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兒一聽來了興趣,一手接過竹笠戴在頭上,一邊將烏鴉抱了起來,咯咯笑道:“師弟,我們去外面轉轉。”
烏鴉不知就裡,喊了一聲:“師傅等著我們啊。”
看著兩個小傢伙離去,雲天虹才嘆了一口氣,笑道:“難不成,你這竹笠還能隱匿一身的氣息不成?”
李修元搖搖頭,笑道:“不然,我真的想不通了。”
話鋒一轉繼續說道:“若得知前輩就在藍田鎮上隱居,我又何必一路殺來,跟無數的土匪、殺手們周旋?”
這一回,卻是輪到雲天虹一愣,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倘若在藍田鎮上得知李修元就是小蝶兒的師傅,她和師兄又何必早早就急著離開?
正在她沉思之中,突然一拍桌子說了一句:“不好,我看不到小蝶兒和烏鴉了......”
李修元卻清楚地看到小蝶兒和烏鴉正站在桃花樹下,指著樹上細細的花蕾在嘮叨些什麼。
心裡一呆,然後回道:“不對,我能看見她倆站在樹下看桃花啊?”
雲天虹想了想說道:“你讓小蝶兒把竹笠取下來,我再看看。”
於是李修元隔空跟小蝶兒傳音,小蝶兒一聽順手將頭上的竹笠摘了下來,捏在手裡,烏鴉趴在她的肩頭,兩人繼續往山間而去。
“我看見了......”
就在雲天虹嘻嘻一笑的瞬間,小蝶兒又將竹笠戴在頭上,於是,再次消失在雲天虹的眼前。
“師傅,我跟師弟玩一會,再去找你哦。”風中傳來小蝶兒歡快的聲音。
“原來果然是那竹笠的原因。”
雲天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笑道:“你這遮天換日的本事,可不小啊,連我跟師兄的眼睛都能遮住。”
李修元淡淡一笑:“可是遮不住那些土匪,殺手的眼睛啊。”
雲天虹哈哈笑道:“他們是廣撒網,純粹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不然煩都能把你煩死。”
兩人聊完竹笠隱身之事,雲天虹換了一種口氣,笑道:“我和師兄都很喜歡這兩個小傢伙,不如讓她倆做我的徒兒如何?”
“啊......”
李修元聞言一驚,脫口說道:“原本我還想用不離跟琉璃公主的事情,要挾前輩收下小蝶兒跟烏鴉......”
沒有隱瞞,李修元將自己的小心思跟雲天虹說了一番,包括他在藍田鎮上遇到歐陽軒,得知不離和尚,跟宇文琉璃涅盤之事。
卻沒曾想到,兩個小傢伙卻在藍田鎮上,便已跟兩位聖人結緣。
雲天虹聞言輕笑道:“這可是天意,我跟師兄原本只是想去藍田鎮上安靜過年,等到春天回來再尋找你的訊息。”
“沒想到卻在集市外遇到了小蝶兒跟烏鴉,這可真是天意啊。若不是見你急著找我們的模樣,我還會懷疑這一切是你安排的。”
李修元搖搖頭:“君子坦蕩蕩,晚輩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這倒是,我相信你,單單琉璃和不離的事情,我們就離不開你的幫助,便是之前我沒有遇到小蝶兒,也會同意你的要求。”
揮揮手,雲天虹制止了李修元繼續解釋下去的意圖。
而是手一揮,在他面前出現四個昏迷中的人。
就在李修元目瞪口呆之下,跟他說道:“這些事暫且放在一邊,先看看眼前這四個傢伙,若不如此,我也不會急著把你從亞木寺喚來。”
李修元只是看了一眼,便皺著眉頭說道:“王強何時來了梅山,我師妹也來了?紫衣和歐陽夏雲這是中毒的症狀。”
只是一眼,李修元便深深地震驚了。
這裡可是梅山跟雪峰山,試問,誰敢跑到這裡,跟聖人的弟子下毒?
“嗡......”一聲響起,一陣流光之間,雪峰山的老和尚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李修元起身揖手見禮:“又見聖僧,晚輩心裡十分歡喜。”
老和尚揮揮手,說道:“先解決這四個孩子的事情,我們再敘舊。”
雲天虹輕輕地咳嗽一聲,接著說道:“這事情還得比你師妹說起,她原本是去雪峰山尋夫,卻走錯了路口,來到梅山腳下......”
“正好紫衣回山,便將她帶了回來......王強第二天來到梅山,午間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你師妹拿出一甕酒,說是從家裡帶來的......”
雲天虹這樣的修為,喝了三杯自然無事,可是司馬靜雲,王強,雲紫衣和歐陽夏雲四人喝完不到一刻鐘便先後暈倒在地。
任是老和尚和雲天虹想了諸多辦法,用了無數的靈藥,都無法為四人解毒。
兩位聖人甚至不知這毒從何來,只得先替四人護住心脈,然後雲天虹才將李修元急著從亞木寺招了回來。
說到這裡,雲天虹嘆了一口氣:“就在你到達亞木寺的那天,也是四個小傢伙中毒的日子,你說巧不巧?”
老和尚點了點頭,苦笑道:“若不是我們跟那裡的住持相識,還不知道你已經到了。”
說到這裡,雲天虹將沒喝完的酒甕放在了桌上:“就是這甕酒,我跟師兄研究了一天,也沒搞清楚這裡面有幾種毒藥。”
李修元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若不知道所有的毒藥,就不能隨便解毒。
老和尚嘆了一口氣:“若不是你還有些本事,我們只能帶著四個小傢伙,去白雪城的司馬家族了。”
李修元拍開酒甕的蓋子,搖搖頭:“這事,只怕師妹的家人也不知道,要害她和王強的人,只怕另有其人。”
雲天虹聞言一驚,看著老和尚說道:“師兄......”
老和尚搖搖頭:“別急,先讓李修元看看。”
李修元往自己的杯子裡倒了一杯酒,還沒等兩人回過神來,便一口喝了下去。
“啊......”雲天虹驚叫了一聲,她沒想到李修元竟然以身試毒。
“唉......”老和尚嘆了一聲,他在為李修元的勇氣讚歎。
半晌,李修元沒有說出一句話,只是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臉上漸漸露出一抹憤怒的神情。
最後輕嘆一聲,也不說話,只是伸出手掌放在兩人的面前。
只見一縷藍色的火焰突然出現在他的掌心,跟著變成了紅色,綠色,還有詭異的紫色。
最後“轟!”一聲,一道無色的高溫湧出,將這些不同的火焰焚燒一空。
看著兩位聖人都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心道整個玄武大陸,也只有李修元明知酒裡有毒,還敢一口喝下。
然後還能將其中的毒藥一一找出來。
“這不是師妹家的毒藥,他們配不出來如此陰狠,無色無味的毒酒。”李修元嘆了一口氣。
“說來聽聽,我們要怎麼辦?”
雲天虹皺著眉頭問道:“難道你已經到了百毒不侵的境界了?”
搖搖頭,李修元回道:“晚輩六歲跟先生上了天山,機緣巧合之下在山間嚐盡百草,試過無數的毒藥。”
“在山上修行了兩年多下山,便有人用混了紅花和斷腸草的毒茶,欲要毒死我......從那時起,我便不懼這些毒草了。”
老和尚點了點頭,笑道:“我卻忘了,你是自幼就修行佛法。”
李修元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酒中的毒藥有紅花,斷腸草,還有千日醉,蛇毒......可見配製此藥的人是一個性情陰毒的傢伙。”
雲天虹點了點頭:“最好不是司馬家的人搞的鬼,若不然,我得去白雪城跟他們要一個說法不可。”
在雲天虹的心裡,紫衣就是她的孩子,哪裡能容人毒害?
說到這裡,李修元卻苦笑起來:“我便是有無數的靈藥,靈酒也不敢給他們服下,怕是還沒解毒,就將他們身體撐爆了。”
在李修元看來,就算是當年小月兒和小虎中毒之下,缺失生機,也沒有眼前這事麻煩。
因為他不敢用藥啊!
連帶回來的靈桃,靈杏肉也不敢給四人吃下,因為他怕,怕把四人撐死在夢裡。
雲天虹看著他沉默不語的模樣,忍不住問了一句:“你這些年遊蕩諸天,難道沒有在那個秘境裡得到靈藥?”
李修元搖搖頭:“我只是在時間長河的過去呆了千年,哪有什麼寶貝,我現在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窮鬼。”
老和尚一邊輕聲說道:“師妹別急,讓他慢慢想一想。”
李修元點了點頭,默默地取了兩顆靈桃放在桌上,隨口說了一句:“這是晚輩前些日子去了一個地方,兩位嚐嚐......”
雲天虹沒想到這傢伙還沒想到解毒的法門,倒是先取了兩顆靈桃給自己。
當下也不客氣,用茶水淋了一下,然後遞給一旁的老和尚說:“師兄先嚐嘗這仙桃,說不定吃完就有辦法了。”
老和尚接過咬了一口,瞬間怔了怔:“這桃,不能給他們四人吃?”
“不能。”
李修元說話,下意識地掏出火域那白狐給他留下的玉瓶,開啟塞子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
然後往杯裡倒入少許,放在嘴邊淺淺地喝了一口......
默默地回味了一番,又將剩下的一些液體喝了下去,然後陷入了沉默之中。
雲天虹看著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也不催促,只是將放在自己面前的黑布拿起來,小心地替他重新矇住眼睛。
老和尚一見之下,忍不住問道:“師妹,這是為何?”
在他看來,就算李修元當下一刻要悟道,也不需要蒙上雙眼,這是什麼講究?
雲天虹看著老和尚搖搖頭,輕聲說了一些只有老和尚才聽得見的話,然後噓了一聲,示意老和尚不要驚嚇面前的少年。
直到這時,老和尚老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慈悲之意,卻沒有喊出聲來。
雲天虹咬了一口靈桃,只是吃了一口,便苦笑道:“像這樣的仙桃,平日裡紫衣吃了是寶,可是這會吃了就成毒藥了。”
說完不再吭聲,而是安安靜靜地將手裡的靈桃吃完。
最後捏著手裡的桃核笑道:“如此,我便試著,看看這桃核能不能在梅山發出芽來。”
老和尚也不吭聲,將捏在手裡的靈桃吃光之後,才笑道:“可憐太少了。”
雲天虹瞪了他一眼,笑道:“師兄貪心,李修元在天雲山可是有兩個師尊,還有不少朋友。”
老和尚笑道:“這傢伙回來,不離的事情便不用我操心了。”
雲天虹淡淡一笑:“等解決這四個小傢伙,外面還有兩個小傢伙等著師兄去教了。”
老和尚撫須微笑:“小蝶兒願意做我的徒兒,這可得先喝一杯才行,哈哈。”
這一刻,老和尚彷彿忘了還有四人生死不知,躺在床上等著他去救贖。
就在兩人輕聲嘀咕的時候,沉默中的李修元終於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說道:“看來,一切都是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