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月黑風高之夜,白雪漫天。
清風鎮外羅氏山莊,有一道似人非人,相狼非狼的吼聲在天地間發出淒厲嘯叫!跟寒風的飄落的雪花糾纏在一起,久久不曾散開。
僅有不到二千人的清風鎮,人人自危,無人敢走出門外一探詳情。
只有主宰這個世界的神,冷冷地注視著如人間地獄的羅氏山莊。
只見從大門處開始,厚厚的雪地上躺著兩個無頭的黑衣護衛。
再往裡走,長長的斜坡一路都是失去了頭顱的黑衣護衛,加上門口兩個,共有二十七人,從傷口看去,全都是一刀致命。
羅家的花廳之中,倒在地上的有侍女七人,管家一人,還有兩人上平日裡帶少爺小姐們玩耍的婆子,一共十人。
全都是一刀致命。
轉過花廳進到羅氏山莊的閣樓之中,有家主羅英,主母柳氏,夫妻倆人也倒在血泊之中。不同的是,柳氏一張絕美的面容尚在,只是胸口有一個大洞,顯然是心已經讓人掏走。
家主羅英跟下人一樣,人頭不知去了何方,一手抓向身後的寶劍,一手死死地拉著柳氏的左臂。
顯然是夫妻情深,同赴黃泉。
閣樓之後的院牆上,趴著一個無頭的少年,想必是欲要翻牆而去的羅家公子,被人一刀斬去了頭顱。
在院牆下面有一張凳子一個倒在雪地裡的少女。
少女不到十五,跟柳氏一樣有著一張絕美的面容,胸口插著一枝黑色的鐵箭。
原來是羅家大公子的妹妹,想幫助哥哥逃走,奈何殺手太強悍。
再轉過院牆,來到馬棚的邊上,只見數十匹俊馬盡皆倒在地上,馬棚邊上倒著一男一女。男的失去了頭顱,是一個不到三十的中年男人。
女子同樣生了一張絕美的面容,胸口中箭而死亡。
分散在莊園四處的還有老人、婦人、兒童、牛羊......
羅氏山莊一百零八人無一倖免,不是斷頭,就是胸口被黑色的鐵箭射穿......
這裡是清風鎮的羅氏山莊,一個與人為善的家族,一夜之間被外來的殺手滅門。
除了一個站在馬棚外的少年,一個渾身上下染血的少年,一個面容被毀了三分之一半的少年,一個被父母藏在馬兒的肚皮之下僥倖逃過一死的少年。
其實,應該說此少年非彼少年。
因為少年的胸口同樣插著一枝黑箭,一枝奪命黑箭。
只不過,讓人感到奇怪的是,少年的胸口沒有鮮血流下,而是在少年揮手拔掉黑箭之後,有淡淡的青煙瀰漫。
渾不似這方天地之人。
少年是養馬伕婦的獨子,父親羅雲,母親葉芸兒。
年方九歲的羅修,一個在莊主羅英的關愛之下,剛剛跨入煉氣之境的少年。
羅氏山莊三英。
一個是羅英的長子羅無敵,一個是羅英的愛女羅小曼,一個是馬伕的兒子羅修。
三人情同手足,在柳氏的羅英的心裡,早就將自己的愛女許給了羅修,希望他有一天成為自己的女婿。
然而,天道無情。
便是如此相敬相愛的一家人,在冬至之夜,被一群無名殺手滅門。
無論是羅家的地窖還是莊主的臥室,甚至羅家的客堂也被人挖地三尺,只是為了尋找某樣寶物。
奪寶殺人,這種千年不變,萬年不改的故事,再一次在清風鎮上演。
此時的少年羅修,手裡握著一把似劍非劍的鐵劍,這是馬伕從羅家地窖裡找到的廢鐵,用來給兒子當成劍來練的鐵條。
此時的少年望天狂嘯,指天怒罵,怨天道不公。
然而九天之上的至高神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既降下劫雷懲罰,也不降下一道神光修復他臉上的傷痕。
天地不仁,為萬物不芻狗,何況一個小小的少年。
少年罵累了,又將母親葉芸兒胸口的鐵箭拔掉,用了清水將她傷口清洗乾淨,進屋找了一件乾淨的衣服替她換上。
“娘喜歡乾淨!”少年喃喃地說道。
不知道找了多久,又將老爹羅雲掉在馬棚裡的人頭找回來,清洗乾淨之後,仔細地縫在他的脖子上。
“爹也喜歡乾淨!”少年的眼淚不爭氣地往下直流。
哭幹了眼淚的少年,用手裡的鐵條,在山莊的花園裡開始挖坑。
無論是莊主和夫人,還是自己的父母,還是哥哥羅無敵和妹妹羅小曼,以及山莊所有的親人,少年都要將他們掩埋進來。
“不能讓山裡的狼拖走了!”少年一邊挖,一邊恨恨地說道。
從亥時一刻,到丑時,大坑終於挖好。
少年從山莊裡拖來僅有的三口木棺,這是羅英為山莊的老人準備的,沒想到這派上了用場。
自己的爹孃合葬一口木棺,莊主和夫人合葬一口木棺。
最後,流乾了眼淚的少年羅修,流下血淚,將自己最好的兄弟羅無敵和妹妹羅小曼輕輕地放在了一口木棺。
“爺爺奶奶、叔叔嬸嬸,哥哥姐姐妹妹委屈你們合葬在一起了!”
少年將一百零八具屍體搬進了大坑之上,已經累得癱倒在地。
就著冰冷的雪水喝了幾口,少年開始掩埋。
為了怕野狼來挖掘親人的屍體,少年這個大坑挖得很深、很深!
從丑時一直到寅時三刻,他才將大坑填平......這個時候風雪更猛,不到片刻的功夫,花園已經被漫天的風雪掩蓋!
再也看不出來這裡剛剛掩埋了少年一百零八個親人。
少年不敢立上牌位,只為死去的人不再受到外人的打擾。
因為他知道,那些沒有找到寶貝的殺手還會再來!
收拾了家中的物品,又將家主羅英的留下的積蓄統統收了起來。因為少年胸口的狼牙,就是一件空間器,能容納很多的物品。
這還是爹孃在他七歲生日那年給他的禮物,這是羅修的寶貝。
辦完這一切已近卯時,少年來到山莊的大門外,他要儘快離開這裡,不能讓人知道他還活著的訊息。
少年抬頭,望著陰霾的天空,那漫天風雪的深處,狠狠地咒詛道:“你不會做天別做天啊?我羅修發誓就算輪迴六道,也將殺盡仇人!”
“轟隆隆!”雷聲響起!
不等少年再罵,一道驚雷劈在外的面前,將偌大的羅氏山莊大門劈成了廢墟!
“有種你劈了我啊!”少年再罵!
“轟隆隆!”雷聲再響,隆下十方劫雷,如春天的夜雨,劈在整個羅氏山莊之上。
只是瞬間,一處世外桃源成了廢墟!
然後少年卻不理會,而是走到變成廢墟的門前,在一塊石壁上面用力刻下:“進入者死!入餓鬼道!”
在他刻完最後一個字,轉身離開的那一剎,天空再降一道劫雷,彷彿是某人應承了少年的詛咒!
天,就要亮了。
是日,魔羅國,天水郡,清風鎮。
在鎮民心中善良的羅氏一族,一夜之間成了無人敢進的廢墟。
正如少年所咒,但凡擅入之人,沒有一人能活著出來,邊野狗都不行。
這是少年羅修的詛咒,也是九天之上某人對少年的承諾。
當次日的午時,風雪漸停的時候,少年羅修已經離開了清風鎮百里之外。
......
眼下的他只有一個信念,那便是活著、修煉,報仇!
頂風冒雪的少年,來到了百里之外的富文鎮,頭頂斗笠,身披蓑衣的少年在鎮上找了一家南天客棧,開了一間房,要了五斤牛肉,二大桶熱水。
驚嚇之下的他,又痛失了親人,現在只想要將身上的血腥味洗去,好好地睡一覺。
睡夠了,再想著修行和報仇的事情。
而牛肉,是恢復體力的最好食物。
富文鎮裡有一條小河黃穿而過。
小河來自群山大川最後經過小鎮去往更遠的地方。只不過眼前這條唯一繞過客棧的小河因為天寒地凍河面已經聽不見不流的聲音。
倒是有貪吃的小孩砸破冰面取了魚餌在冰面上試圖釣起河水裡狡猾的魚兒。
四周客棧四周長滿綠竹,不過在風雪的打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吱聲,一陣風過有積雪伴著竹葉摔落在地上,發出難聽的聲音。
冬陽裡難得出現一線陽光,透過重重的竹竹影積雪照射進客棧視窗,為冷清和客棧帶來了些許的生氣。
吱呀一聲,緊閉了兩天的房門開啟,頭頂竹笠的羅修走了出來,他去先去小鎮上置辦一些行頭。
跟客棧的夥計打呼一番,修羅在街上轉悠了半晌,終於在一個小巷的盡頭找到了小鎮唯一的鐵匠鋪。
推門而去,只見一陣熱浪撲面而來。
中年鐵匠抬頭看了一眼走進來的少年,淡淡地問道:“要買刀還是劍?有錢嗎?”
李修元一怔,拱手回回道:“不買刀也不還劍,我要定做面具。”
中年鐵匠聞言一怔,看著他問道:“面具?是你自己做還是替別人做?分材料不同定價,最便宜的一枚銀幣,最貴的十枚金幣。”
少年想了想,看著他認真地回道:“我只想要一個貼身的,黑色的,非常牢固的面具,多少錢?”
中年鐵匠一聽,脫口回道:“萬年寒鐵摻上辰砂,做出來輕巧而又堅不可摧,只是價錢要貴得多,五十枚金幣,你付得起麼?”
少年一聽,搖搖頭道:“五十可以,再給我這鐵條開鋒一下。”
說完,將背後用黑布包裹著的黑色鐵條遞過來,這是父親的東西,他要留著用來報仇!
中午鐵匠一聽,順手接過少年少裡的鐵條,只聽“咣鐺!”一聲,鐵條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什麼鬼東西,這麼重?”鐵匠重將鐵條撿了起來,捏在手裡左看右看。
直到過了半晌,才抬起頭來看著搖搖頭道:“你便是給我一百金幣,我也接不了這活,這材料邊玄鐵都不是,我這裡最多也只能融煉萬年的寒鐵和玄鐵。
少年一聽,不由得目瞪口呆,想了想只好將鐵條重要包起來。然後回道:“少一些,四十金幣。”
鐵匠一聽心想這下雪天閒著也是閒著,便點頭回道:“成交。先給十枚,二天後取貨時再補齊......那個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一聽,輕輕地將頭上的竹笠取下,露出一張蒼白而又醜陋的小臉。
“我叫修羅!”少年如是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