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無花公子的眼裡,那消失的少年不過是築基境的少年,在他眼裡連螻蟻都算不上。
便是夏梧桐心有不甘,也只是隱忍於心,並沒有在他的面前流露出來。
回到城主府文劍一去找無花談事,夏梧桐獨自一人呆坐在城主府幽深的花園涼亭之中。
手裡握著那把潔白的龍牙短劍,心緒卻還未回過神來。
這是當年李紅袖從天香城回來給她的短劍,為此她還跟先生走了一趟天香城和天玉城,甚至找到了李修元在天玉城的師傅。
本以為自己會等著這傢伙自修羅天域回來,沒想到只是幾年過去,便物是人非。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任她算來算去,也算不到那傢伙竟然又回到了少年的時光,這讓她情何堪?
自己苦守十數年,眼見已經是當年李紅袖遇嫁未嫁的年紀,而那傢伙倒是一轉身又回到了青春年少的時光。
連當年天山上的那個小姑娘,也在完成鳳凰涅槃之後回到了少女的時光。
細細算來,自己跟將軍府的上官無雙真是不值得。
好好的,少年還是少年的模樣,自己兩人卻已經是青春不再,錯付了許多時光。
雖然眼下的她已是煉虛境的修士,再加上無花公子給了她須彌山上的神藥,讓她得以駐顏有術,卻終不如沐沐那般自然。
而據先生當日為她解說,那傢伙恢復記憶之後,首先將要去的便是自己曾經生活過的五域。
不知道留在那裡的哥哥和耶律嫂子,以及納那雨見到返老還童的國師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雖然出嫁之前的她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說不悔,可真的到了這一刻當下,卻依舊止不住淚如雨下。
當年的他,來到天香城後託人送了她龍牙短劍。
今日的她,在金光寺中當面罵他是沒教養的鄉巴佬。
命運真是何其諷刺!
當日她說出的每一句,現在回想都像是一把鋼刀,一刀刀插在她的心上。
別了,我的愛人!
別了,那些永遠也回不去的時光。
收起龍牙抬頭望去,天邊夕陽如血,一如當日少年胸口的那一抹鮮紅的血漬。
......
打狗鎮中,龍門客棧。
老道士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面前坐著生火燒水煮茶的李修元。
看著火勢漸旺,李修元抬起頭來問道:“師父你不教我修行的法門嗎?還是說你帶著去看看母親就離開這裡?”
“眼下的你急個屁,先跟在為師身邊。”老道士看著他笑道:“我們一邊趕路,為師一邊跟你講故事......”
老道士心道你這境界跟豬一樣的可憐,竟然還要我親自來教你。
還是多吃幾年飯吧。
這還不夠,他明白眼前的少年只是來這個世界看看而已,便是修行再多的技能於眼下的他也沒什麼用處。
誰叫你是來自未來啊?
若不是遇上自己,恐怕早就給包子鋪外的黑衣人一劍砍了腦袋,那日的時光可是老道士揮手間替他遮擋了一絲天機。
將包子鋪外的牆角變成了燈下黑,讓人幫黑衣人誰也看不到狗蛋的存在。
這才有了後來狗蛋去撿地上的肉包子。
在天意即我為我意的老道士面前,一切都只是揮手間的小事,否則,須彌山上的那位大人也不會一再失算了。
就算李修元得到了玉碟,最終還是逃不出黑衣老人的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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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元默默望著火爐上嗚嗚直叫的水壺,苦著臉說:“師父,弟子身上什麼都沒有,如何煮茶給你喝?”
老道士取了一盒靈茶放在桌上,看著他淡淡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是個窮鬼,還好為師這裡備著呢......”
李修元取出靈茶放在壺裡,一邊煮茶一邊嘆道:“若按師父說弟子來自未來,那麼身體裡的這蓮子又是怎麼回事?”
想著踏進金光寺扣自己身體的變化,李修元忍不住喃喃問道。
“你笨啊?你之前不是學了十幾年的佛法麼?什麼叫過去心、現在心和未來心?你師父我本事大,讓眼下的你三心聚為一身,行不行?!”
老道士嫌棄地看著他,自己拎起壺來往杯裡注入熱茶,淡淡地說道。
李修元當下愣住了,細細思考一番,愈覺察得老道士了不起。
呼風喚雨的本事,自己好象還沒學會,也沒見天玉城的師傅使過。
然而眼前的老人卻可讓他踩在風兒上飛行,這實在是在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至於佛門的三心不可得,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眼下的自己既是過去、也是現在、還有一絲未來的意思......
思來想去,只好收住了心神。
只不過吃苦折磨我的筋骨皮肉嘛,我天生命苦,不怕。
對他來說,最苦最危險的那些種種往事都熬過去了,幾次三番差一些死去的他,哪會在意眼前這些困難?
修心還是煉心,那就試試嘛。
“師傅,你老人家跟神仙一樣,而弟子卻差勁得很,這樣你會不會很沒面子啊。”
李修元想了想,師父肯定有仙丹之類的東西,只是不願意給自己吃上一粒。
老道士哪會猜不到李修元此時的心理活動?望著桌上的火爐悠悠地說道:“你是不是想著為師要不要給你一粒仙丹,讓你一日入神?”
李修元捧著手裡的靈茶喝了一口,喃喃地說道:“弟子只是想想,師父可別生氣......話說這靈茶真心不錯。”
老道士怔了怔,覺得眼前這少傢伙竟然一副不把自己當師傅的態度實在可惡。
只是在天羅城裡進了一趟金光寺,又在煙雨湖畔想起了一睦往事,眼下的一舉一動,便完全沒了打狗鎮那小乞兒狗蛋的影子......
於是惡狠狠說道:“要不要我給你多吃幾粒,乾脆把煉虛境也一併破了?”
這個時候李修元只想著喝完三道茶就去躺平,笑著回道:“那樣啊......那你可真是我的好師父,我回家得跟母親說說才行。”
老道士有一種衝動,想把他一腳踢到包子鋪外的牆角處去。
想到這裡,招手說道:“便是你的先生也不敢這樣跟我說話,我看你是忘記尊師重道,為師得教你如何做好弟子的本份。”
沒想到李修元卻把話題扯到了一邊去了:“師父,你既然說弟子用不著修煉,那麼明天就買一輛馬車吧,最多到了家我讓妹妹給你靈石。”
“怎麼?你怕吃苦了?這才走多遠的路,就想著要偷懶了?”
老道士端著杯子喝了一口茶,看著他笑了起來。
李修元搖搖頭,看著他靜靜地說道:“那倒不是,弟子只是想著如此一邊趕路一邊修行,哪有功夫聽師父你講故事?”
老道士沒想到李修元會在這裡堵著自己,想想也是,若是抓住這傢伙一路修行,只怕是沒有多少功夫跟他提前灌輸一些大道的真理。
“真沒起到,你竟然是一個喜歡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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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傢伙,早知道就不收你做徒兒了!”
老道士看著他哈哈大道了起來:“就如你的意,看在你吃了這麼多年的苦,就讓你好好享受這一路的旅程。”
李修元一怔,看著他嘿嘿的笑道:“師父說的是修羅戰場上的弟子,還是打狗鎮上的狗蛋?”
老道士氣笑道:“自然是......好小子,居然算計為師,看我明日不好好收拾你一頓!”
......
夜宿龍門客棧的李修元,已經完全沒有狗蛋的模樣。
無論是客棧裡的夥計還是掌櫃,都把他跟老道士看成了遠來的客人。
雖然大家都感到奇怪,為何包子鋪的老頭橫死街頭,連平日裡喜歡蹲在他店外的小乞兒狗蛋也沒有蹤影。
一大早,還沒吃早飯,老道士便跟客棧的掌櫃買了一輛二匹角馬拉著的馬車,師徒兩人一路要聊一些隱秘的話題,自然也不用再請車伕了。
有靈石好辦事,辰時剛過,師徒兩人吃完早飯走出客棧,馬車便已經準備停當,連馬兒路上吃的草料,掌櫃也讓夥計多備了一些。
看著眼前的馬車,李修元一愣,怔怔地看著老道士說道:“師父,我沒學過趕車啊?你會不會?”
老道士也是呆了一下,看著他不可思議地問道:“你連馬車都不會趕?你在修羅天域是如何活下來的?”
李修元搖搖頭,輕聲說道:“弟子有錢,可以請人啊。”
“好吧,我算是服了你!”老道士搖搖頭說道:“一會在路上跟著為師,先學會趕馬車,我只給你二天的功夫。”
“嘿嘿!”李修元爬上馬車,看著他笑道:“若是學不會呢?”
“那你就下去跟著馬車跑!”老道士一氣之下,脫口說道。
“師父你這是要虐待弟子啊!”李修元笑著回道:“師父你終於從夢裡走了出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能否告訴弟子?”
說到這裡,李修元才發現這個出現在自己夢裡的師父,還沒告訴自己他的名字。
老道士望著天邊那一朵悠悠飄過的雲彩,若有所思地說道:“為師姓洪,以後有人問你的師傅是誰,告訴他為師便是那道人。”
“那道人?這是什麼意思,是師傅的法號嗎?”
李修元搖搖頭,他決不相信師傅的說法,這分明是在敷衍自己。
“什麼跟什麼,我是你的師父,你只要記住為師姓洪就行了......至於你以後遇到打不過的神仙......便是報出為師的名號也沒用。”
“我跟你說啊,真著這天色尚好,將你的心境給我打磨好,等你以後遇到過不去的坎時,才會想起今天跟為師的一番修行......”
老道士想著李修元身體裡的種種秘密,不由得苦笑起來。
“因為你太弱,若是給人知道你是我的徒兒,他們說不得會綁了你來找我,跟我提出一些奇怪的要求,你師父那到時只怕被被人煩死......”
李修元一聽,怔怔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連師父的名號都不能提,你是誰?
鬼才信你是那道人。
想了想,李修元繼續說道:“師父我去過忘川之上的黃泉村,那白裙女子說我在修羅戰場上肉身破境飛昇之下,便被踢出了三界之外。”
“如此說來,以後的弟子會不會變成一個三界不容的妖怪?還是說弟子得到的機緣為三界裡的某些大人物所不容?”
想起修羅戰場上發生的事情,李修元憂心忡忡地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