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娘帶著紅玉來到他們家左邊的花園附近,正好看見李正淳從閣樓那邊過來。
李三娘給紅玉使眼色,紅玉拿著帕子捂著臉哭。
李三娘柔聲勸道:“母親是太緊張阿簡了,讓你受了委屈,你的衷心母親是知道的,你哭一哭就算了,別不回去,讓母親傷心。”
李正淳最疼愛李三娘,別李三娘的聲音吸引,他邁著方步問道:“怎麼了?”
李三娘笑道:“倒不是什麼大事,紅玉犯了點錯誤。”
紅玉這時候輕輕拿開帕子,慢慢抬起頭,淚痕佈滿臉蛋,白皙的小臉惹人憐愛。
可惜,上面多了一個巴掌印字。
“是娘子打你了?”
紅玉輕輕點了點頭,聲音放緩:“是奴婢沒有照顧好阿簡……”
“一個傻子,不知道她到底要護到什麼時候。”李正淳面色陰沉,大闊步離去。
不用說,他去找馮英算賬去了。
他不會管紅玉有沒有照顧好阿簡,他就是不想留阿簡了。
人走後,紅玉臉色有些失望,但還是給李三娘行禮:“多謝三娘為奴婢出頭。”
李三娘手裡握著一對紅鴿子蛋一樣的兩個寶石,慢慢的摸著,看著紅玉冷笑。
突然她目光凌厲帶著寒意:“不要把主意打到阿耶身上,你看上阿哥就去找阿哥,我自會幫你,若是被我發現你對阿耶又不軌行為,小心我弄死你。”
阿耶,只能是阿孃一個人的。
碰了阿耶的女人,都得死。
紅玉眼皮子一跳,這位娘子可比馮英可怕多了,她跪下來解釋:“奴婢沒有,奴婢只想去大小郎君身邊伺候,也能有個出息,求娘子陳全。”
大小郎君李璇是大房李正恩的長子。
紅玉之所以投靠李三娘,是李三娘說能讓紅玉去做大小郎君的妾。
李三娘又換做一副笑臉道:“你明白就好。”
說完邁著步子,走了。
紅玉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這位娘子人前一個樣,人後一個樣,她親眼看見她沒事的時候躲著人剝烏龜殼,烏龜血淋淋的,這位娘子卻臉上帶著笑。
她真的很可怕。
她需要趕快離開三娘離開馮英離開阿簡,趕快去大小郎君身邊,她就解脫了。
馮英本來要去找李老太太討公道,她不著老太太,老太太肯定一會也要找她問阿簡的事情。
但是莊老孃還沒來,馮英怕自己吃虧。
正好阿簡困了。
馮英想著先把阿簡安撫好。
李幾道卻睡不著。
曾經她可是秘書省省監,家裡九代單傳,太過富貴了。
她把事情都交給旁支的老侄子,自己當吉祥物就行。
她每日的工作就是吃喝修行聽八卦。
她住的院子,只比皇帝的未央宮小一點。
內裡的吃穿用度的東西或許比皇帝用的還講究奢華。
她的被子都是金蠶絲的被褥,一年十個大姑娘也只能做出一床,其中就有她一床。
更別提別的了。
【阿簡的床鋪太硬了。】
【最次也應該用蠶子做填充才行呀!】
【這床眉這麼舊,不放顏真卿,也稍微找好一點的花匠來裝飾嘛!】
【這麼破,怎麼睡得著嗎?】
李幾道心裡有些煩躁,越是煩躁,她發現全身就不聽使喚,更加動不了。
本來‘內憂外患’的馮英:“……”
阿簡有點難伺候了,不過不要緊,她是阿簡的孃親,想辦法。
不多時馮英讓下人把東梢間收拾出來,那邊是火炕。
然後讓下人取了放在庫房的兩套蠶絲被拿出來,一床鋪好,一床疊起來晚上蓋。
床紗和墊子全換了新的。地板的方几上還換了一對白瓷暖花瓶。屋子幾乎大變樣,全都是新的,好的。
但是,這些東西之前都是馮英給李正淳的準備的。
下人高潔提醒馮英:“到時候郎君要用,咱們卻沒有怎麼辦啊?這房間,本是郎君的書房。”
李幾道:【沒有啊?那自己辦咯,是因為沒本事嗎?】
馮英:“……”
這孩子如果好了,應該是個陰陽怪氣的大師。
馮英看向高潔淡淡一笑:“沒有啊?那就讓他自己置辦咯,怎麼,是因為沒本事嗎?”
高潔:“……”
娘子,你變了。
馮英安頓好阿簡,輕輕拍著阿簡,她自己也閉目眼神。
李幾道已經覺醒了大衍術,她調動血液,慢慢感受,四周沒有危險,來到此處應該是吉。
她氣沉丹田,慢慢運功,發現丹田裡有一絲非常微弱的暖氣。
就一絲絲。
這就夠了。
她就可以修習大衍術分術清心術,清心術可以療傷,也許很快的,她就可以自由行走,自由說話了。
她閉上了眼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誰讓你動我的東西?她怎麼會睡在這裡?這不是你說給我做的被子?”
李正淳看著陌生的書房,懵了。
他的東西都被馮英盜了?
馮英聞到酒味,皺眉坐起來,看著李正淳。
李正淳芝蘭玉樹,一派謙和模樣,若不是聽見阿簡心聲,她怎麼也想不到這麼英俊的男人心腸會這麼惡毒。
讓原配裝死,娶她給他生兒子,霸佔她的嫁妝。
馮英需要攥緊了拳頭才能剋制住責問李正淳的念頭。
就聽阿簡心聲:【對呀,我霸佔了,我喜歡啊。】
馮英看著李正淳淡聲道:“阿簡喜歡!”
什麼叫阿簡喜歡?
阿簡喜歡就能把他的房間據為己有,就能霸佔他的東西?
他才是三房的男主人吧?
反了天了!
李正淳也察覺到了馮英的冷淡,想到了什麼,道:“我知道,還是大夫的事是吧?”
“你在鬧什麼?一個傻子,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還責打下人,我方才看見了,你把紅玉臉都打腫了!”李正淳越發憤怒道:“所以你什麼意思?你問紅玉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你覺得有人害你的小傻子?誰,你懷疑誰?讓母親知道了會怎麼想?你到底實在懷疑誰?”
“我告訴你,別說這件事是一個意外,就算不是意外,你也應該放棄阿簡,她已經攪合的家宅不寧了。”
還霸佔他的屋子和床鋪,這些都是他要送給媚孃的。
李正淳這時候命令馮英:“既然活了,暫時就這樣吧,但是這個家她不能待下去了,我要把她送到廟裡去,免得耽誤家裡人的婚事。”
阿簡一個傻子,送到廟裡沒有母親庇佑,不是幾天就死了。
這是謀殺。
【娘希匹的,好人渣啊!虎毒還不食子呢。】李幾道沒睡著,李正淳的話她都聽見了。
馮英一想到女兒如今好了,能聽懂李正淳的嫌棄,她會多傷心啊,她就覺得難過。
兩滴眼淚從馮英臉上流下來,馮英道:“阿簡就是被人害的,你去看看她,她會好起來的,你們別這麼比逼她,她今天就好多了。”
“從小傻到大的孩子能好?”李正淳冷笑道:“你別忘了,當時家主都看過阿簡,魂都找不過來,她就是個行屍走肉,空殼!”
李家的家主在長安城,他們是很遠的支脈,但是畢竟是李家人,遇到這種事,還是能找家主幫忙的。
他們李家祖宗有起死回生之能,替人找魂自然不在話下。
但是家主說,這個孩子,根本就沒有魂。
那就跟行屍走肉沒有任何區別,他們都要放棄,就馮英不肯。
李正淳想把李幾道從炕上拉起來,馮英喊了聲:“你幹什麼?”
去拉他。
兩個撕扯起來,馮英的披帛掉了,露出了半邊白花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