙問道:“很遠嗎?”
了塵淡淡地笑道:“一點也不遠,只是看你膽子夠不夠大了。”
華生拍了拍胸口:“只要不離開寺裡,弟子就勉強去試試,實在不行再另想辦法。”
了塵揮揮手道:“你且回去,好好休息,明日過來為師帶你去挑選一把稱手的兵器。”
華生聞言雙手合十道:“還請師父為弟子保密。”
了塵輕嘆了聲,從身後的書架上取了一卷空白的經卷遞給華生:“有空的時候,就把那修行的法門抄錄下來。”
華生聞言嘻嘻一笑:“師父慈悲。”
說完也不等了塵回話,轉身退出佛堂,往後山的小院而去。
天黑了,估計妹妹在等著自己回去吃飯了。
……
回到小院,發現妹妹竟然真的收拾了一間屋子住了下來,而且正搭了一個凳子準備摘院子裡的青梨。
華生一見不得不喊道:“今天不成,還得再等上幾天。”
正準備伸手摘梨的華玉回頭看著走進來的華生:“為什麼?這不都熟透了嗎?我都聞到香氣了。”
華生搖搖頭:“不信你就摘一個試試,別說我沒告訴你。”
想著當年師父帶著自己摘梨的情形,華生禁不住搖搖頭,往廚房裡走去。
雖然平日裡都在寺裡的齋堂吃,但是煮飯炒菜這些事卻沒少做,齋堂裡但凡人手不夠的時候,便會喊華生去幫忙。
時間一長,華生也能炒幾道拿手的素菜了。
還沒等他在廚房裡生起火不,院子裡便傳來了妹妹的抱怨聲:“這是什麼梨啊,聞著香,吃起來卻是澀澀的。”
聞言一笑,華生心道這虧我已經吃過一回,沒想到妹妹竟然不肯相信非要再撞一非南牆才甘心。
生火、淘米、煮飯,這對於華生來說算不上什麼。
他心裡想的是師父剛剛說的那些話,來到雲起寺這麼多年,山上山下不知轉了多少遍,從來沒聽說過能修煉肉身之力的地方。
更不要說,明天師父還要帶著他去挑選一把武器。
什麼武器,想都不用想,自然是長劍了,只要是鐵劍就行。
或許,等到秋天到來的時候,自己便能順利突破到築基之境。
爹孃一直為自己的身體擔心,倘若早知有今日,又何必遠行天涯海角,為自己尋找靈藥?
正思量著,華玉走了進來,看著蹲在灶前的華生問道:“你跟了塵師傅說得怎麼樣,要不要我帶你下山買幾套像樣的衣服?”
在華玉看來,不管哥哥最後能不能跟納蘭秋雪走到一起,至少在秋天到來的時候,不能讓她看到哥哥眼前這副模樣。
作為鳳凰山的天之嬌女,她可丟不起這個人。
華生搖搖頭,抬起頭來認真地說道:“不用了,我師父穿的僧衣跟我一樣……再說,我可能從明天,或者後天開始,就要跟師傅去山中修行了。”
“修行?你一個凡人修什麼修?”
華玉一聽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她認為有必要讓哥哥認清眼前事實了,一個剛剛聚氣的人,怎麼能跟書院的天之驕女相比?
大家都不在同一條起跑線上,怎麼比?
華生看著妹妹激動的樣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妹妹也知道我身無分文,你若要在這裡住上一些日子,就請去山下買些生活用品。”
“還有,我跟師父去修行也是認真的,我修行的是佛門的心法,自然不能跟鳳凰山,或者書院的天驕相比。”
連師父這樣出世的高僧,平日也只是身著一件跟自己一樣地麻布粗衣,華生心道難道自己穿上絲綢的長衫就成了鳳凰不成?
華玉看著哥哥認真的模樣,忍不住說道:“不行,明天我要去拜訪了塵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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