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海身後的那些人，大多數是張家的人，龍夏國一半的電影院都是他們投資的。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沈清現在調查院線，這些人哪裡還能坐得住。
“沈組長，您辦公累了吧？我在芙蓉樓設了一桌宴席，咱們可以先去吃頓飯，然後再回來繼續查案。”
王大海斂起眼底的寒意，像哈巴狗一樣跑了過來。
沈清掃了一眼王大海，以及他身後的那些人。
他們想幹什麼，沈清很清楚。
事到如今，她只要繼續查下去，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
“查案子呢，飯可以等會兒吃。”
沈清抬眸，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王大海臉色發白，不停地搓著手，湊到沈清耳邊，低聲道：
“沈組長，你要不......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
只要你能放我們一馬，條件你隨便開。”
沈清的目光，在王大海肥胖的身軀上頓了頓。
這人膽挺肥啊？
還想著賄賂她？
沈清看著王大海，目光一凜，正色道：“上一個試圖賄賂我的人，已經進去了，你也要試試？”
聽到這話，王大海臉上的肥肉抖了抖，眼神突然變得銳利毒辣起來。
如果眼神能殺人，他恐怕已經將沈清碎屍萬段了。
沈清沒有理會他。
獅子根本不會在意豺狼的目光。
沈清都沒看他們一眼，轉頭問徐麗：“查出來是誰買的幽靈場嗎？”
徐麗點了點頭：“調查清楚了，出資方是白鹿影院。”
沈清擰了擰眉毛，怎麼會這樣？
她本來以為出資買票房的應該是電影的發行方，也就是異星傳媒。
但調查出來的結果竟然是白鹿影院.....
難道說......
沈清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向張長天：“掏腰包買自家的電影票？把左口袋的錢換到右口袋，這不是洗錢是什麼？
張長天，能說說你手裡那筆來路不正的錢，是從哪來的嗎？”
張長天緊咬牙關，沒有說話。
沈清偏頭去看陸離，卻發現陸離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沈清姐，各地文化局傳來訊息，經過調查，其他地區的電影院也有票房作假和疑似洗錢的行為。”
徐麗向沈清彙報最新的調查情況。
除了杭城以外，全國其他地方的影院都查出了同樣的問題。
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一個穿著深藍色西裝，頭髮花白的老頭子站了出來。
沈清認得他，張家的掌舵人張三奉，是喬老太爺的舊友。
張老爺子踱步到沈清身旁：“沈組長，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沈清坐直了身子，“老人家請講。”
聽到沈清喊他老人家，張老爺子眉毛抖了抖。
他本來以為，憑藉自己跟喬老太爺的關係，沈清至少會喊他一聲三伯伯。
他沒想到沈清竟然如此不近人情。
張老爺子咳嗽了一聲：“沈組長，你可知道我們張氏集團旗下的影院，每年要上繳多少稅收？”
沈清目光微微凝起，剛剛徐麗彙報調查情況的時候，她剛好瞥了一眼稅務報表。
沈清脫口而出：“截至去年年底，自查申報稅款117.413億元，入庫115.432億元。”
張老爺子沒想到沈清連小數點都記得這麼清楚，臉上的肌肉不自覺收縮了一下。
張老爺子：“沈組長，這也是一筆不小的稅收了。
國家以前從沒監督過我們，現在突然開始整治。
但是如果按照您這麼查下去，也沒幾家影院是乾淨的。
您要是讓我們都歇業了，那就是毀了整個市場，以後這一百多個億的稅收，又有誰來繳納？
損失的這一部分空缺，你擔當得起嗎？”
對於張老爺子的話，沈清不置可否。
她偏了偏頭，眼神又清又亮：
“我不管你們每年要繳納多少稅收，只要觸犯了法律，就要受到懲罰，否則法律還不如一張廁紙。”
說完，沈清冷哼了一聲，電影市場會因為她而消亡？
呵呵，她可沒有那麼大的臉。
徐麗走過來，將一沓表格遞給了沈清：“沈清姐，這是所有涉及洗錢和票房造假的院線名單。”
沈清掃了一眼，全國大大小小數百家電影院，或多或少都有參與。
徐麗：“沈清姐，如果全部停業整頓，的確會造成一些影響.....”
沈清輕輕點了點頭：“是啊.....”
執法是需要成本的。
當違反法律的人很多的時候，如果要求執法機關對每個人都予以查處。
那麼會增加執法成本，還容易引起不穩定因素。
看到沈清點頭，張老爺子目露輕傲，大馬金刀地坐到了沈清的對面。
他就知道沈清不敢真的把人都抓了。
因為要付出的代價太大。
緊接著，張老爺子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沈組長，我看您不如抓幾個典型稍加懲罰，小懲大戒，樹立行業風氣，以振威風。”
沈清看著張老爺子，冷笑一聲：“你這是在教我做事？要不，我這個檢委組長讓你來當？”
張老爺子面色一僵，嘴角立馬垂了下來。
沈清頓了頓道：“老人家，您的建議是抓典型對吧？那這個典型又該有誰來當？”
沈清目光如炬，眼神冰冷地掃過張三奉。
被審視的張三奉，瞬間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威壓。
張老爺子避開沈清的目光，假裝咳嗽了幾聲。
徐麗見場上氛圍緊張，連忙道：“沈清姐，名單上的這些人到底要怎麼處置？”
“當然是依法處置，該抓就抓，該停業就停業。”
沈清的話擲地有聲，在大廳裡久久迴響。
張老爺子和其他人瞪大了眼睛：“沈清，你說什麼？你剛剛不是還說，如果全部停業整頓，的確會造成影響嗎？”
張老爺子沒想到沈清竟然會這麼剛。
沈清抬了抬眼皮，“我的意思是說，把你們這些蛀蟲全部除掉之後，電影行業的發展會越來越好。”
沈清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反問道：“這難道不是深遠的影響嗎？”
誠然，全國這麼多影院停業整頓，肯定會在一定時間內，給電影行業帶來不小的衝擊。
甚至一些其他正常上映的電影，會遭受很多經濟損失。
但是從長遠來看，把這些毒瘤徹底清除，對於電影行業的發展絕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不然，虛假票房營造的虛假繁榮，會矇蔽掉更多人的眼睛，那些慕名而來的投資者定會慘遭其害。
而且靠造假捧起來的電影，肯定會侵佔其他電影的資源。
到時候，劣幣驅逐良幣，那才是電影行業的末路！
張老爺子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沈清，你可想過，全國院線癱瘓，會牽連到多少無辜的電影團隊，到時候你要揹負這個罵名！”
沈清轉頭，冷笑道：“違法者為所欲為，行義者卻要為違法者的過錯買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