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婉兒在李修元拿出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不等西門孤星來請,就拉著王憐花的手走了過來。
看著皇甫青梅說道:“趕緊的,讓我們一飽眼福。”
皇甫青梅一楞,看著自己的母親說道:“母親怎麼也跟孤星一樣猴急?”
話未說完紙已展開,詩現紙上,有劍意迎面撲來。
皇甫青梅輕聲念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皇甫青梅一雙妙目看著李修元說道:“好一個: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這禮物比什麼寶貝都要好,我非常喜歡。”
前堂裡一下子異常安靜,莊婉兒看了李修元一眼,然後拉著王憐花手仔細往紙上的劍意看去。
李修元笑笑沒有做說話,既然兩人已經成親,他自然希望兩人能夠白頭偕老,只是世事無事,以後的事情誰又能知道呢?
但願人長久,也只有但願這兩個字,才是世間眾生和萬物的常態吧。
然而在皇甫青梅和西門孤星等人的眼裡,此時的李修元已經成了一個絕世而獨立的妖孽。
一個手中無劍,卻有一身劍意的妖孽。
更何況這傢伙還在藏書樓裡呆了半個月,鬼知道他會有怎麼樣的進境?
便是安坐如山,如如不動的大帥皇甫驚雲,也從李修元這波瀾不驚的一舉一動中看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劍意。
劍隨人走,這已經是將劍意修煉到極致的表現。
若能再將這若有若無的劍意隱藏起來,下一步醞釀的可就是劍勢了!
皇甫驚雲看著自己女兒緊緊皺著的眉頭,淡淡地笑了笑,說道:“這修行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來日很多,不要著急。”
皇甫青梅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扭過頭看著李修元問道:“我那夜聞曲破境,今天我的大喜之日,何妨再撫一曲,如何?”
李夜看著皇甫驚雲,又扭過頭看了看皇甫青梅,淡淡回道:“想想也是很久沒有扶琴,既然如此我就再撫一曲,為公主新婚賀喜。”
身後的莊婉兒一聽,扭過身來笑著問道:“你還會彈琴?要不要讓青梅將我們府上的琴替你搬來?”
李修元想了想,回道:“也好,如此多謝前輩了。”
皇甫青梅笑了笑,說道:“那你稍等,我這就去搬琴!”
王憐花一聽,趕緊拉著莊婉兒坐下,看著李修元問道:“想不到你還修行了琴道,這可實在難得啊!”
皇甫青梅將自家的古琴搬到堂前,仔細的揭開琴套,細細地調了調琴音,然後看著李修元說:“你來試試。”
李修元走過去在琴臺前坐下,雙手輕扶琴絃,慢慢地讓心情平靜了一些。
手指撥動之下,有琴聲從琴絃上流動出來,瞬間衝上雲霄,穿透了大帥府的花園,直向四下裡飄散而去。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李修元邊彈邊唱,似要抹去心中無限的愁緒。我是誰?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一幕幕的記憶碎片在他眼前閃過,抓不住,看不明。
心愁悵之下,禁不住指下琴聲再變,只聽叮咚聲起,有一若隱匿若無的琴音迴盪,琴曲安靜祥和,令人心境空靈澄澈。
挨著皇甫青梅而坐有西門孤星和西門小雨被琴音打動,禁不住就著跟前的凳子打起坐來,靜靜感受經脈裡流動的真氣,暗暗合在李修元的琴聲在流動。
閉上雙睛,兄妹二人靜坐在花園裡,心境徹底的放空。
彷彿感覺到了自己來到了雪山之上,滿天清冷的光輝洗練著身體,滲入心間。腦海中有一雙手在輕撫琴絃.
李修元的琴音依舊,兄妹進入到忘我狀態。只見音符不斷滲入腦海之中,空靈澄澈的心境,讓二人得到安靜放鬆,紅塵紛擾此刻皆拋諸腦後。
天山有琴兮,人不知。主人慾撫琴兮,人已逝......
李修元雙手撫琴,指尖輕輕地撥動琴絃,音符跳動,手指劃過,那音符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一時有嗚咽之聲,時而換成歡快的叮咚之聲。
月光初升,少年英俊的面孔是那樣的安靜祥和,雙手像是有著魔力般,指尖隨著音符一起跳動。
皇甫青梅是見怪不怪,而莊婉兒和王憐花以及皇甫驚雲三人心裡已經掀起了驚天的波瀾,他們從來沒聽說過一曲古琴還能讓人入定。
眼前還不止入定,分明是衝著破境而去。
......
善為可法,惡為可戒。故使人思無邪也。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思無邪,此詩之言......止僻防邪,大抵歸於正,於此一句,可以當之也。
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雙手撫琴的李修元,早將花園裡的一干人等忘在了腦後,放飛自己的思緒輕撫琴絃,一顆已經已經飛回了書院的竹舍之中。
獨坐幽篁裡,
彈琴復長嘯。
中秋月光幽幽,李修元的琴曲沒了之前的鏗鏘之聲,而是變得若有若無,如春雨滴落在青瓦之間,又似山間清風指面,更若夜半私語,幾不可聞。
而跌坐運氣的西門孤星和西門小雨破境已經到了雄關之下,只見兩人頭頂的靈氣化成一道旋窩,飛速往兄妹兩人的頭頂沒去。
莊婉兒和王憐花已經捂住嘴巴不敢說話,她們生怕打擾這兄妹兩人突如其來的破境。
皇甫驚雲也走了過來,站在兄妹兩人的身後,待兩人需要幫助的時候他自然會出手相助。
一時間花園裡捲起了二道靈氣風景暴,在兄妹二人身邊飛速地旋轉起來。
花園裡,一曲終了,李修元睜開雙眸,只覺意猶未盡。
“呼!呼!”聲起,兄妹兩人頭上的靈氣旋窩漸漸消失,只是片刻的光景,二人紛紛睜開發眼睛,傻傻地看著眼前的莊婉兒和王憐花。
“母親,我這是怎麼了?我剛才不是有聽修羅彈琴嗎?”西門小雨看著王憐花問道。
“公主,我這是怎麼了?你怎麼看著我發呆?”西門孤星望著皇甫青梅發呆。
皇甫青梅沒有出聲,而是走到李修元的跟前輕聲說道:“謝謝你。”
李修元看著她淡淡地笑道:“良醫治人,卻醫不了自己。”說完將古琴蓋好,起身而立,走到桌邊端著一杯涼茶喝下。
直到兄妹兩人喝了一杯涼茶,吃了一塊餅,莊婉兒才將兩人破境的事情說了出來。然後看著李修元問道:“看來青梅那一夜破境,也是因為小友所為?”
李修元拱手笑道:“相遇是緣,算不上什麼。”
莊婉兒被李修元這句話弄的一怔,看著他靜靜地說道:“好一個相遇是緣,我倒是對小友越來越感興趣了,不知你有沒有意想在府城發展?”
李修元轉過身來,平靜看著她回道:“多謝前輩的一番美意,只是我已經習慣了在定安城中閒靜的日子,怕是無福享受這府城的繁華。”
莊婉兒連連搖頭,看著風清雲淡的李修元,根本看不透對方的心思。
只好嘆息說道:“世人誰不想在這府城中生活、修行,然後再求一個好的出處以便以日後發展,想不到小友卻早早看透了世間的繁華......”
李修元微微一笑,抬頭看著漸漸爬上夜空的一輪明月,望著雲捲雲舒,不由得感慨萬千。
揖手回道:“晚輩並沒有什麼雄心抱負,只盼著有一天將修為突破到那超凡之境,以期找到那飛昇離去的法門,去尋找更多的機緣......”
以琴明志,李修元是不會在這個世界,或者修羅天域中過多地停留,但凡找到離開的法門,或是將自己的修行破境到可以離去的境界,他會頭也不回去離開。
莊嫁兒轉身看著自己的女兒和女婿,終於明白他們之前說的那番話了,這傢伙真的只是一心醉於修行,哪會留戀這世間的一世繁華意。
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之意,看著二人說道:“星兒今夜破境,你跟公主的境界也只想差一重了,往後當記住努力修行,莫要留戀這世間的所謂繁華。”
這句話裡的內容,是以長輩憐惜的口吻,直接戳到了西門孤星的痛處,他只好怯生生地回道:“母親放心,我和公主會認真地修行的。”
王憐花走過來看著她笑道:“今天可是他們新婚之夜,你可別把我乖媳婦嚇壞,我還等著抱孫子呢,難道你不想麼?”
莊婉兒微微一怔,忽然想到一椿事情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是自然,可這生了孩子也不能落下修行啊,你我難道不是如此麼?”
一聽到生孩子這幾個字,皇甫青梅表情微變,一張臉羞成了粉紅,狠狠地瞪了自己母親一眼,心道這裡還有李修元這個小傢伙,還有一個不懂事的西門小雨呢。
便是她自己,也是一個還沒入洞房的大姑娘呢。
皇甫驚雲聽著這番話,更是無言,他可不想摻和女人之間的話題,看著李修元說道:“以後你若有什麼要求,儘管來找我,只要不違反規矩,我替你想辦法解決。”
然後看了自己的夫人一眼,揹著手往屋裡走去。今天的他,已經盡興了。
西門小雨象個好奇寶寶一樣,看著李修元問道:“原來你已經這麼厲害了啊?看來你就是一個喜歡扮豬吃老虎的傢伙。”
李修元根本懶回答她的這番話,而是淡淡地說道:“我的境界一塌糊塗,小姐難道看不出來嗎?我若是有公主這樣的修為,也不用躲在定安城那小地方修行了。”
西門小雨一聽,不解地問道:“這有什麼分別?”
李修元看著她毫不猶豫地說道:“因為我膽子小,怕死啊!”
西門小雨看著他搖了搖頭,感慨說道:“嗯!真是看不出來,你竟然是一個膽小鬼。”
皇甫青梅走上前看著西門小雨說道:“做人要有感恩之心,他可是剛幫助你破了一境,算是你的恩人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女孩子不要熬夜。”
西門小雨看著李修元沒好氣說道:“做人大氣一些,要知道在蠻荒之中只有大氣的人才能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嗯,我回去歇息了,明天見。”
李修元沒有理會她,而是看著皇甫青梅說道:“我打算在這裡再呆上七到十天,就回定安城,不能老是麻煩錦衣坊的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