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元一楞,扭頭看著老道士問道:“師傅,修元怎麼會害你呢?”
老道士沒有理會他,一邊飛奔一邊解釋道:“我算著日子本來還有半年到一年的光景才會離開,可是喝了你釀的酒,又捱了一道雷......”
話沒說完,兩人已經遠離了道觀,來到了後山一處空地處。
“修元你知道嗎?師傅捨不得離開你啊,師傅還想跟你多生活一些日子,可眼下師傅不得不離開了,你給我做的道袍就算是離別的禮物吧。”
老道士說完,一揮手將李修元扔了出去。
“離我遠一點,一會不論發生何事都不要過來,這雷劫不是眼下的你可以抵抗的。”
沒等他的話語落下,天空中已經有第一道劫雷落下。
李修元來不及感應天空中降下的劫雷,咬緊牙關,趕緊跑遠了一些之後,這才望向了天空中的那道劫雷。
轟隆……轟咔!
才一出現,天空早就醞釀好的劫雷頓時彷彿找到了傾瀉的物件,一股紅色的雷電瘋狂轟向老道士......
只是一道雷電轟出,天空就彷彿被一個巨大的手掌往下拍了一下,天地間彷彿都在震顫。
天劫之威,強悍如斯。
只是一道雷電,就將老道士轟得衣衫破碎,露出了精如鋼鐵的身體。
老道士看著李修元笑道:“好徒兒,還好有你給師傅做了新袍子,要不然為師傅飛昇上去就要丟人了。”
李修元張嘴喊道:“師傅要挺住啊,你走了修元一個人怎麼辦啊?”
一邊用力喊叫,卻不知道緊張之下,一雙手已經緊緊抓進了泥土之中......
轟轟轟……
不到半刻鐘的光景,第二道劫雷已經生成。
雷電在老道士上方爆裂,形成了巨大的空間黑洞。
一縷縷電流,轟擊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身上游走,他的道袍早已經化成了灰燼。
每一道電弧,都是天劫雷電。
不等老道士回李修元,天空中突然又轟下了第三道劫雷,這一回竟然是二道劫雷齊至,先後一起轟擊在老道士的身上。
如果沒有高絕的修行,這二道劫雷,早就將他轟殺成了齏粉。
跌坐在地上的老道士一動不動,頑強地運轉真元之力應付下一道天劫
天劫不知渡劫人苦疾冷暖,只是一道一道地劈下......
跌坐在遠處的李修元已經麻木,天空的雷劫已經轟了一個時辰還沒有停下的意思。
在天道眼裡,眼前這修真者欲逆天而行,妄圖以凡人之身修得真仙,一怒之下降下無數的天劫,你欲飛昇,我欲滅你!
一道道劫雷滅中孕育著生機,劫雷一邊是毀滅一邊是生機,被譽為希望的象徵。
而眼下正是春天,蘊育著無限的生機。
就在李修元快要絕望的時候,天空中的滾滾劫雲散開,恢復了晴朗的天空。
有一道金色的光柱自天而下,將跌坐在地的老道士籠罩起來。
這個時候的老道士已經換上了李修元給他定做的新道袍,整個人看起來彷彿年輕了二十歲。
不知道是因為新衣服的原因,還是因為渡劫之後老道士獲得了新生。
老道士看著發呆的李修元微笑了起來:“修元啊,師傅就要離開你了,你一個人在這修羅天域好好地生活、修行,師傅在天上等著你。”
“師傅你走了,修元怎麼辦啊?”
跌坐在地的李修元看著老道士怔怔地說道,彷彿即將失去他最心愛的寶貝。
“傻孩子,世上哪有不散的宴席,師傅給你在床下留了金幣,你已經築基,好好地修行吧,為師要走了......哈哈哈!”
“師傅別走,修元這就給你去取哪些金幣,師傅你帶著花,修元可以挖藥啊!”李修元說完打算往山下跑。
“來不及了,乖孩子,記住師傅的名字叫李長生!哈哈,為師去也!”
話未說完,老道士已經隨著那一道金色的光柱緩緩升起,只見他花白的鬍鬚已經轉黑,一場飛昇雷劫瞬間讓他恢復了青春。
只是片刻之間,天空中便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
回過神來的李修元,抬頭怔怔地說道:“師傅你這便離開了我,讓我一個人怎麼活下去啊?”
話雖然如此,他還是從地上爬了起來,往山下慢慢地走去。
師傅走了,道觀還在,他要回去收拾一下殘局,翻一翻師傅留給自己的東西。
師傅兩人雖然只相處了幾年,但是老道士在他的身上可是花了不少的心血,兩人的感情不是父子,勝似父子。
回到空蕩蕩的道觀,看著桌上放著老道士沒喝完的半杯酒,李修元上前給自己倒了一杯,喃喃自語道:“釀了這麼好的酒,師傅你也不帶些走,我一個人怎麼喝得完?”
喝了半杯酒,接著往老道士的房間裡走去。
一頭鑽進床下,拖出了老道士的藏著的寶貝,兩個黃色的酒甕。
輕輕拍開封口的黃泥,露出了厚厚的一層油紙,揭開油紙露出了黃澄澄的金幣。李修元一楞,又拍開了另一甕,裡面全是金幣,連一枚銀幣都沒有。
原來老道士將這些年攢下來的銅板和銀幣全都換成了金幣,全都留給了自己。
“你說你明明有空間戒,幹嘛自己不帶些走呢?留給我......你想我時時刻刻都記得你的好麼?我恨你,恨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李修元已經習慣了每天有老道士的日子,師傅突然之間飛昇離開,雖然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只是他發出自己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夥伴。
自從老道士撿到他之後,兩人就一直相依為命,除了下山換購一些日常生活物品,師徒兩人大多數都是呆在道觀裡生活。
來觀裡燒香請願的人都是來去匆匆,沒有在道觀裡停留過。只為這裡實在太小,小到沒有辦法為寄宿的香客們提供一個可以過夜吃住的地方。
默默地,李修元將老道士放在床下的一干事物都收進了自己的空間戒裡。老道士的離開觸動了他的心裡早已經埋下的種子,他想出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對李修元來說,有老道士在的地方才是家,現在老道士走了,他守著孤零零的道觀,一下子找不到往常那種家的感覺了。
往日的他不敢出門,是因為老道士告訴他,沒有修行之前不要離開這三座村莊的範圍,外面的都是強盜和土匪。
李修元當時曾問過他為什麼。
老道告訴他說這裡是修羅天域三不管的地方,三域的土匪強盜都不敢過來打劫,再說這裡只有淳樸的村民,哪有強盜土匪們惦記的天材地寶等修行資源。
李修元決定再修行一些日子,等他熟悉一下老道士留下的劍,就出去走走。他要去尋找自己的身世之謎。
因為到現在他只記得來到道觀之後的生活,而之前的已經完全忘記,象是一個失憶的人一樣。
想了想,取出了從老道士床下翻出來的鐵劍,只見長劍差不多有四十來斤的重量,上面長滿了鏽,是那種丟在路過也沒有去撿的廢劍。
“就這樣的劍,你還當成寶貝一樣藏著?”
李修元輕輕地彈了一下劍身,嚷嚷道:“給我這麼重的一把鐵劍,還生滿了鏽,你是不是拿我開心啊?”
話雖如此,在找不到更好的鐵劍之前,他也只能拿眼前這把劍來練手了。
想到這裡的他,一個箭步來到了大殿的外面,迎著漫天的落花,也沒有挽什麼劍花,只是順手斬了過去。
“嗡!”的一聲輕響,已經是築基的他,鐵劍揮出也有了一絲真氣,只見鐵劍在真氣凝聚之下,有一些鐵鏽掉了來。
“還不錯,改日打磨一下,說不定是一把好劍。”
只見他手裡的長劍如臂使指,漫天飛花如飛舞的精靈,紛紛被鐵劍粘住,不一會的功夫鐵劍就變成了一把花劍。
這是李修元身體的記憶,從來沒使過鐵劍的他,彷彿絲毫不受這把重劍的制約,彷彿這把鐵劍就是給他量身定做似的。
要知道老道士當初跟他說這把劍要等他修行到金丹境、甚至元嬰境之後才用的啊?
而眼下只是剛剛聚氣的李修元用起來跟他往裡拿著老道士的桃木劍沒什麼區別。
只見他劍如長虹,劍氣破風。如游龍穿梭於天空,又似孤雁飛飛翔在天際。
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舞到興起,一道銀光自院中升起,天空中下了一場花瓣雨。
一劍光寒十九州,一劍斬花數千朵。
這是五域皇城國師李夜的斬雪劍法,這是天地間的傳奇。
只不過,眼前的李修元並不知道自己就是從五域皇朝飛昇而來的修行者,一切只因為飛昇之日的那突如其來的黑洞,打破了他的修行之路。
被突如其來的黑洞拉入空間亂流的他,穿過了時間與空間的旋窩,一身境界被空間亂流攪得粉碎。
若不是佛門無相法身圓滿之境的護持,若不是修羅精血在關鍵的時候護住了他的身體,只是一道時間亂序,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當他穿過這道黑色的時空亂流,經過時間與空間旋窩之後,再醒來時已經掉在老道士雲起道觀的後山,筋骨寸斷的他,被時空旋窩瞬間轉回到了他四歲的那年。
也是因為這道亂流,不僅讓他一身的功力盡失,便是他的強橫的筋脈也因為無法經受時空亂流之力而寸斷。
並且還失憶了。
這便是老道士找到他之後,再三追問無果,給他起了一個李修元的名字的原因。
想不到苦修數年無果的他,在老道士最後一枝金簽入體的契機之下,連通了他寸斷的經脈,令他一日聚氣而築基。
正可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也。
雖然險些丟了性命的他,卻因為一場突其共來的時間黑洞,讓他穿越了時空的旋窩,重返到四歲的這年,讓在他修羅天域開始了自己新的人生。
只不過,也正是因重返了兒時的他,應驗了:孰知其極?其無正也。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
再上記憶盡失在他,在修羅天域與之前的種種緣份發生在解不開的恩怨情仇。
福兮禍之所伏,這一伏便是十數年的光陰。
讓他再也找不回重前的自己,跟白衣女子也找不回往日的那一絲情緣。
所以,現在九歲的李夜還是叫李修元,直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