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李修元只打算給兩人一招的機會。
之前他甚至懶得去跟殺手說話,上來便是開殺,而對眼前的夫妻倆,他卻苦口婆心勸了又勸,只是想讓兩人回頭。
便是一夜春風來,茫茫的草原上依舊積著淺淺的冰雪,這樣的夜裡,讓人倍感陰冷悽清。
北地雙鷹的夫妻兩人,一左一右跟李修元形成了對峙之狀。
何雄看著夜霧中的少年模樣,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冷冷地說道:“你一個瞎子,如何跟我們鬥?”
李梅注視著李修元的一舉一動,跟著說道:“你沒有獲勝的希望。”
何雄握著靈劍指向不遠處的帳篷說道:“乖乖受死,我可以放過你的同伴,否則我先去砍了那丫頭的腦袋!”
“嗡!”一聲,李修元聞言之際,只覺得一道火焰從眼前升騰而起。
原本他還打算放了眼前這夫妻一馬,沒想到這傢伙卻打起了小蝶兒的主意。
心道這真是自作死,不可活啊,如此,我便成全你們做一對同命鴛鴦,那又如何?
然後,他跟黑夜裡的女人淡淡說道:“你的男人要我徒兒的性命,你呢?能不能高抬貴手,放她一條生路?”
這一刻的李修元非常簡單,只要這女子答應放小蝶兒一條生路,他便放這女人一條活路。
李梅一腳踩淺淺的積雪上,沉默片刻後回道:“我們夫妻同心,你讓我一個人活著,那還有什麼意義?”
燃燒中的火堆將一襲黑衣的李修元映照得有些殷紅,一塊黑布遮住了半張臉,讓夫妻倆看不清少年當年的神情。
夫妻兩人所在之地,距離李修元不過三丈的距離。
李修元依然是捏著一把薄薄的竹劍,就算北地雙鷹用小蝶兒的生死來挾持他,他也依然從容不迫。
仰頭望向夜空中的層層黑雲,悠然說道:“你也看見了,不是我不肯放過他們,是這些傢伙一再苦苦相逼,換成是你又能如何?”
“鋥......”話音未落,回答他的是一聲劍鳴!
一臉陰沉的何雄突然出手,於剎那之間斬出一劍,在火光的照耀之下,他手中的靈劍瞬間噴湧出一道光華。
劍氣滾滾,於剎那之間往李修元一劍而來。
“鋥......”一聲劍鳴和著之前的那一聲劍鳴,在黑夜裡先後響起,李梅手中的靈劍一下子活了過來。
只是一瞬間,夫妻倆手中的靈劍被李修元身後的火光照亮,噴湧出兩道劍氣,隨著先後兩聲劍鳴,兩道劍氣瞬間往李修元斬出!
兩把靈劍,一左一右先後襲來!
夫妻倆並沒有跟李修元多說什麼廢話,第二輪攻擊便再次襲來!
在夫妻倆看來,一左一右的進攻之下,眼前的少年無法施展強大的妖法,如果只是憑著一道肉身之力,早晩被兩人拖死。
一邊是潺潺流過的小溪。濃濃的夜霧便是從小溪裡蔓延而來。
在夫妻兩人看來,這一條小溪便是小年的牢籠,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閉著雙眼掠過小溪,從而躲過他們絕殺的一劍。
而李修元的眼裡則是混沌一片,夫妻兩人隱於濃濃的夜霧之中,他只能憑藉對殺氣的預知,來判斷兩人出劍的距離。
一左一右兩把靈劍,配合得無比精妙,齊齊往李修元襲殺而來,這是一招陰險狠辣的儼招,幾乎無法抵擋。
何雄也清楚,夫妻兩人的這一劍便是同境無敵的殺招。
所有見過他們這一劍的修士,都已經倒在他們的劍下,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期望一劍就能殺死對方。
因為,他們還沒看到李修元使出的妖法。
讓夫妻兩人想不到的是,手忙腳亂之際的少年竟然在兩劍將要刺進胸口的剎那之間,從他們眼前消失了!
“嗖!”一聲在兩人耳邊響起。
卻是李修元以絕對不可能的速度,身化黑影自一側的小溪上飛掠而過,只是一眨眼,便從夫妻的絕殺之劍下逃走。
於是,再猛烈,再陰險的攻擊,都在李修元飛身躍出這之際落空。
這時候,他身體輕靈的優勢體現了出來,即便對手都是合體境的強者,劍如毒蛇一樣自兩個不同的方向襲來。
他只是輕輕飛掠而去,甚至連手中的竹劍都沒有斬出,便抽身而去。
這一下看得夫妻兩人目瞪口呆,何雄甚至開口罵道:“小子,你以為掠過這條小溪就能活下去嗎?”
李修元搖搖頭,冷冷地回道:“我只是不想你們的血弄髒了溪水,明日牧民的馬兒還要喝水。”
此話一出,就像是少年瞬間一巴掌扇來,打在夫妻兩人的臉上。
氣得何雄頓時亂了章法,再不顧跟自己的女人一起聯手進攻,而是化身飛鷹瞬間往小溪對面飛掠而去。
人在空中,便已經斬出霸道無匹的一劍。
只是眨眼之間,便如飛鷹自天空撲下,往草地上的兔子如閃電一般撲了下來,手中靈劍發出一道鳴叫,直斬眼前的敵人。
“等等我!”
在他身後的李梅也發出一聲怒吼,於電光石火之間跟著往小溪對面而來......
只不過,夫妻兩人這一回的一前一後,卻不如之前那般一左一右默契。
看起來只是前後二個呼吸之間的停頓,便給了李修元出手的機會。
站在小溪岸邊的,腳踩著薄薄的冰雪,這樣的冰雪甚至無法阻擋離離青草迎著第一縷春風,往上鑽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李修元隱忍許久的憤怒噴湧而出,匯聚於指間的若水之力化為了竹劍上的一道劍氣。
劍氣如虹,如一絲劃破夜霧的光芒。
竹劍上的線條也在這一瞬間點亮,跟著符文一起,在對岸火光的照亮之下,發出淡淡的光芒。
“看劍!”一道劍芒往身在半空的何雄斬來!
同樣的,身在半空的何雄沒有一絲的停頓,在斬出一道劍氣之下,猛撲而去,絲毫不在意少年揮出的竹劍。
在他看來,既然少年沒有使用妖法,只是有寸長的竹劍對敵,就是找死!
更不要說,少年之前只跟他約定了一劍,而他卻沒有答應!
於是,他有足夠的時間,使出足夠的招數斬落少年的人頭,聽到“看劍!”兩字,他甚至笑了起來。
“哈哈......”
還沒等他笑聲落下,耳邊傳來“叮!”的一聲。
少年看似平淡的一劍,蘊含著天地間最為強大和神秘的力量,於剎那之間將他斬出的一劍破去!
“咔嚓!”一聲在風中響起!
快到極致的一次出手,猶如雄鷹一般的何雄第一感覺是自己撞在山間的石壁上,首先撞上的是腦袋......
“嗡!”的一聲響起,只是瞬間他便失去了知覺。
空中的雄鷹如被一枝神箭射進胸口,然後直挺挺地自空中往地下栽倒,身後飛掠而來的李梅還沒有看清兩人交手。
自己的男人已經一頭栽倒在地,連一聲嘶吼都沒有。
只是倒地上不停地抽筋,甚至沒有鮮血往外湧出。
“小賊休要傷我夫君!”
自夜霧中衝出,身在空中的李梅往李修元一劍斬來,嘴裡還不忘發出一聲憤怒的警告。
顯然她以為自己的男人只是中了少年的妖法,只要她飛過小溪,便能救下何雄一命。
靜靜地站在夜霧中的李修元,卻沒有被女人的一聲呵斥嚇退。
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你現在退走,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說完之時左手入懷,已經再次捏著一把竹劍,以及一枝鐵箭,看似無意,卻像是在跟身在空中的女人發出最後的警告。
身在空中的女人卻冷冷地回道:“你已經死了,還有什麼遺言要說出來,我可以代你向那帳篷裡的女孩交代。”
沒有一絲的停頓,李修無冷冷地說了一句。
“這句話,我奉還給你,遺言就不用交代了,我不會替你轉告......”
“嗖!”的一聲響起......
李修元不再看空中的女人有沒有中劍,然後往倒在地上的何雄走去,看著他微張開的嘴巴,冷冷地說了一句。
“我最厲害的,不是他們告訴你的妖法!”
竹劍帶著天地間最不可思議的力量,於剎那之間破去北地雙鷹何雄的奪命一劍,刺穿了他的神海。
神海被毀,眼前的男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去,不用他出手,這傢伙也活不了多久。
就像當初拜火教的執法長老欲要吞噬小蝶兒的神海一樣。
李修元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憐憫之色,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前一刻還要砍下他的腦袋,還想衝進帳篷中去殺害小蝶兒來要挾自己。
對於敵人,他從來不會手軟。
頭髮已經發白的男人,嘴角動了動,卻看著不遠處的李梅,眼角流下兩滴大大的眼淚。
用盡最後的力氣喊了一句:“走啊......別管我!”
轉過頭來,李修元望著三丈開外,一隻握著靈劍手臂被斬落風中的女人,臉上依舊沒有一絲的表情。
只是緩緩地說道:“是誰告訴你們,我身懷妖法?......帶著你的男人離開吧。”
這一回,李修元沒有彎腰去摘漸漸老去何雄的空間戒。
便是身後的女人跟他出劍,他依舊給了對方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啊......”
即便失去一隻手臂,對於李梅也不會致命,可她依舊不顧一切地撲了上來。
撲在地上,一把抱住了正在老去,一頭黑髮漸漸花白的何雄嘶吼道:“這不可能,你究竟使出了什麼妖法!”
李修元的神情漸冷,嘴角輕動:“如果換成我是你,就立刻離開,趁著你的敵人還沒有出手之前!”
女人並沒有去思考李修元的話,甚至都沒有聽清楚,只是抱著自己的男人,拼命地喊道:“你死了,我怎麼辦!”
夜黑霧湧來,漸漸將地草地上的夫妻兩人籠罩起來。
就像有一道看不見的殺氣在四周遊走,不知道何時就會自黑暗之中斬出一劍,帶走夫妻兩人的生命。
黑暗之中沒有任何的動靜,好似殺氣正在醞釀之中。
李修元也冷冷站在草地上,手裡照樣是一張紙劍,一把竹劍還有一枝鐵箭,跟木頭一樣,看著地上的夫妻兩人發呆。
溪水潺潺,夜霧緩緩湧動,看起來只是一瞬間,卻也變得無比漫長。
將死的男子在心愛的女人耳邊終於說出一句話,然後李梅扭頭看了一眼如木頭一樣的少年。
打算抱著自己的男人離去......
天地一片死寂,還沒等女人從地上站起來,一道寒氣自夜霧中往李修元襲來。
將死寂一般的夜霧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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