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沒有心思捉蛐蛐了,他心裡堵著一塊石頭。蒲衛紅看他氣鼓鼓的樣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口氣鄭**怎麼也消不下去的,他大狗小狗也太狂了,他把大狗小狗在路上逼他的事說給了蒲衛紅聽。
蒲衛紅勸慰他說:“算了,他們又沒有打你。”
鄭**氣憤地說:“比打我還難受。”
蒲衛紅笑了笑說:“別難受了,我們捉蛐蛐去。”
鄭**不想捉蛐蛐了,他說要去食品站找他哥哥鄭文傑。鄭文傑在公社的食品站殺豬賣肉,食品站就在樟樹鎮的小街上。鄭**要蒲衛紅和他一起去,他說,他哥哥那裡有豬油渣吃。那個時候,供應豬肉都憑票,豬肉是稀罕的東西,豬油渣也是高階的食物。聽說有豬油渣吃,蒲衛紅的眼睛亮了,他答應和**一起去找鄭文傑。
“你要給我做證明,就說你親眼看到他們打了我。”走到半路鄭**交代蒲衛紅。蒲衛紅遲疑了一下:“這……”鄭**說:“你不要怕,他們不會知道你給我做證明的。”蒲衛紅從來沒有做過偽證,他覺得這樣不好,不誠實。做人是不能不誠實的,他那當農藝師的父親經常這樣教育他。蒲衛紅走著走著就停下來:“**,我不想吃豬油渣了。”鄭**的臉拉了下來:“蒲衛紅,你是不是想得罪我?”蒲衛紅看他要翻臉,只好跟他去。鄭**快到食品站時,用一把泥巴糊在了自己的頭上臉上,還把衣服撕了個小口。
鄭文傑正和他的師傅鄭燕生在那吃豬油渣,鄭燕生還喝著老酒。他們早就賣完豬肉,在那裡吃豬油渣。鄭文傑看到弟弟頭不是頭臉不是臉地走進來,就知道這小子又有什麼麻煩事了。
果然不出鄭文傑所料,鄭**馬上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哭了,哭得熱淚飛揚。蒲衛紅站在一邊,他聞到了豬油渣的香味。鄭燕生最討厭小孩子哭,他皺了皺眉頭抓起一把豬油渣端著那碗老酒進裡面去了。鄭文傑吞下了一口豬油渣。他拍了一下賣肉的案板,大聲說:“哭個鳥!”
鄭**不哭了,臉上還有淚。
鄭文傑又拍了一下案板:“說,怎麼啦?”
蒲衛紅髮現鄭文傑的手掌很大很有力,這手掌要是拍在大狗小狗的頭上,非把他們拍扁不可,他害怕了。他聽到鄭**在向他哥哥告狀:“大狗小狗打我,他們把我按在地上,把泥巴往我嘴巴里塞,還把我的衣服撕破了。”
鄭文傑聽了並沒有馬上做出反應,他冷笑一聲,他太瞭解自己的弟弟了。他把一把豬油渣塞進嘴巴里,蒲衛紅吞了口口水。
鄭**的眼珠子滑動了一下:“哥,你要不相信,可以問衛紅。”
鄭文傑瞪了蒲衛紅一眼,蒲衛紅哆嗦了一下,他說:“是……是……是真的,是大狗小狗把**按在地上打,還往他嘴巴里塞泥巴。”
鄭文傑拍了下案板:“走,到他們家去!”
鄭文傑帶著弟弟朝大狗小狗家奔去。走時,**伸出髒髒的手要去抓豬油渣,被鄭文傑發現了,他打了鄭**一下:“吃什麼吃,走!”蒲衛紅跟在他們後面,他不停地回頭看那香噴噴的豬油渣,不停地吞著口水。他們走得飛快,蒲衛紅跟不上了,他站在那裡看他們飛奔而去。鄭**回頭看了他一眼,朝他招了招手:“快來,去給我做證明。”蒲衛紅髮現小鎮街道上的人都奇怪地看著他,他身上癢癢得難受,他一轉身,朝茶果場的方向飛奔而去。