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疆的草原到天山,李修元如同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等他伴隨一陣清風回到天山杏花谷的石坪之上,才發現之前跟師傅歐陽東籬搭建的木屋,都已經變成了如天山神廟一樣。
觸手之下,是冰冷的墨玉,便是過去千萬年,也不會倒塌在風雪之中。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心裡卻想著當年偶遇的天山之巔。
神廟或許還在那神秘的雪峰之上,只是當年的人兒早已物是人非。
李修元明白這是老和尚的手筆,問世間也只有自己的師父老道士,跟眼前這個教了耶律明珠星辰之力的老和尚,才有這樣的能力。
知道李修元喜歡躺在屋簷底下曬星光,老和尚將石坪上的屋簷延展得比平常的寬了一些。
這樣一來,便是颳風下雨,李修元坐在屋簷底下煮茶。
南疆一趟回來的時機正好,眼看樹上的春杏就要熟了。
為此李修元又往山澗下老猿後人的山洞走了一趟,告訴這一幫開了智的猿猴們放心去摘這將要成熟的杏兒。
留下來的猿猴們曾先後三回聽過李修元唸經,甚至已經有傢伙突破到了渡劫之境,能口吐人言了。
眼看當年的小先生又回到了天山,不僅繼續給他們讀佛經,還種了滿山的杏樹,實在讓他們感到歡喜。
歡喜之餘的李修元卻開始了自己的修行。
神龍弓還給了歐陽東籬,他要再鑄造一把趁手的弓箭。
修羅劍也要重新鑄造成跟無心一樣的凡劍,不,應該說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凡劍!
他還要打造一個劍匣,用來放修羅劍和鐵弓。
還好,龍清風給他的神龍筋還在,用來做成弓弦,再是再合適不過的物品。
南疆將起的大戰他已經告訴他耶律楚材,讓他對南海飛仙島委以虛蛇,不用跟他們再起衝突。
這是五域皇朝跟南海的恩怨,是耶律明珠跟端木若蘭的恩怨,是他李修元的因果。
只不過,他將自己的因果交給了華生和胡歌,以及小黑和唐胖子等人。
他已經在南雲城牆上佈下瞭如長城一樣的法陣,就等著端木若蘭帶著南海大軍來征戰了。
老和尚帶著耶律楚材去了五域皇城,讓老人看看自己的孫子,看看他未來的接班人。
放下了天、放下了地的李修元,要在天山上花上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時間打造出一把只屬於自己的凡劍。
用這方世界的天地靈氣來溫養這把將要陪著他征戰星辰大海的凡劍。
老道士曾說過,他只有踏入化凡之境,才是修行的開始。
為此,他非常期待。
……
花了半個夏天的工夫,李修元用神礦和神鐵鑄造了一把鐵弓,雖然還沒有成形,卻已經有了一絲威壓在其中。
修羅劍在摻入了刀剪之最尋常之物後,他又摻了一小塊神鐵。
劍匣還沒有動手,他打算等到冬天下雪的時候再說。
眼下的他,每天要花上兩個時辰去給靈田裡的靈米除草澆水。
再回天山的他,把自己活成了跟小蓮父母一樣的農民,一樣的春種只為了秋收,過起了自給自足的日子。
石坪下胡歌帶著幾個孩子開出來的菜地,他只種了兩塊。
他打算等到秋天再種些蘿蔔,等到冬季的時候也不會缺少青菜。
歐陽東籬上山的時候帶了些小雞,現在已經變成了野雞一樣,除了生蛋的時候回到窩裡,其他的時間都在外面瘋跑。
眼下的李修元,已經不需要再去天山上殺生,去熏製肉乾。
除了月圓之夜給天山的眾生念上幾卷經書之外,其他的時候,不是呆在靈田,就是呆在菜地。
劍胚和鐵弓都已鑄好,他在等到冬天下雪的時候再繼續鍛造,用天山的冰雪來淬火。
時間一天天過去,秋天收了靈米,放了一把火把田裡的稻稈燒成了灰燼,只待來年再作肥料。
雪花紛紛的時候,他開始了凡劍的鑄造。
於是山澗下的猿猴,山坡上的狼群,發現當年的小先生已經變成了跟他們先祖一樣的老先生。
老先生在這裡建了一座神廟,還在廟裡叮叮噹噹敲打起來。
也不知道是鑄劍還是鑄造那耕種靈田需要的鋤頭。
這個時候的李修元已經將歐陽東籬等人扔在了腦後,在他看來,一行人不管有沒有找到天山之巔的神廟都無所謂。
因為他們在列夕小鎮已經看見了跟老道士一樣的傳奇人物。
那個走入凡間的老和尚,便是他們在五域能遇到的最好的緣份。
自己的徒兒耶律明珠尤為特殊,竟然可以做老和尚唯一的寶貝徒兒……
於是,關於耶律明珠有沒有星光入體,何時才能打通星辰之脈,已經不再是李修元關心的事情。
他的一身修為被老道士禁錮得七七八八,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天山上,做一個合格的老農民。
春去春又來,天山上的杏花谷中,歲月彷彿停止了流逝。
……
時間是一把刀,五域的天道將當下的李修元斬落成老人,卻穿越在天山上的少男、少女催成盛開的花兒。
沒有人知道歐陽東籬一行有沒有在天山之巔找到那間神廟。
華生十九歲這年,在天山劍宗學了兩年劍法的他,率先下了天山。
由北而南,一路踏山劈水,回到了列夕小鎮。
他這一回比當年李修元離家的時間還要久,整整十年沒有見到自己的親人。
而這個時候的王如意和貴生,以及二狗等人依舊在天山劍宗修行。
有了李修元和歐陽東籬給他們打造的靈劍,又經過天山穿越之旅,讓他們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一如耶律齊當年告訴耶律明珠一樣,要成為天下最有名的劍客。
唐胖子甚至開玩笑說,除了意生跟納蘭大將軍使刀之外,李修元為七個孩子量身打造的七把靈劍,本身便是傳奇。
有朝一日七劍下天山,定會讓五域風雲再起,不輸國師當年征戰北海的氣勢。
這一年的耶律明珠已經十四歲了,由於她不僅是李修元的弟子,同時還是老和尚的徒弟,誰也看不清她的修為。
就像胡歌從來不願意去使用她的去唸劍一樣,七十七斤,便是鐵匠胡歌也嫌重了一些。
跟華生這個獨行客不同,耶律明珠下天山的是跟著回鄉省親的納蘭雨,花天下夫婦兩人。
跟其他哥哥姐姐不同,她要跟納蘭雨一起回皇城看望大娘月氏,還有自己的親弟弟耶律濟民。
而這一年的耶律濟民也已經是十歲的少年修士了。
這個沒有見過父親的孩子,因為在月氏的肚子裡得到了乾爹的靈藥,讓他只是小小的年紀,便已經是金丹中期的修士。
一切,看似風平浪靜,卻是暗流湧動。
皇朝大軍在北海訓練了數年之後,大部分都分批分次駐紮到了南玄域的天風、南雲兩座城池。
耶律明珠在跟大娘和弟弟生活了半年之後,也悄悄地離開在皇城,除子納蘭雨,沒人知道她去了何處。
因為老和尚的原因,便是身為大將軍的納蘭雨,也看不清耶律明珠的修為了。
而這個時候的明惠和尚,依舊在小鎮後山的寺廟裡看他的眾生。
……
南疆過去是南海,南海之上有仙島,據說島上有神仙。
飛仙島上有一仙山幾座,最有名的當數飛來峰。
據說飛仙島取名飛仙也是因為這座飛來峰,峰頂修有寺院,跟五域大地一樣,飛仙鳥上也會禮佛,修有寺院。
這幾年島主雲天南一心禮佛,重修飛雲寺中諸佛的金身,將飛來峰下的諸寺,變成了南海佛教最大的聖地。
這一年是五域雲歷二十五年。
時值春和景明,有不少的善男信女從南海諸島而來,只是為了得見飛雲寺中重修過後諸佛的金身。
諸佛重修金身,寺院要舉行盛大的開光儀式。
還未到辰時,飛來峰上下便是信眾不絕,大家為了這一天,已經等了太多的日子。
合在人群中的有一個青衫老人,在老人身邊的卻是一身青衫的耶律明珠。
老人自然是在小鎮上的老和尚,耶律明珠的師傅。
耶律明珠要來飛仙島找親生母親,找雲中塵報殺父之仇。
老和尚自然放心不下,於是才有了師徒兩人喬裝打扮,於春日時分來到了飛仙島。
因為南疆大戰將起,兩人此行也算是冒了極大的風險,若不是害怕耶律明珠身陷飛仙島,老和尚也不會陪著她一起過來了。
一路抬階而上,師徒兩人倒也是遇到不少有意思的怪人,莫說耶律明珠,便是老和尚也沒想到五域還有一處妙境。
若不是大戰將起,他倒是想帶著耶律明珠在此修行幾年。
耶律明珠看著前面的兩人嚇了一跳,原來前面的兩人,一個身高六尺還在高上寸許,其身瘦弱,臉色慘白嚇人。
另一人卻是肥頭大耳,倒有幾分像是佛堂裡的羅漢。
本來心裡有些鬱鬱不樂,想著母親是什麼模樣的耶律明珠,再到前面的這一瘦一胖的兩人。
一時間忍不住拉著老和尚的手問道:“師傅,那胖子也是佛門之人麼?”
老和尚搖搖頭,輕聲吩咐道:“記住你來此的目的,莫要招惹是非,這兩人一看便是江湖人士,跟佛門無關。”
師徒兩人繼續前行,一邊欣賞這海島的風光。
不久就到了山頂寺前,抬頭望去,只見寺外站了很多黑衣護衛,又像是飛仙島的軍士。
將飛雲寺前五丈空地圍了起來,不讓眾人靠近,或許是等著島主前來。
耶律明珠正覺得驚異,只聽身後一個老者說:“看來恩啊島不會親來了,便是安排的護衛也才幾十人。”
另一個好像商人的男子輕聲說道:“這事我知道,估計鳥主這裡日子正準備大事,像今日這樣的事情,怕是讓少島主出面了。”
更有一個修士打扮一樣的中年男子說道:“你們可不要胡亂議論,若是我猜得不錯,怕是要不了多久,飛仙島就要對南疆用兵了。”
“瘋了?南海諸島要去攻打五域皇朝?我可記得當年北海的神龍島也是舉兵北上,最後二十萬大軍盡數被滅!”
這是另一個人的聲音,從聲音中甚至可以聽到一絲顫抖,彷彿他親身經歷過北海大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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