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
方明還在睡夢中，就被隔壁樓康復中心的康復治療師從床上抓了起來。
上午是持續兩個小時的身體狀態初始評估。
血糖血壓、肌肉力量、呼吸功能……
方明被好幾位醫生摁在椅子上，來了一次全身檢查。
除了嚴重的肌無力症導致的肌肉萎縮有些嚴重以外，他身體的各項指標都很健康。
緊接著是按照計劃表的順序，開始磨人的基礎訓練……
腹式呼吸訓練、輕度肢體運動訓練。
這幾種基礎運動對方明來說都還是開胃小菜。
當雙腳觸碰到地面的那一瞬間才是最疼的。
這種牴觸感不僅是來自生理上的抗拒，更是心理上的恐懼。
長期的臥床和輪椅生活，已經讓方明對自己的身體極度不自信。
僅僅是從床上坐起並移至椅子上的半臥位活動，就已經讓他汗流浹背了。
刺痛的感覺從腳踝蔓延至小腿，最後猶如針扎一般將整條腿吞噬其中。
肌肉無力帶來的疲勞感讓這副殘破的身體失去了平衡。
幾次趔趄中，方明險些摔倒在地。
在醫護人員的共同努力下，這才艱難地做完了第一組基礎運動。
中場休息的時候，方明喝了點熱水，總算騰出時間來看看自己的小女主。
畫面裡，女主夏小池也沒閒著。
她正在庇護所裡來回走動。
這次，方明沒有再看見她小心翼翼地扶牆行走，而是手上多了一對奇怪的道具……
腋拐？
腋拐是下肢功能障礙者常用的輔助行走工具之一，這種東西在方明所在的康復中心遍地都是。
但是，出現在末日世界，多少就有些罕見了。
只見，夏小池一隻手撐著一根三角形的奇特柺杖，在庇護所裡行走的每一步都格外認真。
看上去，她也在努力做康復訓練。
方明簡直對自己這個小女主的DIY能力感到驚歎。
仔細一看，這腋拐材質正是她昨天撿回來的廢塑膠。
從地面上用過的一瓶酒精燈能看出來，她應該是用酒精把硬塑膠加熱後粘粘在一起，等物品做出大致形狀之後，再用鋒利的匕首一點點削出細節。
簡直是動手小天才。
『……』
“嗯？”
夏小池今早醒來後就一直盯著顯示器看。
她有試著呼叫過幾聲系統哥哥，但這位系統哥哥沒有給她回應。
她判斷對方應該是在忙，所以就去做了自己的事情。
雖說手裡要做的事有不少，但夏小池的視線一直都有意無意瞥在顯示器上，生怕錯過了系統大哥發來的任何一個文字。
果不出奇然，就算是系統發來的簡單的一串省略號，都被她敏銳的捕捉了。
“系統大……哥哥，你醒啦！”
夏小池健步如飛，手裡的腋拐噠噠敲在地上，快步走到顯示器跟前。
“我現在有三條腿了！”
她像個炫耀戰利品的小孩子，把自己的兩根腋拐舉起來給方明看。
『厲害。』
單單只是文字表述，夏小池無法判斷對方是在拿自己打趣還是真心誇讚自己。
不過，她還是笑了笑，開玩笑說。
“我現在三條腿，肯定跑得比系統哥哥快吧！”
『是啊。』
方明那邊即答。
可不是嗎。
同樣是瘸子，夏小池那個步伐矯健得跟個兔子似得……
反觀自己。
只是從床上挪到輪椅上，都能把自己累得夠嗆。
方明莫名的有些較勁。
他將那張康復專案表拿過來看了一眼，隨後朝一邊等待他休息的康復治療師招招手，示意對方過來。
『不過，很快我就比你快了。』
方明最後發了一條訊息，然後目光一凝，咬緊牙關從輪椅挪到了床上。
疼痛和強烈的無力感讓方明的額頭上浮現出了一片冷汗。
“有沒有腋拐？我要那個。”
方明對迎面走來的康復治療師說道。
他也不知道這種強烈的勝負心從何而來。
只是潛意識裡認為，如果自己在這方面輸給一位遊戲女主，那也太菜了。
男人都不服輸的。
“……腋拐你暫時還用不上。”
康復治療師一聽這位患者上來就要使用這種級別的輔助道具，打心底的感到佩服。
“那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拿給我輔助行走，助步器？”
“你這個不要太急了，”康復治療師安慰說。
“我們康復訓練是慢慢來的，第一階段是輕度肢體運動，然後再是平衡訓練，等到你能大概行走了，才能用上助步器，隨後是腋拐、手杖，最後脫離輔助自行行走。”
康復治療師是個年輕的男性，他多少從住院部那邊聽說過方明的情況。
當看見方明如此迫切的態度，他也替方明捏了一把汗。
“康復訓練不能急於一時，我們慢慢來吧，你今天能雙腳落地，已經很超出我們的預期了。”康復治療師勸慰道。
方明盯著手機裡那個杵著兩根腋拐、用三條腿飛快走路的夏小池。
頭一次的，方明居然有些羨慕。
末世小姑娘的體質就是不一樣。
換做是他的話，他絕對沒有夏小池這樣的毅力。
“那我們繼續。”
方明一狠心，抓著欄杆，再次移動了自己的身體。
雖然肌無力症讓他的雙腿失去了力量。
但是他從其他地方得到了力量。
……
日薄西山。
轉眼已經是傍晚。
方明第一日的康復訓練終於迎來了結束。
彷彿是枯萎的身體在乾涸的地面上汲取到了第一滴水分。
方明有一種煥然一新，好像一切都活過來了的感覺。
他的頭頂不再是黑白灰色調的天花板，平日難以忍受的光照落在他身上變得格外溫暖。
曾經可以肆無忌憚在操場上奔跑、肆意揮灑青春和汗水的身體，好似正在殘敗中慢慢復甦。
昨天，在問了夏小池想去的地方之後，方明自己的心裡對這個問題也有了對應的答案。
他也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回到病房。
方明按照慣例，清空完商店第二排。
這次他忍住了購買第一欄裝備的衝動，選擇將能量點儲存了下來。
方明的短期目標很明確——
那臺售價89點的機械外骨骼。
雖然他本人穿戴不了這東西，但他很想讓夏小池穿上去給自己看看。
即便是過一把眼癮也好。
讓自己的遊戲女主穿給自己看，四捨五入就相當於自己穿過了。
『明天也一起加油。』
給遊戲女主發過去這樣一條訊息，方明今天可累壞了，倒頭就睡。
“一起加油？”
庇護所裡，夏小池坐在她剛組裝好的塑膠小床上。
看著這排來自系統哥哥的留言，她微微側了一下腦袋。
內心琢磨一陣，夏小池的腦袋瓜裡聯想到一位叱吒風雲的集團大佬大手一揮、數千發能量導彈將汙染地的異種全數殲滅的帥氣畫面。
系統大哥平時應該也挺忙的……
所以，他的‘一起加油’應該是這個意思。
“系統哥哥加油！”
想到這裡，夏小池衝著天花板展開笑容，朝方明鼓勵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