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牧馳憑什麼。
晏鶴清眼底毫無波瀾,片刻,轉身走出機場。
上車啟動,原路返回陸牧馳的別墅。
他原計劃是送完徐喬音,從機場回家,等著陸牧馳找上門。
但陸凜在海釣時教會了他一件事。
想釣到兩百斤的金槍魚,要用本身就在海里生存的小魚,而非普通餌料。
小魚,也能斬殺大魚。
他改了主意。
他要在陸牧馳的地盤,等著他。
這時手機彈出一條微信通知。
接著是接連不斷振動。
這個頻率,不會是陸凜,要麼是林風致,要麼是班級群。
晏鶴清沒管,回到陸牧馳的別墅,陸牧馳還沒回來。
他停好車,提著一個空袋子,在傭人注視下上了二樓。
走進空無一人的房間,關上門,晏鶴清才掏出手機看微信。
如他所想,是班級群,楊汝成發了一個公告。
[下週有為期一週的進山活動!]
晏鶴清還沒細看,彈出來一條好友申請。
來自生科2班。
顧星野。
第72章072
京大生科期末一般都會安排一週野外實習,只是楊汝成習慣不同,他通常都安排在開學一個月左右。
京大的野外實習都是去淮山,在山裡有好幾處實驗基地和溫室大棚,距離首都五小時車程。
這次實習分組交報告,兩人或三人一組皆可,可選植物學或是動物學。
找顧星野組隊的訊息不停在閃,他沒答應,他想找晏鶴清組隊。
他對晏鶴清很好奇。
與林風致無關,他不在意他們什麼關係,是純粹對晏鶴清本人好奇。
他新增了晏鶴清好友。
半晌,毫無反應。
然後顧星野看到一個同學在班級群發,“別找我了!我,老展,新同學三人滿員了!”
新同學只有一個,晏鶴清。
晏鶴清忽略掉顧星野的申請,新增了後一個加他的男生,這個男生和晏鶴清搭過幾次話,性格很不錯,晏鶴清同意後,他馬上拉晏鶴清進了小組。
小組裡還有生科2的一個女生,名字叫展娉婷。
進了小組,男生問他們要選植物學還是動物學,植物是鑑別、培育、製作植物,動物學是捕捉昆蟲,還有夜間爬山活動。
展娉婷先發表意見,“投票決定,少數服從多數,我選植物。”
男生在追展娉婷,私心是想跟著選植物,不過晏鶴清是他拉來的,他還是等晏鶴清意見再決定,“鶴清你呢?”
晏鶴清,“植物。”
男生感動不已,私敲了晏鶴清,“嗚嗚,謝了兄弟!回校請你擼串!”
同時在群裡發,“我也植物!全票透過,咱們組定植物!”
晏鶴清回了兩個字,“不用。”他沒要幫男生,他確實要選植物,揣回手機,樓下傳來動靜,他走到窗邊,陸牧馳回來了。
這次糕點師提醒了陸牧馳,熱的蝴蝶酥更美味,他特意加了保溫箱和保溫袋,一路飆回別墅,就為用熱蝴蝶酥討晏鶴清歡心。
他提著巨大的保溫箱大步跑進別墅,剛到樓梯口,餘光瞥見客廳的清瘦身影,他猛然剎住,回頭走向晏鶴清,一副討獎勵的得意之色,“你絕對不會吃到比這更好的蝴蝶酥。”
走近。
晏鶴清卻沒回應他,晏鶴清在看那張沙發。
和原文描述一樣,上百張頭層整皮手工縫製,就是在這張沙發,原文裡的他遭受了無數遍屈辱。
他收回視線,平靜看過去,“徐老師走了。”
陸牧馳隨口,“去哪——”他笑容僵住,瞳孔放大,“什麼?”
晏鶴清沒回,只沉沉望著他。
陸牧馳的心跳不斷加快,幼時那種感覺又來了,不安,焦躁,錯愕,憤怒……他放下保溫箱,轉身衝向樓梯,衝上二樓。
到樓梯口,他驀地停住,望著前方緊閉的房門,十指顫抖,焦灼來回捏了數次,才張開乾澀的嘴。“媽……”
發不出聲。
過好一會兒,他再次抬腳,跑上前撞開門。
窗戶開啟著,風捲起窗紗沙沙作響,那張床,被子鋪得整齊,那個女人,又不見了蹤影。
陸牧馳腦子空白一片。
再回神,他已衝回客廳,血紅視線裡,那道清癯的身影竟然還在,他還敢在!
晏鶴清甚至連跑都不屑!
陸牧馳幾步上前,爆筋的手抓向頎長細白的脖子,未碰到,又一斜,死死扣住晏鶴清肩膀,指尖幾乎掐了進去,陸牧馳咬著牙,從牙縫擠出的聲音,“為什麼不跑?”
不用問,徐喬音獨自根本跑不了。除非有人幫忙!
這人就是晏鶴清!
晏鶴清注意到了陸牧馳這細微的改變,比起掐脖的窒息,扣肩的痛不值一提,他神色不變,“我為什麼跑。”
陸牧馳咆哮如雷,“我他媽滿城給你找最好的蝴蝶酥,只為討你一個笑臉,你在做什麼?你在幫我媽逃走!你說你為什麼該跑!”
他暴怒的樣子早驚動了管家傭人,他們全站在遠處,戰戰兢兢不敢出聲。
位於風暴中心,晏鶴清卻不為所動,他甚至眉頭沒動一下,兩片唇吐出平靜的音節,“是你一廂情願。”
“你找死!”陸牧馳猛然將晏鶴清推向沙發靠背,雙手捏住晏鶴清肩膀往下壓,眼球充斥著血絲,“我殺了你!”
傭人登時嚇壞了,悄悄推管家去勸阻,管家也怕真鬧出人命,吞嚥了幾口口水,壯膽走了幾步,“少爺——”
“滾!”陸牧馳暴喝,“都他媽滾出去!”
管家傭人被吼得渾身發抖,你望我我望你,無聲跑出別墅,不敢耽擱。
出了別墅,管家心急如焚,想了想,走到一個角落,手抖著摸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快快!幫我找陸總聯絡方式,晚了要出事!”
他口中的陸總是陸凜,現在能製得住陸牧馳的,只有陸凜。
此時客廳裡,晏鶴清還是沒任何波瀾。
那雙漂亮到極致的瞳仁,透過陸牧馳,看到了另一幕場景。
是原文的某一次,林風致和顧星野去看電影,陸牧馳就發瘋了,瘋狂折磨他。
就在這張沙發,少年奄奄一息,第一次有了不如死去的念頭。
媽媽,爸爸,弟弟對不起……
活著真的好累。
淺褐色的瞳孔,毫無焦距,他輕輕說:“這麼折磨我,你就不怕我死嗎。”
陸牧馳露出殘忍的笑意,居高臨下。
“你捨不得死,你愛我。”
……
從原書場景抽離,晏鶴清平靜對上那雙嗜血的眼睛,“你不會。”
他輕淡的態度,徹底惹怒了陸牧馳,他腦門充血,甚至分不清他此刻更在意徐喬音被晏鶴清放跑了,還是晏鶴清對他不屑一顧。
他一字一句,“晏鶴清,別仗著我喜歡你就挑戰我底線!””
“你喜歡我嗎?”晏鶴清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花錢羞辱,實施暴力的喜歡。”
“你——”陸牧馳恨不能立即封住晏鶴清的嘴,每個字皆刺得他啞口無言。
“對你而言,我和那隻貓沒哪裡不同。”晏鶴清字字誅心,“高興了,買高階罐頭哄哄,不高興,丟在路邊。”
“閉嘴!”陸牧馳惱羞成怒,抓住晏鶴清衣領,“你再頂嘴,信不信我關了你!”
“我信。”晏鶴清甚至還點了點頭,“上一個被你關的,我剛才幫她逃離。”
被戳中痛點,陸牧馳手骨快捏碎了。“別說了!我叫你別說了!”
晏鶴清沒有停,他平靜戳穿他,“你恨你爺爺,恨他讓你失去母親,失去自由。但你和他沒任何不同,你也是那樣的人。”
“我不是!”陸牧馳急聲反駁。
腦海裡卻是他被陸昌誠關起來。
就在不久前,還是晏鶴清說動,他才恢復自由,限定的自由。
晏鶴清忽然伸手抓住陸牧馳手臂,隨即重重甩開,甩一袋垃圾一樣。
漲的十幾斤體重,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
還不夠有力量,卻也不再是待宰羔羊。
“陸牧馳,你不愛任何人,你只愛你自己。”晏鶴清目不斜視,“不要試圖找徐老師,你比任何人清楚,動靜鬧大,你爺爺不會放過她。”
陸牧馳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