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在修無情道番外

9 風平浪靜的日子

“師尊,你為什麼一定要往東走啊?”雖然池榆對往東走這件事沒意見,但她對為什麼往東走很有意見。

宴澤寧走在泥濘的小路上,小路邊開滿了不知名五顏六色的小野花,他雪白的裙襬在搖動之間沾滿了泥土的顏色,鞋子就更不用說了。

就算不去晏家,好好呆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安穩度日不好嗎?東跑西跑何苦來哉!

池榆聽見晏澤寧問她。

“你相信直覺嗎?”

池榆嗯了一聲。

她繼而聽宴澤寧說道。

“我其實想過失去金丹,失去雙眼後我該如何過活。”

“我前面半生按部就班地活著,二十八歲築基,八十九歲金丹,活了將近二百歲,驟然成為一個凡人,卻不知道如今如何自處。我絕大部分時間都在修煉,如今卻想修卻不能修。我捫心自問,能接受一個凡人的生活嗎?凡人的生活離我太遠了,遠到我已經回憶不起來了。”

“我依然想修煉,直覺告訴我,往東走是我唯一的出路。金丹已碎,道基已毀,其實怎又能再踏仙途,你就當我癔症了吧,就算要絕掉我這唯一的念想,也得等到極東之地再談吧。”

“你呢?你又要為什麼跟我走,我們其實已經不算是……”

不算是師徒了。

晏澤寧話到嘴邊,卻不知道為何不想把這句話說出來。

池榆聽了他的話,低下頭看兩邊的野花,一陣怔忡,是啊,她為什要跟著晏澤寧走。

她想了想,自嘲的笑了,其實說到底就是無所謂。

無所謂幹什麼,去哪裡,跟誰走。

事情到現在,好像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她好像是被一劍門的命令逼著這樣做的。逼?她不樂意嗎?沒有不樂意,但也沒有很樂意。

除了跟劉季告別有些傷感外,其餘的都好像是隨便。

平日裡好像為修煉著急,但修成什麼鬼樣子她其實也不是很在乎。

在這個世界上的日子過得好像一場夢,她從中抽離出來,熱熱鬧鬧卻冷眼旁觀地看著自己做的一切的一切。

有種粉末登場的小丑拿錯了劇本卻妄想切入劇情的感覺。

滑稽地說著不成體統的話,做著不成體統的事,進了不合時宜的宗門,拜了不合時宜的師尊。

也許還……佔了不合時宜的位置。

這個殼子的原主什麼都沒有給她留下,連記憶也沒有,她就毫無防備且笨手笨腳地進入了這個世界。

兩年後遲到的師尊問為什麼跟著他走。

為什麼?

因為他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也還因為他不是很討厭。

但她能一直這樣下去嗎?那兩年她過得確實不太好,可能是因為環境。這次出來也許就是一個契機,修煉的生活不適合她,她可能適合所謂“凡人”的生活。

池榆笑了,她本來就是個凡人啊。

對於晏澤寧問題,她的回答則是:

“因為你是我的師尊啊。”

很敷衍的回答。

晏澤寧腳步頓了一下,心中重複池榆的話,因為他是她的師尊啊。

他們一邊走著一邊閒聊,就這樣走了三天。第四天時,池榆遠遠就瞧見前面城鎮冒出的樓閣尖。

“師尊,前邊有小鎮。”池榆興奮地說著,小跑到晏澤寧身邊,“我們可以休息了。”

這三天的風餐露宿,讓她疲憊不堪,嚼乾糧嚼得池榆都快覺得自己是匹馬了。

一到小鎮,池榆就馬上找了間客棧,一坐下就叫小二點菜。晏澤寧跟在她身後,緩緩落座。

池榆問晏澤寧想吃什麼,晏澤寧讓池榆自己點就好,他隨意。

隨意?這可不好弄,池榆想了想,點了醬牛肉、炒青菜、清蒸魚,最後又加了一壺茶。

菜上完後,池榆悶頭吃飯,晏澤寧摸起筷子,不知落向何處。她吃了三分飽,才有空把埋在碗裡的頭抬起來。

一抬頭見晏澤寧不吃,池榆還沒笨到問他為什麼不吃。

“師尊。”池榆把三盤菜排成一列,“你左邊是醬牛肉,中間是青菜,右邊是清蒸魚。”

晏澤寧生疏地拿著兩根筷子張合,池榆見他握筷子的手勢不對,便耐心教著他。晏澤寧一向沒有表情的臉生出幾分無措來,他歪七扭八夾了幾次青菜,把筷子放到碗上,小聲說道:“已經一百八十多年沒用筷子了。”

言下之意不會是正常的。

池榆笑了,“多用用就行了。”

晏澤寧再試了幾十次以後,果然好了很多。池榆細細觀察他吃飯的表情,小心問他覺得哪道菜好吃。

晏澤寧平等地每一盤菜都夾了兩次,吃的時候細嚼慢嚥,臉上淡淡的,池榆實在是看不出來。

“都好吃。”晏澤寧吃了一口白飯,筷子從左到右又平等地夾了一次。

便宜師尊吃飯的時候,實在像個機器人。

這麼吃東西有意思嗎?池榆心想,但也許有人就是不挑食呢。

她夾一筷子醬牛肉,想放到晏澤寧碗裡,晏澤寧移開了碗。

“我不吃別人碰過的東西。”

“啊?好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池榆耳朵臊紅,自己的行為確實有點越矩了。

為掩飾自己的尷尬,她又低頭吃飯,那盤清蒸魚快被她吃完了。

客棧的夜晚。

自從上次便宜師尊差點丟掉性命,池榆就心驚膽戰,睡覺不會睡得太實,每隔一個時辰就會準時醒一次,比鬧鐘還準。

半夜三更,這是池榆晚間第二次醒來,她列行公事側著耳朵往晏澤寧房間聽去。

很好,沒有聲音。

五六秒後……

不對,有……慌亂的腳步聲?不會又有什麼人跑到他房間吧。

池榆起身拿起小劍就往晏澤寧房間跑。

正好碰見晏澤寧慌慌張張從房間出來,池榆叫住他,臉往房間探,神色凝重,“怎麼了,師尊,又有歹徒跑到你房間了嗎?”

“沒有。”晏澤寧答道,池榆問:“那你跑什麼跑?”

“我……”晏澤寧欲言又止,他皺眉,臉青得發灰,臉頰兩側冒有紅點,唇色蒼白。

池榆這才發現他不對勁,晏澤寧接著說:“有人往菜裡下毒了。”

她聽完後,急著跑出去找大夫,跑出客棧門口,池榆細想,不對勁啊,有人下毒了她也吃了,怎麼什麼感覺都沒有,會不會是其他原因。

池榆半路折返回去,發現晏澤寧冒著冷汗在房間裡不停地灌茶。

“師尊,你別喝了。”池榆皺著臉一把奪過他的茶杯,“你給我說說你現在什麼感覺。”

晏澤寧仍是皺眉,“我肚子鼓起,腹部有東西在湧出來,會不會是蠱蟲啊?”

湧出來?池榆略一思索,眯眼問道:“師尊你這症狀有多久了。”

“在我吃完第五十六口飯,吃完第五十六口菜的時候就開始了。”

“一直持續到現在?”

晏澤寧點頭。

“師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吃撐了,你腹部湧起的東西,應該是沒消化完的飯菜。”

晏澤寧搖頭,他不信。

池榆“嗯”地拉長聲音,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師尊,你去找個地方吐一吐就好了。”

池榆找了個客棧不要的盆回晏澤寧的房間,把盆放到地上,她揹著他,“你吐吧。”晏澤寧憋不住了應聲而吐。

池榆扶額。

“師尊……?”她小心試探性的問道。

良久,晏澤寧才回她一句,“你是對的。”

池榆接著說:“師尊,自己東西要自己處理哦。”

晏澤寧霎時白了臉,臉上毫無血色。

“不行……”

池榆笑嘻嘻地轉過身,“不行啊……”

晏澤寧皺眉,“你把那東西拿開。”

池榆一步一步緊逼晏澤寧,晏澤寧步步後退,她開口:“我可以幫你把那東西拿開。”

“但是——”池榆抬頭看著晏澤寧的眼眶,“你得告訴我你今天到底最喜歡三樣菜中的哪樣。”

晏澤寧不明所以,“我不是說了嗎,都喜歡啊。你快點拿開。”

池榆挑眉一笑,“我不信。”

“我最喜歡吃醬牛肉。”

“我不信。”

“我最喜歡吃青菜。”

“我不信。”

“我最喜歡吃清蒸魚。”

池榆搖擺食指,“我不信。”

晏澤寧臉色越發冰冷,“你到底想做什麼。”

池榆沒被他的臉上的陰沉嚇到,她再進一步,逼得晏澤寧又後退了一步,池榆衝晏澤寧耳朵大叫:“青菜醬牛肉清蒸魚醬牛肉青菜清蒸魚你最喜歡哪一個三二一不許想說!”

“清蒸魚!”

晏澤寧這句話是吼出來的。

池榆後退一步,巧笑倩兮,“好巧,我也最喜歡清蒸魚。”

晏澤寧心跳得飛快。

池榆鬧得太大聲了,他心想。

池榆想過了,她不能這樣一直做夢般生活,她要真真切切地融入這個世界。想要融入其中,就要有能真心以待的人,感情是維繫人和人最好的紐帶。

而感情是相互的,她不知道有沒有真心待她的人,但她決定先付出真心,從身邊的人開始,從晏澤寧開始,把他當做她現代的親人般好好珍惜。

去了解他,尊重他,保護他。

而他……可以只給她一點點真心實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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