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國師府中，花天下已經離去，花廳裡只有管家守著一盞孤燈，在等著國師大人夜歸。
李修元打發走了管家，獨自一人煮了一壺清茶。
想不到令狐匡竟然用自己的生命，逼著自己放令狐世家一條生路，一時間生出許多感慨。
想了想，因為令狐匡玉的死，自己走得匆匆，其實應該去看看蘇清月的。
不知道她在得知令狐匡玉不惜一死的消失之後，會不會精神崩潰？
對於蘇清月，李修元並不會因為她的女人而心生憐憫，因為她才是整個謀反整件的主謀。
夏雲瀾等人也是因她而死，所以，李修元決定要讓她看到皇城這些權貴是如何倒下，青城和鳳凰山是如何被自己消滅。
他可以一劍斬去麗妃，卻要留下蘇清月一條性命，就是要讓她看到當初選擇她的人，最後都是什麼下場。
這便是他對蘇清月的報復！
只在乎恩怨情仇，跟男人女人無關！
喝了半杯熱茶，感受著窗外的絲絲寒風，一顆心卻回到了離開佛都的那天。
無憂和小花如他想象中的那般，連著南宮飛燕的修為也停了下來。
倒不是南宮世家沒有靈藥，而是因為整個家族的雜事太多，根本不能安下心來修行，就像當年的南宮軒轅一樣。
雖然失去了哥哥，南宮無燕卻沒有失去理智，依舊按照李修元的要求，打消了去皇城找蘇清月麻煩的舉動。
“無心的事有我，用不著你們出手。”
李修元看著無憂和南宮飛燕靜靜地說道：“你們四人好生歇息二天，便去般若寺找明惠師兄吧，在山上調整好心情，再破境。”
四人破境需要的靈藥、切酒李修元給了南宮小花，他卻沒有工夫等著眼前幾個傢伙破境渡劫。
因為皇城還有人在等著自己，他還要趕路。
小花拉著他有手，不放心地問道：“國師大人，我家小姐呢？你有沒有見到她？”
李修元一愣，看著她笑道：“那傢伙，現在比從前更厲害了，她現在去的地方我暫時還去不了，她爺爺和奶奶跟她在一起呢。”
南宮飛燕一聽，不可思議地問道：“怎麼可能，玉兒去的地方竟然連國師也去不了？”
李修元看著她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她又找一個個師傅，去了另外一個更高的地方。”
想著自己的母親和妹妹，李修元繼續說道：“那也是我以後要去的地方。”
小花小思簡單，沒有想那麼多，無憂卻看著李修元問道：“有多高，我們以後能去麼？無心師兄呢？”
李修元更沒想到無憂會突然說起無心，想了想只好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把他忘了，他已經把你忘記了，你們都應該有美好的未來？”
無憂一愣，拉著李修元的手問道：“小師叔，師兄怎麼可以把我們都忘了？他還有玉兒，還有飛燕家主呢？”
“他喝了孟婆煮的忘魂湯，過了奈何橋，你想讓他怎麼樣？”
李修元看著面前的三人，靜靜地說道：“無心已經入了輪迴，你們對他來說已是前世的記憶，如此，你們以後也不要再心心念念，抱著不放了。”
南宮飛燕一聽，忍不住問道：“納蘭茉莉呢？國師是不是也知道她的去處？”
“她啊？”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拿出一枚空間戒塞到無憂的手裡，靜靜地說道：“她跟無心在一起，這下，你們滿意了吧？”
對這種生生世世的愛情，便是李修元也無語。
若不是無心喝下自己親手煮的湯，倘若某天想起曾經的往事，對他對茉莉都是一種煎熬。
“這裡有幾枚靈劍，算不是特別好，但是對於這方世界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武器了。”
李修元並不計劃給無憂打造一把靈劍，他只希望這傢伙能安安靜靜地生活，跟小花過最簡單、最平凡的日子。
把日子過成一杯水，不要再像無心那樣轟轟烈烈。
南宮無燕一聽，終是輕輕地鬆了一口氣，看著李修元問道：“國師給我納蘭師兄，也準備了禮物麼？”
李修元搖搖頭，靜靜地說道：“我把他給忘了，他是大將軍，也不差一把寶刀。”
在他看來，大不了以後自己重鑄修羅劍的時候，給納蘭雨打造一把刀。
五域，更不需要什麼神仙利器。
南宮飛燕沒料到李修元竟然這麼回答她，想著當年在天山劍宗的一幕，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幽幽地嘆道：“想當年穿越天山的時候，我家玉兒，皇朝的公主都跟著國師身後，現如今你也成了孤家寡人。”
李修元淡淡一笑，說道：“那不正好？一個人的修行更簡單。”
在他看來，打從南宮如玉跟著宋天玉離開之後，自己的生活確實簡單了許多，至少沒有人成天跟著自己要這要那了。
南宮飛燕卻不知道他的心思，以為李修元在傷春悲秋。
當下忍不住問道：“要不，國師大人辦完皇城的事，去一趟天山劍宗？”
李修元搖搖頭，看著她回道：“你們還是想想如何去山上破境吧，畢竟只有自己的修為高了，才不會被別人欺負。”
說完又拉著小花的手說道：“就讓玉兒從你的生活裡消失吧，眼下無憂才是你要關心的人，好好修行，保護好自己。”
完了看著無憂說道：“明惠師兄會安排好你們破境渡劫的事情，不要耽心山下的事情，好好在山上待幾天。”
無憂對般若寺的感情很深，自然不會拒絕李修元的安排。
想了想問道：“小師叔辦完皇城的事，還會再回來麼？”
“不知道，我還有自己的事要辦……”
按李修元的意思，若沒有意外，往後怕是再難回到般若寺了，畢竟這裡跟風雲城相隔萬里。
只有那三月杏花的天山腳下，才是他夢裡想要回去的地方。
望著堂前的一盞孤燈，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想著這會的無心，應該帶著小花和南宮飛燕一起，坐在般若寺的蓮池之前。
那裡也曾是當年無心發呆的地方，不知道破境後的幾個傢伙，心裡會想些什麼？
窗外星光幽幽，照耀著滿園的雪花，靜靜地反射進花廳之中，有一道微涼的寒氣，向李修元侵襲而來。
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嗎？
望著空蕩蕩的國師府，眼裡分明是還未長大的李小雪，拉著哥哥陪她去花園裡練劍。
今夕何夕，今夕何夕。
一揮手，來了桌上的孤燈，將自己籠罩進無邊的黑暗之中。
……
皇城中的風雪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滿天的大雪將濃濃的血腥之氣悄悄掩飾起來。
在皇城開始清算的第四天，皇城開啟了東西兩座城門。
盤查依舊非常嚴格，凡是修士皆不能進出，除了商販和尋常的百姓可以進出。
貼在城門上的告示，讓路過的行人終於知道這些日子皇城發生了驚天的大事。
女皇因為謀反，被國師大人斬於金殿之上，令狐家族參與謀反的修士皆被禁軍斬首。
更可怕的是，皇城中的禁軍北營因為也參與了謀反之罪，其中十有其六、七被鐵血清算。
皇城自此以後，再無北營的存在。
被清算的還是皇城的各大世家、一幫大臣家中不安分的修士。
凡參與了謀反之人，幾乎無人能逃過禁軍的鐵血清洗。
就像當年夏皇跟李修元說的那樣，皇城就是一座大陣，只要陣眼在手，他便於永珍皇城無敵。
便偶爾有衝撞城門，欲要離開的修士，也被城門上的大陣無情地廝殺！
這一年的冬天，永珍皇城比往年冷了許多！
不知道死了多少大臣和修士，連令狐家族都被連根拔起，據說開春之後，整個令狐家族都將被髮配到南疆的三鎮去生活。
而這，已經算是當今皇上格開開恩了。
若按謀反之罪，便是滅族也不為過。
畢竟這可是數十年來，第二次謀反了，便是普通的百姓也感到不可思議，這皇上做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間被人推倒了呢？
南城門處，城樓之上，一盆炭火正旺。
衛青玉看著面前的王天化，一張臉卻愁得說不出話來。
忙碌了這些天，納蘭雨眼見剩下的事情不多，便讓王天化帶著白玉城的將軍守好四座城門，接下來的收尾交給皇城的禁軍了。
王天化看著衛青玉的模樣，搖搖頭苦笑道：“你這知道這事莫說我，便是納蘭將軍都不敢跟國師說。”
衛青玉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那也不能連累上姍姍吧，她現在也是你的夫人。”
王天化一愣，隨即拍著胸口說道：“我拼著不要這回的功勞，也會保她無事。”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衛青玉拉著他的手說道：“還好姍姍當年逃來了白玉城，若是還在令狐世家，怕是要被髮配到南疆三鎮了。”
王天化抬頭望著樓外的飛雪，皺著眉頭回道：“我就不明白了，就他當年犯的那些事，可以夠殺十回了，若不是右相出面保下。”
“誰知道呢？或許蘇清月和麗妃看著國師不在，皇上好欺負吧？”
衛青玉嘆了一口氣，苦笑道：“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這戲正在興頭上，國師突然就回到了皇城……”
邊衛青玉也想不到，當年那個於萬軍之前，斬北海十萬大軍的國師，那個於刀山之上斬落北海長老的青年。
那個於萬人眼前引來天劫，白日飛昇的五域傳奇，竟然不聲不響地又回來了。
而且時間正好合著皇朝內亂的當下，這簡直就是神一樣的操作。
在她看來無論是左右相，還是自己有父親，怕都是有罪無功，還好自己夫妻兩人收到國師的傳信，帶著大軍前來勤王。
否則，連她和王天化都不知道如何面對再次時來的傳奇少年。
想想那日，那麼多的修士只是眨眼之前便死在她的眼前。
想都不用想，那肯定是國師射出的絕殺一箭。
想到這裡，衛青玉忍不住拉著王天化的手說：“夫君，國師這次回來，好像比從前更厲害了，那一刀，差一些就斬在我的頭上，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修行到她這樣的境界，任誰不想好好地活著？
若不是國師射出的神來一箭，她是真的無力抵抗一個比她高出幾個境界的修士。
王天化一聽忍不住搖了搖頭，因為當年在南疆戰場，他便見識過國師的神來一箭了。
況且這都過去了多少年？
想了想，望著眼前熊熊燃燒的炭火，輕聲說道：“這幾兩天，我帶你去見國師，說說姍姍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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