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鼎7-10

01 偏向虎山行

付先鋒果然眼光犀利,來了一手聲東擊西。因為他也清楚,對單城市的建議是空中樓閣,口惠而實不至,而對寶市的提議才是他的重點。換了一般人,會對他的熱心心生感激,同時因為單城市的提議沒有可行性,而在寶市興建高檔百貨,似乎也切實可行,說不定就會深信不疑。

各方心思

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一共四個辦公室,一個是組長辦公室,宋朝度身為副省長,分管一攤子事情,因此一般不在此處辦公。一個是副組長辦公室,副組長一般由廳局的***兼任,他們也不會真正過來辦公。不過副組長辦公室有一個常設副組長,由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安逸興主持日常工作。

安逸興今年四十三歲,雖然是辦公廳的副主任,但卻是正廳級待遇。他兼任副組長並且主持日常工作,是合適的人選。

還有兩個辦公室,就是綜合一處和綜合二處,各有四名成員,一共八人,分別從省委省政府以及各廳局抽調過來,是主要的辦事人員。綜合一處夏想的職務最高,是省委辦公廳資訊處處長。綜合二處彭夢帆的級別最高,是財政廳預算處副處長。雖是副處長,但也是正處級待遇。雖然還沒有明確分工,但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綜合一處的處長是夏想,綜合二處的處長是彭夢帆。

基本上領導小組的成員,夏想都知道個大概,也就是有兩三個人,他不知道具體是誰,好像上頭還在斟酌。沒想到,今天一上班,古玉的出現讓他在吃驚之餘,不得不再一次仔細回想老古的幕後動作——果然真是躲在後面一直不動聲色的黃雀!

夏想問古玉:“古玉,你以前在哪裡工作,怎麼沒聽你說起?”

古玉正將自己的用品一件件擺在辦公桌上,扭頭衝夏想一笑:“外經貿部,怎麼,我沒有對你說過?哦,如果沒有,就是忘了。”

外經貿部?夏想覺得嗅出一絲陰謀的氣息,就緊盯著古玉不放:“老古安排你來燕省,主意不錯,他老人家很有高瞻遠矚的目光。”

古玉假裝沒聽懂:“沒我爺爺什麼事情,是我自己主動要調來的。在部委裡面待久了,覺得自己都古老了,就想到地方上鍛鍊鍛鍊。我爺爺就給我提了一個參考意見,說是隻要有夏想的地方,就有諸多需要解決的問題。但正是因為問題多多,才有了挑戰和機遇。他就說,不如到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去工作,也好跟夏想學學如何在製造矛盾和解決矛盾的過程中,逐步壯大起來。”

夏想心中一驚,老古果然深不可測,一句製造矛盾和解決矛盾,完美地看透了他為推動領導小組成立所付出的努力,道出了其中的精髓之處!

夏想也假裝聽不懂:“老古果然是老古,說的話就如一口古井……”

“怎麼講?”

“黑咕隆咚!”

“呵呵,形容得太精闢了。”古玉開心地笑了起來,還輕輕推了夏想一把,“你和我爺爺,一個小滑頭,一個老古董,看看到底誰最精明。”

方格和鍾義平在一旁看了直搖頭,好不容易盼來一個美女,不承想,和夏想還是舊相識,以後的滿室春光,看來只有他一人獨享了。

還好方格眼尖,發現綜合二處四個人中,有兩個女性,其中一人,姿色尚可。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過去細看,就接到了通知,說是召開全體大會。

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第一次成立暨動員大會,正式召開。省委常委、副省長宋朝度主持會議,省委書記葉石生,省委副書記、省長範睿恆出席了會議,並發表了重要講話。

葉石生和範睿恆不過是走走過場,說了一些勉勵和振奮人心的講話之後,就交給了宋朝度。

宋朝度先是感謝省委省政府對領導小組的重視,然後也發表了講話:“燕省省委、省政府積極貫徹落實中央提出的‘加快調整和最佳化經濟結構,推動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的戰略部署,採取了系列措施加速結構調整步伐,因此成立了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領導小組由單城市和寶市兩個試點城市入手,著重研究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方向,可謂任重而道遠。領導小組不但肩負著指導兩市試點改革的重任,同時又要為下一步全省推廣兩市模式起到總結經驗的重要作用。在座的同志們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來到領導小組,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要看成是一次巨大的機遇,也是對自身有益的挑戰……”

宋朝度的講話確實起到了振奮人心的作用,相當於給所有人都打足了氣,加滿了壓。

隨後,宋朝度又宣佈人員的安排,夏想為綜合一處的處長,負責和兩市聯絡專案,具體指導兩市產業結構調整思路,基本上相當於副組長的權力。彭夢帆為綜合二處處長,協調省裡下撥資金的調配和計劃,預算兩市的產業結構調整的額外資金,相當於掌握了財政大權。

最後由主持日常工作的副組長安逸興做了總結性發言,他先是發表了一番例行的感謝講話,然後又講到今後的工作重點,都是一些大而空的論調。

散會之後,宋朝度讓安逸興、夏想和彭夢帆留下,又召開了一次小範圍的會議。

四人之中彭夢帆年紀最大,他五十出頭,或許是保養較好的緣故,顯年輕,面色不錯,除了額頭上的頭髮比較稀少之外,基本上保持著不錯的風度。

安逸興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說話時慢聲細語,感覺上是一個非常有耐心的人。

宋朝度留下三人,自然是為了交代工作上的事情,領導小組的成立不但省委省政府特別重視,京城也表示了相當的關注。外經貿部一位領導易向師還親自打來電話表示祝賀,同時也寄語宋朝度,說了一句名言:“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易向師的意思宋朝度自然清楚,是勸勉他,不要小看一個領導小組只領導了兩個試點城市,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一旦試點成功,領導小組將會輻射出巨大的能量,成為影響燕省政局的一個至關重要的部門。

宋朝度先是介紹了幾個人,然後又重點介紹了一下夏想:“夏想同志在壩縣的時候就有過招商引資的成功先例,在城中村改造小組時,又先後為天安房產出謀劃策,投資了十里鋪蔬菜批發市場,為達才集團規劃了人民廣場,為遠景集團設計了森林公園。隨後在安縣,又有度假村、子高公園等成功的投資專案,我認為夏想同志在商業方面有過人的才能。由他來具體指導單城市和寶市在產業結構調整方面的問題,最為合適,大家有沒有意見?”

安逸興微微有些動容。

他原本是省政府辦公廳幾個副主任之中,資歷最淺的一個,排名最靠後,基本上事情很少,沒什麼發言權。

宋朝度上任副省長之後,他及時向宋朝度表示了靠攏。宋朝度一開始對他的示好不置可否,他也就死了心,認為身為省委常委的宋省長肯定不會看上他一個無根無底的副主任。不料在成立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時,宋朝度突然找他談話,提出要讓他兼任副組長,同時主持日常工作。

宋朝度找他,沒有給他描繪什麼美好前景,只是告訴他一句話:“我親自掛帥的領導小組,不會虎頭蛇尾。你來主持日常工作,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但也是一次難得的機遇。你要是覺得合適就過來,不合適,我也不勉強你。”

安逸興對宋朝度瞭解不多,只是覺得宋省長年紀不大,但最是沉穩,話不多,但往往一句話就點到關鍵之處。而且宋省長經歷過起伏之後,依然坦然自若,他就對宋朝度多了幾分欽佩和欣賞。

宋省長既然說出了這麼有力度的話,而安逸興覺得他在省政府辦公廳不上不下,也看不到以後的遠景,現在有向宋省長靠攏的機會,豈可錯過?就算失敗了,總算也拼搏了一次,也算對得起自己了,就鄭重其事地答應了下來。

對於夏想,安逸興也略有所聞,但平心而論,他對夏想卻微有不滿。一個二十七歲的年輕人,如何能擔當起整個領導小組的重任?宋省長為什麼那麼信任夏想?況且夏想才是處級,在和單城市、寶市的黨政負責人打交道時,很容易被人輕視……在聽到宋朝度介紹了夏想的事蹟之後,安逸興才大吃一驚,原來夏想不僅有許多明面上的成績,像人民廣場以及森林公園的幕後推手也是他,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至此,安逸興對夏想才有了全新的認識。

彭夢帆是幾人之中年紀最大的一個,五十歲才是處級,基本沒有什麼前途可言了。調他來領導小組,他基本連想法也沒有,來就來,在哪裡都是幹工作做事情。

雖然彭夢帆心態很好,但對宋朝度所描述的夏想的成績,還是不能完全相信,認為其中肯定有虛假的成分。宋省長一定是被下面的人給迷惑了,在基層的一些領導幹部,最會虛報資料,謊報政績,當成升官的籌碼。

彭夢帆對夏想始終存有偏見。

宋朝度介紹完幾人之後,又簡單說了幾句,才轉身走了。他在省政府有一攤子事情要管,忙得不行,具體事情就交給三人去辦,尤其是夏想。

夏想雖然年紀最小,但實權最大,宋朝度一走,安逸興和彭夢帆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夏想衝兩人謙遜地一笑:“安主任、彭處長,宋省長的指示精神,我想我們也都領會了,具體下一步如何開展工作,就請安主任安排。”

夏想還是稱呼安逸興辦公廳副主任的官職,感覺比副組長要好聽一些,也是出於對他的尊重。不料安逸興卻樂呵呵地擺擺手:“夏處長,現在我們是同事,你還是叫我組長比較好,畢竟我們的領導小組也算一個正式的部門……”

夏想明白了安逸興的意思,他寧願別人叫他組長也不願意讓人稱呼他為主任,顯然,他對領導小組比較看重,就點點頭,立刻改了口:“好的,安組長。”

安逸興笑了:“夏處長年輕有為,在經濟方面有實際經驗,你來說說下一步具體先從哪裡入手?”

夏想看出來了,安逸興對自己還算認可,也印象良好,也可能他聽說了自己和宋朝度之間的關係。安逸興客氣是客氣,但他畢竟是名義上的領導,夏想就笑著說道:“其實宋省長剛才的講話已經給我們下達了任務,就是第一步要先和單城市、寶市兩市的主要領導溝通一下,對於下一步兩市關於產業結構調整方面的舉措,我們要做到心中有數。我的建議是,先以領導小組的名義發出通知,和兩市主要的黨政領導開一個見面會,具體商量一下他們關於產業結構調整方面的意見。然後看他們有什麼實際困難,需要領導小組給予什麼樣的政策和資金上的支援,做出統計之後,再上報宋省長過目……”

領導小組雖然沒有明確級別,但因為由宋朝度親自擔任組長,理論上講也屬於副省級部門。目前只有兩個試點城市,如果是全省推廣的話,有權力向全省所有地市發出通知。安逸興是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經常要向各地市發出要求和通知,對如何行文如何傳達,自然輕車熟路。

安逸興聽了點頭說道:“夏處長的安排非常合理,我同意……彭處長還有什麼意見?”

彭夢帆也看出來安逸興雖然是表面上的領導,但剛開展工作就徵求夏想的意見,明顯是要將夏想當成實際上的掌權者。他對夏想頗有不服,就說:“夏處長的提議也有些道理,但我們領導小組是兩個試點領導的指導部門,應該拿出具體的指導政策出來。我認為我們應該先研究一下其他省市產業結構調整的經驗,再結合燕省的實際,整理出一套切實可行的辦法出來,然後下發給單城市和寶市,讓他們具體去執行就可以了。”

夏想沒說話,只是看著安逸興笑。彭夢帆是典型的理論型官員,是拿來主義和經驗主義的綜合體。在機關待得久了,對基層的情況完全不瞭解,又喜歡拿出大道理來壓人……再想到他掌管著財政權的身份,夏想就微微有些頭疼,不知道宋朝度為什麼安排彭夢帆來掌管撥款事宜,恐怕以後會多生出不少事端。

夏想並不清楚的是,彭夢帆不是宋朝度的人,而是錢錦松特意安排進來的。錢錦松看中了彭夢帆的理論水平高,在財政廳預算處的工作突出,是技術型的官員。但因為不會阿諛奉承,會做事不會做人,所以一直升不上去。錢錦松的想法是,有一個會做事不會做人的彭夢帆掌管財政大權,也好對夏想有一定的制約。他對夏想的能力多少有點不放心,基本上綜合二處的人,都是他親自挑選的。

付先鋒的聰明之處

錢錦松本來也想在領導小組兼任副組長,但後來一考慮,還是躲在幕後為好。畢竟現在的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以省政府為主導,他是省委秘書長,橫插一手也不太好。況且現在剛剛成立,還沒有一點成績就急著跳進去,也顯得不太成熟。他有理由相信,一旦單城市或寶市,不管哪個城市初見成效,領導小組的重要性大增之後,其他常委都會紛紛向裡面安插自己人,到時候他再趁機插手領導小組的事務也不遲。相信有上頭的支援,他再有拿得出手的籌碼,肯定可以在領導小組之中佔據一席之地。

眼下他本人雖然不親自出面,但出於長遠打算的想法,還是安插了四個人進去。宋朝度對此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預設了錢錦松的安排。宋朝度認為,在幾個常委裡面,錢錦松是對領導小組前景最看好的一人,支援力度也最大。其他人有反對者,有袖手旁觀者,還有坐等看笑話者。葉石生是不置可否的態度,成也好,不成也好,他是順其自然。範睿恆倒是對領導小組持支援態度,但支援的力度不是很大,而且態度也不是十分明朗。

宋朝度也清楚,領導小組在做出成績之前,舉步維艱,現階段能爭取一個支持者是一個,他也就對錢錦松安插人手的舉動,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主要是他也相信,領導小組有夏想在,主動權還是會掌握在夏想的手中——也相當於掌握在他的手中。

安逸興是從基層上來的官員,當過縣長和縣委書記,知道如果只在省委機關坐在辦公室裡,研究檔案看看報紙,對下面的事情的瞭解是霧裡看花,根本就看不到點子上。理論永遠落後於實踐,而且理論永遠是為實踐服務的,天天聲稱理論高於實踐的人,不適合到地方從政。

安逸興看了夏想一眼,見他笑而不語,知道他是為了顯示自己副組長的權威,把決定權留給自己,就當仁不讓地說道:“產業結構調整是新興事物,沒有現成的經驗可以拿來使用,別省的經驗再好,和燕省的情況千差萬別,只可借鑑不能照搬。我覺得還是夏處長說得好,先召開一個見面會,具體討論一下兩市的實際情況,畢竟對於兩市經濟結構的瞭解程度,我們都不如當地的黨政領導。”

彭夢帆不滿意也沒有辦法:“既然安組長和夏處長都認為召開會議合適,那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就少數服從多數了。”

答應是答應了,卻流露出了不滿的情緒。

剛開展工作就有了不和諧的聲音,夏想笑笑,沒有任何一個部門是一團和氣,有人的地方就有爭論,也是正常情況。

隨後又在安逸興的主持下,召開了一次領導小組的內部會議,宣佈了注意事項和工作要求。夏想也藉機對領導小組的全體成員有了初步的認識,綜合一處的三個人他都認識,綜合二處除了彭夢帆之外,其餘幾人分別是盧顯紅,女,三十八歲,科技廳副處長;簡子美,女,二十八歲,省外經貿委科長;唐免,男,三十歲,省委辦公廳副科長。

安逸興又針對具體人員安排了分工,一切佈置妥當之後,就散了會。至於下發通知的事情,就交由安逸興具體辦理。

夏想回到辦公室,稍微出了一會兒神,就讓方格和鍾義平去相關部門收集和整理資料。剛想安排古玉的工作,古玉就主動站在他的面前,揹著手,眯著眼笑:“夏處長,昨天晚上你好像沒有留下來,對不?”

夏想臉色一沉:“古玉同志,現在是上班時間,不許討論個人私事。”

古玉俏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道:“是,夏處長,下次再也不敢了。”說是不敢了,下一句話又小聲說道,“你挺厲害,我佩服你。”

這一句話就有點含義豐富了,到底是佩服他什麼,夏想也不敢亂猜,唯恐引起古玉的聯想,就讓她胡思亂想好了。

古玉說話的時候彎著身子,由於在室內沒穿外套,胸前的玉佩一下墜,正好碰到了夏想的手。觸手之處,一股溫熱和滑膩,所謂溫香軟玉,果然不假。都說玉通靈性,和主人相處久了,會沾染主人的氣息和靈氣。人如玉,同樣玉也如人。

古玉的玉佩色澤光潤,隱隱有水霧隱含其中,白裡透紅,溼軟柔嫩。如果說玉如其人的話,豈不說明古玉也是溫婉可人的性子?

夏想咳嗽一聲:“你的玉天天掛著,不怕丟了,也不怕無意中碰壞了?”

古玉才意識到自己的玉碰到了夏想的手,臉就更紅了,急忙直起腰:“我的玉是寶玉,不會丟不會壞。我小時候身體一直不好,爺爺就為我求了這塊玉,讓我玉不離身。人養玉,玉養人,長期佩戴的話,對身體健康大有好處。我一直戴著,慢慢就習慣了。”

夏想也未多想,一伸手:“讓我看看……”

“不行!”古玉一把把玉捂在胸前,態度十分堅決,“玲瓏是我的私人物品,誰也不能動一下。”

“不看就不看,至於反應這麼激烈?”夏想擺擺手,才知道古玉的玉佩還有名字,不覺好笑,又說,“你先整理一下檔案和資料,研究一下單城市和寶市落後的大型國企的弊端,然後匯總成材料報給我。還有,回去和你爺爺說一聲,找個時間我要和他好好談談。”

古玉答應一聲,轉身回到座位上,臉上還隱隱發燒,心想夏想平常挺細心挺正經的一個人,怎麼今天突然要看她的玉?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玲瓏貼身佩戴,晚上睡覺也不摘下,差不多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怎麼能隨便讓男人把玩?

再看夏想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古玉就想也許是她多想了,夏想再怎麼著也是一個男人,男人哪裡有這麼細心?

夏想確實沒想那麼多,他在琢磨眼下的局勢。單城市如果按照他的思路去做,推動文化旅遊的話,應該可以帶動經濟,提升GDP。至於其他方面的產業調整,如何改進國產企業的弊端,如何著手改制,具體細微的工作,想必單士奇和王肖敏也會安排具體人去做。他們畢竟身在書記和市長的位置上,比他更有眼光和大局觀。

寶市的產業結構調整,夏想也有了初步的想法,打算藉此次開會,好好和曹永國、邱緒峰聊一聊。寶市市委市政府已經決定,由邱緒峰具體負責產業結構的調整,市長任慶之藉口身體不適和工作繁忙,只表示了支援,就不再插手具體的事務。邱緒峰當然知道任市長是不願意承擔責任,也正好稱了他的心,他相信夏想的能力,也想看看產業結構調整成功之後,到底能給他帶來多大的政績!

對於單城市和寶市的改制試點,夏想充滿了信心。他相信肯定多少會有一些阻力,省裡的阻力和兩市內部的阻力,甚至還有領導小組內部的阻力;也相信不管是來自哪方面的阻力和壓力,總有解決的辦法。不過他不否認,變數也有不少,首先是老古突然插手進來,安排古玉來領導小組,肯定是大有深意。難道老古也認定領導小組會有大放光彩的一天,讓古玉進來,是為了先搶佔有利的位置?

除了老古之外,夏想還擔心以崔向為首的付家勢力,等付家完成在燕省的佈局之後,他們肯定也會盯上領導小組,估計還會向裡面安插人手。而且只要看到成功的跡象,連葉石生也會插手進來,提前做好豐收的準備。可以說,領導小組不成功還好,一旦成功,將會成為各方勢力分食的物件,到時說不定還會因此引發一系列的事件。

最後一點,也是現階段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單城市的文化旅遊專案,是一項風險投資。在目前的情況下,想找到一筆巨資投到單城市,也不容易。寶市的專案改造也需要引進資金,甚至還需要引進外資。可以說領導小組面世之後,才是困難的開始。他沒有後路可退,必須成功。但成功要付出無比的艱辛,而且成功之後,必然有人來摘桃子分果實,他又沒有辦法制止這種情況的發生。

還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夏想下定了決心,為了燕省的明天也好,為了單城市和寶市搶先一步走在別的地市前面也好,為了自己親近的人的政治前途也好,最後也為了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他必須迎難而上。

下午因為有事要去一趟市委,夏想就開車來到了市委大院,停好車,剛想上樓去見陳風和胡增周,卻意外地在院中遇到了付先鋒。

付先鋒來燕市有一段時間了,夏想也沒有和他見過面,沒那個交情也沒有必要。今天偶遇,夏想就點頭一笑:“付書記好。”

付先鋒點點頭:“夏處長現在可以說是位高權重,掌握著兩個試點城市的資源調配。萬一哪一天燕市也成了試點城市,我還得接受你的領導,呵呵。”

夏想對付先鋒的話不置可否,卻說:“付書記不要調侃我了,領導小組剛成立,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如果您有什麼高見,我倒可以學習學習。”

夏想不過是隨口一說,付先鋒不知是裝傻還是故意為之,竟然說道:“高見倒談不上,不過我還真有幾句建議想對你說一說,怎麼,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夏想站住腳步,一臉好奇地說道:“付書記有指示精神,當然要聽。”

付先鋒對夏想的態度還算滿意,儘管他也清楚夏想未必把他的話當成一回事:“單城市位於四省交界之處,南有南河省,西有西省,東有齊省。雖然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但只有南北交通發達,東西交通很受制約,缺少發展成大都市的契機。如果單城市能夠聯通東西兩省,修建一條東到齊省省會魯市,西到西省省會晉市的大動脈,再充分利用其坐落在南北要道上的優勢,就有望成為燕省的南部重城,也可以成為重要的商品集散地。”

夏想一臉驚訝地看了付先鋒一眼,心中閃過一絲敬佩。別說,付先鋒的眼光確實不錯,提出的建議也是他曾經想過的策略之一,但因為耗資巨大,實現的可能性極低,就直接放棄了。四省交匯之地不假,但想要修建連線齊省和西省的大動脈,無疑是天方夜譚。任何時候一旦涉及兩個以上省份,光是處理各種關係、協調各方利益就會複雜得讓人頭疼,除非是在國家的戰略計劃之內,否則根本無法實施。

“寶市離京城太近,是劣勢,但也是優勢。可以在寶市修建大型的購物商場,利用寶市低廉的地皮價格和人力優勢,做到在銷售上面的價格優勢。相信在京城有許多追求高檔品牌但又囊中羞澀的面子人,會願意開車花兩個小時,來寶市消費。如此一來,寶市就增加了稅收和就業機會。等人流形成了氣候,也會帶動寶市其他方面的消費,形象有了,城市的品位就提升上去了……”

付先鋒侃侃而談,對單城市和寶市都有建議,而且談論起來如數家珍,看來也是做了充足的準備。

如果夏想沒有事先得知付家即將對燕市進行投資,他還不清楚付先鋒說出剛才一番話的真正用意。但等他聽完付先鋒對寶市的建議,頓時明白了在付書記的熱心之中,原來藏著不易察覺的私心。

前面對單城市的提議只是拋磚引玉,後面對寶市的建議,才是付先鋒的真正用意——他是想讓自己說服曹永國按照他的思路對寶市進行規劃,付家涉足的經濟領域就是高檔百貨。寶市有意引進的話,付家正好得了便利條件,乘機殺入寶市的零售業市場,也借產業結構調整的東風,得到許多政策和貸款方面的扶持。

付先鋒果然眼光犀利,來了一手聲東擊西。因為他也清楚,對單城市的建議是空中樓閣,口惠而實不至,而對寶市的提議才是他的重點。換了一般人,會對他的熱心心生感激,同時因為單城市的提議沒有可行性,而在寶市興建高檔百貨,似乎也切實可行,說不定就會深信不疑。

夏想連對在燕市興建高檔百貨都不看好,更何況消費能力尚不如燕市的寶市?

正是因為看不到高檔百貨的贏利前景,夏想對付先鋒的提議一點也不動心,淡淡地說道:“付書記的想法確實不錯,等我回去後好好研究一下,然後再向領導請示彙報,看領導的意思了。”

付先鋒也看出夏想對他的建議不以為然,就笑了笑:“我就是這麼一說,你就隨便一聽就行了,具體指導方針,省裡肯定也有了方向,呵呵……”

等看著夏想上樓而去,付先鋒臉色沉了下來,心想夏想果然比他想象的還要沉穩不少。不過他疑惑不解的是,夏想不為所動,到底是識破了他的用心,還是沒有意識到高檔百貨在寶市確實有大好的前景?

反正也不急,等燕市的高檔百貨興建之後,在燕市有了足夠的影響,慢慢就能帶動燕省的其他地市……他站在原地想了一想,一轉身,就來到了譚龍的辦公室。

譚龍正在打電話,一見付先鋒進來,就忙說了兩句,放下電話,對付先鋒笑面相迎:“先鋒,來,快坐,我剛弄了幾兩極品茶葉,嚐嚐鮮。”

付先鋒什麼茶葉沒喝過,對譚龍眼中的極品一點興趣也沒有,但他還是裝作饒有興趣的樣子:“哦?譚老兄口中的極品,肯定是市面上極難見到的珍品了。正好我從京城帶來的茶葉也喝完了,要是好的話,說什麼也要借我一兩。”

譚龍聽付先鋒不跟他見外,開口就要茶葉,心裡也是喜滋滋的。付先鋒家大勢大,連崔書記也尊敬三分,譚龍更是一心靠攏,指望能得到付家的賞識,拉他一把。

夏想的理想

譚龍親自動手取出茶葉,泡上茶,又端給付先鋒。付先鋒嚐了一口,感覺也就是中等偏上的品相,不過還是誇道:“好茶,我在京城中也很少見到這樣的好茶,譚老兄,你有口福了。”

譚龍喜形於色,親手包了一半給付先鋒:“既然先鋒愛好,就見面分一半好了。”

付先鋒其實並不想要譚龍的茶葉,譚龍的茶還入不了他的口。但見譚龍十分大方地主動分他一半,也是不想駁了譚龍的面子,就收下了。

“五交化公司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付先鋒關心的是五交化大樓的出售問題。五交化大樓原為五交化公司的辦公大樓,而此時五交化公司已經快被破產倒閉,五交化大樓也就成了一座空樓。

付家的高檔百貨商場想在五文化公司舊樓的基礎上,重新改造,再開張營業,名字叫做名品時尚。本來談好了價錢,但突然之間不知出了什麼變故,五交化公司又提出不賣辦公大樓了,讓他心中來氣。

譚龍知道付家的心思,也清楚付先鋒作為付家的代言人,在燕市投資高檔百貨,也是政治手段的延伸。陳書記對在燕市興建高檔百貨不置可否,似乎並不太關心,胡市長對此也是興趣不大。就譚龍本人來講,他到各地也考察過許多次,也認為燕市缺少了一些大都市的味道,比如說高檔會所幾乎沒有,連高檔百貨也沒有一家,的確和燕省省會的地位不相符。他對興建高檔百貨持積極的態度,又因為是付家的事情,就積極主動地出面去解決問題。

五交化公司基本上處於倒閉的邊緣,實際上已經破產了,只是沒有明說罷了。

賣掉辦公大樓為退休職工補交養老保險,是公司總經理赫龍城做出的決定。赫龍城為人豪氣,性格粗中有細,但志大才疏,當上五交化公司經理不久,就將奄奄一息的五交化公司直接搞死。又因為許多退休職工的養老保險沒有交齊,到了退休年齡卻辦理不了退休手續,無奈之下,不堪老職工指著後背罵孃的赫龍城只好賣樓賣地,來補齊欠款。

本來已經和來自京城的名品時尚的負責人談妥了價格,就等簽訂協議之後,一手交錢,一手交樓,卻不知何故赫龍城突然改變了主意,說什麼也不賣辦公大樓了。問他原因,只說是老職工天天坐在他家門口,聲稱他敢賣樓,就敢砸他。

譚龍知道赫龍城的話肯定是假話。赫龍城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性格之中有可取之處,對待五交化職工還算不錯,雖然公司倒閉破產,但也沒有多少人說他壞話。因為赫龍城不貪財,為人行事還算公正,也一心為職工著想,五交化公司的倒閉是大環境所致,和他的個人能力關係不大。就連譚龍也不相信,會有職工跑到他家中去砸他。

譚龍就對赫龍城的回答很不滿意,覺得赫龍城對他太不尊重,連一句應付的話也不用心,就命令赫龍城必須重啟和名品時尚的談判。赫龍城也不知哪裡來的底氣,敢和燕市的常務副市長叫板——當然也不是明著不聽,而是陽奉陰違。表面上一口答應,說是一定擺平鬧事的老工人;暗地裡一拖再拖,直到今天還沒有和名品時尚簽訂協議。

“先鋒,情況有點複雜,出乎我的意料。”譚龍無奈地說道,“可能五交化的大樓拿不到了,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赫龍城可能已經賣給別人了。”

“什麼?”付先鋒怒了,他看上五交化大樓很久了,認為是燕市最合適的開一家高檔百貨的地點,不管是交通還是人流都有便利條件。突然聽到已經轉手給別人,怎麼不怒火中燒,“赫龍城怎麼連市政府的面子都不賣?他到底有什麼後臺?”

譚龍見付先鋒急赤白臉的樣子,心想總見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事事都能坦然應對,原來也有失態的時候?他搖搖頭:“赫龍城是五交化的職工,也沒有什麼後臺,就一步步當上了經理。對於想升官的人來說,市政府的話不得不聽,但赫龍城很有個性,對上頭的話一向都不怎麼當一回事。他也有決定權,就算自作主張將辦公大樓賣給別人,只要手續合法,市政府也沒有辦法。”

“譚老兄,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一定要幫我拿到五交化大樓。我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的五交化公司經理,敢不把堂堂的常務副市長的話放在心上?”付先鋒或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神情稍微緩和了一些。

譚龍心中有火,常務副市長怎麼了?常務副市長也不能干涉正常的商業活動,把手伸到下面的每個地方!赫龍城不聽話,難道就撤了他?抓不住他的把柄怎麼撤他?更何況事情鬧大了,被胡增周或是陳風發現了,他不是故意讓市長和書記找他麻煩嗎?

但付先鋒的事情,他又不能不用心去辦,就拿起電話,打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放下電話,一臉無奈地對付先鋒說道:“已經簽訂了協議,賣給了燕市的一家公司,公司具體有什麼背景還沒有查清楚,但已經知道了將在原址上新建一處洗浴中心,名叫芳草地……”

付先鋒進軍燕市的第一步竟然敗在一個小小的五交化經理手中,不由怒火攻心。他強忍住心中怒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保持平靜,說道:“洗浴中心的審批手續比較複雜,譚老兄可以多費費心,讓他們的手續齊全一些……”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付先鋒只能讓譚龍多卡卡芳草地的脖子。至於赫龍城,總不能自己一個市委副書記,想辦法去打擊報復他?下一步只能再重新選址了,燕市之大,總還有合適的地點。

只是付先鋒初戰失利,心中總是有些鬱悶難安罷了。

譚龍送走付先鋒,坐了片刻,忽然冷笑一聲:“京城來的又怎麼樣?想要升官發財的官員會看你臉色行事,燕市當地的一些人,官不大,脾氣大,就是死倔。經理當不當都無所謂,你能拿他怎麼樣?對付他們,你付先鋒遠不如夏想有手段!”

想到夏想,譚龍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會不會赫龍城意外變卦,和夏想有什麼關係?

譚龍還真猜對了,確實和夏想有間接的關係。

夏想此時正坐在陳風的辦公室裡,和陳風一起品茶。陳風聽到老古的孫女古玉到了領導小組上班,也是微微驚訝:“這事我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老古有點古怪,也挺神秘,不過他打的是你的主意,我就不用多操心了。我操心的是,你答應我的壽山石玩件,什麼時候能交到我的手中?”

夏想耍賴:“陳書記,您這是明顯賣友求玉。不管我的死活,只管要玉,這樣的領導,怎麼能讓下屬心服口服?”

“你不是我的下屬,我是以長輩的身份和你說話。長輩向你求一塊玉石,你也不捨得,是不是太小氣了?”陳風呵呵直笑,最近他心情不錯,各項工作開展順利,燕市局勢穩定,付先鋒的到來暫時沒有掀起什麼風浪。主要的原因也是因為夏想拉攏了胡增周,書記和市長在大事上保持一致,就能穩定住大局。

“不是我不捨得,是我還沒機會向老古說起。”夏想無奈,陳風別看是高高在上的省委常委、市委書記,在他面前不端書記架子的時候,比端書記架子還讓人難以對付,“我想,如果老古答應給一個手玩件,會不會又有什麼新的問題出現?他送我一個螳螂捕蟬的雕件,我就一直擔心,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真正用意。現在再向他開口索要玉石,不是自投羅網嗎?”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我只要壽山石玩件,不管別的。”陳風也不顧他市委書記的身份,直接無視夏想的問題,“你就明著告訴我,行不行吧?”

“行,領導發話,不行也得行。”夏想索性也無賴一次,“我也有一件事情,您得答應我?”

“什麼事?”

“如果付先鋒以可以為燕市拉來投資為由,要在燕市新建高檔百貨商場的話,我建議您儘量想辦法阻止他。因為以燕市的經濟水平,投資高檔百貨商場,只有死路一條。”夏想一臉堅決地說道。

陳風臉上也變成了嚴肅的神情:“你想做好事,不想讓付先鋒的投資打了水漂?”

“呵,我是好人不假,但不是濫好人,再說就算我告訴付書記說他的投資會失敗,他會相信我?”夏想又笑了,“我是擔心他們前期投資少,後期貸款多,最後投資失敗,浪費的還是燕市的錢……”

陳風心領神會地笑了:“我聽說他們看中了五交化公司的辦公大樓,談得差不多的時候,突然中途生變,你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嗎?”

“我不清楚,可能齊亞南清楚。”夏想也會心地笑了。

陳風哈哈大笑:“小手腕,小竅門,我不如你。好了,等什麼時候進入我的視線之內,我會想想辦法,儘量不讓他們亂用燕市人民的錢。不過我雖然是市委書記,但不可能什麼都管得到,銀行方面,我也不會直接拋頭露面。”

“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您心裡有數就成了。”夏想笑著轉移了話題,他也清楚如果非要阻止付先鋒投資高檔百貨商場,也不現實。他只是委婉地提醒一下,讓陳風注意一下付先鋒的動態,別最後投資一個億卻從銀行貸款十個億。

夏想又向陳風請教了一些產業結構調整方面的知識,陳風的思路也是趨於保守,也多少能意識到燕市的落後與其省城地位不相符。但因為受大氣候所限,燕市又不可能做出任何驚人之舉,就算他和胡增週一致同意,省裡也會堅決反對。

政治保守,經濟落後,燕市的現狀表面上似乎不錯,其實令人擔憂。

夏想告別陳風之後,又和胡增周見了一面,談論了一下單城市和寶市的產業結構調整的前景。胡增周在章程市為官多年,對章程市的落後深有感觸,非常理解單士奇和曹永國迫切地想要改變落後面貌的心情。他對產業結構調整的前景比陳風樂觀多了:“我相信頂多三年,甚至兩年,產業結構調整就會初見成效。兩年之後,小夏你才二十九歲,就足夠擔任副市長了……想想單城市的通海鐵路就讓人嚮往,當年領袖有詩讚道: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如今是鐵路橫貫東西,不分沿海內地!就通海鐵路這件事情來說,小夏,我非常佩服你的大膽設想。”

胡增周這句話說得是真心實意,他自從聽說夏想提出了通海鐵路的設想之後,對夏想的認識再一次上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在胡增周看來,夏想此舉有點石成金的絕妙,一條專用鐵路,將沿海和內地遙遠的距離,縮短為幾個小時的路程。不論是投資規模還是時效性,都是現階段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遠比到沿海港口新建分廠節省投資和時間。

胡增周對燕市的現狀也很不滿意,作為一個新興的城市,燕市建市不過短短几十年,卻沒有新興城市的朝氣。除了街道的規劃整齊一些,整個城市沒有任何出彩之處,經濟不上不下,重工業幾乎沒有,輕工業也不發達,高新技術更是不值一提。

胡增周也是心中憂慮,渴望在任期內能大展手腳,將燕市的經濟提高到一個新的層次。只可惜,產業結構調整的政策一出,省裡首先排除了燕市。他心裡也清楚,除非單城市和寶市同時獲得成功,否則第二波試點城市,也不會輪到燕市。

不是燕市資格不夠,是省裡不敢讓燕市試點,萬一失敗,丟的是全省的臉面。

胡增周語重心長地對夏想說道:“小夏,你可千萬要用心做好領導小組的工作,指導單城市和寶市試點成功。只有兩市都成功了,燕市才有可能成為下一輪試點城市。我身為燕市市長,想要改變燕市落後面貌的心情,比誰都迫切。”

夏想鄭重地點頭:“試點城市的重要性,不管是對兩座城市的人民,還是對兩個城市的主要黨政領導人,甚至對我個人來說,都有非同尋常的意義。不僅要為兩市人民謀福利,也寄託了我個人的理想和抱負!”

對於燕市的下一步發展,夏想也多少有點想法:“胡市長,燕市目前想要有大的動作也不可能,既然在經濟結構上不好有什麼舉動,那麼不如從改善環境入手……”

胡增周眼睛一亮:“如何說?燕市現在西北有植物園,市內有森林公園,還有百姓河,依你說,還有什麼可以改善的地方?”

燕市的森林公園對環境的改善最明顯,百姓河現在已經形同雞肋。並非是水系不能改善環境,而是百姓河水量太少,建在市內,河道又短,對環境的影響微乎其微。

“其實燕市以前曾經有一條古河道,不過現在已經乾涸,部分地段還有水,形成了窪地。此河名叫下馬河,整條河正好圍繞燕市。如果疏通河底,拓寬河道,建成環城水系的話,不但可以改變燕市空氣汙染嚴重的問題,還可以改善燕市的環境,為少雨乾燥的燕市增光添彩,讓燕市也成為名副其實的山水之城。”

越來越穩健的步伐

“下馬河?”胡增周愣住了,想了一想,才想起燕市市北確實有一處地下乾涸的河道,還有一處窪地。平常多有市民在此處遊玩,還有一些村民自發在沙地之上牽馬供人騎玩,差不多已經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遊玩場地。

下馬河干涸已久,而且河道也早已堵塞。如果真如夏想所說的一樣,疏通再加拓寬的話,一定耗資巨大,是一場浩大的工程。因為下馬河環繞燕市一週,少說也有一百多公里,一百多公里長、幾十米寬的河,光水量就是一個驚人的數字,從哪裡調來這麼多水?

夏想彷彿猜到了胡增周的想法一樣,繼續說道:“燕市其實並不缺水,周圍有三個大型水庫,三個水庫蓄水能力都有限,一旦暴發了山洪,很容易發生水災。如果建成了環城水系,也可以在水災之時,充當洩洪渠……當然,以上只是我不成熟的異想天開,您當聽一個故事就可以了。”

夏想也知道以燕市目前的狀況,想要推動環城水系的興建,有點為時過早。畢竟這個想法還不成熟,他也還沒有進行過太細緻的實地考察,只是上一次在安縣遇到山洪暴發,才引得他對燕山周圍的三個水庫進行了研究。一研究,就發現了可用之處。但提出設想也沒有壞處,胡增周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提前著手準備。等單城市和寶市試點一成功,燕市就可以乘機提出環城水系的議題,相信在省裡也容易獲得透過。

要是以前,胡增周也許聽過就算,真當一個故事來聽。但在得知夏想為單城市提出的通海鐵路之後,他就知道,夏想絕對不會只講一個故事給他聽,肯定是大有玄機,另有深意。

不過夏想的提議還是太超前,不但工程量驚人,用水量也驚人。此時提出來,常委會絕對是一片反對之聲,連省裡也會有不少質疑的聲音。胡增周決定先放一放,先讓專家教授們考察之後,再進行討論論證。

又說了一會兒話,夏想的話題就轉移到了五交化大樓上面,說道:“胡市長,齊氏集團想在燕市投資一家高檔的洗浴中心,您對此有什麼看法?”

洗浴中心雖然是藏汙納垢之地,但作為一個新興事物,想要完全杜絕也不可能,宜合理規範管理,不宜嚴防死堵。

齊亞南敏銳地發現了投資洗浴中心的前景,就找夏想商量,想在燕市開一家洗浴中心。此時燕市已經有了兩三家洗浴中心,但都不成規模不上檔次。夏想也十分佩服齊亞南超前且大膽的想法,也支援他開洗浴中心。反正總會有人開,讓自己人開,可以更好地引導和規範,總比讓一些涉黑勢力開要好得多。夏想替齊亞南找好了地點——五交化的辦公大樓。

齊亞南是何許人也?他在燕市多年,自然熟悉燕市人的脾氣。幾次接觸下來,就和赫龍城談妥了價格,並且很快就簽訂了協議,拿下了付先鋒準備用來開高檔百貨的大樓。

“齊氏集團向來以酒店業為主,開洗浴中心的話,對他們來說也是輕車熟路。”胡增周不置可否,作為市長,既要經濟發展,也知道有時候對一些不太光明的行業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怎麼了,我聽說你和齊氏集團關係不錯,想讓我一路綠燈?”

夏想搖頭一笑:“也不完全是,齊氏集團做事,一切都很規範……齊亞南跟我關係不錯,他有幾個專案想要上馬,想和市裡進行接觸,就找到我,讓我給他介紹一個可靠的人。”

胡增周明白了夏想的意思,齊氏集團是想在市裡找代言人。夏想在市委和李丁山關係不錯,和方進江也有交情,不找他們卻找自己,顯然是有意為之,想送一份好處給自己。胡增周就笑了:“我明白了,這樣,你讓齊亞南直接去找鄭冠群,由冠群同志具體和齊亞南詳談,具體事宜都可以由冠群負責。”

鄭冠群不是崔向的人嗎?夏想愣了一下,還沒開口,胡增周就明白了他的疑慮,解釋說道:“冠群以前是和崔向走得近,後來有幾次和我交談,才知道他是我的半個老鄉。後來又發現,我們共同認識的朋友也不少,都是以前非常要好的朋友,結果冠群就和我越談越投機……”

夏想有數了,笑道:“胡市長在燕市的步伐,越來越穩健了。”

胡增周滿意地點頭笑了。

在市委辦完事情,夏想見正好到了下班時間,就打了一個電話回領導小組,交代一下,說不回去了。基本上前期工作已經做好,就等幾天後領導小組正式召開見面會,佈置下一步的工作重點了。

夏想開車正要回家,忽然接到了嚴小時的電話,嚴小時說要請他吃飯。

夏想上一次給嚴小時出主意,讓她去歐洲住一段時間,體驗一下歐洲人的消費和習慣。主要目的是讓她做法國一些國際品牌的化妝品和香水的代理,她一去就沒有了訊息,現在突然出現,看來是從國外回來了。

夏想問了地點,就開車前往。

燕市慢慢地進入了春天,柳樹開始泛出嫩黃的綠葉,東風和南風漸多,傍晚的輕風吹來,雖然微微有寒意,但已然有了春的氣息。夏想開啟車窗,隨著車流前行,看著既熟悉又陌生的燕市,心裡微微有一些感慨。

此次產業結構調整,夏想希望若單城市和寶市取得成功,能驚醒許多人,讓整個燕省都意識到,自古以來就多慷慨悲歌之士的燕省,人傑地靈,也能創造出財富和奇蹟。

嚴小時約他見面的地點在鳳仙樓,是一家新開的川菜風格的飯店,夏想停好車,一眼就看到在門口站著的亭亭玉立的嚴小時。

用亭亭玉立來形容嚴小時,一點也不過分,她身材修長,苗條而不瘦弱,身穿厚裙,腳穿皮靴,上身是一件束腰的小衣,更顯得腰細腿長。在頗有古典風格的鳳仙樓門前一站,被微暖的春風一吹,飄飄然猶如一朵迎風而立的迎春花。

夏想忍不住讚了一句:“才數日不見,小時又美豔了幾分,讓人眼前一亮。”

嚴小時經夏想一誇,粉臉微紅:“才數日不見,夏處長甜言蜜語的本事又長了幾分,讓人刮目相看。”

嚴小時鸚鵡學舌,直接依樣學了一遍,還給了夏想,夏想就嘿嘿一笑:“怎麼樣,歐洲之行收穫如何?”

“還可以,既然是你夏大處長出的主意,肯定有可取之處……”嚴小時環顧四周,“我們就在這裡站著說話,還是到裡面,邊吃邊談?”

嚴小時已經訂好了房間,二人坐下之後,她也沒有徵詢夏想的意見,就直接點好了菜。等服務員一走,她才脫掉外套,露出裡面的緊身小衣——夏想緊緊盯住嚴小時的胸部不放。

嚴小時嬌嗔說道:“哎,說你呢,怎麼這麼沒出息?你還看!”她想用手擋在胸前,又覺得沒有必要,反而有欲蓋彌彰之嫌。不擋的話,夏想的雙眼好像鉤子一樣,幾乎就在她的胸上紮了根——嚴小時一時又羞又怒。

“夏想,你有完沒完?”

夏想才驚醒過來,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忙歉意地一笑:“抱歉,我沒有看你的……咳咳,我是看到你胸前的玉佩,和我認識的一個女孩兒胸前掛的非常像,讓我大吃一驚,太巧合了。”

“至於嗎?一塊玉佩而已,我也是一時心血來潮,突然想給自己戴一塊玉。據說玉能給人帶來好運,能近君子遠小人,而且能祛病健身,我就買了一塊戴上,希望自己不再被人騙。”

“咳咳……”夏想只好又咳嗽幾聲,藉以掩飾被嚴小時指責的尷尬,她明顯是埋怨自己以前騙過她。

夏想轉移了話題:“對了,下一步如何繼續開拓市場,想好了沒有?”

“我不想做化妝品生意了……”嚴小時突然語出驚人,丟擲一句讓夏想吃驚的話,“因為在我瞭解了化妝品的內幕之後,連我自己都不敢用了,怎麼還敢拿來賣,不是害人嗎?我想轉行了,正好手頭也有一點資金,你幫我想想做些什麼好?”

夏想不免撓頭,嚴小時把他當成免費的智囊了,他想了想,就問:“你有多少錢?想做什麼?”

“大概有一千多萬,如果把化妝品生意轉讓出去,估計也有兩千萬的樣子,這樣總共能拿出手的有三千萬左右。至於想做什麼,沒想好,反正不想做房地產,不想做化妝品,不想做電子,不想做……”她歪著頭一想,又笑了,“我想不好,能想好就不找你了。你說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夏想顧不上欣賞嚴小時的嬌豔模樣,心裡卻想,化妝品果然利潤驚人,嚴小時做了還沒有多久,就賺了這麼多錢,估計利潤高達百分之三百以上。

三千多萬資金,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想做大不容易,做小又不願意,正好單城市的文化旅遊專案招商,不如就讓她試一試。不過三千萬對於成語旅遊的文化專案來說,還是太少。據他估計,每一個成語都對應一個景點的話,全部建成至少需要幾億元的資金,幾千萬元的投入,杯水車薪。

但也並非三千萬就不能撬動大專案,從省裡申請一部分貸款,再從單城市申請部分貸款,然後再充分利用單城市的政策優勢,比如地皮費用減免,以及其他各項開支,都由政府出資。建成之後,在分成的比例上可以讓步。

夏想就將單城市的以成語故事帶動文化旅遊的專案一說。

嚴小時聽了,眨動著一雙大眼睛,看了夏想一會兒,才說:“專案是好專案,可惜我的資金不夠,直接申請貸款的話,有點難度。不過我還可以找一些關係,大概還能湊來幾千萬,最終大概會有一億元的資金,作為前期投入的話,應該也夠了。只要前期工程上馬,到時再申請貸款,應該就容易多了,基本上,整個工程也就撐起來了。”

夏想一臉驚訝地看了嚴小時幾眼:“不簡單,有思路。對了,你可以找範睿恆從省裡申請一部分貸款。因為單城市是試點城市,在貸款上有政策扶持,應該容易申請一些。還有範睿恆是你的舅舅,怎麼著也得照顧一點,是不是?”

“行,就按你說的辦。”難得嚴小時非常爽快地一口答應下來,她又眯著眼睛看了夏想幾眼,得意地笑了,“其實你人倒是不壞,除了有點好色之外,不貪財,不發壞,基本上還算一個合格的好人。”

夏想有點不滿,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好色,怎麼就被嚴小時形容成好色了?難道僅僅是因為多看了幾眼她胸部……的玉佩?

還好,嚴小時又說到了正題之上:“和單城市的前期聯絡工作,你就幫我決定了,好不好?等什麼時候聯絡好了,我和他們直接談談,爭取儘快定下來。”

“兩天後領導小組就和單城市、寶市有一個碰頭會,到時他們都會過來,機會合適的話,我就電話通知你。”

“好,一言為定。”

逐步遞進

兩天後,單城市市委書記單士奇、市長王肖敏,寶市市委書記曹永國、副市長邱緒峰來到燕市,參加領導小組與試點城市之間的第一次見面會。

按說以領導小組的名義發出通知,兩市全部派出副職參加即可,不必黨政***親臨。但出於對領導小組的重視,也是幾人想再和夏想坐在一起商議商議,所以還是全體出動。

宋朝度出面會見了單士奇、王肖敏和曹永國、邱緒峰。在得知兩市已經開始著手準備產業結構調整事宜之後,宋朝度十分高興,勉勵幾句,就先告辭離去。

安逸興、夏想、彭夢帆留下作陪,就單城市和寶市的重點企業的改制問題,各抒己見,進行了一場熱烈的討論。

夏想發現,彭夢帆理論知識確實豐富,但對兩市的認識,顯然還完全停留在書面上。不過他的言談中也有精闢之處,並非完全是紙上談兵。

等彭夢帆發言完畢,夏想善意地說道:“彭處長理論知識過人,對兩市的產業結構調整的許多看法,有獨到之處。我建議,彭處長可以到兩市走一走,看一看,應該會有更大的收穫。”

彭夢帆臉色一變,不悅地說道:“夏處長的意思是說我紙上談兵了?實話實說,我的理論知識還真是完全來自於書本,但都是從兩市多年的匯總材料中精選出來的,難道和實地走一走有什麼區別嗎?”

匯總材料當然和親眼所見的東西有不小的差別,畢竟只要是材料,就有做假的成分在內。

曹永國也看出彭夢帆對夏想不太服氣,他和單士奇對視一笑。

單士奇開口說道:“彭處長,我代表單城市委市政府,邀請你到單城市參加訪問,怎麼樣?”

彭夢帆不敢對單城市市委書記拿架子,就說:“謝謝單書記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現在領導小組工作繁忙,一下也脫不開身,等時間允許時,一定親眼到單城市走一走,看一看。”

小插曲過後,中午吃飯的時候,安逸興和彭夢帆沒有參加,只有夏想陪著四人進餐。

單士奇和王肖敏已經就通海鐵路一事,和單鋼的主要負責人進行了磋商,達成了一致意見後,藉此次機會,已經正式以單城市政府的名義,向省政府提交了申請。單士奇說:“借試點城市的東風提出通海鐵路,省委省政府的重視程度肯定不一樣。如果省政府徵詢領導小組的意見,小夏,該美言幾句的時候,你可得多替單城市說幾句好話。”

夏想滿口答應:“領導小組就是為單城市和寶市服務的,有好處肯定會向省裡爭取。我不僅要為你們美言,還替你們的文化旅遊找到了投資。”

“真的?”王肖敏一臉驚喜。通海鐵路雖然投資巨大,規模驚人,但在單城市界內不過幾十公里長,在初期建造,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當然建成之後,單城市會成為最大有受益者。不過在未來兩三年內,看不到任何可以帶動單城市經濟的跡象,通海鐵路發揮出應有的作用,少說也要四五年之後了。

因此王肖敏最感興趣的還是成語故事的文化旅遊,感覺此舉不僅可以藉以揚單城市的古都之名,還可以產生良好的社會影響,可以說是社會和經濟效益雙豐收。

但他在單城市接觸了幾名投資商,都對投資興建趙王宮遺址,並且開發出成語故事的旅遊專案不感興趣。王肖敏也沒勉強,投資商各有眼光,投資是勸不來的,只有他們感興趣的專案,才有合作的可能。

夏想負責出了主意,他也不好意思再開口讓夏想幫忙拉來投資,畢竟夏想不為單城市政府工作。沒想到今天坐在一起,夏想第一句話就是找到了投資,怎能不讓他欣喜若狂?

“當然不假了,我可不敢在諸位領導面前說假話。”夏想級別沒有幾人高,叫一聲領導也是正常,“她原是做化妝品生意,現在想轉行做文化事業,就看中了成語故事旅遊專案。等王市長什麼時候有時間,可以約她一起見見面,具體商談一下。”

“你看……下午怎麼樣?要不就晚上一起吃飯。”王肖敏有點心急,好不容易有人投資,自然是越快越好,“還有小夏,到時你也一定作陪。”

王肖敏微微有點激動,他站了起來,雙手握住夏想的手:“我代表單城市委市政府感謝你,同時也以我個人的名義,對你表示衷心的謝意。”

王肖敏的話發自肺腑,夏想全心全意幫助單城市,就算是出於為家鄉做貢獻的心理,他身為市長,也理所應當地要有所表示。況且,夏想對單城市的幫助,確實是超出他的想象。

邱緒峰在一旁表示了不滿:“夏想,我覺得你做得太厚此薄彼了。單城市是你家鄉沒錯,但寶市也是你爸在擔任***,自始至終,你還沒有對寶市的產業結構調整,提出過任何建議。曹書記愛護你,不好意思說你,我是你老大哥,不說你我心裡不舒服……”

夏想哈哈一笑:“行,我接受你的批評,關於寶市的一些調整,我早就心裡有數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不是?今天晚上我就不陪王市長會見客商了,就和我爸一起請你到家裡做客,然後一起聊聊寶市的問題。”

夏想又轉身對王肖敏說道:“投資商很好打交道,具體情況我已經和她說明了,晚上您只需要定好時間地點,我打電話讓她過去就可以了。”

王肖敏也不勉強:“也好,就這麼定了。”

飯吃到一半,陳風和胡增周聯袂來訪。陳風和曹永國是舊識,和王肖敏關係也不錯,自然少不了一頓寒暄。胡增周和單士奇不熟,但和王肖敏也是老熟人了,大家相見甚歡,熱鬧非凡。

邱緒峰在一旁微微感慨,現在他算是體會到融入夏想圈子的好處了。就算他們邱家再厲害,靠山再硬,如果不會做人做事,在地方上和同級打不成一片,人心也是遠的。人心一遠,做事情也就沒有了同心協力的感覺。

夏想,確實有親和力,也有信服力,能讓和他走近的人對他信任,也是一種人格魅力。

下午繼續召開會議,錢錦松、高晉周出席了會議,並就產業結構調整提出自己的看法。高晉周其實一開始也有意藉此機會,進入領導小組。可惜他的職務不高不低,擔任組長不合適,擔任副組長又有點與身份不相符,最好只好尷尬地被拒之門外。高晉周私下裡還對夏想說過,沒進領導小組,他錯失了一次良機。

臨下班前,夏想打電話給曹殊黧,讓她多準備一些飯菜,因為曹永國和邱緒峰要一起回家吃晚飯。曹殊黧很高興,提前下班回家準備。

等夏想和曹永國、邱緒峰一起回到家中時,小丫頭已經做好了滿滿一桌飯菜,就等三人回來。

三人到家後,一家人就坐下吃飯。邱緒峰嚐了一口曹殊黧炒的菜,讚不絕口:“好吃,確實好吃。總在外面的飯店吃飯,越吃口味越刁,也越覺得什麼都不好吃。還是家常菜最好吃,清淡可口,又養人,小夏你可真是幸福……”

曹永國笑道:“殊黧的手藝學自她媽媽之手,以後緒峰不想在外面吃飯的時候,就說一聲,跟我一起到家裡去吃。”

“那敢情好。”邱緒峰喜笑顏開,“我到時可就真的去沾光了,曹書記,您可別煩我才行。”

“你把你家裡珍藏的好酒帶過去幾瓶就可以了,肯定受我爸歡迎。不過想要受我媽歡迎,你就得多帶一點水果,她愛吃水果,尤其是蘋果。”夏想向邱緒峰傳授討好之道。

邱緒峰說道:“好說,好說,家裡就不缺酒缺煙,回去我就多給曹書記帶一點,要劍南春、五糧液還是茅臺?”

吃完飯,曹殊黧收拾碗筷,夏想和邱緒峰陪曹永國來到書房說話。

曹永國只是坐下品茶,不說話,邱緒峰卻有話要說:“小夏,寶市雖然也是古城,但遠不如單城有名,也沒有輝煌的歷史,打文化牌肯定不行。寶市有一家汽車廠,有一個膠捲廠,還有一家名氣挺大的醬菜廠,其他的就沒有值得一提的產業了。你說,先如何從幾家大型企業入手?”

邱緒峰的眼光確實高了許多,估計主導寶市的產業結構調整以來,也真正用了心,沒少下功夫。夏想先不回答邱緒峰的問題,而是問曹永國:“爸,您對此有什麼看法?”

“我和緒峰商量過,萬里汽車廠是自主品牌,有可能會創立出寶市第一個全國知名品牌,必須嚴加保護,儘可能不進行重大變革。達富膠捲是國家重點企業,也很難進行產業調整。至於茂盛醬菜,雖然不比京城的六必居名氣小,但產銷量卻小了許多,不及六必居的三分之一。而且產值每年才一千多萬,算不上大型企業。”曹永國對於產業結構調整,雖然也是支援的態度,認為前景廣闊,但真正落到實處才發現,困難重重。想要改制大型企業又擔心弄巧成拙,萬一失敗則無法交代。小型企業又沒有調整的價值,比如一家年產值不過百萬的企業,再怎麼改制,也不可能短短兩三年內,成為幾千萬的大型企業。

任何事物都要符合經濟發展規律。

夏想也知道相比之下,曹永國的思路還是趨向於保守一點,但他的穩重也是成功的保證。邱緒峰畢竟年輕,看待問題稍顯簡單一些。

其實對於寶市,夏想也有了初步的應對之策,一直沒有提出來,也是機會不合適。眼下時機成熟,他就坦然一笑,說道:“茂盛醬菜如果改制成功,兩三年內產值達到三千萬以上應該問題不大。關鍵是,要有包裝意識,不能只擺在罈子裡零散出售,而是要用真空包裝,袋裝出售,甚至可以包裝成精美的禮品盒,主打一部分高階市場。現在正是超市發展的黃金時期,作為直接面對顧客的終端市場,超市的作用越來越大。甚至可以說,如果能佔領全省各大超市,銷量至少能提高三倍以上!”

夏想幾次在京城看見某些商家將醃菜等置於真空包裝袋內銷售,既能延長保質期,又顯得高階、上檔次。

曹永國和邱緒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夏想的提議是不是可行暫且不論,但他對茂盛醬菜的瞭解之深,大大出乎二人的意料。

隨後,夏想又針對萬里汽車和達富膠捲的結構調整,發表了看法。

萬里汽車現在以生產皮卡、SUV(運動型多用途車)為主,產值在國內自主品牌上,也算佼佼者。不過現在萬里汽車還沒有意識到CUV(城市多功能車)的巨大市場,如果能搶先一步佔領市場,就是巨大的商機。

夏想就提出了萬里汽車的重點向CUV轉變的思路。

對於達富膠捲,夏想更是感慨良多。因為他查詢了大量的資料,發現膠捲廠的現有技術和正在強勢崛起的LCD液晶顯示屏有相通之處。

目睹火車站液晶大螢幕專案失敗之後,夏想對新興事物取代老舊事物,更是深信不疑。因此他認為,如果達富膠捲現在就搶先投資LCD生產線,以其現有的技術力量和資金,完全能夠迅速建成國內大型LCD液晶面板生產基地,進而搶佔市場。

奇貨可居

夏想沒有絲毫隱瞞,將自己的想法一口氣和盤托出,直聽得曹永國和邱緒峰面面相覷,大驚失色!

曹永國和邱緒峰先不用想夏想提出的建議是不是可行,單是聽他對寶市企業瞭解的深入程度,就已經大為震驚了。他們敢說,就是市長和常務副市長,對三家企業的瞭解,也未必有夏想透徹。

夏想果然如單士奇所說,以他的眼光和大局觀,擔任單城市和寶市任何一市的副市長,都綽綽有餘。

怪不得夏想要鼓動單城市和寶市申請試點城市,原來他都心中有數,早就替兩市想好了對策。有夏想的幫助和出謀劃策,看來,產業結構調整的難點不再是具體改制的方向問題,而是確定了方向之後,如何具體執行的問題。

夏想說完之後,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然後喝了一大杯水,說道:“我的任務基本上完成了……我只負責理論上的事情,具體如何執行,如何調配資源,如何說服三家企業的負責人,就不在我的能力和管轄範圍之內了。”

曹永國樂呵呵地笑了:“如果事事都讓你做了,我這個書記還有什麼用?具體和三家企業負責人的接觸工作由緒峰負責,相信他能勝任這個艱鉅的任務。不過你剛才的想法太超前,資訊量也太龐大,我回去之後,還要和任市長商量一下,另外也得徵求其他常委的意見,不能草率行事。”

“和任市長打交道,說服其他常委,就有勞曹書記了。我回到寶市之後,先找相關專家論證一下,邀請三家企業的主要負責人召開一個見面會,先試探一下他們的口風再說……”邱緒峰立刻想到了應對之策,就有意和曹永國分開行動,爭取主動。

三人又暢談了一會兒,夜色已深,邱緒峰起身告辭而去。

第二天繼續開會,就各省產業結構調整的經驗和國家相關政策的走向,進行了熱烈的探討。下午會議將要結束的時候,崔向意外地出現在了會議室。

雖然說領導小組以政府這邊為主,但凡事都離不開省委省政府的雙重支援。崔向身為省委副書記,前來表示一下關注,也說得過去。幾人對崔向的到來紛紛表示歡迎,崔向先是勉勵幾句,然後握著夏想的手說道:“夏想同志,你調到領導小組是一步妙棋,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讓我也是讚歎不已。你有高超的政治智慧,不簡單。”隨即話題一轉,又以一副語重心長的口氣說道,“不過領導小組是一個臨時機構,前路艱難,道路曲折,萬一走向了岔路,也不好收場。在此,我給你一句忠告,謹慎再謹慎,小心再小心,走一步,停三步,看好了方向再邁步。”

崔向的話看似是勉勵,其實是暗藏殺機。表面上是提醒夏想在工作中要認真要用心,實際上也是在告誡他,領導小組所走的道路,也許是地雷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將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曹永國和單士奇臉色微微動容。

王肖敏卻一臉淡然,沒有什麼反應;邱緒峰聽了,暗暗握了握拳頭,目光不太友好地看了崔向一眼。

崔向和付家關係不錯,邱緒峰身為付家的女婿,但感覺和付家的關係還不如和夏想之間近,對崔向更是沒有好感。上次崔向故意打壓他的事情,他至今仍然耿耿於懷。

崔向自然也發現了邱緒峰。

對於邱緒峰,崔向的心裡很矛盾。平心而論,他倒是希望和邱緒峰走近,但上一次事件顯然造成了他和邱緒峰之間的誤會,而他又拉不下面子主動向邱緒峰示好。同時付家也說了,不必太在意邱家的反應。

付家可以不在意邱家的反應,他崔向卻不得不謹慎三分。邱緒峰娶了付朵朵為妻,付家再說得輕描淡寫,畢竟也有事實上的婚姻關係。以後兩家之間的合作肯定大於對抗,說不定什麼時候兩家的關係越來越密切之時,付家為了照顧邱家的情緒,就會和他決裂。

當然家族勢力的影響也不是想象中那麼巨大,可以隨便拿他一個省委副書記如何。但失去了付家的支援就相當於失去了許多同盟的力量,省裡的張建國、馬霄,市裡的付先鋒,等等,也是不小的損失。

崔向更深層次的想法是,如果能借機和邱家再交好,豈不更好?夏想既然能同時和梅家、邱家甚至吳家都有不錯的交情,他為什麼不能?而且在他看來,雖然他和邱緒峰交惡在先,但也可以化敵為友。當年夏想不就是和邱緒峰關係緊張,後來才慢慢達成了共識?況且他和付家關係不錯,邱緒峰再怎麼著也是付家的女婿,再加上他又是省委副書記的身份,難道在邱緒峰眼中,他還不如夏想?

所以當崔向注意到邱緒峰對他流露出的不滿情緒之後,反而衝邱緒峰微微點頭一笑,說道:“緒峰一到寶市擔任副市長,就趕上了試點城市的好機遇,可要好好把握住機會。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和我說,省委省政府對於勇於開拓、敢為天下先的幹部,是一貫支援和重點培養的立場。”

“謝謝崔書記。”邱緒峰注意到夏想向他使了個眼色,他也意識自己還是城府不夠,不應該在崔向面前流露出任何不滿的情緒,就恢復了平靜,一臉淡笑,“在領導小組的指導下,在曹書記的領導下,我想寶市能夠在產業結構調整的浪潮中獨佔鰲頭,排除萬難,完成預定目標。”

崔向臉色微微一變,邱緒峰的言外之意他聽出來了,是不接受他的示好,要和他劃清界限。他心中的怒意一閃而過,心想你們邱家在燕省的影響力有限,要不你也不會現在才混到副市長。自己身為省委副書記主動放下身段和你結交,你倒好,還要拿捏一把,真是自高自大!

不過隨即崔向又平息了怒氣,上一次的打壓事件,確實也逼得邱緒峰有點過分,他怨氣難消也是正常,應該給他時間,畢竟是年輕人。崔向自認自己的靠山比較強硬,就算沒有付家和邱家的支援,他也極有可能接任下一任省長,但受到了夏想的啟發之後,他反而比任何時候更在意借勢借力的妙處。萬一出現什麼變數,他有大家族勢力可以藉助,也有了自保之力。

誰都想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崔向露出了和煦的笑容:“領導小組也是在省委省政府的領導之下,是不是?最終做出政策上的傾斜和資金上的扶持,還得省委省政府決定……”

崔向有意無意看了夏想一眼。

夏想很清楚崔向的意思,是來拉攏邱緒峰來了。他並不擔心邱緒峰被會崔向拉攏過去,他了解邱緒峰的為人,骨子裡還是傲氣十足的。他能和自己關係交好,不代表他就認可崔向。別看崔向是省委副書記,可邱緒峰傲慢起來,也是目空一切的。

果然邱緒峰只是恭敬地說道:“我相信省委省政府會做出正確的判斷,會給寶市以及單城市應有的政策和支援。”

崔向臉色微微一變,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和邱緒峰多說,藉口還有工作要忙,轉身離去。

崔向一走,曹永國不免委婉地批評邱緒峰:“緒峰,對上級領導要尊重,不要帶有情緒。”

邱緒峰對曹永國還是非常尊敬的,也不反駁:“我接受曹書記的批評。”

曹永國看了夏想一眼,心中閃過一絲猶豫。崔嚮明顯地打壓夏想,拉攏邱緒峰,夏想在領導小組的日子能好過嗎?畢竟領導小組雖然是省政府主導,但省委想要插手,也有的是理由。

議題研究完之後,曹永國、邱緒峰以及單士奇、王肖敏都當即離開了燕市,返回各自的工作崗位。

送走幾人,夏想看了看錶,快到下班時間了,就回到辦公室,問了一下有沒有事情,準備收拾東西回家。對於崔向的話,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崔向對他的態度,他也早就有心理準備。時不時地敲打一下,偶爾再表揚表揚,反正就是看自己不順眼,想方設法要將自己的前途扼殺。

難道任由崔向打壓自己?夏想暫時還想不出太好的應對之法。

從拉攏邱緒峰的事情上來看,崔向也聰明地意識到了和大家族交好的好處,可能他也想效仿自己,和幾大家族都處好關係。只是崔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己和梅家關係不錯,一是因為和梅曉琳在接觸中,慢慢性格相投,也合作了不少事情,才有了和梅昇平的接觸。而自己得到梅昇平的賞識,也是源於一次打架事件,對了梅昇平的脾氣。崔向的性格,不是梅昇平所喜歡的型別。

至於邱家,也是因為和邱緒峰不打不相識,才慢慢有了走近的基礎。夏想是在為人處世方面,在一心為安縣做出成績之時,在無數次的衝突和矛盾中,才讓邱緒峰慢慢改變了看法,認可了自己這個朋友。從這個角度來看,崔向和邱緒峰之間就如同兩道平行線,沒有相交的可能。

至於吳家,則完全是因為連若菡的關係。吳才江比梅昇平更傲慢,也更有個性。自己如果不是因為連若菡,加上藉助了梅家的勢,又在此次試點城市選定之中得到了易向師的讚賞,吳才江和自己之間,也不可能有目前看似和平共處的局面。

崔向還入不了吳才江的眼!

夏想最後得出結論,崔向想要和自己一樣,和幾大家族都能有良好的合作關係,幾乎沒有可能。因為崔向沒有意識到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自己是以點帶面,先和幾大家族之中的關鍵人物建立了感情基礎,有了交情,才進入了幾大家族的視線。也就是說,開始時的接觸,並沒有利益上的糾葛,不是因為相互利用才走近。而且自己是巧妙地利用了吳家和梅家的勢,才加重了在邱家眼中的分量,造成了自己奇貨可居的假象。

當然,夏想有時也會自得地認為自己確實奇貨可居。

自己之所以和幾家關係不錯,就是因為先私交不錯,而且到目前為止,也沒有和他們有過利益衝突。說白了,一切還是利益第一,沒有利益只有私交,自然會有一個良好的開端。至於以後的發展,除非能一直做到利益共享,否則再好的關係也有反目的一天。

夏想坐在辦公桌前沉思半晌,連方格和鍾義平向他打招呼離去也沒注意,直到古玉推了他一把。

“哎,你已經出神入化了,快醒醒,天快黑了。”

“下班了,你怎麼還不走?”

“我在等你……”古玉抿著嘴笑,樣子很典雅,“我爺爺讓我請你過去吃飯,不知道你肯不肯賞臉?”

夏想正想找機會和老古坐坐,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下樓以後他才發現,古玉開的是一輛大眾甲殼蟲,2.0的排量。此時甲殼蟲應該尚未國產,肯定是原裝進口的,估計四十萬元左右。

兩人開了兩輛車,一前一後朝森林公園而去。古玉見夏想開的路虎是京城牌照,也沒表示驚訝,更沒有多問,只是古怪地笑了笑。

到了森林公園,到療養院見到了老古,沒說幾句話,老古就嚷嚷著餓了,要去吃飯。夏想只好帶他到森林居就餐。

要了一個最好的雅間,點好了飯菜,老古也不客氣,就先吃了起來。沒吃幾口就說飽了,又纏著夏想說話。

古玉嗔怪說道:“爺爺,我和夏想都還沒有吃飽呢。得吃飽了才有力氣陪你說話,是不是?”

老古微帶不滿地說道:“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飯量這麼大?”

一句話差點讓夏想笑得噴飯,他和古玉每人才吃了一口菜,剛才只顧照顧老古吃飯了,誰也沒有顧上吃!

古玉的身份

夏想急忙幾口吃完,老古又高興起來,說道:“小夏,你肯定好奇我為什麼安排古玉進領導小組,對不對?”

夏想點頭:“是有點。”

“其實也不是我安排她,是她自己想要到領導小組的。”老古的臉上顯露出慈愛之意,看了古玉一眼,“小玉從小跟我長大,做事情有主意,有見地,大部分事情是她在拿主意。”

“爺爺,不是說好了不說這件事情的嗎?您怎麼又說漏了!”古玉噘著嘴,不滿地說道。

夏想卻看出來了,老古不是老糊塗了,相反,他是故意透露給自己的。

“小玉,別打斷爺爺的話,聽爺爺說下去。”老古樂呵呵看了夏想一眼,“小夏,你覺得古玉這丫頭怎麼樣?”

上次老古就問過同樣的問題,現在又問,夏想實在不明白老古到底是什麼意思,就模稜兩可地答道:“挺不錯,人長得漂亮,又懂事,工作又認真,總體來說是個好丫頭。”

古玉不滿地瞪了夏想一眼,顯然對他的丫頭一說不太滿意。

“古玉的志向其實是在商界,不在政界,是我強行拉她從政的,直到現在她仍然對此耿耿於懷。所以當她提出要從外經貿部調到燕省的領導小組來,我也就點頭同意了,難得她想來,不依著她,她還不得天天吵我?”老古說話的口氣彷彿古玉就是一個愛耍賴撒嬌的小女孩,“我知道她的心思,是想借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東風,實現她的商業夢想。小玉,把你的想法對小夏說說,讓他給你出出主意。”

“不說,要說您說,我不求他幫忙。”古玉看了夏想一眼,眼中流露出莫名的笑意。

夏想猜到了一點什麼:“古玉想向哪個市投資?”

“看,人家小夏就是聰明,一眼就看出了你的企圖。”老古吃飽喝足之後,說話中氣十足,“小玉,投資和經商,我又不懂,你不說就算了。小夏,走,我們散步去,現在春暖花開了,森林公園越來越讓人喜愛了。”

古玉明知道老古是虛晃一槍,還是耐不住性子,主動說了出來:“爺爺,行了,別鬧了,我說不就成了?夏想,你說寶市的三大企業——萬里汽車廠、達富膠捲和茂盛醬菜,如果改制的話,我有一大筆資金,投入到哪一家為好?”

夏想吃了一驚,古玉好大的胃口!

除去茂盛醬菜實力稍差之外,其他兩家無一不是大型企業,固定資產都在十幾億以上,如果對外引進資金,沒有幾億元根本就不入他們的眼。難道說,古玉有幾億元的資金?

夏想也不客氣,直接說出了心中的疑問:“要看你對什麼最感興趣了?我覺得,三家的前景都很好,但想要和他們合作,必須要有雄厚的資金才行。”

古玉嘻嘻一笑,看了老古一眼,又說:“我個人比較喜歡汽車,至於資金,雖然不是很雄厚,但能動用的大概也有四五億左右,夠不夠?”

夏想倒吸一口涼氣,不禁多打量了古玉幾眼,見她一臉鎮靜,若無其事的樣子,不像信口開河,就問:“好大的手筆,一出手就是四五億元,也不知道你的資金來路是不是乾淨?”

夏想知道軍隊中有權力之人,如果掌握了重要物資,想要賺錢還是比較容易的,難道是老古的手段?

古玉咯咯一笑:“爺爺,他懷疑你貪汙受賄!”

老古臉色一板:“小夏,我的人品你不用懷疑。我敢說就算我不是一個從來不沾葷腥的清官,但至少不會為了金錢出賣人格。我老古要是人品不行,退下來之後,也不會還受到手下的尊重。我一生最大的愛好就是品玉賞玉,小玉天生一雙好眼,鑑玉的眼光一流,做了一些玉石生意,順便就賺了一點錢。”

順便賺一點錢就有幾億?沒想到,古玉有一雙鑑賞美玉的慧眼,竟然靠玉石生意賺了幾億元,不由不讓他震撼連連。

以前他也聽到傳聞,說是在玉石界有一種賭石的商業行為,一壓千金。如果石中有好玉,一夜暴富。如果石中玉石品相差,一夜白頭。可以說是生死兩重天,全靠眼光和運氣。古玉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身家,難道是靠賭石暴富?

當然,普通的玉石生意也是利潤巨大,基本上有十倍巨利。一塊售價高達萬元的翡翠,或許開採成本不過百元,加工成本也不過百元,到了消費者手中,或許就會價值萬元。金銀有價玉無價,玉石講究第一眼緣分,許多人一眼就看上一塊美玉,就會愛不釋手。而往往玉石只此一塊,別無所求,也就變相地身價倍增。

古玉看出了夏想的猜疑,笑了:“我還以為你全知全能,原來也有你不知道的事物?告訴你,我做玉石生意是正當生意,在國內有許多家玉石行,有自己的雕刻師,有自己的石料廠,還有遍佈全國的零售渠道,是我的爸爸媽媽留給我的……”

說到這裡,古玉忽然眼圈紅了,低下頭不再說話。

老古嘆息一聲,也低下了頭,顯然是觸動了傷心事。

夏想不願意過問別人的私事,就將話題引到了投資上面:“萬里汽車廠前景不錯,以後應該有廣闊的發展空間,可以考慮和萬里汽車廠合資。”

接下來,夏想又著重分析了萬里汽車廠如何在提升自己的品牌價值之外,抓住CUV興起的機遇,可以一舉佔領京城市場。因為京城的人愛玩,但由於京城過高的房價帶來的壓力,大部分人買不起好車,如果推出十萬左右的CUV,一定可以搶佔京城市場。此外,還可以擴充套件廠房,投資配件廠,為京城和天津的大型汽車廠家提供配件。

夏想一番話說得古玉連連點頭,老古也不知聽懂沒有,反正也是眯著眼睛,一副老神在在的自在模樣,在一旁笑而不語,對夏想侃侃而談和古玉洗耳恭聽的互動,大為滿意。

夏想忽然又想起老古當初送自己的雕件,現在的情形不正是自己是一個說個沒完的蟬,而古玉就像張牙舞爪的螳螂,在一旁胸有成竹的老古,不正是躲在背後自得其樂的黃雀嗎?

好一個厲害的老古,也不知道在他的算計之中,還有什麼計謀沒有拿出手?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真是不假,今天算是領會了。”古玉假模假樣地衝夏想一抱拳,“承蒙夏處長大才教誨,今天的飯,我請了。”

夏想就笑:“我替你出謀劃策,你一頓飯就把我打發了,也太小氣了不是?”

古玉掩嘴一笑,用手指著老古說道:“爺爺本來說,連飯也讓你請的,我就大方一次,請你一頓,你還不領情?”

和老古沒道理可講,夏想只好敗了。不過他萬萬沒有想到古玉竟然是賺錢高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超級富翁。有了她的資金,至少解決了寶市三大企業其中之一的問題,也算是大有收穫。

飯後,又陪老古散了一會兒步,偶爾再說到萬里汽車廠的前景,古玉不時插話幾句,往往也能說到關鍵之處。夏想就知道,古玉並不是無的放矢,她背後也做了不少功課。今天之所以請教自己,也是想堅定一下投資的信心。

古玉親自來領導小組工作,又向試點城市之一的寶市投資,顯然,老古對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前景也是十分看好。

轉眼到了五一假期。

假期期間,夏想和曹殊黧回了一趟單城,正好曹永國夫婦有空回燕市,也就沒有再去寶市。夏想二人在單城住了三天,主要是單士奇和王肖敏聽說夏想回來,非拉著他到趙王宮遺址看一看,夏想不好推辭,只好答應。

上一次介紹嚴小時和王肖敏接觸,雙方談得還算愉快,不久就初步確定了投資意向。正好這幾天,嚴小時也受邀來單城市考察專案,就在趙王宮遺址上和夏想不期而遇。

曹殊黧在家裡陪夏想父母,沒有隨同,否則見到嚴小時,指不定又會吃味。因為嚴小時一見夏想,就興致勃勃地說個不停,一連說了兩個小時也沒停下。夏想從嚴小時滔滔不絕的談話中得知,她確實對成語故事帶動文化旅遊的專案,真正感興趣了。

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嚴小時會投資趙王宮文化旅遊城。趙王宮遺址佔地一千畝,完全依照趙王宮原貌興建。建成之後,將會成為華北最大的歷史景觀旅遊城,也是燕省第一家弘揚傳統文化的旅遊古城,放眼全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創意。

此時趙王宮遺址還是一片廢墟,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荒草,雜草中間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在迎風飄舞。嚴小時一身麗人裝扮,站在草叢花間,陽光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臉上泛起紅潤。她微微眯起雙眼,不時將手放在額頭,遮擋刺眼的陽光。春風吹動她脖間的頭髮,飛揚飄逸,給人一種巨大的反差之美。

夏想不由多看了幾眼,嚴小時注意到夏想的目光,扭頭對夏想嫣然一笑:“漂亮不?”

夏想一愣,印象中嚴小時好像不是大方流露的性格,想了想還是答道:“是挺漂亮。”

“我覺得趙王宮遺址建成之後,要專門闢一塊地方出來,只建一處圍牆圍起,裡面不施工不清理,就讓它原模原樣地保持衰敗……歷史,就是數不盡的興衰,只有站在遺址之上,才能感受到歷史的滄桑和真實。”嚴小時望著腳下的土地,無限感慨地說道。

夏想明白了,剛才嚴小時不是問她漂不漂亮,而是在問這一片荒涼的遺址是不是漂亮,原來是自己會錯了意表錯了情。

晚上又和嚴小時一起吃了一頓飯,單士奇和王肖敏作陪,對夏想是熱情備至。於公來說,夏想是領導小組中的實權人物;於私來說,夏想為單城市提出了不少切實可行的建議,而且還拉來投資,王肖敏也自認和夏想關係密切,所以一頓飯吃的是賓主盡歡。

送嚴小時到賓館住下,嚴小時本來想邀夏想上去坐坐,夏想婉言謝絕了。嚴小時微帶幽怨地說道:“還怕我對你圖謀不軌?”

夏想搖頭:“我是怕我受不了你的美麗,還有,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好——月色太美而你太溫柔,我怕月亮會惹禍。”

嚴小時樂不可支:“果然男人一結婚就不一樣了……”

夏想愣了:“怎麼講?”

“男人一結婚,在別的女人的面前,就會越來越風趣幽默,並且會討人喜歡。”

夏想哭笑不得,好像大家都有共識一樣,只要男人一結婚,對未婚女人的吸引力就會增強?

夏想和曹殊黧返回燕市後,二人又到封龍山轉了一轉。一到封龍山,就想起以前連若菡也在的日子,曹殊黧不禁有點想念連若菡。她站在一塊巨石上,迎著陽光,眯著眼睛,一臉嚮往地說道:“時間過得真快,想當年我來山上的時候,還記得你揹我,還有連姐姐在,三個人也挺好。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你也把我騙到手了,就再也不揹我了。”

曹殊黧結婚以後,除了身子稍微豐腴一點之外,幾乎一點沒變,乍一看,還像一個女孩子一樣。她現在穿了一身運動衣,寬寬鬆鬆的顯示不出曼妙的身材。用夏想的話說,不顯示身材才好,因為她的身材他已經深有體會,就留給他自己一人獨自欣賞好了,才不顯示出來給別人看。

夏想聽了曹殊黧的抱怨,上前將她攔腰抱起,將頭埋在她的胸前,用力吸了一口氣:“什麼叫騙到手了?愛情,本來就是你騙我我騙你,你情我願的事情。我在騙你的同時,何嘗不是跳進了你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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