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夜晚有點冷，晚上還要穿外套。
卿孟祝不知道是吐槽吐熱了，還是喝酒喝熱了，外套脫下來掛在旁邊的椅背上，裸露出來的兩條修長胳膊白得像反光條。
卿孟祝已經罵了一晚曾經的直屬上司，現在話罵完了，酒也喝酣了，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發呆。
燒烤店掛在簷下的燈照過來，照得他如同一尊俊秀的雕塑。
邊上的趙和曦拿起啤酒瓶子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啤酒瓶子：“賠償金拿到了就別想了。接下來想做什麼，出去旅遊還是在家玩段時間遊戲放鬆一下？”
卿孟祝反應了兩秒，才回答：“先回老家。之前我家的地租給別人家，今年人不租了，我得回去處理一下。”
趙和曦初中開始就跟他當同學了，聞言問道：“你家不是本地的嗎？”
卿孟祝：“西區那邊的鄉下，開車過去要五十多分鐘。”
趙和曦笑著又碰了一下他的酒瓶子：“喲，包租公啊？”
卿孟祝仰頭喝乾最後一口酒：“鄉下的地，沒多少錢。”
說著，卿孟祝打量周圍，見服務員都在忙，搖晃著站起來：“我再去拿兩瓶酒。”
趙和曦：“要拿別的酒嗎？”
卿孟祝：“不用，要真喝醉了，難受的還是自己，再來兩瓶啤的吧。”
就在卿孟祝邁開腿想往外面走的一剎那，他腦子“嗡”了一下，像被什麼東西砸到了，還帶著迴音。
他一個踉蹌，就要摔在地上，幸好雙手及時撐住桌子，穩住了身體。
桌子猛地搖晃了一下，啤酒瓶差點摔到地上去。
趙和曦連忙扶住他，問他怎麼了，是不是喝醉了？
瓶碗相撞，桌椅亂響，周圍好些人看了過來。
卿孟祝站在原地，他剛剛聽到“叮”一聲，平板的電子音響起：“恭喜您繫結星際商城，獲得了珍貴的星際賣家名額。此名額不可轉讓，過期作廢……”
卿孟祝抬眼，茫然地看著趙和曦：“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趙和曦轉頭看向四周：“什麼聲音？”
卿孟祝抬手按了一下太陽穴：“好像是遊戲的聲音。”
現在那個聲音已經不響了。
趙和曦扶著他：“可能誰在附近玩遊戲，算了，別喝了，再喝得倒了。我叫個代駕，我們回家吧。”
卿孟祝於是又坐回去，微皺著眉打量周圍。
卿孟祝一個人住，租的一廳兩室。
他在廣告公司上班，上司不當人，收入倒還可以，租的房子不錯。
趙和曦看他狀態不對，直接陪著他回了出租屋，在客房住下。
入睡前，趙和曦還想，這到底是卿孟祝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被炒了，雖然拿了賠償金，但終究有些失落，不知道緩兩天能不能好一點？
今天才週三，趙和曦的公司離卿孟祝這邊有點遠，一大早起床上班去了。
卿孟祝七點多也醒了過來，常年上班，他的生物鐘非常固定，哪怕現在不用上班了，也會被準時喚醒。
他昨天只是喝了幾瓶啤酒，遠遠稱不上斷片。
一睜開眼睛，他立刻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連床都沒起，他就著躺著的姿勢，輕輕喊了一聲：“星際商城？”
喊完之後他等了兩秒周圍沒有動靜。
果然是喝醉了，他還以為昨天是真被什麼東西砸到了，才會腦袋嗡嗡響。
多大年紀了，還做這麼不切實際的夢？
卿孟祝自嘲一聲，拖著疲憊的身軀爬起來，打算去洗漱。
就在這時，他的腦子又“嗡”了一下，眩暈感過後，他在腦子裡“看見”一個邊框紅通通的商城，看畫面還挺熟悉的，活像他手機裡下載的電商APP。
不會吧，還帶延遲？
卿孟祝的腳收回來，盤腿坐在床上，專心地“看”腦海裡的商城。
很快，商城跳出一個溫馨提示，看起來開啟某個新的APP會跳出來的那種風險提示，只是提示的主體變成了“星際商城”，法規變成了星際法，上面還有一堆他不太熟悉的內容。
太詭異了。
卿孟祝盯著腦海裡的東西看，要不是這玩意在他腦子裡，他高低得截個圖，儲存下來仔細研究。
卿孟祝一字一句看完，努力記住種種提示，點了好幾個同意和繼續——他也不確定是怎麼點的，總之成功點進去了，最後成為了一名農牧區的星際賣家。
他看了好幾眼，確實是賣家，不過也可以在上面買東西。
最後一個提示告訴他，星際商城會以使用者熟悉的模式出現，問他是否需要附著在手機上方便操作？不經過他同意，星際商城不會被地球上的科技監測到，也不會被其他人看到。
卿孟祝直接點確定，在腦海裡操作太累了。
很快，卿孟祝就在手機上看到了“星際商城”這個APP，邊框紅彤彤的，跟他手機裡其他電商APP更像了。
他跟著系統的引導，從首頁逛到個人中心，他的身份是賣家，出售的物件卻不是客戶，而是商城。
根據系統推薦，他可以用APP的掃描功能，來確定物品是否能夠出售，而結算的錢幣為星際幣。
卿孟祝坐在床上，看了看窗戶外面陽光燦爛的樣子，又張嘴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不怎麼疼，不過好像也不是在做夢。
他真得到了一個“星際商城”！
這是要被餡餅砸中了嗎？還是要踩到陷阱了？
沉默地思考了好一會，卿孟祝站起來，摸索著用“星際商城”APP掃描室內的用具。
床、櫃、衣物、工藝品、電子裝置等都是灰色的，系統顯示不可出售。
卿孟祝回到個人中心，上面顯示他是農牧區的星際賣家，所以可能要賣蔬菜肉類？
卿孟祝站起來，快步走到廚房，從冷凍層翻出以前朋友送的幹香菇開始掃描。
“滴滴——”
細微的聲音響起，掃描結果出來了。
卿孟祝低頭檢視，這次的幹香菇不是灰色的，框框內卻有紅色的字，上面提示“請勿倒賣！”
為什麼不能倒賣？
星際法規的要求？星際商城本身的風險規避行為？還是作為星級賣家的他本人具有特殊性，只有他生產出來的東西才能賣到星際商城？
資訊量太大了，卿孟祝皺著眉頭，他有些理不清。
他乾脆拿本子，坐到書桌前，慢慢寫下他對星際商城的各種猜想和分析。
寫了半上午，他總算冷靜下來了。
他站起來，將寫了東西的紙張拿去廚房撕碎，在水槽裡慢慢燒掉，又堵住水槽，擰開水龍頭放了半槽水，把灰衝散，攪成灰溶液，這才放掉。
去浴室洗漱完，卿孟祝換了身外出的衣服，背了個包出門。
他在小區外面的早餐店買了個糯米飯糰，和著一杯豆漿吃掉，直接在馬路邊打了輛車，回老家。
卿孟祝家世代住在藤城的遠郊，因為藤城的發展，現在由遠郊變為近郊，哪怕從中心區開車回去，也就五十多分鐘一個小時的路程。
他父親那代就搬到藤城主城了，沒怎麼關注老家那邊。
之所以沒將戶口遷走，主要因為藤城的發展太過迅速，直接發展成了國際大都市，大家都覺得以後老家也可能會變成城市。
老家的家業保留著，未來拆遷，可能會獲得一大筆收益。
當然，以現在的形式，很多人已經沒有這麼樂觀了。
得益於近年經濟的高速發展，卿孟祝的老家也發展得不錯，家家戶戶建起了別墅一樣的住宅，鄉道也很乾淨寬敞，甚至連村子周圍的環境都保護得不錯。
青山綠水的，看著像旅遊區。
車開到卿孟祝老家門口，他付了錢下車，看了眼面前的小院。
以前看著很漂亮的二層老樓房，現在倒稍顯破敗。
卿孟祝看了眼，直接掏鑰匙開門進屋，轉頭把院門鎖死。
院子一角放著的幾個大缸種著蔬菜和花朵，現在還長著的就剩多年生的老韭菜。
他彎腰，直接將所有的韭菜掐下來，攢成一小把，而後開啟星際商城掃描。
在他屏住呼吸的等待中，結果很快出來了。
掃描給出了綠字的價格估算——“韭菜216g估值0.007星幣請出售10星幣以上的物品”。
這意思是價格過低？系統不收？
卿孟祝站起來，掃視院子，而後開啟星際商城掃描。
韭菜果然是唯一能賣的東西，其他東西都是灰色的。
卿孟祝思考片刻，重新背上揹筐，出門往家裡的田走去。
他要去田裡看看有沒有什麼可採摘的東西！
他家三代積攢下來，村裡分到的土地一共有十三畝三分，加上自家在山上和河邊開的荒地，總共有十五畝左右，除此之外，還有兩座山頭和兩個大荷塘。
現在田沒人租了，可正值春季，耕種多年的土地總會長出些之前種過的作物。
山上也是，應該有些野菜菌菇之類的。
雖然不是他親手種植的，但他親手採摘的東西，應該也能賣吧？
卿孟祝沿著田埂和河岸一路奔跑，跑到田裡，果然發現了好些油菜、小蔥、油麥菜等野生菜苗。
尤其油菜，現在已經開出了嫩黃的小花，花朵在春風中搖曳，看著漂亮極了。
他跑進田裡，三兩下掐了一把油菜心，用星際商城掃描，下一刻，掃描框內給出了綠色的字——“油菜心127g估值0.006幣請出售10星幣以上的物品”。
他氣喘吁吁地看著螢幕上的字——果然，採集到的野菜果然也能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