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不亮,空運來的劍蘭裝飾了整個島,劍蘭全是淡紫色,還請來了上百人的交響樂隊現場演奏,比賓客數量還多。
被命名為“日出”的白日焰火,也在沙灘點燃,在交響樂版的《貝加爾湖畔》聲中,晏鶴清和陸凜並肩出現在花道,兩人身著同款的黑色三件套西裝,在漫天橙紅的煙火裡走向宣誓臺。
50赫茲和51赫茲也戴著紅色的蝴蝶結,乖巧搖著尾巴跟在他倆旁邊。
沒請神父和主婚人,陸如嬋在宣誓臺等著他們。
陸如嬋看到兩人朝她走來,滿眼蓄滿了喜悅的淚水。
等他們走到跟前,她微笑著問:“新郎晏鶴清,你是否願意永遠陪伴,愛護你身邊的陸凜,無論健康或疾病,富裕或貧窮。”
晏鶴清望向陸凜,陸凜也在看他,漆黑的瞳孔裡,倒映著漫天煙火和他,晏鶴清彎起嘴角,“我願意。”
陸如嬋又問:“新郎陸凜,你是否願意永遠陪伴,愛護你身邊的晏鶴清,無論健康或疾病,富裕或貧窮。”
煙火在此刻暫時結束了,演奏也適時停住,陸凜猝不及防低頭,在晏鶴清唇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我願意很久了。”
第135章135
一天的婚禮結束,陸凜親自將賓客一一送回住處。
足見他的重視。
等他回到房間,晏鶴清已經整裝待發。
釣魚裝備遊艇上都備有,晏鶴清卻還是提了一個行李箱。
陸凜解著西裝釦子過去,瞄了一眼行李箱,“帶了什麼?”
晏鶴清揚起嘴角,“保密。”
陸凜笑了聲,沒再問,換了套休閒寬鬆的衣服,和晏鶴清就離開別墅出海了。
遊艇是買島時一起買的,比陸凜國內那隻私人遊艇稍小一些,但兩個人出海剛剛合適。
一個不大不小的套間,內飾裝修得十分豪華。
陸凜教晏鶴清開船,沒多會兒就遠離了海島,周圍再不見光亮,整片大海,除了天上的月光,只遊艇像一移動的光源,在海面劃出一條波光粼粼的光帶。
到了地點,遊艇停住了,晏鶴清第一次開船,又在夜間,他注意力高度集中,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水。
陸凜笑著說:“這次不暈了吧?”
晏鶴清吐出一口氣,很快露出笑容,“嗯,開船是不會暈了。”
“出這麼多汗。”陸凜拇指拂過晏鶴清的額頭,“去洗把臉。”
晏鶴清眸光流轉,到衛生間,他把陸凜支了出去,“你先去釣,我衝個澡。”
陸凜餘光瞥了眼靠牆的行李箱,揉了揉晏鶴清發頂出去了。
陸凜下了網,才坐下上魚餌,卻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時飄向樓梯口。
沒多會兒,晏鶴清出來了。
他又換了套衣服,月光落到白西裝上,青年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樣子,比月色還要動人。
陸凜喉嚨乾澀得厲害,掛好餌料丟進了海里。
待晏鶴清過來,他將人拉到懷裡,嘴唇貼到微涼的耳垂,若有似無親著,“釣魚穿正裝,你是想釣誰?”
晏鶴清眸色清亮,他大大方方主動親上陸凜的臉,“陸凜,新婚快樂。”
這次陸凜懲罰性地在他耳垂咬了一口,“還要不要釣魚了?”
晏鶴清早在昨天就計劃好了這場新婚之夜,他同樣靠近陸凜的耳垂,輕聲說:“我正在釣啊。”
陸凜理智全線崩盤了,他踢開魚竿,抱起晏鶴清快步回了房間。
臥室沒開燈,只窗外的月光照進來,青年的面板白得像是雪。
陸凜完全放棄明早回島的打算,到月光變成了淺金光,他抱著疲倦到秒睡著的晏鶴清去浴室清理,給青年清理乾爽,又抹好了藥,回臥室換好新床品,才將人放進被子。
又撿起散落在地毯的衣服,這才上床休息。
時間漸漸流逝,淺光變成了大亮的陽光,晏鶴清還睡得沉,陸凜悄聲下床,先去收了網,一晚的成果頗豐,兩桶魚,一桶螃蟹扇貝海蝦。
陸凜給助理打了電話,讓他午飯後安排賓客回國,然後提著幾桶海鮮去廚房做午餐了。
食材新鮮,陸凜沒做太複雜的菜色,煮了螃蟹粥,椒鹽皮皮蝦,大雜燴海鮮湯,還有一個蔬菜水果沙拉。
然後回臥室喊晏鶴清起床。
晏鶴清少見的還沒醒,呼吸均勻平穩,陸凜捨不得吵醒他,就撩開被子上床,又抱住他繼續睡。
晏鶴清被熱醒了。
他睜開眼睛,先看到的是窗外明媚的光亮,他意識還沒完全回籠,聽到了海浪聲,才想起他和陸凜出海了。
他被陸凜結結實實抱著,他扭頭,就對上了陸凜的眼睛,陸凜見他醒了,低頭吻下來,晏鶴清抬手就蓋住他嘴,“還沒刷牙。”
陸凜被他蓋住嘴,也不拿開,撥出的熱氣噴得晏鶴清手心發燙,“我刷過了。”
晏鶴清轉頭去床頭拿手機,看到時間他愣了一秒。
他竟睡到下午三點多……
還有一條楚子鈺的簡訊——
“我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甜蜜!”
晏鶴清收回手下床,“你不叫醒我。”
他語氣有幾分抱怨,陸凜笑了聲,跟著他下床,一路跟進衛生間,靠門看著晏鶴清洗漱,嘴邊一直掛著笑,“放心吧,我說我們度蜜月去了。”
晏鶴清擰乾毛巾,擦掉嘴角的牙膏沫,扭頭見陸凜還在笑,他臉皮浮起微微的紅,“你怎麼說話不算話……”
昨晚陸凜說了好幾個最後一次……
陸凜上前從後圈住他,接過毛巾幫他沖洗,細細吻著他額角,“早提醒過你,我擅長在談判局說謊。”
晏鶴清無法反駁,他接過毛巾擦臉,決定跳過這個問題。
“吃什麼?”
陸凜這才想起他做的午餐。
兩人到了飯廳,桌上的食物全涼掉了,陸凜要另煮,晏鶴清舀了勺螃蟹粥,清甜又軟糯,他喊住陸凜,“別做了,涼也沒關係。”
平常陸凜也不在意,但晏鶴清今天勞累過度,再吃涼食,怕他腸胃受不了,陸凜還是端走了,“這份我解決,給你重新做一份。”
晏鶴清以前生病時經常吃冷飯冷湯,他知道他身體承受得了,但望著陸凜忙碌的背影,他沒再拒絕這份關心,嘴角翹起,“我去釣會兒魚。”
陸凜剝著蝦沒回頭,“餓了先吃點零食墊肚子。”
晏鶴清應了聲就下樓了。
陸凜煮好新的熱食,晏鶴清也釣上了兩條三文魚,足夠他和陸凜吃幾頓。
吃飯時,陸凜問晏鶴清想去哪兒度蜜月,離八月還有半個月,他想帶晏鶴清先去玩一圈。
兩人在露臺吃飯,三面吹來涼爽的海風,晏鶴清放下碗,認真說:“這兒就挺好,再待幾天回島,陪媽待到月底吧。”
晏鶴清有了決定,陸凜自是答應。
接下來幾天,兩人換了幾個海域釣魚,載著滿滿一船的海鮮回島,又陪陸如嬋待到月底,8月1號才回了首都。
飛機是晚上落地,晏鶴清剛上車開機,就有電話進來了。
來電是轉租房子的新租客。
是京大大四的學生,一個女孩,晏鶴清接聽電話,就聽到女孩鬆了口氣,“你可算接電話了,有人找你,在門口等了一個下午呢。”
晏鶴清眼皮微跳,“有說名字嗎?”
“他只說姓林。”女孩遲疑了一下,“他眼睛好像有點問題,看不見人。”
晏鶴清知道了,是林風致。
“打擾你了,你轉告他到樓下等我,我一小時左右到。”
女孩爽朗笑,“既然是你朋友,我請他進來坐吧!”
晏鶴清婉拒了,“他不會願意。”
女孩就沒勉強,“行,那我轉告他。”
這時陸凜放完行李上車,晏鶴清收起手機,想了想說:“轉租有點事,我過去一趟。”
陸凜其實收到了訊息,林風致昨天幾乎看不見了,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沒徹底失明,但也差不多了,陸昌誠也打聽到他和晏鶴清今天回國,派人把林風致送到了晏鶴清的住處。
這就是陸昌誠的計劃——
讓晏鶴清一輩子照顧眼瞎的林風致,每天面對被他連累的唯一親弟弟,永遠內疚,永遠揹著這個沉重的包袱。
只是他還不知道,晏鶴清的房子轉租了。
陸凜猜想是新租客通知了晏鶴清,他就送晏鶴清到了小區門口,也不進去,笑著說:“我有點困,就不等你了,你辦好事早點回來。”
晏鶴清點頭,“好。”
目送陸凜開遠了,晏鶴清才走進小區。
小區保安知道他搬走了,見他回來驚喜喊住他,晏鶴清微笑回應,和保安淺淺交談幾句。
快8點了,小區內的燈壞了一直沒換,只有幾盞亮著,低瓦數也照不了明,晏鶴清也沒開啟手機手電筒,在黑暗裡走著。
快到他曾經住的那棟單元樓,他停住了。
前方,上次被陸牧馳撞壞的舊衣回收箱已經換了新箱,頂部有一個稍亮的瓦燈,林風致站在旁邊,多日不見,林風致瘦了一圈,雙眼無神看著他的方向,卻連他走近了都沒發現。
還是晏鶴清停住,沒了腳步聲,林風致才猛然一震,他鼻翼動了動,嗅到了熟悉的雪松氣息,手悄悄抓緊衣角,乾涸的嘴唇碰了幾次,才低聲說:“你終於來了。”
晏鶴清透過黑夜,看到了他自己。
原文裡也是這樣的夜晚,他剛被取走眼角膜,立即被送往隔壁。
林風致躺在隔壁,等著他的眼結膜做手術。
甚至恢復期,他們也只隔著那堵薄牆,他每天都能聽到陸牧馳和林風致的談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