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生是李修元的寶貝,納蘭雨自然不敢讓他在草原上出現意外。
老和尚想了想,看著納蘭雨說道:“華生這會正在辦一件你們想都不敢想的大事,對此我也很期待。”
納蘭雨嚇了一跳,握緊了手裡的茶杯,緊張地問道:“跟南疆戰場有關係嗎?”
老和尚淡淡地笑了起來:“你應該問,跟整個五域有沒有關係,南疆戰場太小了。”
坐在一旁的楊開義忍不住插嘴問道:“大師,南海大軍估計何時來犯?”
老和尚微微一笑,指著納蘭雨說:“這個得問大將軍了,一幫從來沒有騎過馬的將士,需要多久才能熟練地駕馭馬兒?”
納蘭雨想了想,看著兩人靜靜地回道:“再快,也得花上一個月的時間,否則他們沒辦法利用草原的戰馬。”
“那麼算下來,他們最快也要仲夏時節,來攻打三鎮了。”
老和尚想到轉眼要跟耶律明珠分開,不由得替自己的寶貝徒兒耽心。
跟兩人微笑著說:“南疆戰場就交給歐陽東籬跟兩位了,那些孩子們還望兩位照看好了,莫不讓他們胡來。”
大戰一開,便不再是一人一騎所能解決的事情,這也是老和尚不願在此見證一樣。
無論是耶律明珠還是華生,亦或是即將到來的幾個小傢伙,在老和尚看來都只是歷練一番而已。
最後打贏這場大戰,還得靠眼前的兩人指揮皇朝大軍,以絕對的優勢,或者憑藉南雲城這座巨大的法陣拒敵於荒原之上。
要麼速戰速決,要麼打一場持久戰。
想到這裡,老尚忍不住問道:“倘若要打一場持久戰,南雲城有足夠的糧草嗎?”
楊開義一聽笑了,指著客堂外的天空說:“當年國師便帶著大軍在城外開了數千畝的良田,我們早在開春就播種了。”
納蘭雨點了點頭,認真說道:“便是跟他們打上幾年,無論是武器和糧草都沒有問題。”
老和尚嘆了一口氣:“你們要的計謀天山上那傢伙已經給了你們,還有一件秘密武器等著歐陽東籬來……”
還沒等老和尚說完,客堂外響起了耶律明珠的喊叫聲:“師傅快出來,草原天空上怎麼會有金光?”
老和尚一愣,隨即站起身來往客堂外走去。
耶律明珠不待老和尚走出客堂又叫起來:“天啦,那道金光往南雲城的方向飛來了!”
走出客堂的老和尚望著天空中的異象雙手合十,讚歎道:“這可真是一件值得讚歎的大事啊!”
……
許說陰山之下的山洞裡面,華生於生死之在一念之間。
就在華生退到離萬蛇所在的鐘乳石不到五十丈之處時,蛇群之中那雙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死死地掃向後退中的華生。
就像是看穿了華生貼在臉上的隱身符,下一秒就要將他吞噬一樣。
這裡是我的地盤,你怎麼敢來送死?
只是一眼,華生便感受到從腳底有一種冰冷的氣息湧出,並且以奇快的速度蔓延,很快將要他淹沒。
或許,當這道冰冷的氣息將自己完全籠罩之時,就會像神廟裡的老人一樣,將徹底佔據自己的身體。
華生嚇得大吼一聲道:“師叔你再不醒來,我就都在死在這裡了!”
說完,拼著最後的意識,將握在手裡的降魔劍收了起來,一張鐵弓握在手中,三枝符箭出現在了手裡。
當下的華生甚至不敢去看那雙恐怖的眼睛,大喊一聲道:“我跟你拼了!”
因為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失去了知覺,無法再邁開一步。
這個感覺比萬蛇纏上自己更為可怕,這是妥妥地跟那老人一樣,要想佔據自己的身體啊!
小黑還在沉睡,生死之間無人可以來救命!
嚇得魂飛魄散的華生再也顧不得跟蛇群拉開距離,拼了身體所有的力量……
此時那道詭異的冰冷氣息已經蔓延到了他的胸口,只差一絲,便要奪取他的意思、他的身體。
“嗡!”
華生憤怒地大吼一聲,在失去意識之外,鬆開了手裡的弓弦。
就在三枝符箭離開鐵弓蛟龍筋所制的弓弦之間,那道冰冷氣息已經徹底佔據了華生的身體。
一道陰寒至極的氣息撲面而來,將持弓而立的華生瞬間變成了一個冰人。
只是,此時的華生手裡依舊緊緊地握著空空的鐵弓,如果上古洪荒時代逐日拉弓的神魔一般!
我的符箭已經射出,箭出,便要屠龍!
這是李修元以凡人之力打造的符箭,箭出,自然要屠龍!
就在華生失失去知覺之前,眼中看到的一道耀眼的火焰轟的一聲騰起!
他感覺到自己的腳下旋轉了起來,眼中突然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震動,一道耀眼的光芒瞬間將他淹沒!
……
於是,正在草原上放牧的牧民們看到令他們終生難忘的一幕,一道金光自陰山升,緩緩衝向天際。
這一道金光緩緩升起的同時,卻如一顆劃過天際的流星,自南往東而去。
於是,站在南雲城頭的耶律明珠和蘭飛燕,看到了她們有生以來最神奇的一幕……
一道金光自她們的草原天空緩緩升起,眼看就要飛到南雲城的天空之上了。
老和尚看著天空中的金光,跟聞聲走出來的納蘭雨和楊開義笑道:“來來來,看看五域天空的神蹟!這可是千萬年難得一見啊!”
納蘭雨望著天空中如流星一樣的金光,不……此時已經不能用流星來形容了!
此刻的流星已經化為一道連線天地的金光,於瞬間從眾人的頭上掠過,往東方的天空飛去。
“這……這不是國師當年在天山上引動的那一道神光嗎?”
便是楊開義也想起了記憶中的某個冬夜,那一道連線天地的神光,讓五域無數的修士一夜之間聞道破境。
想到這裡,楊開義看著老和尚問道:“大師,這道神蹟會不會讓五域的修士們一日之間破境?”
老和尚搖搖頭,扭著望向東方的天空,靜靜地說道:“或許,這比讓無數修士破境更有意義呢?!”
此刻的老和尚心裡比耶律明珠當年星光入體還要激動。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這般激動過了,這才是以凡人之身,引動天地間的神蹟啊!
而這個引動天地神蹟的人,竟然是天山上隱居那傢伙教出來的寶貝徒兒。
相隔數十年,兩人先後引動五域兩場神蹟,不同的是,當年的李修元是澤被眾生。
而華生今日從某種程度上已經超越了當年的國師大人。
納蘭雨一聽激動地問道:“要不要讓大家靜坐感悟這難得的天地神蹟?會不會再讓我們破境?”
老和尚搖搖頭,靜靜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好好看看吧,如果我沒猜錯,這道金光要往天山而去了!”
站在老和尚身邊的耶律明珠聞言不禁驚叫了起來:“那豈不是往我師父那裡去了?天啦,原來華生哥哥要去看師父啊!”
捂著嘴巴的蘭飛燕也禁不住驚叫了起來:“明珠妹妹,天山在哪裡?你還有一個師父在哪裡?”
耶律明珠手指東方,靜靜地說道:“東玄域風雲城外五十里,一路往上便上天山,我師父眼下正在那裡。”
……
天山之上,杏花谷中。
送走了漫天紛飛的杏花,正坐在屋簷底下,捧著《道理經》的李修元,眼睛怔怔地看著眼前之人。
自己來到五域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本以為師父早已經將他忘記了。
卻不料一陣風過,面前靜坐著一副久遊他鄉燕歸來的老道士,而且還在輕輕地敲著桌子喊道:“發什麼呆,煮茶了。”
回到神來的李修元一愣,隨便靜靜笑了起來:“靈茶喝完了,只有天山上的春茶,師父喝不喝?”
前些年,李修元讓胡歌帶著華生,把先生種在天山上的茶樹挖來了幾棵,種在屋外屋後。
沒想到幾年過去,茶樹卻越漸長大,香氣也不輸於他在玄武大陸竹峰上喝過的靈茶。
對於李修元來說,這算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老道士聞言怔了怔,看著他問道:“你有這天山上種茶了?不錯,開了靈田,也有菜園,你把這天山當成人間了。”
李修元一邊燒水,一邊清理桌上的茶壺,想了想問道:“師父所為何事,這些年都沒見你影子……今日有事找弟子?”
老道士搖搖頭,取出一個青花布包放在桌上。
淡淡地說道:“有些小事跟你交代……這包裡的糕點是你母親跟師孃做的,嚐嚐吧。”
望著夏日的天山,卻沒有一絲的暑氣,連老道士也忍不住讚道:“天山杏花谷,可真是一處修行的好地方啊。”
李修元卻聞言怔住了,呆呆地看著桌上的布包,伸手顫抖的手輕輕開啟。
嗅著淡淡的杏花香味,兩行淚水打溼了胸口的衣襟。
伸手撿起一塊杏花糕,喃喃自語道:“少小離家老大回,無奈雙親已經離去……師父,弟子是不是太無情了?”
老道士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你不是無情,是太多情了……看看你這五域亂七八糟的緣分,你能帶著他們修行一生一世嗎?”
一塊杏花糕在嘴裡慢慢地化開,李修元的味覺中全都是母親的眼淚。
嘆了再嘆,忍不住輕聲回道:“人算不如天算,好的壞的,都是弟子從前的因果,因果不空,弟子如何化凡?”
在李修元的心裡,無論是已經化凡的無心和恢復記憶的茉莉,還是在南疆的耶律明珠,和華生,都是他揮不去的因果。
如果不去將這些因果一一安住,怕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
就那他在皇城金殿上對九天之上說的那句話:“你若不讓我順了這口氣,我就一劍開天,斬了這方天地。”
倘若他能做到絕情絕義,也不用回到這方世界來完成化凡之道的修行。
老道士雖然嘴上在埋怨他,心裡卻是滿滿的歡喜,只是不想在言語上去給李修元太多的讚美。
“想不到,你自己還在苦海中掙扎,卻已經在未來的世界,渡化了一個準聖人,為師真心為你感到自豪啊!”
無心一事,老道士並沒有為李修元提供任何幫助,便是身入九幽去找秦王,也是李修元自己的機緣。
李修元聞方苦笑道:“無心是我的師侄,是我讓他下山還俗的,他的因果我必須承擔。”
老道士哈哈一笑,指著天空中那道自南方飛來的金光笑了起來。
“看看,另一個因果又來找你了!”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