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元看著她笑道:“可惜我不是那些客人啊。”話雖如此,還是起身來到了琴臺之前。
不知道是觸動了哪根神經,心神沉思之下,竟然從空間戒裡翻出一截沉香燃上,然後隨手擱在琴臺邊上。
一時間如詩和如畫只覺一道淡淡的,若的若無的香氣撲鼻面來,超越了人間皆香氣,便似李修元的燒酒一樣,不似人間所有。
輕嘆了一口氣,李修元雙手撫琴,指尖輕輕地撥動琴絃,音符如跳動的精靈,合著眼前的小橋流水,輕輕地往花園四周散去。,
剛開始的時候尤如山間溪水遇到了阻礙,時而叮咚,時而如遇巨石相阻,發出陣陣的低咽之聲。。
漸漸地泉水衝破巨石的阻擋,越過重重的障礙,不再有嗚咽之聲,而是換成了歡快的叮咚之聲。
琴聲中透著一種淡然,一種蕭索,更有一靜謐。
彷彿這琴聲從遙遠的地方而來,穿過無盡的時空,來到花園裡眾女的面前,恍若春風,浸入了眾女的心房。
天空的一輪冬陽透過花園的樹林照射下來,少年英俊的面孔是那樣的安靜祥和,雙手像是有著魔力般,指尖隨著音符一起跳動。
“真是不可思議!這是哪來的少年?”
四季樓的某間房內,正捧著一杯茗茶的樓主紅姨聽首李修元的琴聲讚歎了一句。
如詩如畫雙及坐在花園亭子裡的眾女陷入琴音其中不可拔,像是入了魔一般,聽著這若隱若現的琴曲,眾女只覺心境無比的清澈。
此時的李修元也陷入了自己的意境之中,腦海裡閃過一幅幅的記憶碎片,有他認識的有,更多的是他記不起來的片斷。
心神感慨之下,竟然琴絃一轉,換成了幽怨之意,嘴裡跟著輕聲吟唱起來。
一張機,一梭才去一梭痴。
絲絲纏亂猶不識。
菱窗院外,紫竹凝咽,曲曲是相知。
......
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
可憐未老頭先白。
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
......
“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呆坐桂樹下的如畫眉頭輕皺,低聲吟道。
“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好奇怪的詞曲,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呆坐樓中的紅姨低著看著半杯涼花,輕聲呢喃起來。
“紫竹凝咽,曲曲是相知?”如詩沒有如畫那般痴於琴,可她也被這琴聲和意境所打動,看著李修元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這是誰在撫琴吟唱,當為天人啊。”樓裡有客人撫掌驚叫了起來。
“天啦,那少年的琴聲竟然比如畫彈的還要好聽哦,這下如畫遇上對手了。”
“小點聲,別讓如畫聽見,小聽她剝你的皮。”
天山有琴兮,人不知。主人慾撫琴兮,人已逝......
不知不覺中一曲終了,李修元卻依舊閉著眼睛,神遊天際。
端坐琴臺之下的李修元渾然不知,就在他最後一道音符收起的時候,一劍凝聚了分神八重仙靈之力的劍氣破空而去,將三人頭上的桂花樹斬去了一枝......
直到他收住琴聲之際,被斬斷的桂枝才化成數段碎枝,輕輕地掉落下來。
嚇得如詩和如畫大叫一聲:“鬼啊!”
然後怔怔地望著琴臺前的李修元發呆,這還是她認識的少年嗎?這一曲讓她心神失守,即便是她也做不到這樣。
不知過了多久,如詩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李修元問道:“公子,這是什麼曲子?”
“四張機。”李修元靜靜地回道,臉上沒有一絲的波瀾。
“我聽了公子的琴聲,心境有了一點變化,看來我也要好好學琴了。”
如詩說完這番話,看著沉默不語的如畫笑道:“妹妹你怎麼也發呆了?難道是公子彈的太好,也讓你迷醉了?”
抬頭看著李修元,如畫幽幽地說道:“聽了你的彈奏,我那些三腳貓的功夫都不敢拿出來獻醜了。”
“好一個少年修羅,好一曲四張機......”
呆坐樓中的樓主紅姨自言自語輕嘆了一聲,便是她也對眼前的少年起了興趣。
李修元並不知道四季樓的老闆,這時候正在樓裡某個窗內看著自己,更不知道這位老闆突然間對他來了興趣。
依然如常回到桂樹下坐下,一晃火摺子卻是點燃了桌上的小火爐。
二女痴於李修元的酒,他卻痴於皇甫青梅的茶。
“我喜歡你彈琴時專注的模樣,聲動四座卻能做安坐琴臺不動心。”
如畫眼波流轉,繼續說道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你給我和姐姐喝了這麼好的酒,又聽了如此雅緻的琴曲,往後的日子裡再也享受不了......你可怎麼賠我們?”
“別說我們,我可沒有妹妹這麼大的幽怨,幹我何事?”如詩卻在這時拿自己的妹妹打趣起來,雖然她也喜歡李修元的酒和茶。
如詩如畫這番話看似打趣,實際上卻是透著一份期待,讓李修元心裡暗自嘆息起來。
笑著應了幾句,心道自己跟你們原是兩個世界的人,還有一年的功夫就得從蠻荒世界回到未知之地,然後再從哪裡回到書院去。
那個雖然是充滿了內鬥的世界才是自己往後數十年,甚至上百年要生活的地方。
想到這裡,李修元突然間唏噓不已。
自己從書院來到未知之地,然後又來到這蠻荒大陸,按這裡的時間計算已經過去了一年多,實際上按書院的時間來算,只不過才過了二個月。
二個月的功夫,自己竟然從元嬰後期一路破境,直到眼下已經突破到分神後期。
如果再過去再過去一年......還有一個神秘的地方等著自己和皇甫青梅等人前去,如果在哪裡再發生一些什麼?
自己會不會破境到......
李修元迷惑了。想當年從落霞山上下來,自己還是一個被土匪抓住當城肥羊來賣的築基少年,轉眼間就要看到破虛的門檻了。
我已經快要破虛,修羅天域的君無憂,你準備好了嗎?
至於天風王國的秦千山,在當下李修元的眼裡,瞬間從天驕變成了在地上爬行的螞蟻。
五年後的修羅戰場,才是我李修元要去的地方。
想到這裡,李修元看著兩女笑道:“在下對於兩位來說,只是一個匆匆而過的路人而已,切莫要因為在下亂了兩位的心境,須知修行不易。”
破妄之眼掃過,花園亭內的一幫女子最高的也只是元嬰初期的修為,而眼前的姐妹兩人分明已經到了分神初期。
有這樣的修行為,自然不可能是四季樓裡出賣色藝為身的女子。
四季樓裡,一身紅裙長髮及肩,年約三十婉若謫仙的四季樓主,看著那端坐樹下與自己兩個心愛弟子溫和交談的少年,忍不住微笑起來,一雙鳳眼驟然明亮了幾分。
......
“如果這事是長城符師所為,那他便是要與長城和蠻荒為敵,與這個世界所有的修行者為敵,那我更沒道理容他。”
嚴府之中,站在失竊的寶庫門前,看著三道鐵門上雕刻的長城標誌,嚴若冰看著府裡的師爺冷冷地說道。
他也是午間府上護衛來此巡查,發現我鐵門上的雕刻才來給他報信......等他開啟寶庫的大門,才發現值錢收藏了上百年的靈石統統翼而飛。
氣急敗壞的他沒有馬上去城主府通報,而是跟師爺商量了半晌後,才決定把這件事情跟城主任秋風稟報。
這事只有往大里說,站在蠻荒的高度把望天城主府拉下水,他才有可能找到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長城符師李修元,從而找回自己失竊的一干寶物。
師爺看著他冷冷地說道:“現在就是封上四道城門,也來不及了,從昨天夜裡到現在,那傢伙有足夠的時間離開望天城......”
“那我們就賭他不會離開,賭他今天晚上還會去光臨城主府,只要他去了那裡,我們就可以明正言順跟城主要一些補償了。”
一身黑袍,頭髮花白的嚴若冰冷冷地說道:“更何況,我估計這個符師不會輕易離開這裡,因為無論是長城還蠻荒都在通糾他......”
“不會走?”師爺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是啊,他現在就算是跑到哪裡,都有人通緝他,倒是在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了。”
嚴若冰沒有接這個話,轉身往寶庫外面走去。
眼下蠻荒和長城對這個傢伙的懸賞已經將近二萬靈石,加上自己的懸賞,只怕整個蠻荒大陸無人不想抓住這個傢伙。
“師爺,你一會就去城主府,怎麼跟城主大人說,你應該知道。”
走到寶庫門外,抬頭望著漸漸陰沉的天空,心道蠻荒的冬天已經來了,一個小小的符師能躲到哪裡?蠻荒還是那個蠻荒,望天城還是自己的天下。
“老爺放心,我會將這些些麻煩事會推到那符師的身上,儘量跟城主爭取一些補償。”
這種事情他嚴若冰說不出口,但是不妨礙自己的師爺去哭窮。
看著他神情,嚴若冰話鋒一轉,說道:“提醒一下城主,讓他悄悄派出去城主所有的客棧暗查一番,我就不信那傢伙來了不去住客棧......這天快要下雪了。”
師爺一聽,暗暗叫好,這才是借刀殺人,不用自己花費一絲的力氣,還能借此跟城主大人示好。
望天城主的老奸巨滑之輩,若是自家的主人認了第二,只怕無人敢認第一。
而此時的嚴若冰卻是有苦叫不出來,因為他府上許多收藏都是見不得人,其中有不少還是從府主城裡貪沒而來。
便是自家的寶庫失竊,也只能暗中追查。
望天城雖然沒有定安城大,可真要將一個符師從中找出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眼下他只能盼著天將雪,這傢伙會選擇留下來。只要對方留下,他就有報復的機會。
畢竟望天城中的數萬精兵,可不是拿來做擺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